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權勢夫君一
“……”
城郊華府,荒廢了近十年的地方裏面雜草叢生。
玉清去推華府的大門時, 老舊的大門發出‘吱’的一聲, 沉積的灰塵紛紛揚揚灑下。
“咳咳。”修白跟着玉清後面被嗆了一口,他拿手捂住口鼻, 皺着眉看了眼大門口完整的蜘蛛網,“這裏一看就沒人來過, 連個手指印都沒有。”
玉清也被嗆了一下, 他揮開面前的灰塵,踏步走入時扭頭看向兩側的高牆, “你怎麽就知道刺客會從大門進來,說不定他是翻牆。”
修白點了點頭算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不知是不是嗆入的塵土太多,他總覺得嗓子發癢不太舒服, 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他邊走邊用劍撥開道路兩側的雜草,“這裏還挺大的。”
“派人四處搜搜?”
玉清點了點頭,将帶來的護衛分成幾隊後囑咐:“切不可獨自而行,搜尋時每小隊不得少于三人。”
這麽大一處宅院荒廢了近十年無人敢來,還被稱之為鬼宅,總歸會有它的危險之處, 所以玉清這麽安排也沒什麽問題。但就算他如此謹慎了, 然而他們一行人在這裏還是出了問題。
“衛長不好了!”玉清才剛剛查看完宅內的廳堂, 正準備往後院而去, 一名護衛慌慌張張跑回來, “與屬下同行的兩名同伴全部不見了。”
很快另一邊也又護衛回來,情況也是與先回來的那隊相同。
“咳咳,不見了是什麽意思?這裏除了雜草四處都空蕩蕩的,還能藏個人不成?”修白清了清嗓子,覺得還是有些難受。
來報失蹤的一名護衛解釋:“方才屬下行至後院的入口,正與同伴說着話,誰知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見了。”
“是啊是啊,我那邊也是,張昭明明還和我說着話呢,結果他話音剛落下,人就突然沒了。”
修白可不信這裏會這麽邪門,“人都是在哪裏消失的?”
他正要領着人親自過去看看,玉清偏了偏頭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修白頓了一瞬也察覺到異常,低聲對随身的護衛道:“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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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
風吹起雜草發出窸窣的聲音,站在華宅中的衆人握緊手中的劍全程戒備,幾乎是那黑影出現的瞬間就拔出了手中的劍,然而在看清來人後,他們又都愣住了。
“張昭,你怎麽從外面回來了?”
進來的這人正是剛剛在後院失蹤的一名護衛,張昭撓了撓頭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啊,走着走着人就到外面了。”
這樣的情況很快又發生了幾例,很快就有人慌了。“不、不是說這裏是鬼宅嗎,難道這裏真的有……”
“這裏有個屁!”
修白從不信什麽鬼神,他看向玉清,想聽聽他怎麽說,玉清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後猜測道:“應該是陣法。”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或許是有人在這裏布了陣法,不懂的誤入就以為是鬼魂作祟。”
說着他拍了拍修白的肩膀,“咱們這趟沒有白來。”
像陣法一類的玄學道術,鮮少有人知曉。玉清幾人從小跟在容羨身邊,容羨接觸過的東西他們自然也會懂些,所以還算鎮定。
“咱們先回去禀告主子吧。”這種陣法他們也只是略懂,并不敢輕易嘗試。何況失蹤的那些人中回來的只有大半,剩下的少數人仍舊不見蹤影,玉清覺得這裏應該還布有機關一類的兇險之處,只能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修白的嗓子越來越難受,咳嗽激烈時甚至咳出了血絲。玉清的喉嚨也有些發癢,衆人意識到了不對,回去找了郎中看才得知他們竟然都吸入了毒粉,要是再晚些醫治,喉嚨會潰爛失聲。
到底是什麽人在荒郊鬼宅如此大費周章?
“……”
當容羨了解到情況親自往城郊鬼宅趕去時,阿善在宅子裏還在試圖與外界取得聯系。
對于玉清一隊的到來她一無所知,翻遍了随身戴的藥袋,她發現用自己僅有的藥材并不能驅散這四周的毒霧。阿善重新回到院子中翻了翻子佛種在這裏的花草,他也是有心了,這些都真的只是花草,并無一分入藥的可能。
真的就出不去了嗎?
阿善站在院中央看着四周圍繞的霧氣,不知怎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種哀怨憤怒,那種感覺強烈到有些莫名其妙,心口隐隐作痛,阿善蹲下身解開了自己的藥袋,握在手中有些用力。
其實她剛才在翻找藥包時,看到了那顆珍貴核珠,這東西可解百毒讓人起死回生。阿善抿了抿唇握的越發用力,正準備含着這顆核珠闖入霧氣中奮力一搏,外面忽然又傳出了隐約的人聲。
“算命算命,不準不要錢——”渾厚蒼老的聲音刺穿霧氣傳入阿善耳中,阿善聽着這熟悉的開場白,很快就想起了一個人。
“道長!我在這裏,您能聽到我說話嗎?”阿善很快想起自己先前遇到過很多次的老道士,經過他那次的預言,阿善對他的能力總算是相信了。
“這宅子裏還真的有人?”與逃走的二人不同,道長不慌不怕還能準确聽到阿善的聲音,在得知阿善是在求救後,他笑了笑喃喃似乎說了句什麽,“老道可給姑娘指兩條生路。”
阿善終于找到了希望:“道長請說。”
“這周圍的霧氣看似最毒其實最為無害,姑娘要是想出這院子的大門大可直接走出去,但出了院門你會遇到什麽,老夫就不便多言了。”
阿善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這霧氣竟然無害?”
“從院門出,是生門也為死門,生生不息死而又複。”
阿善聽得雲裏霧裏,“那第二條生路呢?”
“這第二條生路……”道長停頓了許久,忽然就笑了,院牆之外他似乎搖了搖頭,半響後才再次開口:“你可從池水中而出,此乃傷門,也為杜門。”
“生、死、傷、杜。”阿善聽完後喃喃的将它們重複了一遍,她對奇門玄術了解的不多,僅懂的一些知識也都是在逃出佛岐山時學會的。
其實指向已經很明顯,第一條路直接出院門,這是條生路,但伴随着未知的死門,屬一吉一兇;第二條路就更有意思了,傷門和杜門一門屬兇一門屬中和,這二者都不沾吉門,卻被道長用來當做可以選擇的第二條路。
既然道長指出這條路,就一定是有他的理由。阿善隐約間覺得道長所指出的兩條路不僅僅只是代表着她能不能逃出去,似乎還和別的什麽有些牽扯。
實在猜不透這些,阿善扭頭看向霧氣籠罩下的院門,平靜問道:“道長認為我該走哪條路呢?”
道長道“人活一世其實一直都是在迷霧中前行,有時候跳出迷霧選擇另一條路,也未嘗不可。”
阿善明白了,在道長離開後,她徑直走到了院中的小池旁。
初時,她只以為這小池水淺不與外界想通,如今經過老道士的指點她才發現,這表面清澈見底的池水實則深不可測,阿善在将腳深入其中時有些猶豫,她水性雖好但無法在水中久留,也不知這水池通向何處,水裏又有沒有奇怪的東西。
畢竟,這可不是吉門。
阿善跳下去前又往院門那看去,只見那處道路平坦白霧圍繞,出了那院門,大概就能到宅子的前院,她只要推開大門就能逃出這個鬼地方,不用擔心這深不見底的水會通向何處。
砰——
不管了。
阿善猶豫了下還是咬牙跳到了池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道長的話,她總覺得自己踏出院門後會讓自己後悔,于是她任由冰涼的池水将她淹沒,潛下去後她隐約看到前方有一處光亮,揮動着胳膊趕緊向那處游去。
在阿善跳池的同一時間,荒涼許久的華府大門再一次湧入了一群人。
爬着不明植物的高牆上不知何時多了只黑毛野貓,它森冷看着牆下的衆人發出尖利的叫聲,修白聽到這聲音心裏只覺得膈應,他執着劍擋在容羨身側:“爺小心,這裏邪門的很。”
容羨當然看出了這裏的不對勁兒,撥開修白的劍往前又走了幾步,多日的頭疼令他心情抑郁嗓音微沉,開口時帶着濃濃的壓迫感:“所有人,行走時都避開地上的有的任何東西,”
任何東西,包括地上的枯枝石子、破爛的布料,以及一片小小的樹葉。
沙沙,沙沙——
當風再吹來時,所有人站在原地未動,容羨目光沉冷的盯着地面的落葉,看到它們随風而起飄悠悠移了位置,于是無形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又随之改變。
他眯眸看向不遠處一片未動的落葉,發現落葉的尾端卡入了地縫中,擡步,向着落葉所在的位置走去時,修白謹慎的喚了聲他,容羨屈膝落在樹葉上的手一頓又緩緩放下,仿佛是感應到什麽般,他道:“閉氣。”
滴嗒嗒,嗒嗒。
當周圍安靜下來後,耳力敏銳的人很快就聽到從地底的傳來的水流聲,衆人幾乎是同時看向院內唯一一處的水源。
此時就在距離容羨很近的位置,那裏有一口鋪滿落葉的水井,随着水流聲的響動平靜的井水正泛起了漣漪,容羨朝那處看去,井口的水搖晃激烈,蕩出了不少枯葉。
“主子小心!”
嘩——
就在修白等人拔劍的同時,一只蒼白的手從水井中伸了出來,接着很快另一只手跟出,在激烈的水蕩之下,一個渾身濕漉漉長發掩面類似人一樣的東西從井裏時鑽出。
準确的說,她就是人。
“終于……”阿善要被憋死了,潛出井面後她渾身僅存的力氣都用來扒井沿了,大喘着粗氣剛要慶祝自己逃出那個鬼地方,扒了下井沿,她忽然察覺出不對勁兒。
“有、有鬼。”有一名護衛被吓得後退一步,劍都要拿不穩了。
阿善怎麽瞅怎麽覺得這群人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尤其是看到最前方站着的白衣少年後,她往外吐了口井水,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又倒回井裏。
老道長誠不欺她,這第二條活路果然不吉利,她拼死拼活逃出來竟然直接就撞上南安王府的人了?
沒敢扒開臉上的頭發,阿善正想借機裝鬼吓跑他們,餘光忽然掃到站在井口邊距離她很近的修長身影,白衣繡紋,俊美的年輕男人此時正定定的盯着她看。
阿善張了張嘴感覺受到了驚吓,趕緊把身子一縮,她正要重新潛入池水中,一只修長的手迅速将她扯住。
容羨傾身靠近井口,幽幽冷冷的看着她道:“我的小世子妃,你還準備往哪兒逃?”
阿善一下子被他提溜出水井,濕透的厚重衣衫完全影響了她的行動,在大腦一片空白下,求生欲極強的阿善雙眸一紅,抱住他的雙腿忽然嗚嗚哭了起來:“爺,善善找你找得好苦啊!”
苦!她真的太苦了!
千辛萬苦計劃的一次逃跑,結果才出門就撞上了嘉王,撞上嘉王就算了回到皇城她又被子佛劫持。阿善感覺自己真應該去拜拜佛去去晦氣了,不然怎麽會剛受到老道長指點逃出虎口,眨了下眼就又落入了容羨手中?
說來好笑,阿善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牢籠。
而此時修白還沒回過神來,他怔怔看着頭發糊了全臉完全看不出長相的女人,想不出自家主子是怎麽克服心理恐懼将人認出來的。
不,他絕不相信這個從水井裏鑽出來的‘女鬼’是顧善善!
一衆護衛也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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