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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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疏站在深秋的夕陽西下，想着那張飛鴿傳書。若說是隐香通知的碧玉生，那她為什麽不随碧玉生一起來呢？以隐香的性格，她是不會在知道秋疏被困在千毒教之後不采取任何行動的。也不會是蘇曦和，若她知道早闖進千毒教了。更不會是添雪。會是誰呢？知道她被困在千毒教，還清楚碧玉生一定會前來相救，這個人對一切了如指掌。難道是泠溯？秋疏想了想，随即又搖搖頭，不會是他，如果他想放了他們，就不會下毒将他們迷暈了。

秋疏想了許久，忽然感覺到寒冷，便輕聲喚道：“添雪。”

沒有人答應。

“添雪。”秋疏将聲音提高了一些。

依舊沒有人答應。

“去哪兒了？”秋疏心裏疑惑，便走出院子，四下尋找。

“妹妹可是在找添雪？”裴弄玉踏着款款的步伐徐徐走來。

“是你幹的？”秋疏冷冷瞥了她一眼。

“不要生氣呀，我只是見添雪那丫頭笨手笨腳的，說話也不大得體，竟然在我面前尊卑不分，就想替妹妹□□□□她，以免她惹怒了妹妹。我這可是為你好。”裴弄玉媚豔一笑。

“她在哪裏？”

“妹妹何不等我□□完再讓她回來呢？”

“說。”秋疏将碧水笛架在她的脖子上。

“這麽慌張啊？好吧，我就告訴你，她被我捆着丢在城外的山上，今晚恐怕要便宜山上那些野狼了。”

“你……”

“別生氣嘛，我還要告訴你，她已經被我下毒了，千毒教的第一劇毒——七殺丹，而且解藥就只有這一顆。”裴弄玉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在秋疏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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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如何？”

“其實很簡單。七殺丹在兩個時辰內會毒發，七竅流血而亡。我現在給你這顆解藥，你若是想救添雪呢，就在兩個時辰內找到她，否則她必死。不過啊，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就算你到了山上，月黑風高的，自己不遭受野狼襲擊已經是萬幸，更何況是找一個人呢？”

“把解藥給我。”

“尹秋疏，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求我？”

“解藥。”

“好，我就看着你怎麽找到她。”裴弄玉把解藥交給尹秋疏，憤怒說道。

秋疏踏着輕功到了城外的山上，此時天色已黑。她大聲喊着添雪的名字，可是沒有人應答。秋疏仔細想着，添雪被帶來這山中，一定知道自己會來找她，聰明如她一定會留下什麽線索。思及此，秋疏立刻仔細環顧四周，任何一個角落都可能會有添雪留下的暗號。

“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再找不到可就要為你最疼愛的丫環收屍了。”裴弄玉站在一旁冷冷說道。

秋疏并未理睬，她拂開高高的野草，在每一處角落尋找可能的蛛絲馬跡。終于，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她在一棵樹的旁邊找到了一支蝴蝶玉簪。秋疏拾起那支玉簪，高聲喊着添雪的名字，可是依舊聽不到任何回答。

“一支簪子能證明什麽？別白費功夫。”裴弄玉一臉鄙夷。

秋疏覺得困惑，再次仔細想了想玉簪的位置，它被丢在大樹的東面，而那簪子的蝴蝶也是朝着東面，也就是說往東面飛。秋疏想到後立即向東面走去，邊走邊喊着添雪的名字。

裴弄玉看着秋疏走去的方向，面色越來越難看，月光之下她的瞳孔泛着紅色，令人不寒而栗。

“添雪，添雪……”秋疏因為不斷流逝的時間，神情也愈發緊張起來。

“添雪，我是秋疏啊，你在哪兒？”秋疏一遍一遍喊道。

“小……小姐……”忽然之間秋疏聽見了添雪微弱的聲音。

“添雪。”秋疏聽見後立即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終于在一棵大樹下看見了遍體鱗傷的添雪。

“小姐……”添雪掙紮着，發髻散亂，血跡斑斑。

“添雪……”秋疏立即俯下身去，将她抱在了懷裏。

“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添雪一直都在等，一直都沒有哭……添雪不怕……”她的聲音微弱，像風中的一根蛛絲。

“來，把解藥吃了，吃了就沒事了。”秋疏打開瓷瓶，将藥丸塞到了她嘴裏。

“添雪，我們回家去。”秋疏解開她的繩子，柔聲說道。

裴弄玉看着面前的兩人，心裏越發不甘，她不動聲色地從袖中滑出兩枚袖镖，向她們射去。秋疏尚未反應過來，便聽見“叮當”一聲，似乎是石子打落暗器的聲音。她立刻回頭看去，腳下掉落了兩只劇毒袖镖。

“什麽人？竟然壞我的好事？”裴弄玉對着茫茫夜色，大聲喝道。

“紫音，你究竟想違背命令多少次？”泠溯一身紫衣，分開了濃重的夜色。

“教主，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夠了，我只看到你今日是有多麽殘忍，趁人之危，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

“只要能成功，不擇手段又如何？”

“你竟敢以下犯上。千毒教的護教使者看來你是不想做了。”

“教都要覆滅了，何談護教使者？你屢次袒護尹秋疏，就不怕教中弟子叛變麽？”

“你給我回去。”

“泠溯啊泠溯，為了一個尹秋疏，你連千毒教都不要了？今日我一定要殺了這個妖女。”

“你敢。紫音，念在你為了千毒教出生入死的份兒上，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計較，回去吧。”

“沒那麽容易。”裴弄玉甩出袖中的軟鋼絲，向秋疏襲來。秋疏抱着添雪躲開了她的攻擊。裴弄玉怒火中燒，招式逐漸淩厲，秋疏因為要護着添雪，行動極其不便，不小心手臂就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夠了。”泠溯上前擋在了尹秋疏的身前。

“你走開，我定要殺了她。”裴弄玉喝道。

“不讓。”泠溯的聲音甚是堅定。

“她究竟有什麽好？你為了她竟然與我針鋒相對。你別忘了，她不愛你，就算你為她死了，也比不上碧玉生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紫音，你收手吧。”泠溯的聲音變得柔和。

“不必勸我。你不是為了她想要殺我麽？怎麽？現在不動手了？”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可是尹秋疏會殺了你的，為了千毒教不危害武林，她不會對你手下留情。難道你不知道麽？你屢次救她，她何曾對你表示感激？而我呢？我甚至不要你喜歡我，只要你可以多看我一眼，我都會為你付出生命。為什麽？我哪裏輸給尹秋疏？”

“紫音，我一直很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不稀罕。既然你這麽護着她，別怪我手下無情。”裴弄玉朝泠溯擊出一掌，泠溯并沒有躲開的意思，秋疏立即劈出一道更淩厲的掌風，化開了裴弄玉的攻勢。

“教主，很感謝你多次出手相助，可你不應該為了秋疏傷了與紫音姑娘的和氣，更不應該送出自己的性命。”秋疏将添雪塞到泠溯懷裏繼續說：“替我照顧她。”

“裴弄玉，你傷了添雪，我不會放過你。”秋疏取出碧水笛，冷冷說道。

“好啊，我倒看看你怎麽不放過我。”裴弄玉将軟鋼絲繞在指間說道。

秋疏沖上前去，裴弄玉向左一閃，碧水笛從她的發間穿過。裴弄玉繞道秋疏身後，射出一排袖镖，秋疏足尖輕點，在空中利用碧水笛劃出一道劍氣向裴弄玉劈去，裴弄玉一個轉身，再次射出一排袖镖，秋疏揮揮衣袖镖盡數落地。裴弄玉心下惱怒，軟鋼絲閃着寒光向着秋疏的咽喉襲來，秋疏利用內力形成一道青色的屏障避開了攻擊，而後秋疏凝聚內力，雙掌向前推出，裴弄玉避之不及摔在了身後的大樹上。她望着秋疏，迅速站起，放開纏繞着軟鋼絲的左手，那條軟鋼絲靈蛇一般襲來，秋疏用碧水笛将鋼絲纏住，并在碧水笛的一端打出一道掌風，掌風沿着軟鋼絲襲去，将另一端的裴弄玉再次打倒在地。裴弄玉側身撐在地上，口中鮮血溢出。

“尹姑娘，手下留情。”泠溯立刻制止道。

“我并無殺她的意思。”

“尹秋疏，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會讓你後悔。”

“裴弄玉，我念你一片忠心，又有泠公子為你求情，暫且不殺你。若你執迷不悟，下次這一掌就不止五成功力了。走吧。”

“哼，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裴弄玉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擦着嘴角的血跡憤怒說道。

“添雪，我們走吧。”秋疏接過添雪輕聲說道。與此同時，她忽然聽見一聲悶哼，轉過頭去，便看見裴弄玉的軟鋼絲生生穿過了泠溯的身體。

“紫音，我說過，不會讓你傷害尹姑娘。”泠溯看着穿過身體的軟鋼絲，面色柔和。

“我……我……我不是想殺你的……教主……你沒事吧……”裴弄玉看着眼前的一幕，手足無措。

“裴弄玉，你……”尹秋疏一掌打去，軟鋼絲從泠溯的身體中離開，血液濺了一地。

“泠公子，你沒事吧？”秋疏扶住他。

“沒事。”泠溯淡淡一笑。

“教主……”裴弄玉立刻從地上爬起，看着受傷的泠溯，悲痛萬分。

“紫音，收手吧。”泠溯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長。

“你為什麽要替她死？你寧願死也不讓我傷害她？”裴弄玉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尹秋疏，你憑什麽？”裴弄玉指着她，淚眼婆娑。

“泠溯，我愛你愛了六年，這六年來，風霜雨雪，我哪裏對不起你？你說啊，我哪裏對不起你？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裴弄玉不停地搖晃着泠溯，淚水不斷滑落下來。

忽然，裴弄玉詭異地笑了，她擦拭着不斷流下的淚水說：“既然你願意為她死，那我就成全你。泠溯，我注定得不到你，那就只能摧毀你。”

“你瘋了。”秋疏一掌揮過去，裴弄玉倒在了數米後的地上。秋疏趁她還未爬起，帶着泠溯和添雪踏月而去。

“呵，你死在了愛的人懷裏，是不是很高興呢？可是我呢？我又該怎麽辦？沒有了你，我又該怎麽辦？”裴弄玉伏在地上，紫色的衣裙沾滿了泠溯的鮮血與山林的污泥，還有她從不曾斷掉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