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山雨欲來

五日之後，秋水山莊舉行成親大典。各路江湖豪傑都收到了請帖，峨眉派的明空師太，崆峒派的周掌門，禮部侍郎，長安唐家的大公子都在邀請之列。絲竹之聲回蕩在整個秋水山莊的上空，來送賀禮的連綿不絕，秋疏坐在房內，看着外面的丫環家丁來回奔忙，個個都看起來興高采烈。

“小姐，你真的不去麽？”

“那麽多人在前院，少我一個沒什麽大不了。添雪，你先下去吧。”

“小姐，我知道你不開心，讓添雪陪你聊聊，也許會好一些。”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好吧，那添雪下去了。”

秋疏獨自坐在窗邊，想着尹秋荻穿着大紅衣裳的模樣。他應該是很高興的吧？娶到了喜歡的女子。可若有一天他發現這個女子并不愛他，甚至一直在算計他的時候，該怎麽辦呢？他是否承受得了這樣的失望？

此時，門吱呀一聲打開，秋疏淡淡說道：“不是讓你下去麽？”

“怎麽？剛來就讓我走麽？”背後傳來甚為熟悉的聲音。

“玉生。”秋疏立刻轉過頭去，欣喜地喚道。

“我知道你今天不高興，便來陪陪你。怎麽，連你大哥的成親大典都不參加？”

“不想去，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好了，別皺着眉頭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碧玉生伸出右手，在秋疏眼前緩緩攤開，掌心中是一只和田碧玉雕的玉蟬。

“真漂亮，你雕的？”秋疏輕輕取過那只玉蟬，語笑嫣然。

“喜歡麽？”碧玉生溫柔一笑。

“嗯，我很喜歡。蟬吸風飲露，不獲塵埃，最為高潔。”秋疏握着那枚玉蟬，上前抱住碧玉生說：“玉生，等江湖平靜了，我們在水邊建一個草廬，再不過問世事，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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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在我身邊，何須三千紅塵染身？”碧玉生輕柔地将秋疏抱在懷裏。

“若真有那麽一天，我想在院子裏種一株梨樹，春天的時候在花下飲酒，紛紛梨花落了滿身，然後要你為我拂去。冬天的時候，我為你做一件玄青色的披風，在大雪紛飛的時候。我們沿着那條青石小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頭發被染成雪白。那時候你一定要擁我入懷，我想在你的懷裏好好看看這個粉妝玉砌的雪白色的萬丈紅塵。”

“秋疏，我會為你種滿山的梨樹，讓你在春天就可以看到雪白色的萬丈紅塵。”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忘記了。”秋疏擡起頭，望着碧玉生溫柔的雙眸。

“怎麽會忘記？我怎麽舍得忘記？”碧玉生溫柔地撫着秋疏的長發，款款深情。

“我也舍不得忘記。”秋疏重新埋進碧玉生的懷裏，淡淡的木檀香氣襲來，她嗅了嗅，将碧玉生抱得更緊了一些。

“小姐。小姐。”添雪闖進來，看着擁在一起的秋疏與碧玉生，一時間竟忘記了說話。那是太過美好的一幕，男子玄青色衣裳灑脫不羁，女子白衣勝雪不染纖塵，兩人發絲在風中交纏，發間的梨花白玉簪與碧玉簪交相輝映，勝過萬千日月清輝。

“秋疏，我也該走了。”碧玉生放開懷裏的秋疏，聲音幹淨柔和。

“好。”秋疏微微一笑。

碧玉生走後，秋疏看着還在發呆的添雪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啊？哦，小姐，你快去看看蘇姑娘吧，她一個人在後花園哭得很傷心。”

“曦和？我現在就去。”秋疏立即向後花園走去。

秋疏和添雪趕到後花園，曦和獨自一人坐在涼亭，默默看着眼前蕭瑟的樹木，神情凄哀。秋疏走過去，在她面前坐下來喚了聲：“曦和。”

“秋疏姐姐，你聽，花轎已經進門了，不知道新娘子是怎麽打扮的？應該是很漂亮的吧。”

“天下之大，無論什麽都勝不了真心，即便利用陰謀一時得逞，終究還是會敗露，水中撈月。曦和，姐姐相信，用良善真誠之心待人，即便是孑然一身，也會長樂無憂。哥哥現在被裴弄玉一時蒙了雙眼，可他并不是糊塗之人，誰對他好，他會知道的。”

“姐姐，裴弄玉真的有那麽可怕麽？”

“人之所以可怕，是因為我們不了解她。只要裴弄玉在山莊待得一日，要了解她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曦和，雖然我不相信命理之說，但我相信慈悲和仁善，這是任何力量都摧毀不了的。好了，不要哭了。我剛好有事想要出去一趟，不如先送你回蘇府吧。”

“姐姐不留下來等到成親大典結束麽？”

“有什麽事比你還要重要？好了，我們回府吧。”

送曦和回府之後，秋疏從後門悄悄進了清芙樓。她避開衆人走到了步非煙的房門外，按照暗號敲了五下門。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步非煙拉着秋疏進了屋內。

“門主，你來找非煙有何要事？”

“非煙，我記得你有祖傳秘方——業蓮散，現在我需要一用。”

“門主，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今日我聽說尹少爺成親了？”

“是啊，裴弄玉計謀得逞，如今為了控制她的勢力，必須出此下策。業蓮散無色無味，即便是銀針也測試不出，每日下在她的飯菜裏可以避免她懷胎。”

“那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做？”

“裴弄玉千方百計嫁給我哥，一定不是想要少夫人之位這麽簡單。接下來，她一定會煽動我哥繼承莊主之位。而且……”

“門主還發現了什麽？”

“我總覺得裴弄玉不是一個人在行動，她要完成這麽多的事，孤掌難鳴。而且，她還會武功，應該是某個江湖門派的人物。你知道，江湖中觊觎秋水山莊的實在是數不勝數。”

“門主與她交過手麽？”

“那倒沒有，可是從她走路的身形看得出來，她的武功不容小觑。若與她交過手，倒還好辦，至少我可以猜得出她是何門何派。罷了，你先将業蓮散給我，其他的事我會慢慢查清楚的。你留在這裏繼續追查千毒教的事，盡快将千毒陣六名女子的名單交給我。”

“是。”步非煙從櫃子內取出一個青花小瓷瓶交給秋疏說：“每次少量，下在飯菜中即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