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這日,秦時月凱旋,終于到京。
他是抗燕的民族英雄,百姓一路夾道歡迎,一時風頭無兩。到得朝中,懿和帝親賜良田美婢、黃金錢帛不計其數,又欽封為正四品忠武将軍。
秦時月原是軍中一個不起眼的陪戎校尉,因得了景王賞識,舉薦抗燕,回來便一躍成為四品将軍,可謂平步青雲,既激勵了不少熱血兒郎,同時也令昱王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小小的陪戎校尉,父皇倒是将他捧上了天!父皇那是在捧他嗎?父皇那分明是做給本王看的!”昱王在自己的府中大發脾氣,舉起一盞茶恨不得摔了,想想又重重放回去,“也是朱秀這個沒用的,在本王跟前将他女兒誇上天,本王一時誤信,真當她是巾帼不讓須眉,派了她出去擔當大任,沒想卻是個草包,被老三聯合了慕長歌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自己完蛋不說,還帶累得本王如今也不受父皇待見!本王真是恨不得砍了朱秀!”
他面前氣定神閑站着一位老者,發須皆白,五官深邃,尤其一雙眼睛漆黑透徹,仿佛無有他看不到的。
此人正是太傅段廷。
段廷之女是昱王正妃,所以算起來,這段廷正是昱王的岳丈。憑着他三朝元老的政治手腕,站在昱王身後,對昱王助益良多。
“王爺何必着急,景王不也沒撈得好處嗎?你沒瞧見今日皇上對秦時月大加封賞,卻連個好眼色也沒有給景王?若是按着皇上素日對景王的偏寵,應當跟着重賞才是。”
昱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按說他打壓了本王,少不得也該撈點好處,怎麽卻同本王一樣不受待見了?”
段廷悠悠一笑:“皇上的心思多麽深沉?他這輩子,什麽樣的手段沒有見過?景王到底還是太年輕,自作聰明了些,怕是在哪裏弄巧成拙了也不自知。這一局,王爺雖敗,景王也未得勝,至多不過兩敗俱傷。”
“那依太傅之見,本王此時當做些什麽?”
段廷斂神道:“按兵不動。”
“連杜家幼子也不找了?”
“找得到嗎?”段廷反問,“我原以為杜家幼子在景王手上,是以讓王爺放出風聲,意欲逼得景王在皇上面前自己露出破綻。可經此一役,見景王除了惱羞成怒構陷王爺,別無他法,我反倒覺得,杜家幼子并不在他的手上。當夜三方混戰搶奪杜家幼子,如今他既不在王爺手上,也不在景王的手上,那麽王爺以為,最終是落在了誰的手上?”
“父皇?”
“正是。”段廷捋了捋白須,“王爺還能和皇上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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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不能。”昱王惋惜道,“白忙了一場。”
“雖是白忙,卻也無妨。”段廷話鋒一轉,“眼下,王爺另有良機。”
“哦?”
段廷神秘一笑:“王爺以為,首富全部身家比起禁軍統領這個位置如何?”
“首富身家固然誘人,但禁軍統領直接掌管宮禁,可以說是握住了父皇的身家命脈,自然不是區區金錢可以相提并論。”昱王說着,這便領悟過來,“太傅的意思是,要本王将禁軍統領一職搶到手?”
段廷點點頭:“前禁軍統領淩非深得皇上信任,若非他因東宮叛變而生死不明,皇上又怎會讓裴宗元暫代?須知,皇上對裴家的忌諱并不下于慕家,他斷然不會放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裴宗元手上,裴宗元不過是個權宜之計罷了。禁軍統領一職,皇上心中必定另有計較。”
段廷說着,點醒昱王道:“王爺此時應當去信蔡興,讓他全力剿匪,聲勢越大越好,軍功越顯赫越好。凱旋之日,聲望總要勝過秦時月,才好一争禁軍統領之位。”
昱王心思微轉,頓時心領神會一笑。
……
就在段廷與昱王密謀禁軍統領一職時,景王書房,駱忱也同他們想到了一處。
“首富身家雖是誘人,但如今一切也只得全看天意。”
景王颔首:“若是在昱王手上,尚能徐徐圖之;若是在父皇手上,也只能死了這觊觎之心。”
“正是這個道理。”駱忱說着,胸有成竹一笑,“好在如今,秦時月大勝凱旋,這禁軍統領一職,便可趁勢收入囊中。”
提起秦時月,景王薄唇緊抿,冷道:“你瞧見今日父皇的樣子了?一連幾日了,正眼都不瞧本王一下。本王也是不懂了,若說慕長歌是個絕色佳人,父皇有意要将她收入自己的後宮也便罷了,偏偏父皇對她可是半點歪心思都沒有,怎麽就偏寵成了那個樣子?她易容了,他自己不說破也便罷了,竟還不許旁人說。本王不過是提了一句,他這就敲打上本王了。”
“王爺,吃一塹,長一智。”駱忱提醒道,“慕家這潭水太深,如今看來,多少事皇上知道,他們知道,卻獨獨旁人不知道。既不知深淺,便不宜妄動,還是趁着如今慕雲青和蔡興都不在京中,一舉拿下禁軍統領一職才是正經。”
景王點了點頭,深以為是:“但又要以何事起個頭?總不能派個言官出去直接參裴宗元一本,說他不合适禁軍統領一職,應當讓給秦時月吧?”
“自然不能。”駱忱眼底流露出別有深意的笑,“但……若是由秦王起這個頭呢?”
景王雙眸銳利地眯了起來:“丞相的意思是……本王那個六弟?”
“正是。秦王手下有一名管家望叔,此人雖是管家,卻精通醫術。當年裴太夫人病重,藥石罔顧,是這位望叔救了太夫人一命,也就等于是秦王于太夫人有救命之恩。”駱忱說到這裏,笑道,“王爺想,若是将秦王此前在西夏遇刺一事傳到太夫人耳裏,太夫人可會迫不及待出來報恩?”
景王領會,意味深長笑道:“只是太夫人年事已高,不宜操勞奔波,有事兒孫服其勞,這個恩便只得由護國公和裴宗元來報。”
景王說到這裏便收住,看向駱忱:“知道該怎麽做了?”
“臣這便去安排。”
……
幾日後,宣政殿上,護國公和裴宗元父子兩人跪請懿和帝派人将在西夏為質的六皇子秦王時陌接回。
懿和帝不動聲色,既沒有應,也沒有駁,似笑非笑揭了過去。
昱王當時氣得臉色鐵青,回家就摔了個盞子。
“這個沒用的裴宗元!還以為他能多撐幾日,沒想他竟蠢得自取滅亡!老六母子一向是父皇心中禁忌,誰都不敢去碰,父皇要老六去西夏,就是有意要他在那苦寒之地自生自滅!這輩子都別回來!要裴宗元多事來做這個好人!”
段廷此時亦是面露沉色:“這于王爺而言還真是個天大的壞消息,裴宗元此舉必定已觸及皇上逆鱗。偏偏是在這關口,京中除了一個秦時月,再無人能替他禁軍統領之職……此事必沒有這麽簡單。”
“太傅的意思是?”
“怕是中了景王之計。”
“又是老三!”昱王咬牙,“本王真是恨不得派人将他套在麻袋裏打一頓!”
“現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段廷尚算冷靜,“好在皇上一向城府極深,他既沒有當場責難,想來也對京中局勢洞若觀火,對裴宗元尚有保留,不敢輕易将禁軍交付給一個後起的秦時月。如此便也算是給王爺留了時間,此時王爺應當修書将蔡興召回,憑他剿匪之功與秦時月正面交鋒,方可一博。”
……
另一邊,長歌聽得這個消息,緊緊蹙眉,嘆道:“裴大哥真不該去宮中說這個情的。”
容菡在一旁瞧了瞧她神色,輕道:“他早日回來不好嗎?你日日夜夜趕的那身冬衣,做得那樣認真,就不想親手交給他,親眼看着他穿上身?”
長歌臉色微變。
容菡笑道:“我可不是有意偷看的。那一日我去找你,夭夭和蓁蓁說你在,我進去一看,你卻靠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手中還緊緊捏着針線和衣服。我怕針刺了你,這才上前輕輕替你拿了下來。原以為你是要做給你父親或哥哥的,卻見那袍子是月白色,上面提了雅致低調的暗紋,這等精致幹淨的布料,他們上戰場的人卻是最不經髒……”
長歌低頭一笑:“嫂嫂可真是細致。”
“不是我細致,而是你啊……”容菡輕嘆,“姑娘家心上住着誰的時候,眉間眼底都是溫柔情愫,是藏也藏不住的。”
長歌臉上一熱,連忙機智地轉移話題:“難怪我瞧着嫂嫂每每說起大哥,也像是快要化成一汪水的樣子。”
容菡臉下意識地就滾燙,卻也曉得長歌這是在以攻為守,這就紅着臉笑罵:“我曉得了你大哥所有的好,自是與你不同。你都還沒嫁人,就為了他如此神魂颠倒,連夢裏也親昵喊着他的名字,看你這輩子除了他還能嫁誰!”
長歌大臊。
她,她也曉得了他所有的好啊。
這輩子雖然還沒嫁給他,可上輩子做了十五年夫妻,要為了他那樣一個男人神魂颠倒真的不要太容易好不好。
至于夢裏喊他名字……
“不,不可能,我不信,你別亂說。”長歌三連否認。
如果她真的會在夢裏喊他的名字,那上輩子夜夜同床共枕,他又怎會不知?他若是知道,又怎會怪她心裏沒有他?
長歌一向是個沉穩自持的性子,何時露出這等嬌羞之态?容菡只覺心情大好,她一向覺得長歌太過壓抑,就是應當這樣才好,這才是閨中少女說起情郎時該有的懷春之态。這便回憶起那個名字,學着長歌的聲線,又刻意将氣息放得嬌軟如水——
“時陌……陌哥哥……”
長歌臉頓時紅得如煮熟的蝦子。
所以她那時到底夢見了什麽?!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要知道,她這個人一向沒什麽情趣,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人。
除,除了在床上被他弄得沒辦法了……只有那種時候,她才會松口叫他哥哥。
難道她那時做了羞人的夢?然後還好巧不巧被別人發現了!
啊!
長歌緊緊捂住臉,轉身跑了。
留下容菡目瞪口呆:“……”
怎麽和素日淡定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就是覺得長歌連在夢裏叫情郎也連名帶姓地叫,實在太沒了點姑娘溫柔的樣子,這才随口加了聲哥哥而已,用得着羞成那樣嗎?
容菡過了好一會兒才醒悟到自己可能逗得過火,連忙親自下廚房去做長歌愛吃的糖蒸酥酪賠罪。可待她送過去時,長歌卻已恢複了慣常的樣子,正在案前對蓁蓁低聲交代着什麽。
她自覺地在外面停了一會兒,待蓁蓁離開,她才進去。
長歌已完全将剛才之事抛在腦後,容菡心中又覺得惋惜。
都說是鎮國公府千嬌萬寵的女兒,可是千嬌萬寵的女兒不該是無憂無慮的嗎?為何事事都要她親自來操心?
有時,容菡真的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分憂,偏偏自己又力有不逮。
将糖蒸酥酪放在她面前,容菡嘆道:“如今大局已定,還需做什麽嗎?”
“本來是定了的,”長歌笑道,“可是裴大哥中了景王的計,不難想到此時景王對裴大哥出手是為了什麽。景王既要禁軍統領一職,昱王又豈會輕易放手?他必定要急召蔡興回京。蔡興貪戀京中權勢,一旦接信必定立刻回朝,但如今匪賊還未除盡,父親卻必定不肯回來。為防到時父親與蔡興對峙,針鋒相對再生出波折來,也只有由我來替昱王絆住景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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