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熱舞
于褚帶上門,走到走廊的最盡頭,看到小區裏在放煙花,接通電話時聲音還有些啞,開口前輕輕咳嗽了一聲:“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白越澤那頭很安靜,“吃過年夜飯了?”
“吃過了,正在看鄰居放煙花呢。”于褚靠着窗,“難得你打我電話。”
白越澤道:“我剛開手機,網上說你的江哥……說得不太好聽”
于褚沒想到他特地打電話說這事,他還以為白越澤兩耳不聞窗外事,從不在乎網絡上這些,這到底是在關心他還是在關心杜明江?
“沒什麽大不了的,直播現場的設備出了點問題而已。”于褚道,“這還算好的,我們控評之前罵得更難聽,做這一行難免。”
白越澤“嗯”了一聲,問得直截了當:“還炒作嗎?”
于褚聽懂了他的意思,心道今天真稀奇,居然還主動送上門來,也不知道是為了誰這麽豁出去,嘴裏酸溜溜地,忍不住撩撥:“炒,擇日不如撞日,你吃過年夜飯沒?我來接你。”
電話的那一頭反倒笑了起來:“真準備來我家拜年了?”
于褚想起來那天跟白焱的玩笑話,順嘴道:“做戲做全套,過年上門搶兒子比較符合當下的劇情。”
白越澤居然說:“好。”
于褚以為兩人開玩笑呢,他真應了反而愣了一下:“我真來了?”
“我來也可以,順便給我媽拜個年,”白越澤說,“雖然可能會氣死她。”
于褚走到樓梯口,看了一眼樓下正在跟于烨華看春晚的宋慧茜,笑道:“算了,她正看春晚呢,我來吧。”
兩人挂了電話,于褚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于烨華叫住他,語氣不太高興:“去哪兒呢?”
“出去見個朋友,”于褚說,“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宋慧茜緊張地盯着他,開口想要說什麽,于褚動作迅速,在她唠叨之前關上了門。
除夕晚上十一點,于褚開車到了白家所在的小區,遠遠看見白越澤只身一人在小區的門口,嘴裏咬着煙,百無聊賴地靠着路燈的柱子。于褚慢慢降低車速,穩穩地把車停在他前面,搖下車窗,探頭道:“Hi,去哪裏?”
白越澤把煙滅了,開門上了車,帶進來一股很強的冷氣。于褚已經快三個月沒見過他了,人一上車便挪不開眼睛,有些貪婪地打量着他的臉。
他比劇組裏那會更瘦了些,也更加的英氣,黑色的高領毛衣襯得他膚色很白,長睫毛半蓋住的瞳孔微微發亮,明明是一張純男性的臉,在柔和的車內燈下卻總有種超越性別的美。
就這麽看着,于褚的心開始跳。
白越澤系好了安全帶,轉頭,和于褚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兩人對視了幾秒。
于褚的頭發昨天去剪短了,沒有了鬓角,眼角處的淚痣越發的明顯,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時候,那目光比初見時更加深刻。白越澤胸口一跳,挪開視線,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于褚開車,小心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怎麽站在門口?沒有跟家裏鬧起來吧。”
“還好,”白越澤似乎不想多談,“下午的設備是怎麽壞的?”
于褚開車間隙裏抽空看了他一眼:“你對這事這麽上心幹什麽?”
身邊的人安靜了一下:“沒什麽。”
于褚現在心情很好,載着美人,又不用待在家裏過除夕,耐心不錯地說:“我們都以為直播結束了,其實攝像頭沒關。廣告公司說是故障,我猜是有人故意的,還在查。”
“我看江哥沒有發申明。”
“是啊,我發澄清就好了,”于褚道,“他公衆形象跟我不同,沉默是最好的。”
白越澤微微皺起眉,心裏不太舒服,望向窗外,沒有再說話。
在國外的這幾個月,他的腦子有些亂,于褚這個人把他的腦子攪成了一鍋亂糟糟的漿糊。
他老是想起離開時的那個晚上,于褚靠在杜江明的肩膀上,江哥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低頭想确認他是不是睡着了,再擡頭跟他道別的時候,眉眼中的溫柔還來不及褪下。
他因為那個眼神有些煩躁,但連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麽煩躁。大部分時候他是個很豁達的人,愛惡也好,得失也罷,只要不是原則問題,他向來都不會強求,所以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身體的一部分似乎變了,又好像那一瞬只是錯覺。
他不敢接于褚的電話。到現在他終于體會到一點身邊人的厲害之處,哪怕他有一萬個理由讨厭他,卻沒辦法對着他的眼睛說不。
但今天是除夕。
“我說,我們找個地方跨年吧?”身邊人說,“我知道很多好地方,你想蹦迪嗎?”
白越澤回過神來,在車窗上看着那人的側臉,道:“戴口罩蹦迪嗎?”
于褚哈哈地笑,心情很好的模樣,道:“不戴,你不是想來點曝光證明我兩還在一起麽?剛好,舞池裏面扭幾下,明天跟《縱酒狂歌》的首映禮一起上頭條。”
白越澤覺得這人真是膽大包天,好像沒有任何會顧慮的東西,總是為所欲為地狂。
他還是答道:“行。”
于褚“喲”了一聲:“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幾個月沒見想我了?……好了,我開玩笑的。讓我猜猜,你是為了給你江哥澄清,還是因為家裏太無聊,想随便找個人過年?”
白越澤閉嘴沒說話。
于褚也不在乎,他的心髒現在已經足夠強大,能把人約出來就很高興了。
除夕蹦迪,他找了一家本市最熱鬧、最出名的gay吧,在門口找了好半天的停車位,最後把自己的小翅膀豪車停在了垃圾桶旁邊。
周圍全是一對一對等跨年的情侶,抽煙的,三五成群聊天的,抱在一起啃的,白越澤剛下車,于褚便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輕車熟路地帶他進了負一層。
人還沒進去,震耳欲聾的鼓點音樂已經傳了過來。酒吧裏燈光亂晃,地面跟着鼓點在一起震,一踩進去從耳膜一直震到心跳,舞池裏面群魔亂舞,數不清的人影在裏面晃。
于褚的手很熱,他把外套脫在了車裏,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緊緊地握着白越澤,直奔主題,把他一路拉到了舞池裏。
舞池的地面震得更厲害,人到了這種環境裏面,腦子便會越來越不好使,白越澤被前前後後的人擠着,幾乎跟于褚貼在一起,什麽也聽不見,看見身前的人随着音樂搖擺起來,眼睛被跳動的燈光照得透亮,臉上帶着放肆的笑意。
“來啊!”于褚貼上他的耳朵吼,“你跳得很好!很帥!”
他還沒放手,白越澤感覺自己像是被感染了病毒,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和目光,跟着于褚一起邊晃邊跳舞。舞池裏很熱,周圍到處都是人影,他們邊上一對在瘋狂的接吻,前面一群在前後亂擺個不停,很多人在笑和喊,但誰也聽不誰,鼓膜和身體都在失控。
于褚跟他貼的非常近,他也跳得很好,額頭上已經帶上了一層薄汗,燈光閃過的時候亮晶晶的,白越澤配合着他的動作,他們的身體偶爾撞在一起,于褚急促的呼吸從他的鼻尖擦過,一次,兩次,三次,帶着熱騰騰的生命力不停地入侵。
他們在舞池裏面連跳了四首。
這種地方比健身房還要消耗體力,他們都是滿身大汗,于褚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套頭毛衣,裏面只有一件徹底濕透的深色緊身T恤,清楚地勾勒着上身的肌肉線條。周圍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尖叫,他絲毫不介意成為目光的焦點,笑得張狂,甩了甩頭發上的汗珠,把毛衣從舞池裏丢了出去。
白越澤看着他笑。
下一首音樂溫和了很多,是中場休息時間。
舞池裏的人有些下去喝酒,于褚和白越澤已經被擠到了很中間的位置,因為燈光明亮起來的原因,周圍有人似乎認出來他們了。
于褚摟住白越澤的腰:“你看,他們都在看我們。”
白越澤的手微微用力,帶着他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道:“看你。”
于褚的節拍慢了下來,跟着音樂,抱住身前的人,像華爾茲那樣慢慢地晃。
有手機已經在拍他們了。
于褚沒戴口罩,沒戴帽子,就這麽把自己暴露在鏡頭下面,抱着同樣被汗濕透的白越澤,在舞臺中間慢慢晃,慢慢搖。兩具身體都在散發着熱意,緊貼的胸膛裏面是同樣激烈跳動的心跳,于褚有一種他把這個人占為己有的錯覺,過快的血流速度讓他感到幸福。
有人起哄說:“親一個!帥哥!親一個!”
于褚沒動,就這麽摟着人,晃完了一整首。
音樂結束,酒吧裏突然敲起了鐘。
新年倒計時開始了。
剎那之間,人潮再次湧向了舞池,他們被前前後後的人擠着,怕被沖散,只能緊緊地拉着彼此的手,聽見那鐘聲一下一下敲滿了,從舞池頂部突然像噴泉那樣噴出香槟,震耳欲聾地音樂再次響了起來。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我愛你!嫁給我吧!”
“你這個王八蛋!明年也要一起!”
舞池裏到處都在吼,在狂歡。于褚被淋了一頭的酒,舔舔唇上的甜意,邊哈哈大笑邊吼着“新年快樂”,對上白越澤含着笑意的眼鏡之後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攀住白越澤的肩膀,在酒雨裏面咬上白越澤的嘴唇,撬開他的牙齒,兇狠地吻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零點後萬更入V啦,于總今天很開心,于總說V章留言的全部發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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