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怼

夜色已深，枝葉交叉的草木深處，嘈雜的蟲鳴此起彼伏。

回到小區門口，已過10點，姜子立被母親硬拽着在家裏多待了一會，這才得以“脫生”。

“自己一個人小心點兒。”姜父把着方向盤，沒有回頭，只透過後視鏡快速瞟了一眼。

“恩。”姜子立微微颔首，提着手中母親塞給他的一大口袋東西進了小區，慢慢爬上百步梯。

伴随一聲聲清晰的腳步聲，樓道裏暗黃的燈光被一層層點亮。姜子立回到自家門前，發覺門鎖上挂着一個小紙盒。

他上前将紙盒取下，盒上貼着一張嶄新的便利貼。他撕下便利貼，透過空隙往裏看，一只抹茶慕斯立在裏面。不用想，也大概猜出這是誰給的東西了。

姜子立把蛋糕重新挂了回去，從那一大口袋裏面拿出一個薄荷綠豎條紋的小紙袋。裏面裝的是他姑媽在歐洲旅游時帶回來的禮物，有兩盒，他和妹妹一人一盒。

轉身朝隔壁家走去，姜子立擡手正欲落下，猶豫幾分，還是把手收了回來。畢竟現在也不早了，明天要上課，他也需要快點回去好好洗個澡，收拾收拾口袋裏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等哪天再來好好拜訪。

學着隔壁的方法，姜子立把禮物袋挂在門鎖上，掏出一支筆，在便利貼下面給了幾個字回複，貼在紙袋上。

回禮。

......

度過了輕松的周末，又到了上課的日子。雲昀不舍地離開被窩，父親還在睡，母親回老家了，家裏自然沒人做飯。但她有錢。

揣緊紅票子，打開房門，一只禮物袋挂在門前。雲昀把袋子從門鎖上取下來，便利貼貼在禮物袋提手處，簡單的“回禮”兩字寫在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下面。她頭往隔壁一轉，果然小姐姐門前的蛋糕已被收走。

那個蛋糕是她昨天下午重新選了一個放那兒的，一開始還有些舍不得，畢竟是抹茶味。

忍不住好奇，雲昀直接在門前把袋子小心拆開，裏面還有一層塑料盒，用金色的綢帶繞成十字架，然後在中央打上個細致的蝴蝶結。

看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

雲昀十分謹慎地把盒子從禮物袋裏面移出來，眼前一亮，一粒粒飽滿可口的巧克力排成幾豎，每一顆都像雕刻出的藝術品，精致美麗。

很貴的樣子。

說不出的感謝和喜愛，雲昀差點就要沖上去把隔壁們撬開，給小姐姐一個擁抱。但是介于現在時間太早，打擾到別人睡覺就不太好。

雲昀掏出中性筆，在便利貼上快速寫下一串字：沒想到能收到回禮，還是這麽漂亮的巧克力，十分感謝！愛你～（愛心愛心愛心）。

雙手輕輕将便利貼貼在門上，雲昀望着手中的巧克力，懶得再回家，便和着筆一起塞進了書包。

她蹦蹦跳跳跑下樓，前天看書才提到巧克力是她的幸運物，今天就有人送了她一盒巧克力。此乃天意！

......

剛走進教室，班裏的班幹部就在秘密謀劃些什麽。

雲昀四處打聽，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教師節。而班幹部在放假前就已經讨論好送給老師的禮物，女老師送花，男老師抽煙的就送煙灰缸，不抽煙的送鋼筆。

幾束粉色康乃馨被學生們偷偷藏在桌間縫隙裏，等待一會兒上課給老師一個驚喜。

班幹部在那裏熱烈讨論誰當送禮那個人，推脫了半天，臉皮都薄，畢竟一些老師是才認識的。

讨論半天，定下幾個給老師獻禮的同學。還剩班主任沒人站出來，幾人考慮着有原來2班的人在。沒過一會兒，班長就朝雲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那個……程末同學，能不能一會兒讓你把這花給我們柳班？”班長輕聲提議，默默等待回複。

卻沒想程末看着那一束康乃馨，額頭驀地冒出涔涔冷汗。原本平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可怖，眼神直直地像是要把那束花給盯穿。

“周笑童去送吧。”姜子立突然提議，瞟了一眼暗地裏舒了口氣的程末，尋求周笑童的同意，“行嗎？”

周笑童點點頭，倒不介意，抱過班長手中的花，“我來吧。”

班長笑了一下，瞟向程末的視線有些怪異，她把賀卡也一并交給周笑童，“謝謝了。”

班長走後，周笑童把花放在腳邊。雲昀歪着腦袋，單手撐着，剛才程末那個表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好奇怪。

想了一會兒，得不到答案，雲昀把小腦瓜子偏向姜子立，小聲問道，“你知不知道剛剛程末為什麽那麽恨着那束花呀？”

姜子立垂眸盯了雲昀一會兒，語氣平淡，“管你什麽事。”

“嘁！不說就算了。”雲昀收回脖子，轉身從抽屜裏掏出一小袋紅糖粉，倒進杯子裏。趁着還沒上課，趕緊跑到飲水機旁接了大半杯熱水。放在桌角，等待冷卻。

......

第一節英語課，鈴聲還沒響，柳麗麗就踩着五厘米的細高跟兒走了進來。臉上依然化着淡妝，然後把書一放，習慣性地撩一撩右側的卷發。

“Good morning everyone.”

英語老師開始平常問候，周笑童看準時機，趁着班長喊起立的時候拿着鮮花走上講臺。

柳麗麗在看到鮮花時吓了一跳，和着全班整齊的“教師節快樂”背景聲中，驚喜地接過鮮花，和全班道了聲謝。

現在的小孩，還是挺可愛的。

把鮮花放在一旁，課還是要上的。按照進度，柳麗麗開始教二單元單詞。

雲昀目不轉睛盯着書，嘴裏操着一口完全不流利的英語，跟着念得認真。她伸出手，盲摸水杯，抓來抓去半天，都只抓住了空氣。

終于，指尖靠到熱源，她一把抓住，拿起，還未降下的溫度頓時燙在細嫩的皮膚上，水杯實打實落在桌面，滾燙的熱水頃刻間流了出去。

雲昀抓着被燙疼的手，驚了一跳。她的桌面倒還好，只有幾滴液體灑在書上，留下淡淡痕跡。可姜子立那邊就不一樣了，杯口摔下來時正好對準他的方向。

果然，一轉頭，流出的淡褐色液體鋪灑在姜子立半個桌面，畫面混亂不堪。

“雲、昀。”姜子立從牙縫裏蹦出這兩個字，抓住書角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得虧他剛才躲得快，要不這水還得跟溪流一樣淌他褲子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