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之子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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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門。
“□□,子傾的傷勢如何?”秋疏剛醒便走到客房問道。
“他的傷勢很重,不過服用了丸藥後應該沒有什麽大礙。只是他的眼傷太過嚴重,□□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你的意思是子傾他失明了?”秋疏不可置信地問道。
“□□無能,請門主責罰。”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蘇公子的傷太過嚴重,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秋疏無力地說道。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蘇子傾緩緩睜開了雙眼。
“子傾,你感覺如何?”秋疏扶着他坐起來,把枕頭墊在了子傾身後。
“好多了。”他扶了扶額角,繼續問道:“這裏怎麽這麽黑?”
“哦,蠟燭沒了,我已經讓□□去拿了。”秋疏不動聲色地撒了一個謊。
“蠟燭?”蘇子傾仔細想了想,語氣平淡地問道:“我是不是失明了?”
“□□說這只是暫時的,你會好的。”秋疏安慰道。
“秋疏,你一直都不會撒謊。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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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麽講,我一定可以找到讓你重見光明的辦法。”秋疏握着他的手,輕聲地說。
“罷了,得知你安然無恙,失去一雙眼睛又有何妨?能撿回一條性命,我已十分感恩。”蘇子傾的嘴邊漾開一抹清雅的笑意。
“想出去走走麽?”秋疏邊替他将散亂的玉冠扶正邊輕聲問道。
“也好。”
秋疏扶着蘇子傾走到了後花園,初冬已至,月桂早已敗落,風中的枝丫零落橫斜。她牽着蘇子傾的手在亭子坐下,替他将披風裹緊了一些。
“花都敗了吧,冬天來得可真快,一點都不曾察覺。我記得初見你的時候還是夏季,荷葉婷婷,菡萏清靈盛放。你那時候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撒花裙,雖無魏紫青紅,卻讓我畢生難忘。”蘇子傾陷入回憶裏,空洞的雙眸帶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那時候的你真是狼狽,被全城的少女圍堵,還記得那時候的表情麽?”秋疏亦微微地笑了。
“那時陽光有些刺眼,很多也都不記得了。可我卻能清楚地記住你的雙眸,通透明淨,倒映着春江水暖,春華秋實,勝過我畢生見過的萬千風景,人間無數。那時我就和自己說,蘇子傾,你要記住這個叫尹秋疏的女子,哪怕入了三生六道也不可以忘記。”
“後來呢?”秋疏莞爾一笑。
“後來我一直在遵守這個承諾。就算此生再也見不到你的容顏,也不可能忘記。因為秋疏你對我而言是最特別的存在。我怎麽可以忘?又怎麽忘得掉?”
“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吧。”秋疏取出碧水笛,吹了一首《淇奧》: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谖兮。
一曲既罷,秋疏握着子傾的手說:“待這件事完成後,我們成親吧。尋一處栖身,守一世長安,何如?”
“我不想因為你是對我心存愧疚……”蘇子傾的話還未說完,秋疏的唇瓣便輕輕覆了上去,風吹過來,他們的發絲糾纏。兩人皆白衣勝雪,勝過幾生幾世的琉璃白,染了歲月一身的大雪紛飛。
“不是愧疚,子傾,我願意嫁你。”秋疏輕輕撫摸着他的眉眼溫柔說道。
“你是真的……”蘇子傾還未回過神來。
“不止今生,還有來生,就算你把我忘記了,我也會去尋你,守在你身邊,看潮平兩岸,待日升月落。子傾,這是我對你的承諾。”秋疏輕輕地笑了。她望着眼前這個男子,只想好好地珍重愛惜,若歲月的浮沉起落注定不能夠預測得到,逃脫得了,為什麽不學着去珍惜眼前的人呢?懂得寬容歲月,方能不負此生。
黃昏時候,秋疏送子傾回到了房中休息。她替他蓋好棉被,望着他如孩童般滿足的笑容,心也溫柔得像一片海上的羽毛,落在月光下的大海中央,投下此生絕美的倒映。
離開房間後,隐香悄悄地來到秋疏身旁。秋疏拉着她輕聲走到了大堂。
“門主,一切已準備妥當,是否現在就去鎖陽塔?”隐香同門中弟子跪下說道。
“現下安全躲過機關已不成問題,關鍵是四大長老的奇門十三指。我仔細觀察過他們的陣法,按照南朱雀,北玄武,西白虎,東青龍各守一方,看似分離實則同氣連枝,要破了奇門十三指必須精誠合作,要四名實力與他們相當的人才行。隐香你功力尚淺,站在旁邊随時準備應對意料之外的事。至于四大長老,我和非煙還有我哥對付,其餘的一個人…..”尹秋疏停下來沒有說下去。
“二小姐,不如讓我試試吧。”雲錦鶴自動請纓。
“不,你們練的武功勝在招式與力量,而奇門十三指更多拼的是內力,這方面你不太适合。你和其他人留在外面,以防裴弄玉的襲擊。”秋疏答道。
“是,二小姐。”
“門主說的最後一個人是碧公子麽?”步非煙問道。
“是啊,只有他的玉簫劍法才可以應付出奇制勝的奇門十三指。但如今弄蝶身懷六甲,我不能讓他冒這個險。這樣吧,隐香添雪,你們二人合力,我們五個人對付奇門十三指,或許可以搏一搏。其他人聽從雲錦鶴的調遣,守在結界外以防裴弄玉的偷襲。”秋疏想了一會兒說道。
“是。”
“算我一個。”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秋疏驀地轉身,便看見了碧玉生。
“秋疏,我知道你會去闖塔,隐香和添雪是代替不了一個人的,還是我去勝算大一些。”
“可是弄蝶那邊……”秋疏猶豫道。
“就是她讓我來的。如今破壞千毒陣才是最重要的,若我只顧着自己,還有什麽臉面見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
“謝謝你。”秋疏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那我們一炷香之後出發,你們做好準備工作。”
“是。”
秋疏看着大堂的衆人,忽悲從中來,靠着牆壁凝視着前方的柱子,不發一言。碧玉生走過來,依舊溫柔問道:“真的不告訴他麽?”
“不說了。他為我失去的太多太多。”秋疏的聲音淡淡的。
“秋疏。”碧玉生望着她的雙眸喚了聲,一如既往。
“什麽?”秋疏擡眼看去。
“你接受蘇子傾了,是麽?”
秋疏半晌無話,望着碧玉生徐徐說道:“玉生,我依然愛你,永遠會記得你許我的那雪白色的萬丈紅塵。只是我想喜歡一個人了,想好好待他,用餘生的歲月守一方安寧。”
“我明白。我們之間從不需要解釋些什麽。看到你這樣,我很高興。”
“玉生,遇見你,是我從未想到過的恩賜。”秋疏的眉眼徐徐舒展開來,澄澈的瞳孔像她三月埋在樹下的梨花陳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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