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學乖
于褚一覺醒來,頭痛欲裂,去廚房裏找水喝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兒烤吐司。他拿了杯子,啞聲道:“你怎麽又起這麽早。”
那人回過頭,微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說:“我不是一直都起這麽早麽?”
于褚愣住,遲鈍地看着杜明江,腦子裏轉不過神來,直到杯子裏的水接滿了開始往外溢,杜明江伸手幫他把飲水機關了,拍拍他的臉頰:“醒醒,人早就飛出境了。”
于褚皺起眉,心情一下子跌倒了極點,嘟囔了一句:“在我這兒住了這麽久,走了都不跟我說聲。”
“昨晚說了,”杜明江把杯子遞給他,“你醉得一塌糊塗,還讓人家趕緊走。”
于褚不說話,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昨晚幹了什麽,難受地喝了個水回去睡回籠覺,上了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感覺好像哪裏突然缺了一塊,內底裏空落落的,踩在地上都軟綿綿地仿佛踩着棉花。
上午他跟着杜明江去趕一個雙人的通告,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勁,記者提問他便坐在邊上游神,全程只有杜明江一個人在說,到最後記者都無奈了,杜明江開玩笑道:“于老師今天魂兒沒了。”
記者笑着調侃于褚是不是在想男朋友,想讓他說說跟白越澤的戀情。于褚臉上的營業笑都快挂不住了,接不住話,生硬地轉開話題聊起了其他。
他知道自己狀态不對,跟失戀分手了似的,就為了一個都追上手的男人。
但他控制不住,才跟那人住在一塊一個禮拜,整個身體裏都好似滲進去了他的影子,回到家之後看到四周空蕩蕩的,幹什麽都坐立不安的不自在,忍不住心想着為什麽自己沒有趁機會霸王硬上弓,人走了好歹有個念想,至少曾經睡過。
杜明江晚上給他打電話,說有朋友租了游輪,問他要不要出來玩。于褚以前挺喜歡這樣的活動,但今天一點興趣都沒有,坐在沙發裏盯着電視道:“不去了,昨天喝成這樣,得歇歇。”
杜明江又道:“不喝酒,就喝果汁,誰敢敬你酒我就罵誰,好不好?”
于褚這回連借口都懶得找了:“不想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杜明江笑了一聲:“怎麽,要不我去A國把白越澤拉回來?”
“回不回來都一樣,”于褚沒勁地說,“他最多把我當個便宜哥哥。”
杜明江道:“別這樣,于褚,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裏像你?”
于褚被他戳了傷口,心煩意亂,把電話給挂了,去健身房裏大汗淋漓地運動了兩小時,練得筋疲力盡,準備睡覺的時候打開手機看到了一條微信。
備注美人兒,半小時前給他發了一句:“我到了。”
于褚捏這手機看了半天,心裏又澀又高興,簡直就像上個世紀的純情女大學生,想了很久才回道:“什麽時候回來?”
等到十點多,那邊沒有回信,于褚本就難受,等得火氣開始蹭蹭地往上漲,把手機丢在地毯上,拉上被子蒙頭開始睡覺。
去他的。于褚想,老子不愛了。
《縱酒狂歌》殺青之後,已經接近年底,于褚趕通告趕得腳不着地,一個接一個的活動和飯局。白越澤小一個月沒有消息,他心裏憋着氣不聯系人,一忙起來就當這人已經不存在了,忙得久了便也開始覺得麻木。
兩人公開戀情就甜了前一個月,之後再沒有同框照流出來,粉絲們發現自家愛豆好像又一下子回到了單身時的狀态,每天獨自趕通告,對媒體也閉口不談男朋友,于是一時間又流言四起,到處掐架,甚至比他們剛公開那會還要鬧得兇。
于褚自己都心裏苦,看粉絲互掐心裏更苦,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視而不見,對輿論一律冷處理。杜明江倒是在公開場合幫他說了幾次話,希望于褚的粉絲能夠冷靜冷靜,給他們一點私人空間,結果話是好話,卻引火上身,被很多白越澤的顏粉狂罵一通,自己的粉絲也被惹怒了,跟杜于的CP粉一起變成了亂成粥的互鬥,甚至罵上了好幾個熱搜。
前前後後鬧騰了快兩個月,到了年底,于褚身心俱疲,推了挺多通告,想好好休息休息。
他跟杜明江開的幾家公司都在準備年度董事會的資料,于褚雖然極少在會上露面,但一直在關注每個月的財報。沒有通告之後他開始一家一家地細查,今年的營業情況比去年幾乎翻了兩倍,七家公司加在一起,純利超過了二十億。
最大的是一家叫做華銳的娛樂公司,今年投對了一部低成本的動畫電影,上映之後一夜爆火,光票房收入就破了三十億。華銳的最大持股人就是杜明江,還在電影裏擔了一個總監制的虛名,也算是很高調地賺了一把。
董事會之後就是年會,杜明江光明正大地給于褚發了通告邀請,邀請他這個神秘的二老板以助陣明星的身份來年會玩。于褚破例接了通告,去華銳的年會上走了個紅毯,甚至興起唱了首歌。
下了臺之後發現周圍到處是年輕漂亮的小鮮肉,很多都是這幾年公司簽的新人,有發展得好的已經小有名氣了,但于褚這個咖位的基本沒有,再加上他以前那些傳聞,剛沒站穩便被人圍了起來。
敬酒的,打招呼的,裝熟的,還有直接要交換手機號的。于褚被各式香水熏得腦門疼,找個借口溜到露天陽臺的角落裏,遠遠地看着杜明江站在舞臺最中央談來年規劃。
于褚第一次認識杜明江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最落魄的時候,穿着一套舊運動服,手裏還拎着今晚準備帶回去的饅頭,但站在那兒腰杆筆直,不卑不亢,身上帶着一股英氣,讓于褚一眼便相中了人。
他只是搭了把手,給了他一個很小的機會,短短八年的時間,杜明江實現了別人難以想象的蛻變,演技、人氣、事業,全憑一股韌勁,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于褚打心裏欣賞他,替他感到高興,站在角落裏望着他侃侃而談,點了根煙笑。
臺上的杜明江說完了,底下噼裏啪啦地掌聲不斷。他在萬衆矚目中下了臺,繞了一圈沒找到于褚,給他打電話,看見那人站在陽臺上接了,身邊還站着一個女人。
“我在陽臺,”于褚在電話裏說,“不喝酒,請我喝果汁。”
杜明江額角跳動兩下,心道那你手裏拿的酒杯是什麽。他拒絕了一個接一個要敬酒的員工,大步走到于褚身邊,聽見他跟那個女人相談甚歡,已經談到他覺得有什麽劇本适合她。
“喲,你們大老板來了,”于褚笑着勾住杜明江的肩膀,“杜總,我答應小茵要給她一個好劇本,你可得幫我兌現。”
杜明江看了一眼她,想起來這是今年剛簽的新人。
高個,胸大腰細,長相甜美,笑起來有小酒窩。于褚喜歡的類型。
杜明江道:“你答應了,我肯定要兌現。我讓人留意着。”
女人笑得開心:“謝謝杜總,謝謝于哥。”
杜明江擡擡眉,都已經叫上哥了,他就不應該讓于褚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待着。
他找了個借口把女人打發走,真讓服務員送了果汁過來,于褚把酒放回盤子裏,裏面還是滿的,看起來的确沒喝過。
兩人靠在陽臺的欄杆上,五星級酒店的場地,欄杆下面是海,海浪把礁石拍得嘩嘩作響。
于褚舉杯,跟杜明江碰了一下:“今年大豐收,同喜。”
杜明江帶上笑意,把杯子裏的香槟一飲而盡:“同喜。”
于褚撐在欄杆上面,轉身去看夜色中的大海,眼睛被冷風吹得發澀。杜明江道:“進去吧,別吹感冒了。”
“吹會兒,把腦子吹清醒點。”于褚又背過身來,微微仰頭看着杜明江,“阿江,明年你就三十了。”
杜明江“啧”了一聲:“突然紮我心幹什麽,你要給我介紹對象?”
于褚看着他:“我那麽無聊做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來感慨一下,我都認識你八年了。”
杜明江望着他,他背着光,于褚對着光,兩人一明一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看不真切:“是啊,你那時候好小,才十幾歲就狂得跟什麽似的。”
于褚喝了口果汁:“現在狂不起來了,宴會上喝果汁。”
兩人相視着笑了好一會。
于褚停了笑,晃動起手中的果汁杯,突然道:“以前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覺得自己又帥,又有錢,嘴又甜,想追誰就追誰,”他自嘲地勾勾嘴角,“現在……我數數看,第一任劈腿,第二任騙我錢,第三任只是想蹭我熱度,第四任莫名其妙要分手,第五任……第五任記不清了,去年跟戚敏也鬧掰了,至今記得她哭腫了眼,指着我說我怎麽能這麽沒心沒肺。我其實不是,我那會甚至想跟她結婚……哎。”
他無奈地看向杜明江:“所以現在我學乖了,你看,喜歡人追不到手,居然能就這麽做算。”
杜明江的視線一動不動地落在他臉上:“給戚敏寄照片的人還沒查出來?”
于褚搖搖頭:“沒有,算了。在那種場合也敢喝斷片,也活該我被人擺拍。”
杜明江伸手,勾起嘴角,很溫柔地把他被吹亂的鬓角別到耳朵後面,又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道:“你只是沒遇到對的人。好事多磨,真命天子都留在最後壓軸呢。”
于褚嘆了口氣,笑笑沒說話,把杯子裏的果汁喝完了,轉身又去看海裏面的那座燈塔。
杜明江站在他身後很近的地方。
八年了,那麽多人來來去去,只有他還站在這個位置,一伸手就能把于褚牢牢地困進懷裏。
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慢慢升起隐秘的快感。
作者有話要說: 病嬌阿江!啊,我真喜歡于褚褚,喜歡小小白,喜歡阿江江。
雖然評論前臺看不到了,但讓我看到你們的留言的熱情好嗎?你一言,我一言,明天冷蝦更九千(不我瞎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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