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無情夫君九

阿善自從嫁入南安王府後, 一直将自己的包袱小心藏着,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拿出來。

夜已經很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 今夜南安王府過于肅靜。阿善提着一盞燈籠推開門先往書房那兒看了一眼,見那處漆黑一片, 顯然容羨并沒有在那裏。

他去哪了?

阿善有些疑惑,她站在門邊左右看了看, 決定快速把自己的包袱拿回來。

“你說刺客會用毒?”才走到修白的小院門口,一道冷寒的聲音就穿入她的耳中。

有人顫巍巍回複道:“經屬下調查, 凡是刺客所過之處皆有異香, 等暗衛察覺到時,已、已經來不及……”

“你們每次任務失敗都有這麽多借口?”

有人很快打斷他的話,接着院內陷入詭異的無聲,四周靜悄悄的連喘息都突了出來, 阿善想離開已經晚了, 她的腳早就踏入了院門,腳步聲引來院中央的華袍男人擡頭, 與此同時,阿善看清了院內的情況,黑壓壓跪了許多人。

“如此沒用我要你們有何用”

“下去領罰。”

後排的一隊人領命退離, 其中一名暗衛在路過阿善時,阿善明顯感覺他松了口氣, 還對着她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感激??!

阿善摸了摸鼻子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你來幹什麽?”有人在院中央放了把梨木雕花椅, 此時容羨就坐在那兒。

不同于阿善半夜醒來披着外套而出,容羨是未曾安寝,見到阿善,他将胳膊支在了木椅扶手上,有些懶惰的往後一靠,目光中有些意味不明。

阿善沒想到他會在這裏審人,瞥了眼地上仍跪着的幾人,她支支吾吾:“我就來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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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容羨似笑非笑,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會勾人似的,整張臉在月色下很惹眼。

好在他并沒有追問,而是将目光移到下方,前排跪着的幾人中,玉清和修墨都在列。“查到刺客蹤跡了嗎?”

這話也吸引了阿善的注意力,她緊張時就喜歡抓衣擺,于是牽扯到了手腕上的割傷。

“屬下無能。”回答的人是修墨,“刺客的血跡出了南安王府就尋不到了。”

“那可看清他的面容?”

修墨握緊拳頭,喉嚨有些發幹,“沒有。”

這大概是他有史以來最沒用的一次,那白衣刺客行蹤莫測,別說是追他,他們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又怎麽可能看清他的面容。

阿善在聽到這裏莫名就松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表現的很平靜,并沒有流露出什麽不對勁兒的情緒,直到前方正在說話的男人語調忽然一轉——

“你似乎很高興?”容羨勾了勾自己的衣袖,問這話時波瀾不驚的沒什麽起伏。

阿善的心咯噔一顫,匆忙擡頭時直接與容羨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确定這話他的确是問的自己,然而阿善卻不知道他是如何将她看穿的。

“我沒、我沒有啊。”阿善唇瓣有些發幹,目光亂掃時她發現修墨也側頭朝她這兒看了一眼,裏面的審視意味十足。

白衣刺客入侵王府時,唯一與他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只有阿善與修白。只是如今修白重傷未醒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修墨默了一瞬,其實修白現在清不清醒都提供不了多少幫助,因為阿善才是那個與白衣刺客接觸最多的人。

最重要的是,那名武功高強的刺客完全可以瞬間殺了阿善,可他不僅停手了,還任由阿善傷了他,種種行為實在都太可疑了。

這些之前修墨都已經向容羨詳細彙報過了,也正因如此,容羨剛才才會特意觀察阿善的表情。此時他的想法不比修墨少,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敲打着,他看着阿善,半張臉在月光下有些模糊,帶着種莫名的壓迫感。

“我……去看看修白。”阿善如今進退兩難,現在她要忽然說回去那就顯得太心虛了,所以只能找了個借口進屋。

在經過容羨身邊時,她感覺男人偏了偏頭似乎在看她,阿善沒敢同他對視,低着頭推開門匆匆進去。

……

修白還在重度昏迷中,他的氣息微弱,全靠阿善的血和珍貴藥材吊着。

阿善白天之所以讓玉清去取她的包袱,就是因為她包袱中放了很多用稀有藥材做成的藥丸,雖不能說吃一粒就能起死回生,但續上一口命還是可以的。

曾經高傲嚣張的少年,明明病中嘴上都不肯饒人,如今他卻虛弱到連喘息都微弱,阿善心情有些複雜,一時間竟不敢靠過去。

燭火搖曳間,她并沒察覺到房門被人無聲推開,等到她回過神來時,面前已經籠下一片陰影,她剛要回頭,就被人攔腰抱住。

“在想什麽?”自背後而來的擁抱夾雜着夜的寒涼,一點兒也不溫暖。

阿善感受到噴灑在她脖間的呼吸,說起來容羨很少主動親近她,哪怕這次他主動抱了她,但在阿善眼中這也毫無溫情可言,更像是帶有壓迫感的禁锢。

“……沒什麽。”阿善不安的動了動,她想退出身後人的懷抱,但這動作不僅沒讓她逃離,反而使腰間的手臂箍的更緊。

容羨怎麽會允許到手的獵物逃脫,他稍微一用力就化解了懷中人的掙紮,輕嗤了一聲,他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名白衣刺客認識你?”涼涼幽幽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容羨一開口就是阿善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阿善這會兒算是明白容羨為什麽忽然從背後抱住她了,就着這個姿勢,她根本就看不到問話人的表情。別了別頭,她硬邦邦吐出幾個字:“不認識。”

如今子佛身份不明,她這樣說不只是為了保護子佛,更是為了保護自己。

“那就奇怪了。”她看不到容羨的表情,不代表容羨看不到她的。

身後的人很高,他微微一低頭就靠在了阿善肩膀上,近距離貼近時,暖源還是來自于阿善,她聽到容羨問她:“他不認識你?為什麽會在看到你時忽然停手?”

阿善還感覺容羨似乎是笑了,“據我所知,那名白衣刺客武功深不可測,能自由出入我南安王府而不被人察覺,可最後竟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傷到了。”

話在這個時候忽然停頓,容羨擁着阿善更緊了些,他偏頭看着阿善嫩汪汪的小臉問道:“我的小世子妃對此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阿善還能說什麽,她感覺自己無論說什麽都不對。

如果她說認識白衣刺客,那麽容羨絕對會深挖子佛與嘉王的關系,且不說她這樣做是給子佛找了麻煩,就憑着她自己和子佛的十年相伴,一旦子佛真和嘉王有關系,那麽容羨就絕不會信她是清白的。

而她如果不承認呢?

阿善沒什麽氣勢的開口:“我沒什麽想說的。”

因為身體仍靠在容羨懷中,她實在沒什麽逃跑的餘地,只能幹巴巴的解釋:“我是真不認識那名刺客。”

“我猜啊,或許有些刺客目标明确,只殺自己要殺之人而不濫殺無辜,所以看到我才沒有殺我。”

容羨就看着她在這裏胡編,他順着她的話道:“嗯,那刺客仁慈的很,他在準備動手滅你口時忽然想起自己不殺無辜之人,所以不僅沒有殺你,還好脾氣讓你狠狠刺了一簪而不還手。”

阿善一噎,咬了咬唇口不擇言:“那他可能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姑娘!見我長得柔弱又沒什麽攻擊性,所以才沒同我計較。”

這話也不算是阿善臉皮厚,她長得的确是好看,人嬌嬌軟軟看着沒什麽攻擊力。容羨偏頭定定看了幾眼阿善的側顏,小姑娘皮膚白嫩睫毛長翹,秀氣的小鼻子下唇瓣微張水潤又柔軟,還自帶幾分笑意。

以前容羨對阿善不上心,所以從未認真看過她的相貌,如今聽她這麽誇着自己,他倒真好好看了幾眼。

“你倒是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

阿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她其實并不是這麽自戀張揚的人。同容羨大美人談起好皮相,阿善總覺得他這句話是在嘲諷自己。說起來她這還未長開的小臉實在是不能和容羨那張臉相提并論,但既然話已出口,她就必須圓下去。

“我長得好看為什麽不能自信。”阿善聲音越來越小,主要是自己都覺得這話羞恥有點不要臉:“你都不知道,喜歡我的人多着呢,說不定那白衣刺客也好我這口呢,刺客不殺我一定需要理由嗎?如果他真殺了我,哪還有你在這審問我的份兒……”

容羨本就沒什麽耐心,更懶得聽什麽好看不好看的無用話。眼看着自己問了半天阿善裝瘋賣傻的一句實話都不肯說,他終于把人從懷中推出。

“好,既然你不肯對我說實話,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阿善才正要松氣,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抓住,她沒什麽防備,跄踉着随着容羨往外走了幾步,趕緊抱住了房中一根木柱,“你要帶我去哪兒?!”

容羨沒有強拉,停住腳步後只是仍抓着阿善沒松手,聲音沒什麽起伏道:“我猜你大概是懷念暗閣了,上次去的匆忙我沒怎麽帶你逛,這次我一定帶你好好逛逛,再讓你玩玩裏面的小玩具。”

阿善聽得毛骨悚然,睜大眼睛看向容羨時,只見燭火下白衣俊美的男人對她莞爾一笑,看着她用很寵溺的語氣對她說:“或許你在裏面玩的高興了,就願意同我講些我願意聽的話了。”

“不、不要……”阿善搖着頭,她看得出容羨不像是開玩笑,不由有些慌了。

容羨只一拉就将阿善拉回身邊,他直接無視了阿善的抗拒,甚至還裝作溫柔夫君的樣子撫了撫她的臉頰,低頭湊近她‘安慰’:“乖不急,我馬上就帶去你。”

“不要,我不去。”阿善抵不住容羨的力氣,又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兩步。

剛才這狗男人話雖然說得好聽,但其中的威脅十分明顯了,暗閣能有什麽小玩具?他這是明擺着暗示她,他要對她用刑。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阿善要被吓哭了,暗閣的‘小玩具’她真的一個也不想嘗試。

身邊沒有能抓住的東西,所以她只能去抓容羨的胳膊。“我沒有撒謊,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刺客,其實最開始他也是要殺我的,只是我運氣好躲過去了,容羨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眼看着兩人就要出了房門,阿善急了,慌亂中她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修白,扒住門框大聲喊了句:“你不信可以問修白!”

感覺容羨的動作有所停頓,阿善閉了閉眼,“如果你還想讓修白活過來,就不要帶我去暗閣,那、那些小玩具我受不住的。”

容羨眯了眯眸,目光幽幽看向她:“你威脅我?”

阿善趕緊搖頭,“我沒有。”見容羨不像是要追究的意思,才敢繼續說下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救修白嗎?”

“反正你們現在不知那白衣刺客的身份也找不到他,那不如先醫好修白,等到修白醒了,你們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阿善現在只能死咬着自己和刺客沒關系了,她深吸了口氣道:“你不要帶我去暗閣,讓我先救修白好不好,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修白當時看的很清楚,他可以替我證明。”

證明不證明的,當時大霧彌漫其實修白也看不到,但她現在也只能這麽說,能拖一時是一時,總之她是絕不能被容羨拖去暗閣的。

大概是被阿善的話說動了,容羨終于松開了她,于是阿善順勢坐到地上,抱着門框再接再厲:“不要帶我去暗閣,我不要玩那些玩具,玩死我就沒人能替你救人了,如果我死了,你……”

“不會讓你死。”

容羨擡眸,打斷她的話,“我怎麽舍得讓你死?”

他笑了笑,忽然傾身将人從地上拉起,似情人耳語般柔聲對她低語:“我會注意分寸的。”

他既然帶她去暗閣又怎麽會讓她死在那裏,何況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最多就是讓她疼一疼,哭一哭,順便把人教訓的乖一點而已。

“我不要,我不要去……”

總歸是把阿善吓到了,她淚眼朦胧的有些腿軟,在被容羨拖起來時還想反抗。直到見容羨不是把她往外拉而是往裏拖,她才反應過來,甩開人趕緊又抱住了房中的柱子。

“你有幾成把握救活他。”

重新回到屋裏後,容羨看了眼榻上的少年淡淡詢問。

阿善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角的小包袱,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去拿,偷偷扭頭見容羨并沒有注意到,才小聲開口:“一成。”

容羨挑了挑眉,大概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她時輕笑着又重複了一遍:“一成?”

阿善自然不是傻了才會如此誠實,她之所以這麽說是有原因的。“其實也可以變六成,但是我有個條件。”

頓了頓,她索性一口氣把話全部說了出來,“百靈谷外有一家小客棧,它位于百靈谷與青山之間,名為彩霞口。”

“彩霞口不僅連通青山和百靈谷,在它的四周還有一大片藥田,那裏有很多我需要的草藥。”

就修白如今的情況,如果她還每日奔波在采藥與救人間,那麽修白一定挺不過幾天。而且他現在需要用的藥材太多也太難找,與其這樣浪費時間,還不如帶着修白住入那家小客棧,這樣她采藥醫人會方便太多,修白也能多一線生機。

“所以呢?”容羨沉默了一瞬,“你是想告訴我,你要帶修白去彩霞口?”

阿善點了點頭,她現在的确是這麽打算的。

能不能救修白,還是取決于容羨肯不肯松口放她離開。而她之所以會選在這個時候提出,一是因為修白的情況等不了了,二則是因為她剛剛被容羨拉着往外走時,在門口看到了修墨。

這些天的采藥玉清同她說了很多,阿善已經得知修白幾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了容羨身邊。十幾年的陪伴與相處,就算他們只是主子和下屬的關系,阿善覺得但凡是個人就會産生感情。

而且此時房中的對話修墨在外面一定能聽到,如果容羨不答應,就是寒了修墨幾人的心。

說起來阿善這樣說也算是威脅加耍了些小手段,只因容羨這人實在是太無情。有了玉清的話,如今阿善能确定了修墨同修白幾人的兄弟情,但卻仍舊無法确定容羨對他們存了幾分真心,所以她不得不這樣做,這不僅僅是為了給修白争取活命的機會,也是……

給她自己争取一條能逃跑的退路。

……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容羨好似除了允許也不能再有什麽意見。

原以為自己說好久都不一定成功的事情,沒想到三言兩語間就實現了。因為太過不可思議,所以當晚阿善在随着容羨回房時,完全忘了自己此次出去的目的,直到她蓋着錦被重新躺在床上,才想起被自己遺忘在角落的小包袱。

等到她第二天醒來時,玉清已經按照容羨的吩咐,領着一隊護衛提前趕去了百靈谷布置。

對于容羨這次的‘熱心’,阿善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幾大輛馬車停在南安王府外,阿善看着站在馬車兩側的黑衣帶刀侍衛,修墨正派人擡修白上馬車。

一看到修白,阿善很快又想起自己落在他那裏的包袱,才招手喚妙月趕緊去拿,迎面就看到容羨走過來。

今天風寒地凍,天陰沉的好似醞釀着一場大雪,說起來并不适合出門。因為昨晚的事情,容羨此刻在見到阿善時并沒什麽好臉色,阿善很自覺地往旁邊站了站,半張臉埋入了軟毛披風中。

“既然我放你出去了,你就要救好他。”容羨目光掃過修白,站在寒風中白衣飄飄宛如冷漠的谪仙。

阿善反正是要走了,所以她這會兒也沒什麽顧忌,心思一動忽然說道:“那如果我救不了他了呢?”

風吹來時,阿善的頭發輕輕揚起,她見面前的男人淡漠的刀槍不入,于是湊近他繼續開口:“如果我真的救不了修白,他死了你會難過嗎?”

容羨眼皮動了動,他好看的面容并沒有因為這話而産生什麽情緒波動,只是忽然覆手捧住阿善的臉頰,眸底好似有清冽的寒水,“顧善善,你記好。”

他靠近她一些,聲音低低緩緩:“他死了,你也不會活太久。”

這話同樣的薄情又理智,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絲毫情緒。

阿善眨了眨眼睛,思緒不由又回到了昨夜。

燭火昏黃中,暖不熱男人那一身冷白的衣袍。容羨好看的骨指捏着盞白瓷茶杯緩慢的摩擦,他低垂着眸子低笑着問阿善:“你不會借機逃跑的,對嗎?”

凜冽的風再吹來時席卷了幾片雪花,吹散了一池映像。

阿善的腿被凍得有些哆嗦,在擡腿往馬車的方向走時,容羨站在南安王府門前并沒有動作。

這男人真是比冬日的風還冷,抓不住就算了還會割傷人的皮膚,阿善被他一通警告威脅後心情差到極點,悶悶往前走了幾步,她餘光掃到修墨随着修白進入了同一輛馬車。

看,這男人要多不尊重她就有多不尊重她。

平時看似好脾氣的商量也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到了真正他下達命令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考慮阿善願不願意。容羨明知阿善和修墨不對付,有了玉清還不夠,他還要讓修墨跟去看着她。

阿善腳步一頓,想到這狗男人不僅僅是不尊重她,甚至還不信任她,這人可惡到一邊想着以後怎樣殺了她,一邊還時刻提防着她逃跑,這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世子妃怎麽了?”妙月小心藏好包袱,察覺到阿善在上馬車時忽然停住。

雪一點點變大起來,阿善沒回答妙月,而是回頭看向了南安王府。

雪色下白色華袍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他雖然站在大門前,但卻是在低聲同身側的下屬吩咐事情,察覺到阿善的目光,他散漫朝她看來,完全是不上心樣子。

阿善越看越覺得這男人渣到不是個東西,郁氣湧上時她收回腿又迅速朝容羨奔去,那速度又快力道又猛,容羨沒反應過來被她撲了個正着,皺眉間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被軟軟的溫暖包圍時,眼前俏麗面容的小姑娘怒氣沖沖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你做什麽?”容羨眯了眯眸子,一只手卻無意識搭在了她的後腰。

這南安王府外眼線衆多,不提暗處的那些眼睛,就明面上的侍衛就有數十名。

阿善才不管此時有多少人看着,她氣容羨的冷漠氣他的威脅更氣他對她的不尊重和輕蔑。惱極的她沒什麽可以反擊的狠舉動,于是就只能在臨走的時候氣他一氣。

他容羨不是不喜觸碰她,在衆人眼中更是那尊貴不容侵.犯的南安王世子嗎?

阿善張口就咬住眼前這薄薄軟軟的唇瓣,感受到容羨的抗拒,她更是發狠的一咬。

“羨美人記得想我,乖乖等我回來哦。”不等眼前人反應過來,阿善用小手拍了拍男人好看的皮相,輕微的拍響聲讓容羨的睫毛顫了顫。

她做完這一切後離開的很快,南安王府外全程鴉雀無聲陷入詭異的死寂。

等到馬車輪子轱辘辘碾過時,寒風中的男人宛如石化了,仍是許久未動。站在他身側的小侍衛全程近距離圍觀了這一切,他瞪圓眼睛微張着嘴,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馬車越行越遠,阿善掀開窗簾往外一望,只見寒風中容羨的衣袍被吹得揚起,而本該淡然漫不經心目送她離開的男人,此時正低垂的面容神色不明。

白色雪景下,男人弧度漂亮的薄唇上有一抹很刺眼的紅色,阿善樂的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氣順了不由心情就變好了。

想也知道這個時候容羨絕不對派人來攔她,阿善不由哼着小曲放下了窗簾。與此同時,容羨緩慢擡起手抹去唇邊的血痕,在留下的衆人埋着腦袋頭也不敢擡的時候,沒有人看到扭頭看向馬車的男人是何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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