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卿本佳人

一個時辰之後,秋水山莊的吹鼓手們卯足了勁,各種管弦絲竹,交響錯雜,熱鬧喧阗。尹秋疏坐在房內,猶記的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這般熱鬧。她喚來添雪,起身往壽宴的院子趕去。

當她趕到的時候,賓客已經來了一大半,武當的莫掌門,白雲山莊的少莊主,吏部侍郎的張公子,天山派的紫碧雙姝,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人物。她望向整個院子,在右邊靠近扶欄的地方看見了蘇家兄妹,曦和很熱情地和她打招呼,秋疏嫣然一笑,望着她們打了個招呼。她再次向周圍環顧,未見碧玉生,想着應該還未到,便向莊主走去。

“女兒拜見爹爹,祝爹爹福壽安康,長樂無憂。”尹秋疏盈盈一拜,一陣清風拂面,白色的撒花裙漫卷,點綴的紅色梅花在風裏浮沉起落,周圍彌漫着梅花素淨的精魂。她緩緩擡起頭,眉間的白色月牙額環輕微顫動,晃動了眸中皓潔的碧水,剔透晶瑩。

“好。謝謝女兒。”尹莊主笑得爽朗,望着自己的女兒出落得美麗優雅,甚是高興。

“爹,為了慶祝您的壽辰,女兒特地準備了一支舞。”

“甚好。秋疏,正巧在場賓客也想見見你的才藝。”尹莊主揮手示意臺上的伶人停下,笑着望向秋疏,眼裏甚是慈愛。

“那女兒就獻醜了。”尹秋疏走到臺上,讓琴師彈奏一首《剎那芳華曲》。古琴與洞簫随着清風款款而來,自秋疏腰間的素白流蘇傾瀉而下,落盡在場賓客的耳中。秋疏緩緩打開右手,輕柔地将手腕翻轉,帶出春日殘留的梨花餘燼的清淡香氣。簫聲逐漸變緩,秋疏打開雙手輕輕旋轉,裙擺上的梅花溫柔翻飛,宛若雨天竹骨傘邊緣飛散的雨水,待琴聲漸落,聽秋疏唱道:“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裏蒼穹,禦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鬥,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這是她一直想唱給碧玉生的曲子。她知道,人朝發夕死,短得甚至不能好好說完一句承諾。可她願意等,她知道,終歸有一天,她會見到他,而後交付自己短短一生全部的熱情與愛戀。此時的她這樣想着,卻未見到臺下的蘇子傾眸中閃過的眷戀與欣賞。

“武林尊主碧玉生到。”秋疏的思緒被門口的家丁的話瞬間打斷,一剎那的失神,踩到了裙擺,差一點就要失去重心,幸好周圍的舞娘扶住了她。她停下舞步,看着門口進來一個人,玄青色的衣裳,頭發用發帶梳着,細細垂下來,腰間挂着碧綠色的玉佩,那是他們清絕宮專屬的信物。

那就是碧玉生麽?秋疏這樣想着。她凝視着那名男子走到尹莊主跟前,雙手抱拳說道:“清絕宮祝尹莊主福壽安康。今日我家主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特派桑未來為莊主賀壽,還望莊主不要見怪。這是我家主人的賀禮。”那名自稱桑未的男子雙手捧着一個紅色的禮盒,神情甚為莊重。

“好,謝謝。碧公子身為尊主,一定諸事繁忙,不能到來也是人之常情,老夫哪有見怪之理?更何況,桑未公子是碧尊主最為出色的弟子,您能到來,府上也是蓬荜生輝啊。桑未公子請坐。”尹莊主心情很好,笑聲極為爽朗。

“謝莊主。”桑未環顧四周,在蘇子傾的身邊坐下。

秋疏站在臺上不免失落,琴師被打斷後也沒有繼續彈奏。尹莊主望着臺上的秋疏,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笑着向她招招手說:“秋疏,下來吧,你也累了。爹爹很喜歡這個禮物。”

“是。”秋疏回過神來,斂起了眼中的失落,淡淡一笑,緩緩走到了臺下。臺上的伶人又唱起了戲曲,武生也開始上臺,熱熱鬧鬧地演起了《長坂坡》,胡琴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壽宴又恢複了熱鬧的景象。

“秋疏姐姐,你跳的真好,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可以跳出這樣美麗的舞步就好了。”曦和拉着秋疏的手,甜甜說道。

“是啊,尹莊主,您有此女可真是如獲至寶啊。”

Advertisement

“是啊是啊。早就聽聞尹姑娘國色天香,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恭喜尹莊主,能有這樣一位女兒。”

......

周圍的人開始附和,秋疏淡淡笑着,并未答話,坐在了尹莊主的身邊。她望着桑未,這個能夠被碧玉生教出來的出色弟子,不免心生羨慕。若是她能夠時時在碧玉生身邊,哪怕只是個弟子又有何妨?秋疏散散地想着,桑未感覺到她的視線,向秋疏望去。秋疏展開雙眉一笑,略有些尴尬。

“秋疏姐姐,你在想些什麽?”曦和走過來笑着問道。

“啊?沒什麽。”秋疏擺手笑笑。

“姐姐,你覺得我哥哥怎麽樣?”曦和笑得古靈精怪。

“很好啊,蘇公子不但一表人才,武藝卓越,為人也是謙和友善,寬讓懷仁的。”秋疏想了想,笑着向曦和說道。

“那你做我嫂嫂好不好?我一直希望有你這樣的嫂嫂呢。”曦和牽起秋疏的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靈動的雙眼閃爍着精靈般的光彩。

“這個……曦和,我也很喜歡你,可是當你的嫂嫂,似乎有些為難。”

“為什麽?”曦和疑惑,接着問道:“姐姐是有心上人了麽?”

“也不是……”秋疏笑着反駁,她怕以桑未內功之深厚,若被他聽了去,真是更加尴尬了。

“那是什麽?”曦和沒有放棄問出答案的意思。

秋疏想了想,忽然看見了站在角落的李大媽,便笑了笑說:“因為競争太激烈了。”

“倒也是。”曦和轉動着那雙活潑的黑瞳,托腮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可我覺得哥哥是喜歡你的。”臺上胡琴的聲音太過喧鬧,秋疏并沒有聽見曦和的最後一句話,只是望向她莞爾。

臺上的武生動作利落,工架優美穩重,□□在它們手中翻轉,舞姿一樣優美。秋疏仔細望向那名武生和臺上的戲子,她自認聽過不少戲,各大戲班也聽過不少,可這臺上的人她卻覺得面生。她想了又想,似乎并不曾見過。正當她疑惑的時候,忽然見到臺上一幹戲子提着刀劍向尹莊主刺去,在場的賓客都未反應過來,秋疏來不及多想,立刻擋在了尹莊主身前。只是一剎那的時間,秋疏的左肩被刺傷,血液滴落在素白長裙上,暈染成一朵梅花模樣。她用右手捂在傷口上,流溢出來的血液蔓延到她修長瑩潤的指尖。

“秋疏。”尹莊主大喊,他看向這十幾個人,眼裏的憤怒快要噴薄而出。他劈出一道淩厲的掌風,那些人武功上乘,躲閃開來。在場賓客反應過來,紛紛拔出刀劍将十幾個人包圍,現場一片混亂。秋疏在曦和的攙扶下站起來,仔細看向來人,卻想不到究竟是些什麽人。曦和看着秋疏的傷口,十分憤怒,拔出腰間的長劍向那十幾個殺手沖去。

“曦和,別去。”秋疏想叫住她,卻未來得及。她知道,憑借曦和的身手,并不是那些殺手的對手。

厮殺一陣過後,十幾名殺手只剩下三人,他們顯然已經筋疲力盡。且不說在場賓客衆多,個個都是武功上乘的高手。他們走投無路,眼看就要被捉,便吞下藏在齒間的鸩毒,自盡而亡。

“妹妹,你沒事吧?”尹秋荻跑到秋疏面前,扶着她關切問道。

“哥,我沒事。”秋疏淡淡一笑。

“沒事?血流成這樣你說沒事?李管家,快去叫大夫。”尹莊主大聲說道。

“我真的沒事。包紮一下就好了。哥,扶我回房好麽?”

“秋荻,快扶秋疏回房,我親自去叫大夫。”尹莊主說罷便匆匆離開了。

尹秋荻扶着秋疏回到了水月居,跟随在後面的還有曦和與蘇子傾。

“小姐,你怎麽了?”在廚房幫忙的添雪匆匆趕到水月居。

“沒關系,不用擔心。”秋疏握着添雪的手,笑得溫柔。

她望向周圍的人,尹秋荻,蘇曦和,蘇子傾,還有添雪,想到被這麽多的人關心着,心中一暖,不免牽唇一笑。

“妹妹,傷成這樣還笑得出來?”

“只是覺得高興。”

“大夫來了。”尹莊主拉着大夫的手匆匆趕來,那大夫古稀之年,胡子花白,被拉着一路狂奔,喘息着似乎丢掉了半條命。

“我說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大夫停下來,望着周圍的人喘息說道。

“大夫,你看看我女兒的傷,剛剛被劍所刺。”尹莊主拉着大夫走到秋疏面前。

大夫慢條斯理地坐下來,認真看着傷口,替秋疏把脈後撫摸着花白的胡子說:“尹小姐沒什麽大礙,只是劍刺得有些深,并未傷及要害。莊主放心吧,即使再厲害的劍傷,只要吃上我的兩服藥就能夠活蹦亂跳的了。你們都不用擔心。”說罷,握筆洋洋灑灑寫出一張藥方交給尹莊主。

“秋荻,你去抓藥吧。”

“好的,爹。”尹秋荻接過藥方,順便送大夫出門。

“秋疏,下次不要擋在爹的前面,爹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十分硬朗,刺一兩劍并沒有什麽大不了。你又不會武功,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我沒事的,當時哪裏會想那麽多?爹,你去休息吧。”

“好吧,秋疏,我先去處理一下剛才的事情,外面還有許多武林人士在等着我。”說罷,輕輕将秋疏扶到床邊坐下便離開了。

秋疏望着蘇子傾,他從進來一直都沒有說話,眉微微蹙着,看起來很是懊惱。她笑着問道:“蘇公子,可是有什麽心事?”

“我哥一定是因為沒有保護好你,在生自己的氣呢。”曦和笑笑。

“蘇公子不必自責,這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幸而秋疏沒有什麽大礙,蘇公子不必挂懷。”秋疏淡若春風。

“尹姑娘,你不會武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才是。”

“秋疏記下了。今日忙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不如你們先回去吧。”

“既然如此,尹姑娘好好休息,我們兄妹改日再來探望。”

“好。蘇公子慢走。”

蘇曦和走了幾步之後,又轉過身跑到秋疏身前,伏在她耳邊悄悄說:“不要忘記曦和與你說過的話呀。”說罷,快步向蘇子傾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