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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新給歐陽睿打電話,向他報告已經找到裘川他們的租屋,還搜查到一些物證的事。
歐陽睿便道:“那個比較重要,你先別搜安航的物證,帶老魏跑一趟,跟伍康一起盯着這事。”伍康就是負責偵辦藍耀陽、李木他們案子的警察,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的。
廖新聽得歐陽睿這麽說,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是他太緊張了,弄得草木皆兵。
但确實最近歐陽睿外出查事常獨自前往,以前都是帶着自己的。他隐約感覺到什麽,又正好抓住鄒蔚這個不懂事的,這才想把火往別處引,試試歐陽睿的反應。
廖新慶幸自己及時收手,太急進可不是什麽好策略。有可能反而中了歐陽睿的招。
廖新太了解歐陽睿,這人冷臉嘴硬,看似不知變通,其實心思是很活的,不然也不會破了許多案子,坐到現在的位置。
廖新把手機上的信息删了,把手機放回了抽屜裏。他走出去,卻見鄒蔚手上拿着文件,正從辦公室門口過去,廖新若無其事地喚了她一聲,鄒蔚回頭,看到他笑了笑:“怎麽了,今天還需要幫忙?袁局出差了,我今天還真是有空。”
廖新便笑:“這麽好,那我先謝謝你了。我正好沒空,要出一趟外勤。”
鄒蔚點頭:“我把文件送完就去。東西還在那兒嗎?”
“對。”
“行咧。”鄒蔚豪爽一笑,走了。
廖新想了想,先回位置,把那手機拿出來,放在身上,又把抽屜鎖上了,這才出去。
過了一會,鄒蔚來了辦公室,跟周圍人打招呼,她說廖新讓她幫忙整理資料,有同事跟她聊了幾句,然後忙去了。
鄒蔚坐在桌前翻安航的那些舊物,似在仔細研究,但片刻後她見無人注意,便轉身拉了拉後頭廖新的抽屜,抽屜鎖着,沒拉開。鄒蔚若無其事繼續整理資料。
藍耀陽去了警所,伍康已經讓人把他和李木的包以及部分物證都帶了回來。
一個警察拿了個物證袋子,還有清單過來,讓藍耀陽一一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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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藍耀陽原來口供裏陳述的物品,除了現金外,其他的東西都在,包括那張手機存儲卡。
藍耀陽盯着那張卡,看上去外形上是一樣的,但藍耀陽就是覺得不太對勁。他現在反應過來了,于是他道:“我不能确定。我确實丢了一張手機存儲卡,但我不确定是這一張。”
那警察道:“我們跟支隊那邊聯絡過了,這兩個租戶跟他們手上的一個案子有關系,所有相關的物證我們都要留下做證物分析簽定。你的個人財物可以取走,但這張卡得留下。”
藍耀陽想反對,但他剛說了這張卡不一定是他的,這反對的理由似乎并不充分。
于是藍耀陽撥給了倪藍,倪藍電話占線,藍耀陽又打給了歐陽睿。
藍耀陽講述了他在這邊的情況,然後直截了當地與歐陽睿說:“我覺得這張卡有貓膩,我不同意把這卡留下。”
歐陽睿道:“很大可能是陷阱,所以我更建議你把這張卡交給警方。況且你剛才說了,不确定是不是你的卡,它不是你的,警方留下沒錯。就算是你當初撿的卡,它也不是你的個人財物。它現在被找到了,它是物證。”
藍耀陽不高興,他覺得自己中計了。裘川撿到那個包,發現裏面沒有硬盤,就知道那包是個餌,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故意到酒店引起他們的注意,故意讓警方找到他們租的房子。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不然從前偷他錢包後一直尋不到他們的蹤跡,現在怎麽就這麽大意了。
歐陽睿道:“無論卡裏是什麽,對我們都是有用的。這物證被污染過,沒人能證明就是倪藍藏的那一張,所以裏面無論是什麽內容,倪藍都有辯解的餘地。但是內奸或是幕後罪犯卻會對這件事有反應。這是他們的工具,他們會想盡辦法來用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藍耀陽一口氣堵在胸口:“你要用倪藍做餌?”
“倪藍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最好現在都說清楚。”歐陽睿道。
藍耀陽把歐陽睿的電話挂了。
藍耀陽再次撥了倪藍的電話,這次接通了。
倪藍跟李木通完話,她讓李木來接她去警局,還讓李木順便幫她帶副拐杖。
李木沒好氣:“我才收你八千塊,是辦事的錢,不是給你當保姆兼司機的。”
“我打車和用藍耀陽的車都不方便,會被狗仔盯上的。”
“你現在就在給狗仔打電話。”
“對的,坐狗仔的車,其他狗仔肯定想不到。這事就可以低調地進行了。”倪藍振振有詞。
李木:“……”
“況且我的腳受傷,行動不方便,都是因為救你跟你同事。”
李木無語,她真是太尊重他的良知了,而且她明明不是真為了救他們,再者說他們也是因為她才被襲擊才受傷的,他們說什麽了嗎?
“我們還是生死之交,有深厚的友誼。”倪藍繼續胡說八道。
呸。李木在心裏回複她。
“這件事很重要,不能被別的狗仔發現,如果你幫了我,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當然也不好推辭……”
“幾點接你?”李木阻止她再往下說。
“現在就來吧,記得帶副拐杖。”倪藍就這麽跟李木談好了。
挂了李木的電話,接到藍耀陽來電。倪藍想了想:“歐陽睿說得有道理,而且你也拒絕不了。”
藍耀陽沉默。
倪藍哄他:“別生氣。”
藍耀陽沉着聲音:“我犯了一個錯。我該提前想到的。這麽低級的手法,我該想到的。”他就該自己派人查,找什麽警方。
“沒關系。”倪藍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他們能做什麽,就算把我困住一陣子又怎樣。電子物證太容易做假,這樣拿到的物證,都不用請律師,我自辯都能辯明白。所以也不必太緊張,先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麽的。他們動作越多,就越容易露餡。”
“嗯。”藍耀陽真的很惱火。
“我一會去警局,歐陽睿要請羅文靜去協助調查,我去幫幫他。”
藍耀陽提醒她:“你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吧,他說了,除了他誰也別信。”
“嗯。”
“其實我現在對他也不太信。”藍耀陽是真的很生氣。
藍耀陽結束了通話,把律師叫來了,然後再回去找剛才那個警察。他讓律師辦了手續,把他的財物領回來。他又供述說這張卡很大可能不是他報案時丢的那張,而且裘川故意到他的酒店,吸引他們找到這錢包,他覺得很有問題,希望警察調查清楚。
律師見證着警方把藍耀陽的話做了筆錄。手機存儲卡物證就留下了。
李木買好了拐杖,跟徐回一起來接倪藍。跟倪藍約好了地方,沒一會倪藍就敏捷地竄上了車子,把他吓了一跳。
倪藍關好車門,催他們快走。
徐回火速踩油門,朝警局去。
“謝謝徐回老師。”倪藍道。
“不客氣。倪藍老師辛苦了。”徐回戰戰兢兢。
李木偷偷翻白眼。他看了看倪藍的腳,穿着平底鞋,包着繃帶。要不是他确實知道倪藍受了傷,憑她剛才那樣沖上車的身手和速度,他嚴重懷疑她要拐杖是因為想打人。
徐回開車非常謹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路提防着有沒有被別的狗仔盯上。
他從前開車是追明星車的,現在怕被別人追。
李木就開始跟倪藍套話,問她到警局幹嘛去,會不會拖累他們工作室。那硬盤裏都查到了什麽,會不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他多問了幾句,倪藍忽然認真朝李木看。
李木警惕。
兩人四目相對一會,倪藍忽然轉向開車的徐回:“徐回老師,我跟你打聽件事。”
“啊?”徐回受到了驚吓,差點一抖。
“行了行了,來問我。”李木沒好氣,“你讓他開個安穩車,別出車禍。”
“李木老師。”倪藍目的達到,認真問:“你知道羅文靜跟崔庚是什麽關系?”
“間接同事關系。崔庚是姜誠助理,姜誠工作室挂靠在鋒範旗下,股份各自50%。崔庚的薪水是姜誠個人出,跟鋒範沒關系。是這種間接同事關系。”
“你連崔庚薪水是誰出都知道?”倪藍覺得自己問對人了。“如果羅文靜跟崔庚通了一通電話,但是很不想被別人知道,你覺得這裏頭會是什麽事?”
李木看了看她,不說話了。
倪藍盯着他看。
李木清了清嗓子,道:“我曾經收過姜誠一筆錢,對某件事封嘴。”
倪藍:“……”
李木道:“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倪藍小聲:“……真沒看出來。”
“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一些衆所周知的事,但收到錢封嘴的事,我就不能透露了。”
“行。什麽是衆所周知的?”
“按照衆所周知的關系,姜誠當初紅起來,有羅文靜的幫忙,姜誠後來願意簽到鋒範,有羅文靜的關系,能拿到那麽好的簽約條件,也有羅文靜的功勞。”
倪藍張大了嘴,有些明白了。
她問:“他們是健康的關系嗎?”
“你這用詞還挺講究,他們有沒有利益交換就不知道了。現在就是普通男女談個戀愛還得計較一下經濟條件和事業關系,何況娛樂圈。比如你跟藍總的關系是健康的嗎?”
倪藍不搭理他的試探:“所以他倆是真感情?”
“那只有他倆知道了。”
倪藍又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他們現在還是這樣的關系嗎?”
“差不多一年前拍到的吧。不太記得了。現在他倆的情況不清楚。他們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好。也難怪的,畢竟姜誠這麽紅,談戀愛會掉粉的。何況是跟一個比他年長的女經紀人,這解讀起來會很負面。潛規則不止會發生在女藝人身上。我看圈子裏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反正我沒聽到有其他人議論過。嘴特別松的都沒提過。”
倪藍一臉黑線,這位狗仔老師是在跟她曝料的時候還要間接表揚一下自己嘴很嚴嗎?
“那個崔庚,做姜誠助理多長時間了?”
“三年了。崔庚是姜誠簽鋒範時才跟他的。崔庚對姜誠挺忠心的,人也機靈。我個人感覺,比起經紀人譚俊,姜誠與崔庚更交心些。不過很多藝人跟助理的關系都比經紀人更好,因為沒有利益上的沖突,又朝夕相處。”
“那姜誠跟譚俊關系怎麽樣?”
“當然也不錯,不然能合作五年嗎?姜誠簽鋒範的時候,把譚俊也從老東家一起帶過來。姜誠這個人跟誰都沒有交惡,對我們記者也是客客氣氣的。”
“所以是真的對人很好的一個藝人?”
“對。”李木道,“德藝雙馨這個詞知道嗎?說的就是他這種人。我在這行這麽久,沒聽過他的負面新聞。他從前很苦,也被制片公司坑過,朋友害過。說不上以德報怨,但他處理得都算體面。他是我們娛記都不會亂寫的那種好人。”
“那如果有人給你錢報他的黑料,他的好管用嗎?”
“管用。”李木老神在在,“讨厭的人,我就趕緊報了。但姜誠這樣的,我會先問他一下。”
“然後呢?”
“通常他會再給一筆錢讓我別發。”
倪藍:“……”
徐回一臉汗,老大是不是太坦白了,其實他們娛記也是很好的,說些好的不行嗎?
倪藍又打聽崔庚。
這個李木也很清楚。開始給倪藍講。
崔庚25歲,大專畢業那年打零工給一場活動做助理,現場打雜跑腿。姜誠是崔庚的偶像,那場活動裏就有姜誠。所以崔庚在會場上幹活特別賣力,對姜誠分外照顧,但又很有分寸,沒有纏着拍照簽名,很守工作人員的禮貌邊界。
當時現場出了些狀況,姜誠團隊的一個助理發脾氣,把現場對稱的一邊兩個的裝飾不小心撞掉了一個,摔碎了。
後頭一波藝人和記者們馬上要進場,崔庚雖是個小打雜的,這事也與他無關,但他飛快地救場,迅速清理了地面,拿走配對的另一個裝飾,再從外場找來兩個配對的別的裝飾放了上去。然後他若無其事去處理別的雜務,後頭的人群進場時,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部分的小瑕疵。
但崔庚動了裝飾品的事還是被主管人員知道了,崔庚被訓斥了一番,可他并沒有說出裝飾是被姜誠的人撞壞的。這事被姜誠知道了。
後來崔庚沒能拿到當天打零工的錢,但得到了姜誠的邀請:“你願意來我的團隊做事嗎?”
崔庚當然願意。于是他取代了那位脾氣大對工作人員擺架子的助理,一直跟在了姜誠的身邊。
這件事姜誠曾在一個采訪中提過,幾次對外的言談裏都表現出對崔庚的欣賞,也因此姜誠粉絲對崔庚的認同度很高,比對經紀人譚俊更有好感。反正姜誠的事業哪哪不好,資源沒搶過別人,都是經紀人的錯,而對崔庚就是拜托崔哥好好照顧誠誠雲雲。
“所以崔庚對姜誠是很忠心的?”
“對。”
警局已經到了,倪藍沒着急下車,跟李木聊了半天娛樂圈八卦。
徐回在駕駛座坐立不安的,然後他看到一個很嚴肅一看就是警察而且不好惹的男人走過來了。
“倪藍老師。”
徐回話音剛落,那警察就敲車窗了。
徐回搖下車窗,倪藍看到了歐陽睿。
“下來。”
倪藍忙把拐杖拿了過來,以傷勢嚴重的姿态下了車。
李木完全不想去扶她,徐回忍住了去扶她的沖動。兩個人就坐車上看着她跟歐陽睿進了警局。
“我們走嗎?”徐回問。
“不走。”李木把相機遞給徐回,“看看有誰會來,拍下來。”他拿上手機下了車,“我去打聽打聽怎麽回事。”
警局裏,歐陽睿把倪藍領到一個位置上,讓她坐着。
“一會會把他們領到不同的審訊室問話,我需要讓他們都看到你。”歐陽睿道。
倪藍點點頭,坐下了。
不一會,一個警察把崔庚領了過來,崔庚看見倪藍很驚訝,但也揮手打招呼:“你也在這兒?”
倪藍沒來得及說話,那警察把崔庚領一邊去。
這時候羅文靜也進來了。她看見倪藍也在,皺了皺眉,表情依舊是那樣嚴肅。然後她跟着警察朝審訊室方向走,她看到了崔庚,這時候她的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倪藍和歐陽睿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待兩個人進了各自的審訊室,倪藍小聲與歐陽睿道:“她跟姜誠是情侶關系。”
歐陽睿一臉不信。姜誠太有名,他當然知道。
“真的。這方面狗仔的消息比警察靈通。”
“還有什麽?”歐陽睿問。
倪藍把自己聽到的都告訴他。
正說着話,廖新回來了。他看到倪藍在,只打了招呼沒說什麽。歐陽睿便與他出去了。
廖新告訴歐陽睿,他跟伍康做了交接,把物證都領回來了,在這邊做檢驗分析,看看都有什麽情況。
“好。”歐陽睿領他去審崔庚。廖新很有精神。
崔庚雖然年輕,但混娛樂圈挺久,幹的又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說話是八面玲珑的。他對9月9日那天晚宴上的那通電話的回複是:“記不太清了,靜姐跟我通電話一般都是交代工作上的事。”
歐陽睿問了很多零碎的問題,之後再繞回那通電話。
崔庚道:“具體不記得了,那肯定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些,可能是交代我盯好誠哥不要讓他喝太多酒?那晚很多圈裏人,還有記者,不能出醜的。”
“你們通話4分18秒,她囑咐了什麽需要這麽長時間?”
崔庚愣了愣,然後道:“雜七雜八的事不少,具體我也不記得了。那天因為要跟劇組請假去晚宴,然後時間上有點趕不及……哦,對了,那晚宴會裏秦沖也在,就是跟誠哥挺不對付的一人,總搶誠哥的資源,你們翻翻娛樂新聞就知道了。挺多他倆不和的八卦的。靜姐挺擔心會在宴會上起沖突。”
歐陽睿再問:“姜誠跟羅文靜是什麽關系?羅文靜這麽在意。”
“誠哥是鋒範的搖錢樹,羅總是藝人總監,又是公司副總,當然在意。”崔庚反問:“警官,到底我來配合調查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嗎?”
歐陽睿道:“我們懷疑,有個犯罪集團,盯上了姜誠,他們通過羅文靜與他的情侶關系,做了一些事。我們恐怕姜誠的安全會受到威脅。線索就在9月9日那晚,所以我們很需要你跟我們合作,任何消息也許都對我們有用,對姜誠的安全有用。”
廖新看了歐陽睿一眼,又看向崔庚。
崔庚臉色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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