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九月底的天,熱意難消。
臨近放學,教學區鬧哄哄地吵成一片。
東南側的高一教室裏,因為剛打掃過,空氣裏還浮沉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粉塵味。
陸歲歲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收拾自己的書包,想要逃離這裏的心昭然若揭。
這時,好友唐妗妗拿着《高中社會實踐活動》的報名紙,攤到桌上,問她:“小盆友,這可是高中時期,唯二次的全年級段學生外出玩耍活動,你确定不參加?”
随着好友的問話,陸歲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張紙的……報名費上。
350元。
折合計算,約等于2箱36色的馬利水彩顏料。
于是她幹脆利落地表示:“不去。”
“啧……你不去,到時候實驗活動我就得和那冷面學霸做搭檔了,那還不如殺了我。”
唐妗妗面露苦澀,忙拽住陸歲歲的手,眨巴着大眼睛撒嬌,“去嘛,去嘛。”
陸歲歲雙手一攤:“去那學習實踐,等于花錢買罪受。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多畫幾張靜物和速寫。”
當然,這番話是借口。
她實在沒好意思說,不去,是因為她……沒錢了。
眼見着唐妗妗還想繼續發作,正巧放學鈴聲起。
陸歲歲連忙揪起書包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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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是八匹馬都追不上。
只剩下唐妗妗在原地氣急敗壞的喊她:“陸歲歲,你見死不救,我們絕交!絕交!”
絕交?
這兩個字,唐妗妗可以說是天天挂在口頭上。
但從小學到現在,兩人的命運似乎打成了結,無論什麽時候都緊緊黏在一起。
所以陸歲歲對她們之間的友情很信任。真有絕交的那一天,她名字倒過來寫。
放學鈴聲,一路高揚。
陸歲歲沒有出校門,而是徑直來到了隔壁高三年級的教學樓。
她來這,其實也不順路。
今天會來,主要是來找一個還沒認識就已經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人。
“喲,這不是今朝家的小妹嗎,你哥今天請假去參加競賽了,你不知道?”一個把玩着籃球的眼鏡男走過來,笑意盈盈地朝陸歲歲打招呼。
陸歲歲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家哥哥的同桌林瑞,于是她乖巧地喊着哥哥,然後解釋:“瑞哥,我不是來找我哥的,我是來找一個叫顧屹安的學長。哥哥,你認識他嗎?”
“顧屹安?!”
眼鏡男有些新奇,然後湊近陸歲歲打量着她,戲谑道,“怎麽,今朝家的小妹看上顧屹安了?”
陸歲歲“啊”了一聲。
有點兒懵。
怎麽問個人,就是看上了?
眼鏡男笑着搖搖頭:“小妹,你可不能喜歡他,他是你哥的死對頭……”
“啊不是,我找他真有事兒。”
眼鏡男顯然不信,一副“你們這些丫頭片子的心思我懂得很”的模樣。
他用下巴指了指北面:“今天他學生會值日,估計還在小樹林那撿垃圾。”
“哦哦,知道了,謝謝瑞哥。”
陸歲歲也不再逗留,怕自己再耽擱下去,就真的找不到顧屹安了,于是她撺着兜裏的錢告辭,“那瑞哥我先走了。”
眼鏡男點頭,最後又正言厲色地提醒了一遍:“小妹,你可別像其他女生那樣,看顧屹安成績好就喜歡他啊!”
“知道啦!”
陸歲歲乖巧應答。
但溫順的外表下,是暗戳戳的一通逼逼——
她陸歲歲!
這輩子絕不會喜歡的人!
就是顧屹安那樣!
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
況且今天,她是來和這個書呆子劃清界限的!
想着,她憤然地往學校後的小樹林前進。
其實,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顧屹安這人,究竟長什麽樣。
只知道從進這個學校開始,學校宣傳欄上的光榮榜裏、學生會歷代主席名單裏、老師嘴巴裏、還有她親哥陸今朝的狙擊目标裏都有他!
她到了新班級,連人都沒認全,班裏的女生卻已經默契地把他……哦,外加陸今朝這個撲蓋,奉為了雙男神。
人都是有慕強心理的,陸歲歲也不例外。
但這種慕強産生的好感,在昨晚她家的飯桌上戛然而止。
昨晚。
她拿了月考成績單回家,那垮掉的數學和地理成績,被陸今朝笑掉了大牙。
向來維護她的爸爸媽媽也搖頭嘆息,說是要給她找個補習的人。
那時,陸歲歲就已經有了叛逆的心理。
無論是誰來,她都要拒絕。
她壓根就不喜歡爸媽給她制定的高考路,她想學美術。
正當她想婉拒時,陸媽卻話頭一轉,提起了隔壁閑置多年的別墅,新搬來的一戶鄰居,說那家的兒子高二那年就保送了華清大學。在她多番接近下,終于跟隔壁女主人處成了互幫互助的好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她請了隔壁阿姨的兒子,來給陸歲歲補習數學和物理。
隔壁阿姨,陸歲歲見過的。
不過四十的年紀,如午後的山茶花那樣,溫柔、明豔又貴氣。
還畫得一手的好水彩畫。
如果說,讓那阿姨指導她學畫畫,她是一百個願意,但現在讓那阿姨的兒子教她數學?得了吧,她會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的。
後來,幸災樂禍的陸今朝還幫陸歲歲問了陸媽一句:“那家兒子誰啊,這麽牛?”
陸媽:“就讀你們學校的,叫什麽安,哦對!顧屹安。”
“靠!”
結果陸今朝的反應比她還大。
兄妹倆自出生就不對付,直到昨晚就“讨厭顧屹安”這件事上,達成了血脈相連的一致——顧屹安,果然是個人才!
那時在飯桌上,陸歲歲裝可憐,一聲不吭。
但回到房間後,她就憤然敲碎了自己富養了三年的肥豬罐罐,一切就等着今天放學,來找這位顧屹安說清楚。
她陸歲歲!
給他顧屹安出雙倍的價錢!
請這位同學沒事不要插手她的課業,小心造了孽!
忽的,回憶與憤懑被一陣嘈雜聲打斷。
陸歲歲剛要從巷子拐彎走進小樹林裏,卻見拐角處飛出一把掃帚摔到另一面的圍牆上,“啪叽”落地。
小樹林裏也随即傳出了一句國粹——
“臭小子,我操你媽!”
“狗東西,敢打擾你爺爺的好事。”
“靠——你特麽給我松開!啊啊啊——”
“痛啊,大哥!你特麽,爹,饒了我,饒了我。”
陸歲歲被吓得一怔,帆布鞋及時停住腳步,有些不敢過去。
但所謂好奇害死貓。
陸歲歲的性格,偏偏就和那好奇貓有那麽幾分相似。
她攥緊拳頭,小心翼翼地趴到牆根處,偷瞄看去。
九月的五點半,依舊明光萬裏。
高挂于西空的日頭灼燒着來往的路人,也讓陰暗角落裏的一切都無可遁形。
只見小樹林裏有8個人。
一個站在陸歲歲對面的香樟樹後,戴着眼鏡、文質彬彬,正用掃帚防身,哭得那叫一個慘。
一個是在樹林中心,背對陸歲歲而立,目測身高一米八七、匪氣寸頭,手上正擒着一個染着五顏六色頭發的街溜子。街溜子罵一句,他就扯一扯街溜子的胳膊,直把那街溜子痛得嗷嗷叫。
而他的正對面,站着另外五個豆豆鞋、緊身褲的校外街溜子。
面對眼前這情形,陸歲歲順勢腦補出了事情的發展經過——
六個街溜子翻牆進來,企圖打劫正在撿垃圾的學霸顧屹安,幸得校霸寸頭慷慨解囊,打得街溜子落花流水。
陸歲歲不禁感慨:呵,顧屹安啊顧屹安,愣你是再牛批的學霸,也有吓哭的這天啊。
不過她不介意再火上澆油一把。
如果顧屹安敢做她的家教,她就叫上陸今朝這個高大威猛的撲街,跟這位學霸好好“溝通”一下。
就在陸歲歲慶幸學霸還有這弱點的時候,另外五個街溜子突然開始對寸頭校霸發起進攻。
接下去的局面……
讓從沒見過真人鬥毆的陸歲歲,有些不忍直視。
只見那寸頭校霸就像是練過的一樣,哪怕是一挑六的逆風局,也能輕而易舉地幹趴五個。
每每在陸歲歲擔心那校霸會不會被爆頭的時候,他都能輕松擋掉并反擊回去。
不過片刻,街溜子陣營裏只剩下一個還能安好無損地站着。
他見那校霸如此勇猛,忍不住叫嚷着給自己壯膽子:“你你你小子別得意!我們幫手很快就到了,你有種就報上名來,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只見那大高個寸頭校霸,用腳碾了下掉在地上的棒棒糖,而後雙手插兜,不屑地擡起頭,那張側臉被夕陽勾勒出了金邊線條,堅毅又白淨的臉上,揚起一絲痞笑。
他欠欠的又慵懶地回他:“哥的名號,你還沒資格知道。”
街溜子見此也不敢再逗留,轉身就跑。
但寸頭校霸一腳帶起地上躺着的掃帚攥到手裏,随即就像扔标槍似的投了出去。
兩秒後,棍子準确無誤擊中那街溜子的後背。
力道不大,卻吓得街溜子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起來。
陸歲歲軟着腿,猶豫着自己還要不要過去蹚這趟渾水。
這時,躲在香樟樹後的學霸男卻發現了她,指着她嗷嗷地叫了起來:“顧屹安顧屹安,這兒還有一個,這兒還有一個!同夥!同夥!”
“哈?!”
陸歲歲指了指自己,滿是莫名其妙。
她怎麽就是同夥了?她是來找他的,但不代表她是來打架的好吧!
但下一秒,寸頭校霸已經循聲抄起畚鬥趕了過來。
那時,陸歲歲全身上下反應最快的,是她的腿。
不過她不是撒腿就跑,而是直接癱軟跪地,然後一臉茫然地看向趕來揍人的寸頭校霸。
不!不對。
剛剛那慫貨叫這位寸頭校霸……好像是叫什麽……
顧、屹、安?!
靠!他是顧屹安?
這個打架跟玩一樣的,才是顧屹安?!
這、這跟她媽媽嘴裏那位性格溫柔又文雅,成績好到華清邶大都想搶的大學霸,沾?邊?嗎?
而抄家夥趕過來的顧屹安,看着跪坐在地的軟萌小姑娘,轉頭一臉無語地看了眼自己的同桌:“瞅你那慫樣,至于嗎?一個軟妹你也怕?”
打趣完,顧屹安又回過頭,看向地上的陸歲歲,狹長的眼尾下,帶着一絲好笑:“怎麽了小妹妹,你來這也是想挨揍?”
陸歲歲已經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身後來的路,又指了指那香樟樹後坑了自己的慫貨,企圖解釋,但混亂的腦袋裏愣是找不出一個詞來陳述自己為何會碰上此情此景。
最後她像是在找保命武器似的,從自己的兜裏攥出了一把百元大鈔,遞了出去。
“哥哥……”聲音一定要軟糯甜!
“我是隔壁家小孩……”一定要及時攀關系!
“來交學費的……”真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嗚嗚。
作者有話說:
預收:《他與玫瑰熱吻》歡迎收藏。
強取豪奪/追妻火葬場/先婚後愛
季筠柔是溫家二少的白月光,生來嬌貴、美豔動人。
溫硯白是溫家最不起眼的私生子,後來一路摸爬滾打、飲血直上,成了世人眼裏情感淡泊的怪物。
溫家分崩離析後,季筠柔意外落到了溫硯白手裏。
深知溫家兄弟有大仇的衆人,不免為季筠柔捏了把汗。
殊不知,風雨飄搖夜,燈火通明的溫宅裏,
失憶的季筠柔正親昵地窩在溫硯白懷裏,哭得委屈:“嗚嗚……為什麽他們都說我不該是阿硯的妻子。”
向來冷冽的溫硯白,只溫柔地撫着女人的後腦勺,耐心哄道:“乖,別聽他們胡說,我的妻子只會是你。”
一旁的手下,先是為老板的溫柔驚掉大牙,
繼而,他就收到了來自溫硯白的眼神指示,冷着神色出門去給他家夫人出氣。
—
沒人知道季筠柔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
她在怪物身邊呆了三個月,身心操勞、日夜不息。
終于,溫硯白有了新的目标,減少了對她的興趣。
未曾想出逃的那天,本該遠赴彼岸的船舶公然返航。
後來,她在甲板上再次見到了溫硯白。
男人對她冷笑嘲諷:“季小姐,這些天裝得夠辛苦。”
季筠柔慌不擇言:“阿硯,你聽我解釋,我、我是真的愛你。”
男人逼近她,涼薄的手指撫過她的耳垂,不改冷意:“關于愛這件事,季小姐知道的,溫某從來只信做,不信說。”
“……”
衆目睽睽之下,季筠柔耳根瞬間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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