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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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秋疏感覺身體已恢複得差不多,便去花園散散步。在清絕宮的幾日,雖與碧玉生見面的次數不多,但他總是将她照顧得面面俱到,事無巨細都讓秋疏覺得如沐春風。

秋疏走進花園,看見一派深秋景色,圓拱門兩邊的薔薇花已經凋謝,入土為塵,尋不到半點痕跡。她慢慢蹲下來,望着傾頹的薔薇花架,想起了非煙曾經唱過的一支昆曲: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秋疏輕聲念道。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紀姑娘,你一人在這裏好生悠閑。”碧玉生從拱門之後走出來笑着說道。

“讓碧公子見笑了。今日青瓷覺得身子已經大好,便出來走走,一直悶在屋裏有些無趣罷了。”

“方才姑娘吟的這《皂羅袍》,想必也是通于音律之人。更何況紀姑娘的碧水笛一直為江湖人所稱道,不知碧某是否有這個榮幸聽姑娘吹奏一曲?”

“碧公子說笑了,青瓷的碧水笛不過是防身武器,閑暇時雖有吹奏也不過是消遣之用。不過,既然碧公子願意聽青瓷吹奏,那是青瓷的榮幸,希望公子莫取笑才是。”說罷,秋疏從袖中取出碧水笛,吹了那支《剎那芳華曲》。她記得那天壽宴,自己将銅鏡照了又照,衣裳挑了又挑,只盼博得他哪怕一眼的短暫停留。可他并沒有出現,甚至在她受傷後,一直期待着能否見到魂牽夢繞的玄青色身影。她同添雪說過,若是遇見他,定要将這支曲子吹給他聽。或許他不會明白,但也沒有關系,只要他記得有這麽一個女子出現過就好了。僅此而已。

秋疏垂下眼簾,拂過淡淡的憂傷。現在他出現了,站在他面前同自己說話,溫潤如玉,千般溫柔。可她竟開始害怕,她知道從遇見他之後,自己便再也放不下眼前這個男子。以後,若是再也見不到他了,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紀姑娘,這支曲子真是悠然清遠,哀而不傷。可惜碧某從未聽過這支曲子,可否請教它叫什麽名字?”

“《剎那芳華曲》,這支曲子是從一位隐世的前輩那裏學得。”

“是姑娘的師父麽?”

“是,我師父平生最喜歡研究琴譜之類。不過可惜,她已經過世了。”

“姑娘不必憂傷,你師父能作出此曲,必定看透世間繁華,生死于他而言早已合二為一。”

“公子說的是,我師父離世之時甚為安詳。她告訴青瓷,剎那芳華,惜朝即可。”

“姑娘的師父真是大智大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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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疏沉默良久,而後将碧水笛收入袖中輕聲說道:“碧公子,我該告辭了。救隐香已經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若然我再叨擾下去實在過意不去。而且碎玉門尚且有事需要處理,是該告辭了。”

“既然姑娘有事要辦,玉生也不可多留。只是紀姑娘,千毒教能人衆多,用毒防不勝防,下次須當小心才是。”

“多謝碧公子提醒,青瓷定當牢記。告辭。”

“等一等,紀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不必了,碧公子去忙吧,青瓷知道出去的路。”

“無妨。”

秋疏走在碧玉生身邊,即使沒有風,她依舊嗅到了清淡的木檀香氣。想起方才說的剎那芳華,生死合一。其實她并沒有師父那般厲害,可以參透情愛生死。她希望的,只是同身邊的人一直并肩而行,面對着八荒六合,從容白首。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這些淺顯的道理她聽了太多太多,也經歷了太多太多。若得一人白首,即使明日碧落黃泉,縱不能生死共赴,亦不枉此生。

碧玉生說那支曲子悠然清遠。她沒有告訴他,作這支曲子的是她師父,而填了這闕詞的卻是她自己,在最後一句,她填了: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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