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俘獲你的胃

回去的路上，荔枝歡脫的講，“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麽？”将涅雖然覺得天色晚了些，但是架不住有吃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荔枝小小的賣了一個關子，她覺得這種地方将涅一定沒去過。

荔枝帶着将涅提前一站下了車，兩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小巷子裏。将涅越走越覺得奇怪，這地方越走越黑暗，漸漸地周圍黑漆漆的，擡頭就是矮矮的磚牆和破舊的民居。

從頭頂上照下來的燈光昏暗，将涅心裏打怵，這是要幹什麽？她緊緊地攥着荔枝的胳膊，就差挂她身上了。

荔枝低頭看着将涅，頂着一頭烏黑的秀發的小腦袋靠着自己，甚至可以透過襯衫，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荔枝不免有些心跳加速。

“你也害怕嗎？”将涅的頭正好湊得她心髒很近，聽見這砰砰砰的一陣，以為荔枝也是害怕。

“沒有啊。”

當然不是害怕，是因為你啊。

“那……”将涅剛要問她為什麽心跳這麽快，卻被眼前的些許的燈光吸引了去。

轉過這個彎，就是一個老式居民樓群，居民樓四周有許多攤子，閃着老舊的高瓦數燈光。簡易的棚子一搭就可以擺攤賣東西了。

荔枝徑直帶将涅來到了一個攤前，攤主很老了，很多動作都很慢，但這依舊阻止不了人們來他的攤子前吃東西，攤前的小桌子幾乎坐滿了人。

“爺爺，老樣子，兩份！”荔枝找了個位子和将涅坐下，随後向攤主大聲喊去，伸出兩根手指頭。看樣子她是這裏的老熟人了。

“荔枝來了啊！”一個聽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但很有力量的聲音穿過人群傳來。

“是啊！”荔枝回答道，帶着些炫耀的氣味。“我還帶了人來了哦！”

“挺好啊，哈！”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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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經常來這裏吃嗎？”将涅打量着四周，什麽樣子的人都有，西裝革履的，不修邊幅的，花枝招展的，素面朝天的，這些人都是将涅不曾近距離接觸的。

“嗯，我家就住在那棟樓上，”荔枝指着對街居民樓群裏的一棟。“老小區了。”

“這是賣什麽？”将涅看着攤主面前的一口大鍋，蒸蒸熱氣一股股的往上冒着，一雙蒼老粗糙的手在拿一只大勺攪拌着。

“面，”荔枝回答到，想了想不全是面，“還有餅啊，丸子啊，什麽的。”

“嗯。”将涅點點頭，看着老攤主已經端着面來了。剝開霧氣，這是一個雖然皮膚松弛黝黑但依舊健壯的老人，他穿着粗布衣服，圍着一個滿是油漬的早已泛黃的白圍裙，一雙蒼老的手把兩碗面穩穩的放在了兩個少女的面前。

“今天不是一個人了？小姑娘很好看嘛。”老攤主放下面，拿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滿臉皺紋被微笑擠在了一起，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将涅。

“嗯。”荔枝閃着眼睛，笑着點點頭。

“你們兩個人吃好，有什麽需要叫我。”老攤主不再打擾這兩個人，他看見了荔枝帶來的這個幹幹淨淨的小姑娘。

随着老攤主邁着健朗的步伐離去，将涅便低頭看眼前這碗面，澄白的面湯裏乖巧的躺着一團面條，點綴着蔥白碧。将涅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了，真是有好大的食欲被勾了上來，夾了一根面條吃到嘴裏，嗯~~滿足。

“你們很熟了。”将涅問到。

“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從這裏吃了。那時候這裏還是很繁華的地方呢。”荔枝環顧四周，看着周圍的樓房燈火稀疏，不禁有些難受。

将涅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荔枝，這個女孩子在想什麽，她的嘴角下撇，仰望着天空。荔枝是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成群的孩子在這條馬路上追着男孩子跑來跑去，坐在大樹底下玩過家家當爸爸，和男孩子在泥巴地裏打滾；晴天的時候，在陽光底下看雲彩飄動，下雨的時候，在水坑裏踩水玩。只是，後來因為那件事，一切都變了……

“在想什麽呢？”将涅見荔枝半晌不動，也不懂得怎麽安慰人的她，把筷子放在了荔枝的碗上。

“沒有，不想了，吃飯。”将涅的聲音，把回憶裏的荔枝拉了回來。

“你們籃球隊要決賽了，是吧。”将涅想找個話題岔開荔枝低落的情緒。

“對呀，下周五去市中心體育館比賽。”荔枝吞着面條，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會去嗎？”将涅問。

“當然，我可是主力！”荔枝舉起自己的胳膊，秀出了她的肌肉。

“那你可要努力喽。”将涅看着荔枝漏出了些許笑意，松了一口氣。

“當然我的夢想就是一路打上去，打到冠軍。”說到這裏荔枝的眼睛就在閃閃發光。将涅覺得荔枝是真的好喜歡籃球，臉上的笑是騙不了人，“加油。”

“當然！當然！”荔枝心潮澎湃的，恨不得現在就去比賽。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打籃球的？”将涅有些好奇。

荔枝歪頭想想，“恩——從小吧，小時候和我哥哥一起玩，看他打，我也跟着打。”

“你還有哥哥呀？”将涅問荔枝。

“有，很煩人的哥哥。”荔枝想了想，覺得煩人這個詞很适合她哥哥。

“我也想有個哥哥。”有了哥哥，說不定就有人頂替她的那份辛苦，和她一起面對獨孤了。

荔枝看将涅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那這樣，我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

将涅并沒有再說什麽，靜靜地吃起了面條，哥哥要是能讓就好了。

荔枝吞掉了一大口面條，靈光一閃。“你會來看我打籃球嗎？”

将涅咬斷了面條，咽下去才回答，“會吧，那天我們負責人都會去。”

荔枝聽到前半句，還是很開心的，但是一聽見是因為工作才去的又有些失落。不管如何，她能去就很好了。

将涅低頭繼續吃她的面條，一根吃到底再夾起另一根吃，一根一根，慢慢吞吞，不急不慢。而荔枝呢，大口大口的吞着面條，連湯喝下，一碗見底，擡頭一看，将涅才吃了一半。

荔枝放下碗，盯着将涅看，小嘴唆着面條，一根連着一根。荔枝頭一次見有人這樣吃飯，覺得将涅乖巧可愛的樣子真的是太撓她的心尖尖兒了。

将涅擡起了頭，正好和将涅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咯噔一下，趕忙避開，一撇荔枝的碗，是空的。她，不會吃完了就一直看着我吧。“你？”

“嘿嘿。”荔枝不好意思的笑笑，被發現了。

“我吃飽了，咱們走吧。”将涅也挺無奈的，又不好意思說什麽，只是被人家盯着吃飯，還是很難為情的。

荔枝把兩個碗摞在一起，給老攤主送去，兩個人聊了兩句。将涅遠遠的看着，老攤主說着什麽，逗得荔枝咧嘴大笑，将涅覺得自己好羨慕這個姑娘，卻又一下子說不上來羨慕她哪裏。

荔枝不想讓将涅久等，結束了和老攤主的打趣兒。将涅見荔枝朝這邊走，轉身背起書包，順手拿起荔枝的書包，竟然不自主的笑了一下。

“下次再帶着這個小姑娘來啊！”老攤主洪亮的聲音打了過來。

“知道了！”荔枝轉過身去向老攤主揮了揮手。

“走吧。”荔枝站在将涅的背後，探過頭來。熱氣就噴在将涅的耳朵上，脖子上，癢癢的，感覺怪怪的。将涅腦子裏警鐘大作，腦海裏就一直重複着這句話：警報，警報，和危險人物距離太近了，警報，警報……将涅木木的站在那裏，直到被荔枝拉着走。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的談話簡單得很，荔枝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将涅搭着話，兩個人走到了将涅家的小區門口。

只見那大爺從值班室探出腦袋來，盯着荔枝，好想要吃了她一樣。荔枝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就不送你進去了，今天早上差點和這個人打起來。”

“啊？！”将涅臉上寫滿了驚愕。

“我想進去找你，他不讓！”荔枝惡狠狠剜了一眼大爺。

大爺從值班室裏探出頭來，指着荔枝的鼻子就開始數落，“你這個人，這個小區是你可以進的嗎！你又不是業主，問你去哪個樓你也不說，我能放你進去嗎！”

“呵呵。”荔枝不服氣的啐了他一口。

将涅看爺爺的臉色變得難看，連忙說，“對不起啊，爺爺，我覺得她肯定是凍壞了，想去我家暖和，這才想要進去的。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啊。”

将涅對荔枝試了一個眼色，荔枝知道這件事自己理虧，也不想在将涅面前動手打人，“對——”荔枝拖着長音，進不情願的說。

大爺冷哼一聲，收回頭，直勾勾的盯着荔枝。

将涅嘴角耷拉了下來，“怎麽回事？”

荔枝見狀小聲嘟囔。“誰知道你家小區不讓外人進，我就……”

“今天早上，等很久嗎？”将涅表情問問緩和，又問道。

荔枝擺擺手說：“還好，我就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出來，早早地就到了。”

“我每天6點出家門，你不要來太早。”将涅嘆了一口氣，這倒是怪自己了。

“可是我不知道你準不準時啊。”荔枝委屈的說。

“我要是早走，會給你打電話的。”将涅想了想，拿出了手機，“手機號。”

荔枝眼睛放光，心花怒放，她…她…她的……手機號！“等一下”荔枝開始手忙腳亂的找手機，終于從書包底下翻出了手機，遞給了将涅。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手機號，我打給你就好了。”将涅一邊輸手機號，一邊講。

“是哦。”荔枝撓撓頭，心想自己是真的高興傻了。

将涅把手機還給荔枝，“下次不要這樣了。”

荔枝點點頭，接過手機，打給了将涅。“鈴~鈴~”将涅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将涅看着拿着手機撥號的荔枝，把手機屏幕一劃。

“喂。”将涅輕輕地說。

荔枝從手機那邊聽到這一聲回應，聲音那麽近又那麽遠。眼前的人兒，手指穿過散落的頭發，手機就在耳邊。她安靜的注視着自己，荔枝覺得這一刻美好極了。

将涅扣掉了電話，沖荔枝招招手。“我走了。”

荔枝也沖将涅招招手，看将涅的身影漸漸消失，又看看将涅的手機號，把将涅兩個字認認真真的打在手機上，騎上自行車消失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