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晨曦的暖光穿透車窗, 盡數落在顧屹安那張俊逸的臉上,卻依舊化不開他臉上的冰霜。
陸歲歲輕咳一聲,為自己“無理”的要求, 增加解釋:“我是覺得, 我都把小兔子還給你了,那麽……小陶人你也理應還給我。”
顧屹安不疑有他。
他從口袋裏取出兔子,重新放到了陸歲歲的手裏, 認真道:“這次給你,就不許再還回來了。”
“我……”
話到了這,陸歲歲也不好意思再讨要小陶人,只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左邊的衣服口袋。
她想, 算了,大不了等他睡着的時候,自己再偷偷拿。
陸歲歲收下小兔子,情不自禁地用指腹缱绻地摸着上面的“歲歲平安”四個字, 心裏有點兒五味陳雜。
是甜, 是酸,還有點兒苦澀。
喜歡一個人, 總是有占有欲的, 她也不例外。
所以,每一次提醒自己,顧屹安和孟學姐是一對的時候,都讓她的心髒有點兒被揪着似的疼。
想讓他知道,有個人喜歡他, 又怕他知道後, 他們之間連現狀都維持不了。
所以, 一定要把小陶人不留痕跡地拿走。
陸歲歲轉頭打算凝望窗外的風景。
此時, 車子恰好經過了隧道,車內燈光亮起,印出另一側靠在窗戶上睡覺的少年。
她沒有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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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輕輕摩挲了窗戶三下。
這樣就好像是,她在親昵地觸碰他。
過了有一會兒,确定車裏的人都熟睡了,陸歲歲轉回頭去。
她的目光十分有目的性地落在了顧屹安的外衣口袋。
車子再度進入隧道。
頂上唯一的感應燈,也被陸歲歲暗戳戳地掐斷了。
黑暗,使人大膽,使人犯罪。
女生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膝蓋輕跪在真皮沙發座椅上,她的左手撐住靠背,另一只手則伺機而動。
現在她的動作,完全就是在壁咚顧屹安……
這要是被他醒來看到了……
小姑娘連忙在內心默默祈禱:不要醒,不要醒,千萬不要醒……
黑暗中,陸歲歲的視力不佳,但其他感官所得到的信息,卻比以往多了許多。
顧屹安身上的小蒼蘭味越湊近越好聞。
他的呼吸很穩,時不時落在她的肌膚上,竟然有一種灼燒的燙。
陸歲歲适應了黑暗的雙目逐漸清明。
她看清楚了少年近在咫尺的五官。
他鼻梁高挺,皮膚白皙,睫毛根根分明,是很标準的美人臉。
她的目光從顧屹安的鼻梁往下滑,落在了棱線分明的人中上,再往下是……Q彈紅潤的雙唇。
那是看着就讓人很想親的樣子。
這肮髒的想法一出來,陸歲歲有些無法直視自己。
半晌後,陸歲歲重新振作精神,一鼓作氣伸手開始摸尋他的口袋。
忽的,她又有點兒後悔了。
她到底!為什麽!要把!燈光!都關掉!
顧屹安穿的一身漆黑且又寬大,她真的完全摸不到他的口袋在哪啊……
這時,周遭忽的驟亮。
原是車子出了隧道。
陸歲歲吓了一跳,僵在顧屹安上方,一動不敢動,生怕近在咫尺的少年睜開眼睛。
好在,他還是睡着的。
那一刻,陸歲歲着實是松了一口氣。
很快車子又進入了隧道裏,車內再度陷入黑暗。
陸歲歲顫顫巍巍地動了動,防止自己的身軀變僵硬。
原來……
做賊的滋味是這樣的。
嗚嗚,麻麻,她真的再也不敢做賊了。
不過這一次!
她一定要把小陶人拿回來。
手臂撐久了有點兒泛酸。
陸歲歲一鼓作氣,摸進了顧屹安的口袋。
忽的,她的手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少女眸光發亮。
與此同時,她聽到少年的呼吸一變,不再舒緩。
她吓得一動不敢動,生怕他醒過來。
直到他的呼吸細微到聽不見了,陸歲歲才松下一口氣,握住了他口袋裏的小陶人,一把抽回。
撈小陶人的時間,統共不過三分鐘,卻讓陸歲歲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她靠坐在位置上,微微喘息放松自己。
這時,車子開過一座山,視野恍然間變得開闊。
天空有數道金光從雲層中落下,灑在東邊高山上的白雪皚皚處,折射的光芒形成了一座金山。
陸歲歲圓溜溜的眼睛對上窗戶。
她伸手想要拍醒前邊的陸今朝,讓他一起看漂亮的風景,可是……
她看見……
孟星然的腦袋正枕在她哥的肩膀上。
而他哥,也握着孟星然的手。
陸歲歲:“……”
這對于一個小朋友來說,是多大的視覺沖擊啊。
她承認自己世界觀有點兒歪曲了。
這時,身旁傳來了動靜。
陸歲歲下意識湊到了顧屹安的面前,讓他只能看見自己,同時,一腳踹向前邊陸今朝的小腿肚。
她已經有些分不清——
自己到底是想要顧屹安不要看見那一幕傷心,還是想要幫自己的哥哥。
身前顧屹安恍惚間清醒,那雙眼是睡醒後的懵,直到在看到她時,忍不住帶上笑意。
他問:“剛剛沒睡?”
嗯,聲音也是該死的低沉沙啞性感。
陸歲歲心虛地幹笑一聲,然後指着外面的金山,聲音盡量放到最大:“啊!外面好漂亮啊,我、我想叫你們一起看。”
車裏卻是一片靜谧。
好在,前頭的顧叔叔搭話了:“是啊,外面金山很美。再有半個小時就到山上的民宿了,都清醒清醒,換好羽絨服,別凍着了。”
陸歲歲順勢看向前面兩個,只見他們已經分開了。
而顧屹安也沒有發現異樣。
她松下一口氣。
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時,顧屹安從後備箱裏拿來四條羽絨服,一一遞給後座的四個人。
都是純黑的長款羽絨服,還帶帽子。
陸歲歲幫忙分發。
然而等她下車穿羽絨服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還有陸今朝那個撲街在穿好衣服後,便朝她爆發出一聲大笑,指着她嚷嚷:“哈哈哈哈,企鵝!高山企鵝!”
陸歲歲眼角一抽,恨不得咬死他。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實,羽絨服都及地了。
嗚嗚,明明有很多種方式侮辱她,為什麽要采用羞辱身高的方式。
全家,爸爸和哥哥都是185,媽媽是165,就只有她一個才堪堪一米六……
為什麽!這件羽絨服!也要嘲笑!她矮。
陸歲歲不認命地巡視了下。
只見顧屹安187,完全不擔心羽絨服拖地,陸今朝185也不用擔心。同為女生的孟學姐看着也有170,所以衣服也沒有拖地。
嗚嗚,真的就只有她!
這時,另一輛越野車停在了民宿前邊。
看到爸爸媽媽下來,陸歲歲可憐巴巴地跑過去,想要跟爸爸說,陸今朝嘲笑她矮。
結果,步子太大了,衣服下擺又很緊。
“啪叽”一聲,陸歲歲摔進了雪地裏,五體投地……
“歲歲!”周遭都響起驚呼。
但陸歲歲覺得,就這樣吧……
就讓她焐在雪地裏,誰都不要把她扒拉出來,丢臉死了……
—
一行人,在民宿的咖啡館裏進行休整。
家長們負責把行李放到房間,孩子們則點餐并制定這三天的玩耍計劃。
陸歲歲中途回房去放置好了小陶人。
她希望,顧屹安不會發現它不見了。
這份少女心思,既然無法窺見天光,那就永遠留藏好了。
回到咖啡館後,陸歲歲被顧屹安塞了一杯熱牛奶。
她剛要說謝謝,卻見面前的少年沒繃住笑,叫了她一聲:“小企鵝?”
“是高山特産小企鵝。”陸今朝補刀。
陸歲歲:“……”
她這是被集體嘲諷了嗎?
陸歲歲氣鼓鼓地放狠話:“嘲笑我像企鵝,說不定待會你們滑的還沒我滑得快呢!”
“喲,板子都不敢上的,說自己滑得比我們快?”陸今朝一臉“你在搞笑嗎”。
陸歲歲捏緊拳頭,咬牙切齒:“今天,姐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心服口服!”
“好了,你們別逗她了。”孟星然走過來,給陸歲歲身上綁上小烏龜,又給她戴上熊貓頭套,“注意保暖。”
陸歲歲癟嘴。
這時候,竟然只有孟學姐不開她玩笑。
嗚嗚,她要是男的話!
顧屹安和陸今朝都将是她的手下敗将!
“姐姐,我們走,不理他們。”
陸歲歲牽起孟星然就往外走。
陸今朝卻急了:“喂,小鬼,你把人給我留下。”
“略,學姐又不是你的人!”
陸歲歲做了個鬼臉,帶着孟星然往咖啡館後面的滑雪場走。
剩下的兩人也做好了準備。
顧屹安看向陸今朝:“要不要比一場?”
陸今朝點頭:“可以啊,輸了的,負責看我妹去。”
顧屹安纏好綁帶,沉默着忽然笑了下:“可以。”
兩人并肩出去的時候,吸引了不少在這游玩的女生駐足觀看。
但他們連停留也沒有,徑直去往一旁的……兒童滑雪區,适合初學者。
陸今朝半靠在欄杆上,先是朝陸歲歲“嘬”了兩聲,像是吸引小狗兒注意似的。
等把陸歲歲的注意力吸引了,他才道:“待會,我和顧屹安要比一場,記得拿手機拍下來。”
“……我不。”陸歲歲才懶得理他。
她要自己練習滑雪,到時候看看陸今朝他們還怎麽笑話她。
陸今朝卻莫名其妙地朝她們wink了一下。
陸歲歲:“???”
她當然不會認為陸今朝這wink是沖自己來的。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後的孟星然。
只見孟星然紅了臉,腼腆一笑,說:“那你們當心吶。”
陸今朝做了個雙指從眉前往外一揚的動作,算是答應了。
陸歲歲随後又看向陸今朝身後跟着的顧屹安,卻見他全程淡淡然的模樣。
這反應……正常嗎?
陸歲歲小小的腦袋,冒出大大的問號。
自己未來女朋友和自己情敵調情,會是他這種性冷淡風嗎?
陸歲歲小嘴一抿,陷入糾結。
這時,顧屹安走向她伸出一只拳頭:“來,給哥哥加個油。”
陸歲歲看了看身後的孟星然,不解于他們的三角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這一刻她選擇握拳過去,與他用力地碰撞了下。
陸歲歲:“哥哥加油。”
顧屹安綻開一抹會心的笑容,如水晶般澄澈的眼,倒映着陸歲歲的身影。
他收回拳頭,提起滑雪杖,酷酷地滑出了幾米遠。
陸今朝也連忙跟了上去。
兩道颀長的身影,是少女們的凝望。
陸歲歲收回原本落在顧屹安身上的視線,準備專注練習滑雪。
無意間的一次擡頭,她的目光對上了不遠處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孟星然。
她溫聲試探:“歲歲,你是不是很喜歡顧屹安?”
作者有話說:
下章揭秘孟星然和顧屹安的關系,歲寶表示:我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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