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古宅2:追着頭蓋骨
古宅某個角落內,姜元像是欺男霸女的惡霸抖着腿惡狠狠地說:“快說,靜夫人在哪裏,不然……呵呵。”
男鬼蹲在角落抱着胳臂瑟瑟發抖,“嗚嗚,壯士饒命,我不知道靜夫人在哪裏啊。嘤嘤嘤,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娃,不能夠出事啊。”
姜元,“……你好歹是個鬼,專業一些好嗎?”
男鬼尴尬地撓撓頭,把活着時候讨擾的話順嘴說出來了,“口誤口誤,我以後會改的。姜先生您找靜夫人,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不過是古宅內最微不足道的小鬼,還沒資格打探古宅主人的蹤跡。”
“哦。”姜元順着大金的厚實柔軟的被毛,進了古宅之後大金就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一言不發,看着還真有幾分真貓的樣兒,不給他任何幫助和建議,一切都要自己來。“那你知道靜夫人一般會在哪裏出現?”
男鬼猛烈搖頭,腦袋都要晃蕩下來了。挺魁梧的漢子變成了嘤嘤哭泣的小媳婦,看着辣眼睛,姜元別過頭,索性不問了。
“算了,不難為你了。”姜元讓開了路,擺擺手讓男鬼走。
男鬼感激涕零,哭着對姜元說,“我哭着對你說,童話裏都是騙……串了串了,最近老是聽這歌,有些入魔了。姜先生,您大概可以在正廳找到靜夫人,聽旁的鬼說,她會去那邊小坐。”
姜元瞪,知道還猛搖頭。
男鬼腳底抹油,飄了。
姜元搖搖頭,鬼都是人變的,人的劣根性鬼是一點兒都不少,說不定因為變成了鬼,少了許多束縛,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今天怕是回不了家了。”姜元摸着貓慢慢地在甬道內走着,高約有十米的院牆猶如阻擋陰陽之界的無法逾越的壁障,古宅角落裏不知道藏着多少影影綽綽的身影。
···
當光亮在地平線徹底消失,明淨的蒼穹之上多了絲絲的絮狀流雲,月亮像是被咬了一口的大面餅,虛弱地藏在流雲之後。
張天酒一行人因為害怕走散後來又莫名其妙地聚在了一塊,躲在了一間廂房內,靠在一塊兒瑟瑟發抖。
他們的靈異群說白了是一群閑得發慌、對社會又滿腹牢騷的人聚在一塊兒,真說相信鬼的,沒有幾個,人心裏面的鬼倒是許多。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世界上TMD真有鬼。
古宅太大,還到處是鬼打牆,來時的路已經找不到,他們只能夠熬過去黑夜、熬着等待天亮。
廂房內,七個人誰也沒有心情說話,張天酒感覺後腦勺有頭發搔來搔去,刺刺癢癢,煩躁不安的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低聲斥責,“小紅把你的頭發紮起來,落在我脖子上難受死了。”
小紅沒有吭聲,不過他聽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響,估計是把自己披肩的長發紮起來了。
安分了沒一會兒,又有水滴落在了臉上。
一滴——
兩滴——
張天酒伸手摸着臉,就着窗外清冷的水光,看到手上黑黑紅紅的一片。脖子後頭又有了頭發紮着皮肉的刺刺麻麻,張天酒遲疑地擡頭,看到了水草一般的長發從梁上挂了下來,有一個女人吊在上頭不知道挂了多久,赤(裸)青紫的腳就在她們頭頂上晃來晃去。張天酒想要挪開眼睛,但身體不受控制,直勾勾地看着吊死鬼的臉,那張瞪大了眼睛、托着舌頭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個詭異的笑容,一滴兩滴……好多滴的血順着她的舌尖落了下來。
“啊!”
身後傳來了同伴驚恐的叫聲,張天酒僵硬的身體被喚醒,拔腿狂奔。老舊的門被推開,用力地砸在了牆上,發出老大的響聲。
一行人魚貫而出,瘋狂逃命,整個古宅都是他們的尖叫聲。
姜元:“……”
他就在門口,推開的門差點兒砸了他的鼻子。
擡頭看向室內,女鬼是被自己的頭發吊死的房梁上,頭發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塊頭皮被拽了下來,身體“砰”地一聲砸在地上,随後那塊血肉模糊的頭皮帶着濃密秀麗的長發飄飄忽忽地落在了地上,發出啪叽的聲響。
女鬼匍匐在地,掙紮着向姜元爬來,臉上始終挂着惡劣的譏笑。
姜元不覺得吓人,反而覺得無趣,吓人都沒有新鮮的套路,木着一張臉舉起了手中的棍子,棍子是路上撿來的,“是自己站起來好好說話,還是我讓你好好說話?”
吊死鬼讪讪地收回搭在姜元腳上的手,手掌撐地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紅裙,姿态優雅地給姜元屈膝行禮,“奴家見過姜老板,老板萬福。”
“多好看的姑娘,做醜态吓人會不好看的。”姜元和善地問着:“靜夫人在哪裏?”
“吓唬他們多好玩呀,好久沒有這麽痛快地玩過。”收起了死相的女鬼長相并不出衆,但如雲的長發亮麗奪目,她頑皮地吐出舌尖,“要找靜夫人就去正廳大堂呢,夫人每日會在那兒小坐片刻。”
“正廳在哪兒?”
“順着主道一直走,遇到拐彎就左轉,穿過一個小花園,很快就到了。”
姜元點頭,“多謝。”
明确了目标,找起來就方便了,姜元很快就走到了小花園,而張天酒一行人竟然也在這兒,被在花園裏“賞花、賞月”的鬼吓得夠嗆,尖叫聲連連,簡直是用生命在叫着。
姜元歷經困苦,見證過人性最險惡的一面,感受過來自于整個世界的灰暗,但心中依然保持着善良、正直,能夠幫的肯定會出一臂之力。把鬧事兒不嫌大的鬼都趕走,不過是些調皮、戲弄凡人的小鬼,看凡人抱頭鼠竄他們就哈哈大笑,和去動物園看猴山的猴子被幾根香蕉逗得團團轉一樣。
衆鬼散開,站在遠處行禮,姜元回禮之後,徹底散去,少了打理、植物任意生長的花園恢複了寂寥。
“膽子小,火氣弱,鬼會更加纏上來。”姜元走在前頭,身後跟着一串,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弄來一張帆布,掩耳盜鈴地頂在腦袋上,硬生生隔出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如蝸牛一般移動着。
姜元心裏的黑線都要在腦袋上實體化了,一把掀開了帆布的一角走了進去,吓得裏面的驚弓之鳥叫了幾聲。“你們不是來找鬼的嗎,現在找到了不是應該高興?”
張天酒哭喪着臉,“想和真的見到是兩回事情啊。”
“……那你們不夠專業,真靈異愛好者應該抓只鬼進行研究的。”
說着話的他們也沒有停止,正以龜速移動,腳不離地的蹭着走。姜元想提高了速度行動都不行,張天酒他們已經認定了姜元是高人,是鬼宅內唯一的救命稻草,哪裏會讓他離開。
·
手上捧着頭蓋骨,蹒跚走在路上的他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漫無目的地找着,究竟是什麽,為什麽腦袋裏空空的,怎麽也想不起來?老舊的古宅巷道內道路不平,他被絆得摔了一跤、碎了一地,手上的頭蓋骨滴溜溜滾了出去,跑出好遠。
“我的,我的。”
零零散散的碎肉塊艱難蠕動着重新把自己拼裝在一塊兒,別扭地站了起來,伸長了胳臂追着頭蓋骨跌跌撞撞地走着。
“我的,我的。”
·
張天酒腳上踢到了什麽,天色太黑他沒有低頭去看,不外乎碎石、樹枝吧。他天生對聲音敏感,總覺得離着他們十來米的地方有個沉悶的聲響在逐漸靠近,他搜腸刮肚地尋找着形容詞,總算想到了,就像是拖着一條殘腿走路的聲音。整個古宅活人估計就他們幾個,是什麽東西的腳步聲不言而喻。
“快快,有東西在後面跟着。”張天酒害怕地出聲,他聽到聲音更近了,顧不上其它,掀開帆布狂奔起來。
今晚一直在不斷逃命,靈異群的人已經形成了反射機制,張天酒跑他們也跟着狂奔,唯有姜元慢慢走着,還打算扭頭看看究竟是什麽樣兒的鬼。
“感覺不對勁,姜元你也跟着跑。”沉默了一晚上的大金眉峰隆起,有什麽東西闖入了他的掌控,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姜元有一點好,他不逞強鬥狠,他不是那種明明沒有實力還要顯擺的人,在掙紮求存那十年學會了退讓、求全,還有感知危險的第六感。後面的東西很危險,本能告知姜元要跑,于是他跑了起來,很快就追上了靈異群七人組,然後第一個推開了正廳的大門沖了進去。
等所有人都進來後,姜元和張天酒火速把房門關上,衆人縮在門後,聽到了拖動着殘腿走路的聲音已經在門外徘徊。
“我的,我的……”不斷地喃喃從門外傳來,激起了一層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徘徊了好一會兒,那鬼才不甘心地離開了。
但是姜元不敢掉以輕心,依然縮在門後沒有動。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香……”張天酒含糊的話還未說完,便陷入了沉睡。
姜元晃了晃腦袋,清明的大腦逐漸混沌,眼皮越來越重,在徹底昏睡前他依稀看到了個身影,他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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