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一劍封喉。
蓁蓁的劍如疾風如閃電,那兩名侍衛原本還當長歌是在耍嘴皮子吓人,不為所動,怎料話落,眼前劍花驟然應聲閃過。
蓁蓁收劍轉身,身後“噗通”兩聲,兩人倒地身亡。
這手下得毫不猶豫,十公主猝不及防之下親眼看着蓁蓁在自己面前殺人,還是以這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殺兩人,頓時臉色慘白,倒吸一口涼氣。
十公主腦子裏一懵,踉跄一步,低低地叫了一聲:“長歌,你真的殺了他們?他們,他們是父皇的人啊……”
長歌躺在夭夭懷中,咬着牙齒:“今日誰要我慕長歌的手,我就要誰的命!”
話落,揚聲道:“娘娘,今日我若得不到解藥,必血洗你這院子!我慕家武将出身,我慕長歌從小橫行霸道慣了,你想不想看看今日是我的劍快,還是陛下的馬兒快!你看他趕不趕得及來救你!”
長歌唇色發紫,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滾往下落,仿佛承受着極大的痛苦。但她眸光清亮冷厲,字字擲地有聲,竟極為懾人。
話落,原本安靜得仿佛根本沒有人的院子裏終于傳出一聲輕嘆。而後,只見院中徐徐走出一名曼妙的女子。
她身姿窈窕,一身青色道袍,給她穿出了一身與世無争的樣子。瓜子兒臉依稀看得出來已不再鮮嫩,但她的肌膚卻依舊光滑白皙,平日精致的保養讓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紋路,依舊風華動人。
她眉尖輕輕蹙成了悲天憫人的樣子,不疾不徐走來,目光掃過倒在地上氣絕的兩人,又緩緩看向長歌:“施主這又是何必?這裏早已沒有什麽娘娘了,你們來此處卻是為何?”
長歌緊緊皺眉,像是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手上的肌膚開始發黑,毒素正在迅速往上蔓延。
蓁蓁趕回長歌身邊,低叫了一聲:“不好!再這樣下去,毒會進入肺腑,到時藥石罔顧!”
原本尚在震驚中的十公主猛地回過神來,略一沉吟,不卑不亢對何氏道:“我們聽說此間姻緣樹靈驗,特地趕過來瞧熱鬧,卻不想瞧出了這麽個飛來橫禍……長歌是鎮國公的掌上明珠,陛下親封的長寧郡主,自小受盡萬千寵愛,她父兄為國征戰二十年,為大周天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威名赫赫。今日她若是在攏慈庵遭了大難,娘娘,不僅你脫不了身,三哥怕也要因此遭受牽連,還望娘娘深明大義賜解藥。”
何氏沒有說話,她身後跟随的一名清瘦婦人上前一步,冷笑:“公主這話錯了,這鴿子原就不是咱們娘娘養的,與咱們娘娘何幹?公主你在此糾纏,大大贻誤了送郡主下山療傷的時機,卻将這罪名反扣到咱們娘娘頭上,你到底是何居心?哦,莫不是受了貴妃娘娘授意吧?公主可真是大人不計啊,想當年貴妃娘娘為難你母女二人,在你身上落下醜陋的鞭痕,怕是至今也沒能消去吧?如今你反倒冰釋前嫌,幫着貴妃娘娘來陷害咱們娘娘?”
這婦人極為厲害,三言兩語颠倒黑白,準确無誤戳中十公主心中的痛處,将她氣得當場臉白如紙,抖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婦人又大步走向長歌,一副悲憫的樣子嘆道:“可嘆郡主無辜,平白被你利用,如今這手……哎,郡主,還是讓老奴來送你下山吧。”
她腳步輕盈,動作極為利落,轉眼間逼近長歌面前,探手就來。
蓁蓁雙眸一眯,利劍霎時出鞘,就要斬下她的手。不料那婦人竟是個高手,電光火石之間收手,返身一閃竟完美躲下了蓁蓁的劍,同時一掌往蓁蓁劈去。
蓁蓁與她對上一掌後,兩人便纏鬥起來。
這婦人看起來年過五旬,不想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時間竟能與蓁蓁難分勝負。
何氏看着戰局,似無奈似悲憫地長嘆一聲:“吳嬷嬷,點到即止,不可對郡主的侍女無禮。”
“是!”那老婦人竟還在眼花缭亂的攻勢中分神朗聲答道。
夭夭氣得險些吐血,抱着長歌,咬牙切齒地瞪着何氏,恨不得撕碎她這張僞善的臉。
“娘娘這是在告訴我,我沒有本事血洗你的院子?”長歌冷笑。
何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八風不動道:“郡主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長歌定定看着她,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這時,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天的吵嚷,仿佛是有誰在滾燙的油鍋中潑了一瓢水,尖叫聲、高呼聲以排山倒海之勢直刺耳膜而來,讓人心頭頓緊。
何氏自現身起就無欲無求天衣無縫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陰郁。
“去看看前面發生什麽事了。”她低聲叮囑一名随她出來的侍衛。
“是。”
那侍衛領命就要前去,一擡頭,卻見前方的紫檀木門外忽然湧入一大群香客,領頭的一名婦人尖叫一聲:“大家快來看,這裏也有!這裏也有毒鴿!”
“天!還有人受傷了!”
“佛門聖地,到底是誰在養毒鴿害人!”
“……”
喧嚣聲猛地灌入,大群的百姓争先恐後地湧進來。
何氏臉色遽變,當下毫不猶豫轉身,就要躲進院子裏去。
夭夭眼尖,立刻一指指向她:“就是她!就是這個毒婦!是她興風作浪!是她在佛門清淨地飼養毒鴿害人!我家姑娘被她所傷,如今眼見毒就要侵入肺腑,求她拿解藥,她卻想要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
同時,十公主給綠拂使了個眼色,綠拂一個箭步上就将何氏攔住,沒讓她跑了。
夭夭見狀,又一指指向一旁正在打鬥的婦人和蓁蓁,痛哭道:“我們好端端來上個香,卻遇見這黑心毒婦草菅人命追殺我們,是何天理!”
夭夭眼見自己一番聲情并茂的哭訴讓群情更為沸騰,又再一次轉頭指向何氏,質問道:“你此時想殺我們滅口,如今這麽多百姓都撞破了你的醜事,你可是想殺了所有人滅口?!”
殺了所有人滅口……可見夭夭這麽多年吵架擔當真的不是白當的,煽風點火這一套伎倆她玩得真是爐火純青。
果然,這一句話落下,本已沸騰的群情怒火再一次被推上了新的高點。霎時間,香客們争先恐後地擠上前去,将何氏團團圍住。
這些人原本就是鄉野村民,不會何氏惺惺作态的那一套,生氣了就罵,發怒了就打,這就有人出手去推攘何氏。
何氏身後原也跟着幾名侍衛高手,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在這麽多粗野的鄉民面前根本施展不開。何氏氣得死死咬牙,眼中盡是狠辣殺意,握緊的拳頭裏指甲陷進了掌心。
她這一生都不曾這樣狼狽!都不曾被人逼迫至如此毫無還手之力!
可恨今日将她逼至這等境地的竟然還是一群賤民!
可惜,偏偏就是她眼中的賤民根本不接她的招。她的眼神再是毒如蛇蠍又如何?這些實實在在的村民們根本瞧都懶得瞧她的眼睛,就對着她的臉、她的身子指指點點,只顧自己罵得開心。
“我說你爹娘就沒教你做個人?在佛前養毒鴿,公然害人,你歹毒得可真夠無法無天的啊!”
“若不是方才小孩貪玩用彈弓打下了你的鴿子,怕是至今都沒有人曉得你的真面目!”
“說說你到底用毒鴿害過多少人吧!”
“那裏還躺着一位姑娘呢,可憐人年紀輕輕就被你害成這個樣子,還要被你殺人滅口,你說你怎麽不被雷劈死呢?”
“……”
數百人的唾沫星子能将人活活淹死。
與蓁蓁大戰的老婦人心急如焚想要返身去救,蓁蓁冷笑一聲,劍尖一挑,刷地挑下她鬓前的頭發,同時在她的臉上劃過蜿蜒的血痕。
這一敗如山倒,蓁蓁趁勢攻去,劍尖勢如破竹,直抵她的咽喉。
正要果敢狠辣地刺下去,卻不知是誰陡然尖叫一聲,嗓音聽起來竟有些似曾相識:“快別打了!這姑娘的毒……怕是快不行了!”
這一聲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衆人齊齊看向躺在地上的長歌,只見她血肉模糊的右手上全是黑氣,那黑氣竟還在肆無忌憚往上竄……長歌因為疼痛緊緊閉上眼睛,艱難地吸氣。
“快交出解藥!”
夭夭将長歌放到十公主懷中,像是氣得狠了,紅着眼睛大步沖向何氏。
何氏身邊的四名侍衛死死阻攔。
圍觀的百姓早已目眦盡裂,此時也跟着你前我後地大罵道:“毒婦!快交出解藥!”
何氏經歷了一開始的震驚和無力,這時仿佛奇跡般地适應了。她挺直了背脊,又做回了原本盛世白蓮花的姿态,悲天憫人地嘆道:“不論你們信不信,這鴿子不是我養的。有人受傷我很難過,但我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可以以死自證清白,但欲加之罪,恕我無法承認。”
夭夭簡直震驚了,震驚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世間怎會有何氏這樣的盛世白蓮?竟可以這樣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同時還做出被全天下辜負的委屈樣子?
可憐香客們為人太善良,竟真的被她騙過去,一時竟沉默下來,兩兩相忘,眼底隐隐有“錯怪好人”的慚愧。
十公主氣得咬牙切齒,蓁蓁怒極,看了眼痛得快昏過去的長歌,目光詭異地落到何氏身上。
磨嘴皮子沒有用,擒賊須得先擒王……
心念電轉,她就要飛身而去,直取何氏。不想那吳嬷嬷竟垂死頑抗,分明已是手下敗将,卻還要不怕死地來纏住她。
蓁蓁正恨,眼風驀地瞥見一道青色的身影自頭頂飛過,迅如閃電。
衆人還未回過神來,就見一名青衣公子不知何時越過衆人,準确無誤落在何氏身旁,出手如電,一柄匕首就堪堪抵在了女子細膩的脖頸間。
“公子!”
蓁蓁和夭夭看清來人的剎那,異口同聲,幾乎喜極而泣。
來人正是随後追來的慕雲青。
此時,他手中匕首貼着何氏的脖子,目光越過衆人,落到遠處奄奄一息的長歌身上。霎時,眼底劃過一陣刻骨的殺意。
“解藥。”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他挾持着何氏,嗓音幾乎貼着何氏的耳朵傳來,絲絲陰沉。饒是何氏這等興風作浪的高手,見慣了大場面,也被他的聲音震得不由自主顫了一顫。
“我說過了,不是我養的鴿子,你若不信便殺了我吧。”何氏擡起頭,輕輕閉上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慕雲青冷笑一聲,手中匕首猛地射出,竟堪堪從人群中穿過,勢不可擋地朝着蓁蓁與吳嬷嬷所在的方向射去。
吳嬷嬷臉色頓變就要飛身躲閃,蓁蓁意識到慕雲青的意圖,更快一步将她按跪在地上……
“啊——”
衆人循聲回頭之際,只見原本忽上忽下功夫極為霸道的婦人跪在地上。她的腳邊,是被整支砍下的右手,鮮血淋漓,指頭還在微微蜷曲。
而她的身後,一支匕首深深刺入樹幹之中。
就是這支匕首,所過之處,将那婦人的手齊腕砍下。
何氏瞳孔驟然一縮,脫口低呼一聲:“吳嬷嬷……”
慕雲青看着何氏,嗓音聽不出情緒:“今日我把話撂這兒,誰要我妹妹的手,我就要她的手;誰要我妹妹的命,我就要她全族上下的命!”
擲地有聲。
慕雲青的嗓音不輕不重,但每一個字都仿佛是準确無誤地砸在了人的心尖兒上。
這些香客一輩子也未見過這樣可怕的殺意,頓時無不被吓得噤聲,原本喧鬧的場面陡然間變得針落能聞,空氣中一時間以可怕的速度醞釀出瘋狂的恐懼。
這緊張微妙的關頭,蓁蓁卻聽見了人群裏那個似曾相識的嗓音又冒了出來:“仙姑,傷了人就是傷了人,你交出解藥好生道歉,人家還能原諒你,但你打死不認,傷人性命最後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這微妙關頭的一句話出來,立刻就帶動了輿論一邊倒。有人起了頭,香客們又立刻篤定起來,七嘴八舌地讓何氏交出解藥。
何氏的目光一直落在吳嬷嬷的斷手上,她淡淡道:“你有本事的就殺了我,你慕家是厲害,那便讓我看一看你慕家能不能滅我何家全族吧。”
何氏這軟硬不吃的樣子讓慕雲青胸中升騰起滔天的怒意,幾乎恨不得一掌劈下去将她當場劈死,卻忌憚着如今中毒的長歌。
若是此時不能立刻拿到解藥,等到下山,長歌這支手也就廢了。
慕雲青投鼠忌器,薄唇緊抿。
一直沒有說話的長歌此時終于積累了力氣,她揚聲道:“蓁蓁,把劍給大哥。”
蓁蓁雖不知長歌要做什麽,但她從來只聽命令,當下揚手一扔,慕雲青那邊擡手便接住了劍。
長歌艱難道:“大哥,幫我劃花她的臉。”
從始至終八風不動的何氏聽到這話,臉上終于露出驚恐,瞳孔急劇收縮。
長歌躺在地上不是很方便欣賞她的恐懼,便示意十公主和夭夭兩人左右将她扶起來,扶着她艱難地一步步走向何氏。
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兩邊退去,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長歌忍下疼痛,拿出上輩子做妖妃的氣勢,一步步逼近何氏,看着何氏的眼睛,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我這個人啊,沒別的,你去京中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雖一無是處,但是我又體恤下情,又為人公道……”
夭夭、蓁蓁、十公主:“……”
“我不還沒死麽……你只是讓我生不如死而已,那我也讓你生不如死好了。”長歌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被自己吓到,又極快地縮回目光,痛苦地別開頭去。
她看向慕雲青,痛苦地喘着氣:“大哥,我好疼,我真的好疼啊……你快幫我報仇,你就劃她的臉,下手重一點、深一點,一定要見到骨頭,一定不要讓她比我好過……”
“好。”慕雲青颔首,當下舉起劍來,冰涼的劍尖貼上何氏細嫩的面龐。那劍尖上原本還殘留着吳嬷嬷的血,此時被盡數揩到了何氏的臉上。
何氏雖不能看到這可怖的畫面,但若有所覺,終于再裝不下去,凄厲地尖叫出聲:“你瘋了!慕雲青、慕長歌!你們兄妹是想造反嗎?”
“造反?”長歌低低地笑出來,忽地反問,“昔時,傾國傾城的李夫人病中容顏憔悴,怎麽樣也不肯讓漢武帝見她最後一面,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何氏看着長歌,一張臉慘白如紙。
長歌一笑:“我就說,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呢……知道我為什麽不要你的命嗎?什麽體恤下情、為人公道,那都是我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我啊,我其實就是想看着你被嫌棄、被厭惡,而已,就這麽簡單。”
“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弛……你縱然不是全憑色事人,但你想不想看看,你今日若是被我劃了個大花臉,那個人還會不會迷戀你,一如往昔?”長歌緩緩道,“我啊,我若是殺了你,那才叫造反。但我沒有殺你啊,我只是毀了你的臉而已,那個人或許會一時生氣,但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主動嫌棄你了,那個時候,你以為他還會為了你一個被毀容的女人,怪罪我慕家?”
“還有你的全族……”長歌話鋒一轉,“我大哥啊,為人就是太耿直了,滅什麽你的全族啊?你若是被毀了這張臉,從今往後自然失了君心,失了君心的毀容女子,傳出去都是個笑話,你的全族怕是恨不得立刻和你撇清關系才好,有那落井下石的說不定還要對你踩上一腳。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如此說來,何家就是我慕家的朋友啊。滅什麽全族?我都恨不得與你家手拉手好朋友才好。”
何氏渾身抖如篩糠,又驚、又恨、又懼地死死盯着慕長歌。
她比誰都清楚,這就是她的軟肋,容貌的的确确就是她的軟肋!
慕長歌一個字都沒有說錯,若是毀容,等待她的就是這麽個下場!
雙腿一軟,何氏終于失魂落魄地倒在了地上。
長歌說這麽一大番話也可以說是拼了老命,此時她也腿軟得厲害,但她還是挺直了脊梁強撐着一口妖氣,冷聲道:“大哥,動手!”
“好!”慕雲青冷笑一聲,就要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等等——等等!”
一道痛苦而蒼老的嗓音從一旁傳來,卻見是斷手的吳嬷嬷如蝼蟻一般狼狽地從地上一點點地爬過來,爬向長歌:“這鴿子是老奴養的,老奴有解藥……”
圍觀的香客們早已看得一愣一愣的,此時情節忽然反轉,仿佛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人終于認了罪。衆人又是震驚,又是快意,一時對着匍匐在地上的老婦人指指點點。
“吳嬷嬷……”何氏輕嘆一聲,看着她的眼神裏有種悲痛,但那悲痛卻又不是純粹的悲痛,反而糅雜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在裏頭。
吳嬷嬷點點頭,緩了緩,驀地拔高聲音,朗聲道:“是老奴背主養毒,是老奴罪該萬死,今日一切都是老奴的錯,與我家主子無關。還請慕公子不要錯怪好人……”
她說着,左手探入懷中,從裏面掏出一個玄色的瓷瓶,遞向慕雲青:“這個就是解藥,敷在傷口處便可解毒。”
蓁蓁劈手奪過,拿上前來就要給長歌倒上。
十公主連忙攔住她:“等等,這老妖婆毒得很,若這不是解藥怎麽辦?”
吳嬷嬷慘然一笑:“老奴主子的臉還在慕公子的劍下啊……方才不知哪位香客說得是對的,你慕家與我們主子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今日一切原就是誤會,老奴早該拿出解藥謝罪的,是老奴被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這才釀成劍拔弩張的局面。如今解藥也給了,還望慕公子大局為重,莫要沖動,老奴這就……以死謝罪。”
聲落,便決絕咬了舌頭。
鮮血順着她嘴角的紋路流下,老婦人緩緩閉上眼睛,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人群中斷斷續續地傳來唏噓,群衆的感情一時有些複雜。
這個時候,蓁蓁又聽見那個似曾相識的嗓音第三次出現了,只聽她若有所悟地嘆道:“到底是佛祖面前,最是公平。”
聲落,所有人跟着稱是。
慕雲青面無表情地放開何氏,趕到長歌身邊,自蓁蓁手中接過解藥,親自打開為長歌塗上。
見解藥塗上後,黑氣緩緩散盡,慕雲青這便毫不遲疑,抱着長歌便大步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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