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意冷斷紅塵
“為逼迫白素貞前來對自己有利的鎮江金山寺,法海将許仙強留于寺內。白素貞為救夫婿,聯合小青前往鎮江金山寺要人,好不易見着許仙,卻發現對方已遁入空門……”
姑蘇長亭,大雨滂沱。
亭內僧人向頭戴皂紗帷帽的男子道:“這雨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下來,施主早些趕路可好?等那蛇妖識破幻術追上來,可就再難脫身。”
亭檐下亂雨跳珠,許宣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斷橋,綻放在西湖的朵朵珠花。繁花入眼,真真假假不過一則戲,偏他傻傻地入了迷。
應下法海催促,許宣整整包裹,踏上了去往鎮江金山寺的路途……
許家院內,面色冷峻的白虵揮開小青,掐住床內化作許宣的和尚脖頸,逼問許宣去向。
那和尚面泛青紫,掙紮道:“我……我說……”
白虵将其扔下床去,一腳踏在和尚胸口,冷冷逼視。
“嗬嗬……”和尚攤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他對白虵道,“你不能殺我。許宣已入了鎮江金山寺,要想救他性命,就得一步三跪地上金山寺,向方丈求饒。”
小青哪聽得這話,不待白虵說什麽,當即狠踢一腳把人踢暈過去。“那癞蛤’蟆當真可惡,您莫聽他的,我們直接打上去!”
二蛇施法以原形經雲頂,須臾之間便到了鎮江。可惜佛門重地,又有法海刻意加防,哪是說闖便能闖的。
被攔于結界外,聽着寺院鐘聲回蕩,白虵靜坐門外等待法海。
這時候,法海正為許宣剃度。聽到消息,他見許宣垂下眼去,又将其扶正,将最後一縷青絲剃盡。
受戒完畢,法海姍姍來遲,他揚聲道:“南無阿彌陀佛……這世間已無許宣,只有老衲座下弟子道宗。蛇妖你二人回吧。”
白虵哪能信他,法海又道:“你若不信,可記得我那徒兒所言?”
小青恨得牙癢,飛劍向法海射去,卻只是于結界蕩開一圈波紋即“哐當”掉了下來,沒傷着法海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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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阿彌陀佛,”法海故作慈悲,喟然嘆道,“施主有情,老衲亦有信。若做到,老衲便許你見他一面,也好安心。”
見白虵不言,小青急道:“萬萬不可!這老禿驢不過哄人,見了又有何用?”
法海笑吟吟地望着白虵一階階下山,心滿意足回了心鏡臺看那蛇妖叩首。
金山寺石梯萬階,哪是一會的功夫能成?
到日落西山,法海打坐完再看心鏡,見他還在半腰這才覺出不對。他前往石階一看,這哪是什麽蛇妖,分明是他被迷了魂的徒弟!
将徒弟交給其他僧人,法海匆匆趕去尋他剛入門的弟子道宗,見他正在翻閱佛經,這才舒了口氣。
鎮江城裏,小青向白虵問道:“明明見着許宣,為何不帶他出來?”
白虵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央,輕聲道:“他本不願見我,強綁出來又有何用?”
“管他如何!”小青氣鼓鼓地道,“見着原形便吓死那也怪他沒膽子,您為他付出這麽多,怎麽反倒被恨上了?”
小青不知內情,許宣一早便知曉他們身份,這回是受傷過重被生生虐死的……
不過看他今日态度,好似又不單單為此。
只是他說中了白虵于情懵懂,心內酸楚哪能指望對方明了。
白虵轉移話題道:“你先尋個住處,我這些時日有事要辦。”
這些日被白虵吓着,小青已經不敢如先前那般使性子,于是乖乖答是分道而去。
當天夜裏,白虵拿出沾染了觀音氣息的盤蛇玉佩,如法炮制潛入金山寺。
隐去身形進了許宣禪房後,白虵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撫了撫剛出爐的光腦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凡人這套說法,許宣如何不在意?今日因他剃度,只怕還有得磨。
自許宣禪房出來後,白虵頂替了一個木納的灑掃和尚,每日同他吃齋念佛,灑掃庭院,除此之外實是想不出他法了。
白虵時不時想起小青那套強來的法子,但看許宣心念成灰的模樣總是不忍,直到法海又開始作妖。
許是見白虵遲遲不來,法海終于耐不住性子,将許宣調至門外掃起了石階。
端午剛過,正是仲夏最熱的時候,許宣身子本就單薄哪受得這罪?白虵看得心焦,果然現身。
法海當着許宣的面道:“老衲初以為蛇妖應有幾分真心,不料你半點動靜也無。如今道宗皈依佛門,卻也不得安寧。蛇妖,你究竟何至于此!”
不理會法海挑撥,白虵直直地望着許宣道:“相公可願與我回去?”
許宣繼續埋頭掃地,法海聽了哈哈笑道:“南無阿彌陀佛,蛇妖你之前做女子打扮喊他也就罷了。如今道宗是我佛弟子,哪容得你來羞辱?”
話畢法海即發出指令,命衆僧啓動陣法。
原本溫和無害的結界上電光忽閃,一道道金光自陣腳聚于頂端,彙成一股擊向白虵。白虵急退,扯下盤蛇玉佩抛向光柱,兩者凝于半空,風光雷電似停滞于這瞬。
衆人愕然,白虵卻反應過來,忙向許宣掠去将其護于身下。
盤蛇玉佩與結界光柱皆為佛門之物,兩相碰撞迸發的能量席卷鎮江,毀了大半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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