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這幾日張津易就住在隔壁, 阿七慌忙去找,一聽原委張津易飛快跑來,身後阿七提着藥箱氣喘籲籲。
“殿下怎麽了?”
“方才肚子有些疼, 現在好多了。”沈琉墨依舊驚魂未定, 顫顫伸出手腕讓張津易把脈。
“有些動了胎氣, 稍後臣去熬一副安胎藥。”看着沈琉墨煞白的臉色, 張津易勸慰道,“喝了藥就好了,殿下不必太擔心。”
“嗯……”沈琉墨連連後怕, 心裏對沈重棠的恨意更重。
“麻煩張太醫了。”
“無妨,殿下好生歇息, 切勿動怒。”張津易看到桌上有個信封, 猜測是發生了什麽,但他是個外人不便多問。
張津易去煮藥, 沈琉墨沉思半晌,随後對阿七道,“讓人去通知沈重棠,就說本宮願意見他, 讓他速速進宮。”
“是。”阿七領命去辦。
今日微雨, 上了年紀的大臣可以免于早朝, 所以今日應當會比平時要早下朝。昨晚蕭吾泠提起,今日朝後要與幾位心腹議事,讓沈琉墨不必等他用早膳, 按照蕭吾泠議事的時間來算, 等處理完事務來長樂宮, 約莫巳時三刻。
現在是辰時末,沈重棠收到沈琉墨的消息必定會馬不停蹄趕來, 沈府距離皇宮不遠,一來一回也不過兩刻鐘。
時間上應是剛剛好。
沈琉墨思考着待會兒要從何說起才能恰好讓蕭吾泠撞見。
坐在窗邊,可以窺見蕭吾泠來的方向,窗戶只留一條縫隙即可,未免蕭吾泠起疑,察覺到什麽。
坐下演示了一遍,沈琉墨只覺萬事俱備,只等着沈重棠自投羅網了。
巳時初,沈琉墨招來阿绫,小丫頭正出神,被沈琉墨喚了聲仍舊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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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看她茫然的模樣,沈琉墨輕聲問道。
“昨夜裏雷聲好大,奴婢被吓壞了,一直沒睡着。”阿绫道。
“去幫本宮拿着酸梅來,就回去睡吧。”
許久不被吩咐事,阿绫幹勁滿滿,“奴婢這就去拿。”
吃了幾顆酸梅壓下隐隐的惡心感。不出他所料,辰時三刻剛過一點,沈重棠傲慢又得意走進了長樂宮的大門。
“見到殿下。”沈重棠行禮道。
“不必多禮。”沈琉墨把殿內的宮人都打發了出去,只剩他們二人,沈琉墨開門見山。
“沈大人究竟想與本宮說什麽,為了見本宮,不惜搭上自己前途無限的侄兒。”
“只要殿下識時務,那麽殿下擔心的事本相可以保證永遠自然不會發生。”沈重棠目露威脅道,他知道沈琉墨的弱點在哪裏。民間早就有沈琉墨私會旁人的謠言,若是他這個親生父親坐實沈琉墨和沈芝旸之間的私情,那麽之前的謠言是真是假衆人多半也會偏向前者。
他不信蕭吾泠會不介意。
“所以沈大人想要本宮做什麽?”沈琉墨嗓音漸冷。
“殿下能順利懷上陛下的孩子,想來張太醫功勞不小。”沈重棠沉聲,沈琉墨心神一凝,“所以?”
“本相幾次三番找張太醫皆被拒絕,鬥膽借殿下的臉面,請張太醫幫個忙。”
“此事,想來陛下比本宮更能在張太醫面前說上話。”沈琉墨垂下眸子,沈重棠找張津易會有何事,看起來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勞煩陛下。”沈重棠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他請張津易是為給方絮看身子的,那朱砂湯是蕭吾泠賜的,求蕭吾泠他怎麽可能同意。
“本相聽聞此時張太醫就在殿下宮內,此事就交給殿下了。”沈重棠暗地裏恫吓道,“殿下左右權衡一番,想必能做出正确的選擇。”
“不知沈大人找張太醫所為何事?”沈琉墨左想右想,似乎只有一個可能。
若真是為了方絮,那沈重棠為這個私生子還真夠豁得出去。
“張太醫醫術高明,請他自然是為治病。”他這輩子最最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唯一的孩子,聲淚俱下跪在地上求他,沈重棠哪能不答應。
不過是請個太醫,沈重棠定要給他辦了。
“為誰治病,方絮嗎?”沈琉墨諷刺地笑了一聲,“難不成他想要孩子?”
“殿下!”沈重棠臉色一變,“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殿下此種态度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沈琉墨厲聲呵斥,“為了一個下賤的私生子,便以本宮的清白威脅,沈大人果真是好威風!”
“你!”沈重棠被自己的親兒子呵斥,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小絮同樣是人生父母養的,比你差了哪裏,你不要好處占盡在這裏得意洋洋!”
“比本宮差了哪裏?沈大人還有臉問,他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本宮是正兒八經的嫡出,沈大人你說差在哪裏。”沈琉墨心裏着急,蕭吾泠為何還不來。
“沈大人想以此威脅本宮,就盡管說出去,大不了你死我活。沈大人身上的斑斑劣跡,若是傳播了出去怕是你這一世的美名也将毀于一旦,看看最後的下場是你更凄慘些,還是本宮更凄慘些。”沈琉墨不畏懼他。如今身懷龍子,不說蕭吾泠是否會懷疑他,哪怕真起疑,他也有辦法讓蕭吾泠打消疑慮。
“這麽說,殿下是不願了?”沈重棠臉色陰沉。
“若是沈大人哪日病入膏肓,沉疴難醫,本宮倒是可以幫大人借個人情,若是為了方絮,那個頂替本宮,差點害死本宮的贗品,沈大人這輩子都休想!”只露出一條縫隙的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沈琉墨趁機道。
他手指在發抖,不知是氣還是緊張,或許二者都有。
“殿下還是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沈重棠冷靜下來,說白了,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請張津易,而不是将他和沈琉墨的關系鬧到更僵,沈重棠只能忍氣吞聲,裝作和藹,低聲勸道,“你一出生便定下了和陛下的婚事,皇後之位永遠是你的,小絮愛慕陛下,若不是借了當年的事,他如何才能入宮,如何才能入陛下的眼。”見沈琉墨似有松動的跡象,沈重棠再接再厲道,“再者說,他已被陛下趕出宮,也嫁給了祁王,與陛下再無可能,殿下為何不能原諒他一時的錯處,非要揪着一點小事不放手。”
“一點小事?”沈琉墨反問道,意識到蕭吾泠此刻應當正站在門外,沈琉墨一分的委屈也變成了十分。
“沈大人口中的一點小事,是指他頂替本宮的身份,說他才是當年破廟之人,而與陛下恩愛三年,對本宮肆意□□嗎!”沈琉墨沉聲,“這三年裏本宮受盡屈辱,隆冬臘月在長階上跪傷了腿,方絮威脅太醫院讓其不敢為本宮診治,讓本宮差點就此殘了;這三年裏教唆內務府克扣中宮的份例,冬日的木炭送來最劣質的,害本宮染上咳疾幾月未好,更別說那場差點害死本宮的大火。”
“若不是陛下态度突然轉變,本宮如今還在猶如冷宮的玉芙宮裏苦苦煎熬,被當做穢亂宮闱的棄後,再也翻身的可能。既然沈大人覺得是小事,本宮讓沈大人也嘗嘗個中滋味可好!”
門外蕭吾泠面容可怖,死死壓抑着才忍住踹門而入掐死沈重棠的心。
張津易剛才遠遠看見蕭吾泠過來,本打算跟蕭吾泠說一下沈琉墨動了胎氣的事,沒成想竟聽到了這個秘密。
他隐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偷摸看向蕭吾泠的面色,待會兒怕是要出人命。
殿內寂靜無聲,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殿內二人往門口看去。
沈琉墨渾身一抖,素白的面上布滿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陛,陛下……”沈重棠眼神亂轉,面上一片慌張,顯然沒想到蕭吾泠此時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又将話聽了多少。
“左相大人這幾年,該是忙活壞了。”
“老臣……”
“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連朕也敢算計诓騙!”蕭吾泠怒斥一聲,面色陰翳黑沉,沈重棠俯首跪地,冷汗涔涔,高呼饒命。
“滾!”蕭吾泠嗓音肅穆,一腳将沈重棠踢到牆上,後者悶哼一聲,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沈琉墨一抖,內心一陣翻騰,躲在一角沒敢動彈。
“把人擡出去。”蕭吾泠吩咐道,張津易跟在身後收拾爛攤子,蕭吾泠沒說弄死這個老東西,他還得把人救活。
很快,下人擡着沈重棠退下,地上的血跡也被清理幹淨,蕭吾泠閉了閉眼眸,往沈琉墨的方向走去。
“墨兒……”他開口,沈琉墨臉色一白,往牆角一縮。
“吓着你了?”蕭吾泠放低了聲音,努力擠出個笑來,可心中苦澀交織複雜難言,一時笑不出來。
“過來,朕抱抱你。”他哄道。
沈琉墨抿唇掉眼淚,偶爾偷偷看蕭吾泠一眼,眼眸盛滿了卑怯,蕭吾泠無法,只好試探着走了過去。
“朕不打你,別怕。”方才一時怒意正盛,倘若不是顧忌沈琉墨在,他當場就要捏碎沈重棠的脖子。可也的确沒有餘留幾分理智,将沈琉墨吓到了。
試探着走近幾步,沈琉墨沒有抗拒,蕭吾泠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不怕,朕不會傷害你的。”蕭吾泠緊抱着沈琉墨,将人牢牢鎖在懷裏,下巴搭在沈琉墨發頂,“早膳吃了什麽?”
“半碗粥。”沈琉墨啞聲道,蕭吾泠手掌放在他腰上,慢慢摩挲幾下,“比昨日好多了。”蕭吾泠道。
他不提聽到的事實,也不提沈重棠,只問了沈琉墨的身體狀況,“下午朕陪你去看梨花,方才朕過來,看到那邊梨花落了一半,只餘枝頭一半梨花帶雨,風景很美。”
“好……”沈琉墨悶聲道,仍舊在蕭吾泠懷裏發着抖。
男人不再言語,過了許久才将沈琉墨放開。
“墨兒……”他出言道,喉口卻驀地酸澀難忍,眉眼染上複雜,“你是何時知道的?”
來了,沈琉墨心道,眼底的黯然一閃而過,“陛下在說什麽。”
“朕問,你是何時知道朕認錯了人,将方絮當作了你。”蕭吾泠嗓音幹澀沙啞,他不明白,沈琉墨為何明知事情的真相卻不與他說,難道是怕他不相信嗎。
“也沒有很久。”沈琉墨眼眶紅了一圈,眼底凝結起了水霧。
“為何不告訴朕。”蕭吾泠心中又悲又悔。
他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麽,好不容易接受了兒時那人長大後變成了一副卑劣模樣,現在卻告訴他,并不是這樣的。
那人一直未曾變過,是他眼瞎,将人都認錯了。
“告訴陛下又有何用,只是讓陛下痛苦罷了。”沈琉墨緩緩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
過去了……蕭吾泠失神。
“那你呢,不疼嗎?還是說疼過去就過去了,不想追究了。”蕭吾泠心疼地摸着他的眉眼,高大的身軀變得頹然。
二人互相望着,淚眼朦胧,蕭吾泠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清淚,“墨兒,朕……”
有諸多的話想說,卻難以開口,蕭吾泠捧着沈琉墨瘦削的臉頰,一遍又一遍摩挲着他的眉眼,似乎想從中找到幾分記憶中的模樣。
“墨兒為什麽會一個人跑到破廟裏去。”
“嬷嬷打我、責怪我、不讓我吃飯,我想出去躲躲,就偷了廚房的饅頭趴在采買的車上逃了出去。”
心髒似乎被撕裂,蕭吾泠額頭抵在沈琉墨瘦弱的肩膀上,身子微微顫抖,“你那時就說過要嫁給朕。”
“臣見了陛下第一面就心生歡喜,知道以後要嫁給陛下的。”沈琉墨咬緊下唇流着淚。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麽牽引,明明只與蕭吾泠待過幾日,他卻依舊能在許多年後蕭吾泠策馬而歸的長街一眼将人認出來。
“所以才願意抛棄一切入宮,想跟朕長相厮守。”
“嗯。”沈琉墨認真地點頭,猶豫地抱住了蕭吾泠的腰,輕輕拍了幾下,“只是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麽陛下突然不喜歡臣了。”
為什麽呢,蕭吾泠也想知道,怎麽會不喜歡他了呢。
明明幻想着打敗北蠻凱旋而歸,而後風風光光的娶他。告訴他自己現在不是乞丐了,不僅不是乞丐,還成了皇帝的兒子,可以呼風喚雨,他想要什麽自己都可以替他找來,哪怕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親手給他摘。
可如今為何變成滿目瘡痍的模樣,任他如何修複也回不到從前。
“朕從來都沒有不喜歡過你。”蕭吾泠哽咽道,十三歲第一次上戰場,被敵人砍了一刀疼得眼冒金星的時候,是想着記憶裏那道又乖又軟的聲音才撐過去的。
他總記得小時候沈琉墨說的那句話,說給他抱了,就要嫁給他做夫郎,蕭吾泠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死,死了他的夫郎就一個人了。
他曾經問過方絮同樣的問題,為何要偷跑到破廟這種地方,方絮撇撇嘴答,說貪玩與家人走散了,可與家人走散的富家孩子,怎麽會找一個如此隐秘的地方躲起來,身上又怎麽會有傷。
其實他很早就懷疑過的,只是過于相信方絮了,又或者說不曾想過竟會認錯人。
“陛下不要自責。”沈琉墨冰涼的手心觸上蕭吾泠的臉頰,男人眼底泛紅,用悲怆的目光看着他,“墨兒一定恨死朕了。”
“以前的确是恨的。”沈琉墨道,“明明臣與方絮并不相像,陛下卻能認錯人,可後來就不恨了。”
“為何?”
“方絮是沈重棠的孩子,臣兒時與方絮,長得很相似,陛下會認錯也無可厚非。”沈琉墨的确是這樣勸導自己的,他不能讓已經受過的傷害折磨自己一輩子。
“朕不會放過他們,方絮和沈家,一個都跑不了。”他與沈琉墨額頭相抵,一時相顧無言。
不說虧欠,卻處處都是虧欠。
一想到他将兒時就想要保護的人傷害了這麽多年,前世還連累這人同自己一起墜崖身亡,就難受的心快要碎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折辱,傷害,蕭吾泠一時竟不敢再去想,他不敢再對上沈琉墨清潤的眼眸,怕自己目光中的悔恨與心虛暴露無遺。
若重生的是他的皇後,他這一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突然卑鄙的想,幸虧他的墨兒懷孕了,這輩子不會離開他。
“墨兒……”蕭吾泠捂住沈琉墨瞳色極深的雙眼,吻上他淡色的唇。
他內心深處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暫時緩解空蕩無措的心。
沈琉墨順從地攬上他的脖頸,任由他在自己唇舌間作亂,二人吻得昏天黑地。
男人猛地将沈琉墨抱起放倒在榻上,虛伏在沈琉墨身上,熾熱的唇從沈琉墨精致的眉眼吻到鎖骨,又一路吻到唇瓣,将淺粉色的唇瓣□□成糜豔的顏色。
夏日的衣衫又薄又透,蕭吾泠一番折騰,沈琉墨胸前的系扣早已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失去理智的前一秒,蕭吾泠停了下來。
趴在沈琉墨頸間,滾燙的眼淚流進沈琉墨側頸。
“陛下,不要難過了。”沈琉墨柔聲哄他,用紅腫刺痛的唇瓣碰了碰男人的耳尖,“臣早就想通了,也不怪陛下。”
蕭吾泠蹭了蹭沈琉墨的臉頰,依舊沒有言語。
“陛下打算一直壓在臣身上嗎?”沈琉墨貼在蕭吾泠耳邊道,“皇兒和皇兒的爹爹都要喘不過氣了。”
聞言,蕭吾泠才退開些,只是依舊趴在沈琉墨頸邊。無奈沈琉墨只能伸手挪開男人的腦袋。
“陛下都是做父親的人了,不能哭鼻子,日後叫皇兒看見要笑話你了。”沈琉墨細瘦的指尖輕觸着蕭吾泠的眼角,看着男人濕潤通紅的眼底,沈琉墨笑了笑,“不要難過了。”
“朕太過虧欠你。”他道,眼裏的脆弱是沈琉墨從未見過的,“那以後陛下對臣更好一些,就補回來了。”
“這輩子都補不回來的。”蕭吾泠道,沈琉墨不贊同地搖頭,眉眼始終帶着溫柔的笑,“能補回來的,陛下每對臣好一點,臣就多喜愛陛下一分,好不好?”
看着他含笑的眼眸,蕭吾泠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白自己曾重生過一次,而且前世的他要比這一世卑鄙百倍。
“好。”他道,只要将秘密藏在心底,永遠不讓沈琉墨知道,他們就可以一輩子如同現在這樣恩愛親昵。
“快要午膳了,陛下想吃什麽?”
“墨兒想吃什麽。”
“臣都可以,今天不難受了。”或許是了卻一樁心事,沈琉墨今日心情很好,胃裏也舒服許多。
沈琉墨越笑,蕭吾泠反而更難受,他控制不住将人抱緊,不敢去看沈琉墨笑意吟吟的面頰。
前世沈琉墨從來沒有這般真心的笑過,難道前世他就知道是被方絮頂替了嗎?
那些年裏,沈琉墨又是何感受?蕭吾泠回憶起來。
他似乎從未對沈琉墨好過。床下,将沈琉墨忽視的徹底,不管沈琉墨是否冷了痛了,是否孤寂難忍。方絮一哭訴,他就好像被操控了一般,不問緣由将沈琉墨懲罰一通,有時是讓人跪着,有時是禁足思過,也曾經将沈琉墨關在封閉的屋內。
阿七說過他怕黑,怕面對着冷硬的高牆,那時他該是何感受?是默默流眼淚還是崩潰地哭喊,蕭吾泠想到那個場景,心髒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刀刃在皮肉裏翻攪搗弄。
床上便如同一個畜生,每一次都是抱着要讓沈琉墨痛苦的心态,将沈琉墨弄得滿身傷痕,以至于後來沈琉墨只要看到他,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都習慣性躲着他發着抖。
後面那幾年他們關系不好,沈琉墨或許也是怨他、對他死了心,哪怕他偶爾去中宮找沈琉墨坐坐,這人也對他避之不及,只對他見個禮,便再也不肯言語。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們成婚六年後的夏天,也是個雨天。他那時心煩意亂,對沈琉墨的感情糾結萬分。
坊間關于沈琉墨不堪的傳言很多,大火那晚沈琉墨被人□□,年少時與沈芝旸私定終身,暗通曲款,又與柳昱關系匪淺。一件件一樁樁,看似只是謠傳卻隐隐又有些捕風捉影的證據。
或許那時他是動心過的,又因為傳言而心生嫌惡與厭棄。
放不下又拿不起,碰了嫌他髒,不碰又的确割舍不下,于是便喝了酒要折磨他。
天是陰暗的,那時的沈琉墨對他退避三舍,他便驟然生了火氣,将沈琉墨摁在大開的窗前,撕了沈琉墨的衣裳。
依稀記得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動作也格外兇狠,沈琉墨頭一次在他身下哭喊,也頭一次哭喊得那般厲害,濃煙灼燒過的嗓音嘶啞幹澀,他從來都是咬緊牙關不肯洩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唯有那一次卻似乎快要泣出血來。
他不知道沈琉墨是因何而哭,但多半是因為他口不擇言的羞辱和不顧場合的輕賤。
從那次以後二人好像徹底變成了陌生人,他不再趁着月色走進猶如冷宮的中宮,沈琉墨也不曾再踏出過玉芙宮的大門。
偶爾聽到宮人說起沈琉墨又病了,他便壓下心裏升起的另一種感情,換成一副厭惡的面容,久而久之無人再與他說中宮如何。
“陛下,陛下?”看他久不言語,還看着自己眼底血紅一片,沈琉墨有些慌了神。
搖搖頭不敢再去想前世種種,蕭吾泠攥住了沈琉墨的手輕輕撫了下,“不是說用午膳,走吧。”
他起身理了下沈琉墨的長發,借着動作徹底斂去眼底的情緒。
他的墨兒這一世一定會好好的,他會學着愛他,連同前世的那一份。
被他禁锢在懷裏的人,眼底同樣千思萬緒。
蕭吾泠過于悔恨的态度,讓沈琉墨莫名生了幾分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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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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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