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睡着睡着, 蕭吾泠被身旁的聲音吵醒,睜眼一看見沈琉墨滿頭大汗,眉心緊緊蹙着, 十分不安, 他連忙把人叫醒。

“墨兒, 墨兒……”一連幾聲, 沈琉墨毫無反應,蕭吾泠只能坐起來将人抱在懷裏,搖晃着沈琉墨的身子, “快醒醒墨兒!”

血霧散去,沈琉墨窺見絞刑架上的男人半個慘白的下巴, 和勾起的嘲諷嘴角。

有人一劍捅在男人腹部, 耳旁嘶啞的喊聲更大,沈琉墨卻還是清晰的聽到了男人有氣無力的悶哼, 他的心緊提着,往前走去想要看清男人的長相,夢境消失了。

“墨兒?”

是蕭吾泠在喊他,沈琉墨睫毛輕顫, 慢慢蘇醒了過來。

重重吐出一口氣, 蕭吾泠擦着他額頭的汗, “又做噩夢了?”

“嗯。”沈琉墨帶着哭腔道,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特別想哭, 他心裏很難受, 像是被撕裂開一樣。

蕭吾泠沒問他夢到了什麽, 只是抱着他不斷安撫,接二連三的噩夢, 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先前是阿绫,這次又會是誰呢。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蕭吾泠環着沈琉墨的脊背,把人牢牢抱在懷裏,深沉的眼中不知在想什麽。

懷中傳出隐忍的低泣,沈琉墨哽咽着開口,“臣夢到有人被綁在絞刑架上,身上都是傷,褲腳空蕩蕩的……”

他不知道夢裏的人經受了怎樣的折磨,不确定夢裏的人是誰,所以格外恐懼。他甚至不敢将夢中那個凄慘的男人和現實中任何一個人作比較。

“上次夢到阿绫出事,阿绫不是好好的嗎?放心吧。”蕭吾泠輕聲道,他不敢說夢裏都是假的,因為他心虛,只能避免沈琉墨夢中任何一件事的發生。

“可是……”沈琉墨不知道怎麽反駁,阿绫确實沒出事,可夢境卻那樣真實,他怎麽敢不信。

“表哥到江南了嗎?”沈琉墨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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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在路上。”蕭吾泠答,“墨兒是擔心嗎?”

“表哥他……”沈琉墨不敢去想了。

為了讓他安心,蕭吾泠在柳昱身邊已經安排了足夠多的人手,他若是再開口讓蕭吾泠派人,未免恃寵而驕。

“墨兒若是不放心,朕讓人日日往宮裏傳消息,好不好?”

沈琉墨很感動,“多謝陛下。”

“朕是你夫君,墨兒不必言謝。”蕭吾泠也怕柳昱出事,以沈琉墨對于柳昱的在意,若是柳昱出事,沈琉墨怕是不會好。

沈琉墨關于阿绫的夢境在前,加上柳昱去江南,沈琉墨本就很擔憂,這次真夢到柳昱,也能夠說通。

可惜的是蕭吾泠并不知道柳昱上一世的結局,甚至連柳昱是生是死都不知。

下午張津易去長樂宮找沈琉墨,想給沈琉墨再診一次脈,得知沈琉墨去了宣政殿,張津易又移步宣政殿。

彼時沈琉墨重新睡了,蕭吾泠守着他,在一旁批折子。

“陛下,張太醫來了。”徐福躬身低聲道。

“讓他進來。”蕭吾泠低聲道,正好有關于張泓琰的事跟張津易談。

看張津易背着藥箱,蕭吾泠疑惑,“背着藥箱做什麽?”

“上午殿下臉色不太好,臣不大放心,尋思再看看。”

蕭吾泠聞言神色好了些,“墨兒睡着了,等醒來再看吧。”

“好。”

“上午究竟發生了何事?”蕭吾泠問道。

“臣問過師兄了,師兄說他沒做什麽。”張津易雖然自己也是将信将疑,“殿下可是受驚了?”

“一來宣政殿就抱着朕不放。”可不就是受驚吓了。

“是臣的錯。”張津易露出幾分羞愧,早知道就不能帶張泓琰,這人生性惡劣,沒想到現在連分寸也沒有了,“臣會讓他出宮。”

日後沒有什麽事,不能讓那個家夥進宮了。

“嗯。”蕭吾泠對此沒再說什麽,“墨兒時常陷入夢魇,你說會是因為什麽?”

蕭吾泠想讓沈琉墨不再做這種有關前世的夢。

前世種種,知道了對于沈琉墨沒有任何的好處,況且現在沈琉墨還懷着身孕,心情更忌大起大落。

“這個說不準。”張津易沉思道,“或許是殿下懷着身孕,憂思過重?”

“也不無可能。”自從有了身孕後,沈琉墨的心事的确更多了。

“那要如何解決?”

“還是得讓殿下安心。”心不寧才生鬼魇,“若情況實在嚴重,殿下不如請個道士來做場法事,有沒有用暫且不論,至少能讓殿下靜靜心。”

“朕想想。”若沈琉墨持續夢魇,的确要考慮請道士了。

二人低聲交談着,沈琉墨又睡了一會兒才醒,這一覺雖也不算踏實,至少沒再做夢。

“張太醫怎麽來了?”沈琉墨穿好鞋襪走出來,徑直在蕭吾泠身邊坐下。

“上午見你臉色不好,再來給你診診脈。”蕭吾泠道,給沈琉墨倒了杯水潤嗓。

“勞煩張太醫挂心了。”沈琉墨伸出手腕,看面色基本已經恢複了正常。

剛睡醒,脈搏十分平緩,摸上去沒什麽大事,張津易放心了。

“殿下一切安好,晚膳讓禦膳房煮一碗安神湯,穩固穩固。”

“好。”

沒有其他事,張津易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張泓琰趕了出去,“還說你沒拿假珠子驚吓殿下!趕緊給我滾出宮。”

“別這麽無情啊,我就是看他一本正經的想吓吓他,誰知道這麽不禁吓。”張泓琰可憐兮兮的哀求着,“師兄錯了再給師兄一次機會。”

“你找陛下要機會去吧。”張津易冷哼道,“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這顆腦袋今天就和你分家了,趕緊走!”

呆在這裏不僅耽誤他的事,還淨惹事。張津易不再理會張泓琰,徑自去忙自己的去了,昨日那解毒方還沒研究清楚呢。

張泓琰見他鐵了心趕自己走,只好不再糾纏。

“行吧,師兄過幾日再來找你。”張泓琰失望道。

“不要來了,下次來小心被暗衛射成篩子。”張津易沖他擺手,随手掏出藥方。

後方男人微眯着雙眼,“師弟,你打算破解師傅的毒方?”

“嗯。”張津易随意答道,“對了,你哪裏有沒有其他師傅的遺物,我翻遍了師傅留下的古方也沒有頭緒。”

“師傅只給我留了毒方,難道師弟你忘了?”

“也是。”張津易又趕他,“那你走吧,沒什麽用。”

當年二人的師傅臨死前,讓他們選以後要走的路,張津易想行走天涯,懸壺濟世,張泓琰生性散漫,除了毒和蠱,對什麽都沒有興趣。

二人骨子裏完全相反,選擇的也是截然不同的路。

“那師兄就走了。”張泓琰從身上摘下一顆蟲卵扔在張津易面前,“這可是師兄的寶貝,你好好養着,日後師兄将另一只養大了,好來跟你一較高下!”

張津易額頭一跳,想回頭罵他,那人早已跑遠了。

“什麽破蟲子……”張津易嘀咕道,随手把蟲卵扔在了不遠處的透明琉璃瓶中。

在藥房中忙碌了整整一日,太陽落山後,張津易點上蠟燭。

燭光微黃,夜風微涼,吹得燭火搖搖晃晃的,張津易伸了伸懶腰。

暫時弄清了大體的思路,再給他一段時間一定能将解毒方研究出來,張津易想,打了個哈欠打算繼續幹,目光凝在刺啦刺啦的蠟燭上,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日柳昱的話。

燭火昏暗,對眼睛不好,要多多休息。

唇角無意識勾起,張津易反應過來趕緊換上一副正經表情,雖然無人看見他還是不太好意思,幹咳一聲,張津易哼道,“這次就聽你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安全到達江南,人走了就不知道寄封信回來,張津易想着想着生起氣來,全然忘了這才第三日,柳昱就是真往宮內寄信,他也要過幾日才會收到。

長樂宮內。

深夜漆黑昏暗,唯有幾縷月光從半開的窗外如銀絲般灑落進來。沈琉墨安然睡着,四周寂靜無聲,蕭吾泠卻無論如何也睡不下。

他反反複複的回憶前世種種。

唯有與沈琉墨大婚之日見過柳昱,從此便再也沒有接觸,柳昱前世似乎一直都在京城,沒聽說過什麽其他消息。

若是身陷囹圄,他這個皇帝不可能不知。

難道是他們死後?蕭吾泠想道,他們死後這天下是蕭吾傥的,是否是蕭吾傥将柳昱抓來,行刑逼供。

可柳昱又有什麽值得蕭吾傥逼供的。

懷中人□□幾聲,打斷了蕭吾泠的沉思,他習慣性伸手拍了拍沈琉墨,後者在他懷裏重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

天快要亮了,蕭吾泠閉上了眼。

罷了,明日加派幾人,必定不能讓柳昱出事。

第二天休沐,二人睡到日上三竿。

睡醒,用了早膳,蕭吾泠打算帶着沈琉墨出去散散心。

“墨兒有沒有什麽地方想去的?”

沈琉墨想了想,他一直在深宅大院裏,還真沒有感興趣的地方。

“陛下呢?”

“朕出宮一般只為去軍營視察。”蕭吾泠道,想說軍營沒什麽好看的,沈琉墨卻道,“那就去軍營吧,正好臣從未見過練兵,去瞧瞧陛下的将士是否各個英勇無比。”

“行。”蕭吾泠揚聲一笑,“倒是別吓到朕的墨兒就好。”

“臣才不會被吓到。”沈琉墨不服氣,他膽子還是很大的,昨日只是沒有準備,加上從未見過張泓琰那樣怪異的人才會被吓到。

“那就走吧。”蕭吾泠道,“朕先帶你去郊外逛逛,這是時辰他們上午的練兵已經結束了。”

“好。”

八月初十,江南。

柳昱他們初到流曲郡,也就是災情最為嚴重的地方。

流曲郡歸屬渤州,刺史梁知誨早早在此等候。

一路走水路過來,柳昱從未坐過船,也不知自己會暈船,到達流曲郡時形銷骨立,瘦的蘇林都怕他被風刮走。

“你說你受這個罪幹嘛,坐不了船我們可以走旱路,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回去不說皇後殿下,就是陛下都要繞不了我。”

“無礙,早一日到達,就能早一日知道當地百姓究竟是何情況,也好早做決策。”柳昱笑道,眼看着流曲郡近在咫尺,他們不可能這個時候在再選擇騎馬。

“梁大人想必早早到了,到時候通過梁大人也能知道些情況。”蘇林道。

“嗯。”

今日依舊下着小雨,可以說自從進入江南地界,這雨就沒斷過,柳昱不由心生擔憂。

梅雨時節已過,這雨的确不是好兆頭。

若是澇災持續已久,為何無人早早通知朝廷,反而等到如今,百姓快要揭竿而起,地方官員才坐不住。

“碼頭到了!”蘇林在船頭沖柳昱喊道,柳昱收起思緒,站起身來雙腿隐隐有些酸痛無力,這幾日吐了一路,柳昱算是切身體會了沈琉墨的感受,便更覺他辛苦。

日後他的妻子還是不要懷孕生子的好……

連忙止住想象,張津易不會生孩子,柳昱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

船緩慢在碼頭停靠,柳昱和蘇林站在船頭,岸邊站着一群人,中間是個中年男子,衣着節儉,身形消瘦,看起來十分嚴厲。

“柳昱,你們文人是不是都長不胖。”蘇林好奇道,柳昱覺得他這話十分好笑,亦同他耳語,“太傅大人一年的俸祿不夠吃喝,你難道忘了。”

“瞧我,将太傅大人忘了,哈哈……”

二人笑着,梁知誨迎了上來,拱手作揖道,“下官渤州刺史梁知誨見過兩位大人,路途遙遠,二位大人辛苦了。”

“梁大人,久仰大名,晚輩戶部侍郎柳昱。”柳昱回了一揖。

“在下校尉蘇林,護衛柳大人而來,見過梁刺史。”蘇林抱拳。

“兩位舟車勞頓,先随下官入府暫做歇息吧。”梁知誨引領二人上馬車。

流曲郡是個很大的郡,幾乎占了整個江南地區的五分之一,也是極為富庶之地,每年上繳朝廷的糧食更是占了江南各郡的三分之一。

梁知誨千盼萬盼,總算将朝廷的人給盼來了。

七月初他就上表江南水患嚴重,不知怎的,連續幾封信件就像是石沉大海,直到八月初收到宮裏的回信,說是會派人前來,讓他暫且穩定民心。

梁知誨這一個月吃不好睡不好,硬是瘦了二十斤,本來急得不行,看到柳昱那蒼白的面色,也只能掩下心急,讓人先好生休息。

刺史府是皇帝親賜的宅落,極具江南特色。

宅子依水而建,青磚灰瓦,雕梁畫棟。牆壁縫隙中生長着苔藓,挂着雨滴,顯得濕漉漉的。

衆人皆無心欣賞這別具韻味的景致。進府後,柳昱只喝了杯茶水稍作休息,就去與梁知誨打聽情況去了,蘇林精神很好,跟在柳昱身後寸步不離。

“您的意思是說,七月初就已經往京城送了折子?”

“對。”

“陛下卻是在八月才收到您的折子。”柳昱道,許是有賊人從中作梗。

“我從北而來,一路上微雨淅瀝,這雨就這樣纏綿了四五個月?”

“正是。”梁知誨憂愁道,“今年的稻子全毀了,本來知道陛下免除賦稅,今年百姓們能過個富足年,可這一場澇災,廢了百姓們半年的心血啊。”

“梁大人莫要心急。”柳昱寬慰道,“陛下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坐視不理,本官稍後會将真實情況通知陛下,屆時受災的百姓,都能得到妥善處理。”

既然水患是真實的,赈災就要提上日程。

弄清了這事,還有一事。

“本官聽說已有流民發生暴動,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下官已經派人前去安撫了。”梁知誨道,“是有幾個村子的百姓見朝廷遲遲發不下救濟糧,被有心之人教唆,這才出來搶劫擄掠,下官已經将他們都抓了起來,等着大人審判。”

“梁大人行事雷厲風行,本官不好逾越,此事便交由您全權處理吧。”

只是幾個村子的暴動,掀不起大的風浪來,柳昱稍稍放心了。

“本官這就回信給陛下,請陛下拿定主意,赈濟災民。”

“下官代表整個流曲郡的百姓謝過大人。”梁知誨總算是放下來心,起初見到皇帝派了個年輕人來,他還有些不悅,沒想到柳昱十分好說話,也不擺京城那個大官的架子。

他聽聞柳昱如今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那柳昱說的話基本就是陛下的意思,流曲郡終于能重新恢複安定了。

“這都是本官該做的,梁大人不必言謝。”一路過來,柳昱對江南的情況基本有了掌握,路上也碰到過不少乞讨為生的百姓,拖家帶口,那時柳昱基本就确定了水患的嚴重性,所以才會從梁知誨口中确定了這件事,就馬上跟蕭吾泠彙報。

早日開放糧倉,這些百姓也能早日填飽肚子。

“不知梁大人可否派人帶本官前往那幾個村子看看?”柳昱并不是不信任梁知誨,只是覺得事情或許不止這麽簡單。

“自然是可以的。”

——

京城,祁王府。

“王爺覺得此事有幾成的幾率能成?”

“七成。”蕭吾傥隐晦道。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四處招人,趁着江南水患就招了一萬多流民,這些人已經被他秘密安置了起來。

到時候柳昱一死,流曲郡一亂,天高皇帝遠,蕭吾泠想鎮壓也晚了。

“毒藥是從哪裏弄的?”蕭吾傥問,他準備了很多殺招,就不信柳昱能躲過去。

“這個王爺放心,就是華佗在世也難救。”那日張泓琰走後,方絮打聽了一下張泓琰這個人,後知後覺吓得幾天沒睡好覺。

他那日能保住一條命,說不定是張泓琰心情好。

此人尤為厭惡別人稱呼他為神醫,明明是神醫的弟子,卻只喜歡用毒,且只毒人,不救人。

他手中的毒,方絮相信只要柳昱喝下去,基本離死就不遠了。

“最好如你所說。”蕭吾傥複雜地看了方絮一眼。

起初娶了方絮蕭吾傥其實并不滿意,除了不知真正實力的飛龍衛,方絮手中并沒有實質性的權利,但是慢慢的蕭吾傥發現,方絮這個人,運氣實在是好。

明明自己蠢笨如豬,卻總是好命的遇到各種貴人,還能讓人欠他恩情。

娶了這麽一個正君,對蕭吾傥來說,也算是一種運氣。

郊外軍營中。

蕭吾泠沒有任何預兆突然來了軍營,将那些将士好一個驚。

皇帝自己來也就罷了,還帶着懷有身孕的皇後也來了。

幾位将軍正在操練士兵。

在皇帝面前,他們要拿出十足的氣勢來,怕軍營出身的皇帝不滿意,黑着臉讓他們加練。但是在皇後面前,他們又得盡量收着,口號也不敢扯開嗓子喊,生怕将傳聞中皇帝千嬌百寵還懷了孕的皇後吓到,再治他們的罪。

糾結來糾結去,場面就安靜了下來,蕭吾泠帶着沈琉墨之後,場上的士兵都停了,幾位将軍上前行禮。

“末将見過陛下,皇後殿下。”

“不必多禮,朕只是帶皇後出來皇後,你們忙你們的。”蕭吾泠一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去操練士兵。

幾百米寬的練武場上,将士們一字排開,手握長槍,喊着響亮的口號,長槍一舞。虎虎生風,氣勢逼人。

練武場沙土飛揚,沈琉墨戴着面紗,蕭吾泠去捂他耳朵,“墨兒還滿意嗎?”

“陛下的将士,臣當然滿意。”沈琉墨頭一次見這種場面,震撼之餘不免好奇。

“等皇兒出生,陛下也教皇兒練武吧。”沈琉墨道,不管是雙兒還是男孩,沈琉墨都希望他的孩子有防身的本領。

“好。”若是個男孩,不但要練武,長大了還要來軍營闖蕩闖蕩,蕭吾泠想,若是個小雙兒就算了,得嬌養着。

外面日頭太大,蕭吾泠怕沈琉墨熱到,帶着人進了帳篷。

“陛下以前也在這裏嗎?”沈琉墨喝了杯水道。

“嗯,朕在這裏呆了四年。”從一名普通的士兵熬到将軍,再到元帥,軍營對他來說意義還是不一樣的,蕭吾泠每月都會抽空來幾次。

現在提拔上來的人,多數是世家豪傑,當年和他一同在戰場上厮殺出來的将軍,都被他派往邊境了。

北方的蠻夷一日不滅,動蕩就難以消停,他們也難以回京。

許多年未見了,蕭吾泠心想,若是今年北邊暫且安穩,便讓他們回京一趟吧,也好與家人團圓。

“陛下在想什麽?”沈琉墨眨着一雙清潤的眸子看他。

蕭吾泠回神,理了理他被面紗弄亂的鬓角,道:“朕在想,今日朝上,有人說朕日日宿在長樂宮,不合規矩。朕思索半日,方才有了一個好主意。”

沈琉墨乖巧聽他繼續說,蕭吾泠一笑,“明日朕便搬回養心殿,墨兒同朕一起睡龍床。再有人不滿,朕就讓他夫妻分床而睡,一月除了初一十五,不準同房,看他們還講不講規矩。”

能夠感受到男人十足的愛意,沈琉墨握住男人的大手,捏了捏手上粗糙的骨節,“陛下對臣已經夠好了,不要再因為臣與他們産生分歧。他們所言其實也不無道理,陛下偶爾去臣那裏睡,臣就已經很滿足了,實在不必讓臣也搬去養心殿。”

“這才不到一年,墨兒是對朕膩味了?”

蕭吾泠不敢相信,自從懷孕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明裏暗裏想跟他分床。

難道他哪裏做的不好,讓他的墨兒不那麽稀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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