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寶藏與秘密

時間還停留在大年初一的淩晨的，窗戶外一片鞭炮爆竹的聲音，将涅看着忽明忽暗的窗外，已經淩晨三點了，噪音已經将将涅的耐心消磨殆盡。

“唉。”将涅小小的嘆了一口氣，看着面前酣睡的荔枝，不禁有些羨慕。

“嘿嘿~”

這已經是荔枝第十次在夢裏傻笑了。将涅習以為常，枕着胳膊朝荔枝側側身。

“在想什麽呢？”

将涅知道不會有回答，伸出手去碰碰荔枝的小臉。

意外的軟軟的，像是巧克力味的軟面包。

發現這個萌點的将涅輕輕的按下荔枝的小臉去，又按下去，又又按下去。

“讨厭啦。”荔枝含含糊糊的說，又伸手去拍開将涅的手。

像是被小奶貓的爪子拍過，沒有鋒利爪子，力道也不大，軟趴趴的來一下，反而覺得更想去欺負。

将涅興趣盎然，蔥白的指尖劃過荔枝的臉頰，穿過雜草叢生的眉毛，溜過平滑的額頭。像是一個芭蕾舞者，肆意的在空曠的場地起舞。

“唔~”荔枝覺得臉癢癢的，皺起了眉頭。

将涅趕忙收回了手指，縮回被子裏，露兩只眼睛。

荔枝向将涅的方向拱了拱，被子底下的腿碰到了将涅的腿。荔枝擡起腿，一跨，就夾住了将涅的腿。

将涅繃緊了腿，想要退出去，一轉身，荔枝卻夾得更緊。

可能荔枝還覺得不夠，大手一揮，一胳膊砸在将涅的胸口上。将涅還沒有一口老血吐出來，緊接着，荔枝就勾起了手臂，摟住了将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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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

将涅意識到自己被荔枝抱住之後，看着貼着各種海報的牆，滿面通紅，心生絕望。

“荔枝，你放開手好不好。”将涅試圖轉身面向荔枝，奈何荔枝箍的死死的。

“不好。”

聽到荔枝孩子氣般的回答，将涅一度以為荔枝是醒的。

“爸爸給的，不給你，壞蛋！”

爸爸？還是第一次聽見荔枝說爸爸這個詞。對哦，還沒有見過荔枝的爸爸。

将涅略帶思考，出差，離異

難道……

去世？

聽着窗外熱鬧的鞭炮聲，将涅對自己的這個想法不寒而栗，剛升上來的體溫驟然降低。

感受着身後人的體溫，一樣的呼吸節奏，将涅覺得周圍安靜了下來，慢慢的睡去了。

将涅覺得自己還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略帶煩躁的睜開眼睛，荔枝依舊酣睡不醒。

“過年好，阿姨。”

“過年好啊。”

這是在幹什麽？将涅聽見門外的聲音，好奇的坐起來，靈巧的從被子鑽出來，跨過荔枝來到門前。微微拉開一道門縫。

門外有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客廳，一身新衣十分體面，在肆無忌憚的嗑着瓜子。

“決明還好啊，軍隊累不累啊。”

“挺好的。”

将涅的視線挪到了決明的身上，黑色的毛衣套着白色的襯衫，黑色的休閑褲下一雙紅色的襪子在棉拖鞋裏若隐若現？

喵喵喵？紅色的！

将涅簡直不敢相信這麽規整的一身衣服竟然要用一雙大紅色的襪子結尾。

“在看什麽？”

荔枝悄無聲息的趴到将涅的身上，将涅被吓了一哆嗦。

“家裏來人了。”将涅回答。

“拜年的。”荔枝環住将涅的腰，坐到床邊。

“拜年？”将涅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從的坐在荔枝的腿上。

“就是……”想到将涅不知道過年的習俗，荔枝解釋道，“大家都會到和自己關系好的人的地方拜訪……”

“表達自己對他的祝福，對，祝福。”

将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過年好啊，荔枝。”将涅帶着一個大大的微笑站起身來，作了一個揖。

荔枝覺得自己的胸口被射了一箭，“piu~”

“怎麽了？”将涅見荔枝沒有反應，“我做錯了嗎？”

“沒，沒有。”荔枝趕忙擺手。

“太可愛了。”荔枝小聲嘟囔。

“什麽？”将涅沒有聽清。

“沒什麽。”

“說嘛~”

“我說，太可愛了，你太可愛啦！”荔枝揉着将涅軟嘟嘟的小臉。

将涅的臉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變成了西紅柿。

“荔枝，醒了沒？”荔枝媽輕敲門。

“醒了！”

“出來吧，王爺爺來了。”

“王爺爺來了！我馬上出來。”荔枝一聽名字，趕忙換衣服。

“王爺爺是誰啊？”将涅好奇的問。

“就是樓下面攤的那個爺爺，你見過的。”

“我想起來了。”

“你要不要出去和他玩會兒，他挺有趣兒的。”荔枝想要把她身邊一切美好的人、物統統介紹給将涅。

面對新的東西，将涅總是會第一時間選擇回避，“不了，我再睡會兒吧。”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嗯，想再睡會兒。”

“床不夠軟嗎？被子不舒服？認床？還是……”

荔枝一下子跑出一大堆問題，将涅被打的措手不及。

“不是啦，鞭炮聲太大了。”将涅苦笑道。

“老房子就這樣，不隔音。”荔枝略帶苦惱的撓撓頭。

“沒事啦，我補個覺就好了。”

将涅把荔枝往外推，“快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哦。”

“嗯，你睡吧。”

荔枝看将涅鑽進被窩裏，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将涅聽到荔枝關門的聲音後，偷偷的睜開了眼睛想個好奇寶寶一樣打量着這個屋子。

白色的牆面有些許發黃，裝飾着不少海報。床邊的窗戶被膠帶封住了本來漏風的縫隙。桌椅像是上世紀陪嫁的家具年歲已久。桌子上淩亂擺放的化妝品，堆在書架上參差不齊的課本。

将涅注意到桌子和書櫥間放着像是畫板一樣的東西，蹑手蹑腳的下了床。将涅拉出來，是一個扁木箱。

帶鎖？

将涅放平箱子，晃了晃鎖，發現并沒有鎖上。

打開箱子，裏面是各種各樣的顏料畫筆。顏色斑駁的調色板仿佛在告訴将涅它的主人已經畫了好久了。

将涅覺得荔枝肯定有畫好的作品。

“好像不大對。”将涅躺回到床上，試圖遏制住自己侵犯荔枝私密的行為。

将涅閉上眼睛，故作鎮定的催眠自己，“好啦，現在要睡覺了。”

片刻，将涅就睜開了眼睛，側躺在床上環視着房間。最後，剛才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啓了四處搜尋的模式。

荔枝的畫是從書櫥裏被将涅搜尋犬找到的。

“這麽多。”将涅把紙箱子箱子從書櫥裏拖出來，裏面卷着的是一幅又一幅的畫。

打開其中一幅，是一個處煙火，漆黑的夜空下，燦爛如花。

這莫不是……将涅抿嘴一笑。

又打開一幅，一處亭臺，翠綠合着湛藍，紅瓦白石，山花簇簇，仿佛盛夏的熾熱陽光就在裏面一樣。

不得不說，荔枝很會運用色彩。

就在将涅探索荔枝的寶藏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開門聲。

“将涅！”

荔枝推門而入。

“将涅，你在幹什麽？”

“我……我……”将涅緩慢的站起來，眼神搖擺，雙手緊握。

“你發現了我的寶藏哎！”

荔枝忽的開朗，抱住将涅。

“啊？”将涅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寶藏，就好像你滿屋子的玩具一樣啊~”荔枝蹲下看着自己的畫。

“你畫的很好看。”将涅也蹲下，誇贊道。

“當然喽。”荔枝得意的看着将涅，拿出自己的畫來，“我可是自學成才呢。”

“沒有人教你嗎？”将涅的臉上略帶驚訝。

“我可是天賦異禀。”

“你真厲害呢。”

“你看，這是畫的小像。”荔枝拿出一個冊子，展開在将涅面前。

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各種各樣的人物的面貌都被荔枝畫在一塊塊小紙上，精致細膩。

“這是，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将涅眼睛閃閃的看着紙上那個含笑如雲的女人。

“嗯，我媽媽年輕的時候好看吧。”

“美人呢。”

“這個人是誰？”将涅的目光落在一個不熟悉的男人畫像上，陌生的他卻混在荔枝一家三口的版面上，莫非……

“是我爸爸。”

将涅看着荔枝一閃而過的悲傷，又看看畫像上這個面容俊朗，帶幾分肅穆的男人，昨天晚上猜想，難道……

“很帥氣呢。”将涅想要一筆帶過這個男人，大年初一，應該是想高興的事情，而不是悲傷的事情。

“帶我出去玩吧。”

“啊？”荔枝有些懵逼。

“出去玩啊。”将涅拉着荔枝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先。”荔枝轉身收拾她的畫和箱子。

“不能讓我媽發現，還有決明。”

“你媽不知道你畫畫啊。”将涅有些吃驚。

“對啊，孩子總要有些事情瞞着父母做的。”

“瞞着父母？”将涅看着荔枝，對呀，瞞着父母呢。

将涅不出半秒，就被自己剛才可怕的想法驚到了，我在想什麽啊！

見将涅突然瞪大了雙眼，荔枝問道，“怎麽了？”

“沒，沒事兒。”将涅搖搖頭。

荔枝将箱子推進原來的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突然說，“你聞~”

将涅伸出自己的小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已經開始準備中午的大餐啦！”

“将涅，這是王爺爺。”荔枝推開房門來到客廳，介紹道。

“王爺爺好。”将涅乖巧的問好。“新年大吉。”

“大吉，大吉。”王爺爺一看是上次荔枝帶來的小姑娘，很是欣慰，打趣兒道，“這都領家裏來了？”

“爺爺~”聽得荔枝臉一紅，心底一緊。

“爺爺說笑了。”将涅微微颔首。

“你看這孩子說話還文绉绉的。”王爺爺發出爽朗的笑聲，将涅覺得他還是健朗依舊。

“媽，我和待會吃完中飯就将涅出去玩啊！”荔枝歡脫的跳到媽媽面前。

“啊？晚飯不吃了？”荔枝媽擦擦滿手的水，從廚房走出來。

“你看王爺爺一家不都在一起吃了中飯嘛。”荔枝走到王爺爺身邊，挽着他的胳膊，“王爺爺做的可好吃了！”

荔枝媽還沒來得及多想，廚房就傳來了求助聲，“嫂子，你看這雞行了嘛？”

“好吧，可要早點回來。”荔枝媽匆匆轉身進到了廚房。

“哎呦。”王爺爺雙手撐腿站了起來，“我也去廚房戰鬥了。”

眼下客廳只有将涅、荔枝和決明，決明說道，“出去就出去，不能回來晚。”

“我知道啦——”荔枝一倒，躺在将涅腿上。

“會早回的，哥哥放心就好了。”将涅說道。

決明瞥了一眼荔枝，覺得還是得叮囑一下，“看好荔枝，不要讓她瞎跑。”

“嗯。”

電視在重播春節聯歡晚會，廚房在熱火朝天的做飯，而客廳三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周遭的氣氛異常安靜，一直延續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