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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便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有因便有果,這似乎并沒有什麽好說的。
高楚的這句話乍聽起來并不特別,細尋思起來卻是古怪。對他來說魏明珠和李晏犯的可不是小錯,綠雲罩頂對平常百姓而言那都是難以容忍的事,他堂堂一介王爺,大慶皇朝即将上位的帝王,不管是面子還是裏子那都不是能忍下來的人。
可偏偏從他嘴裏說出來贖人的話,而且還是以人換人,到底是什麽人這麽重要,讓他連這等羞辱都能忍耐得下?
“王爺所說李晏确不明白,還請王爺能夠明言到底所指為何?”
比起李晏來魏明珠可沒有那麽鎮定,她從絕望這中看到了希望,自然有些急迫:“王爺想要什麽,但凡是我這裏有的就盡請拿去,只要、只要放過我們。”想到适才小兒被摔下的那一刻,将才停住的眼淚又不住的往下流。
高楚擡頭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的道:“若是之前你這樣說倒也可信,畢竟你是主子,奴才的生死只一句話的事。只是如今這賣身契已經給了她,你作不作得了主倒還真是兩說着。”
“賣身契?”聽見這三個字,魏明珠再糊塗也明白了他指的是誰,看了看立在旁邊的梅香,又探頭瞅瞅外屋裏哄着小兒的夏荷,高楚說的是她而不是她們,也就是說是她們倆人中的一個。
若論性情自是梅香溫和聰慧些,夏荷兩個也不頂她一個。可若容貌而言,夏荷卻是勝上許多,十四五歲正是鮮活明媚的年紀,男子大多貪戀美色,被高楚看上倒也不奇怪。只是若單純只圖美色,以高楚現如今的地位身份,天下間什麽樣的美女弄不到,便是王府裏的那幾位侍妾比起夏荷也不差多少,為了她而放過她和李郎總覺着不大可能啊。
比起魏明珠的琢磨不定,李晏倒是相當的肯定,只他知道梅香的直實身份,對他來說自己這位曾經的頂頭上司,皇朝的前任兵部尚書大人,那就是這天下間少有的奇女子,女扮男裝統領兵部數年,功績斐然,數度為先皇所贊。在他心裏,能配上她的也就只有這天下為尊的帝王之身了。高楚被她所吸引,當真是半點也不稀奇。
“王爺既然也知道明珠還了契約,那她就不再是奴婢而是自由之身,何去何從只她自己說了算,王爺又何必為難我們?”言外之意想要人你自己說去,我們現在說了可不算。
“李郎——”魏明珠欲言又止,她本想跟高楚确定下可否就是夏荷,私心想要勸她兩句,看在過往的情份上就幫他們這一回,以現如今高楚的身份能委身于他也算不虧,哪怕只是名侍妾,等得他登上大寶之時,那就是正經的後宮妃嫔,便是官家千金也巴望不得的事,落在她頭上也算是功德了。
可到底是沒有說出口,正如李晏所說賣身契已經還到她手,已經容不得她再去做主了。
李晏拍了拍她的手背,雖未言說可眼裏的意思太過明白,是生是死那都是命,總不能因為自己得活便把旁人推下火炕。在他看來,殘血冷酷的高楚那就是個活活的暴君,若是到了他身邊指不定得受多大的罪呢。尚書大人向來為他所敬仰,如何肯為自身安危而置她于險境?
兩人所想雖有不同,卻是同時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高楚見狀語氣微有些冷意的道:“你們倒還真是良善的主子,既然都不同意那本王也不強求,來人,把李侍郎推出去剁了喂狗。”
還真是不負他兇殘的名聲,張口就是這般殘忍的殺法。
兩名黑袍衛應聲而入,一左一右押着李晏便往的外走。端看他們冷漠肅殺的表情,絲毫不用懷疑對這道命令的執行能力。
先前小兒被摔就已經被吓得半傻,這回心上人又要被推出去,魏明珠哪裏還能忍受得住,踉踉跄跄幾步奔到外屋撲着夏荷就抱上去:“夏荷,算我求你了,就答應了王爺吧?”
夏荷:“……”
李晏:“……”
高楚:“……”
梅香無奈的嘆了口氣,擡眼看向高楚:“王爺就放了他吧,我答應了。”明知道高楚這麽做為的就是逼着她開口,卻不能再沉默下去。她可以不理高楚,卻不能壞了同魏明珠和李晏的這份情誼,寒他們的心。
她這邊一開口,魏明珠那頭就蒙了,哭花的臉傻傻的瞅過來,結結巴巴的道:“梅香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下文,她着實是沒想到會是梅香,倒不是說梅香不好,只是高楚是男子又不是什麽親近的人,除了顏色又怎麽會重那內裏的性情?兩個雖同樣都曾是她的貼身女婢,夏荷同梅香卻是不同,到底還是差了一層,她可以求着夏荷,對梅香卻開不了這個口。不為別的,只因梅香她說過此生絕不與人為妾,尋常女子所求于她來說卻是棄之如敝履。妃嫔尊榮,可說白了到底也只是妾,不是正妻。梅香平時溫和,卻在此事上異常執着剛烈,明知于此,又怎麽能開得了這個口?
旁人心思如何掙紮高楚可是不管,聽見梅香說出‘答應’兩字後,心中大喜過望直接從椅上站起來,也不顧惜高冷的形象了,挂着張大大的笑臉幾步奔到梅香跟前,不敢相信想要再确認的道:“你同意了是不是?”
那副緊張患得患失的模樣,哪裏有半點債主應有模樣,不知情的還當是他是欠債人呢。
“是,我同意贖人。”梅香暗下裏有些嫌棄,好好的一個王爺非愛上戲子的行當,演起戲來還挺上瘾。在她看來,高楚這贖人的把戲無非就是心血來潮為了滿足僻好的行為。
“梅香——”魏明珠想要阻止可最終沒能說出口,在情郎和幼子性命猶關的當頭,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大——”李晏想喚聲大人,硬生生咽了回去,換作道:“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你不必顧及我們。”
眼瞅着多年夙願得償,忍耐了這麽久為的就是讓她親自己開口,這個時候誰還想着阻攔那就是純粹找死。高楚眼中閃過寒光,沖着李晏和魏明珠極輕卻危險至極的道:“怎麽,你們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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