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怎麽會, 陛下為什麽要這樣想?”沈琉墨感到驚訝。

“那為何總是要跟朕分房睡。”

“不是非要跟陛下分房睡,是因為……”

“那就随朕一同去養心殿。”蕭吾泠道,既然不想分床, 那就一起睡。他非要治治那群墨守成規的老東西。

沈琉墨嘆氣, 就知道說不通。

午膳是在軍營裏用的, 和幾位将軍一同。

不過二十多歲的兒郎, 基本上沒有娶妻,看到沈琉墨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吃飯也文雅了許多, 不再像餓狼撲食。

深知他們脾性的蕭吾泠不由冷哼,好不容易用完膳幾位将軍如蒙大赦, 趕緊告辭離開了。

一貫對旁人不怎麽關注的沈琉墨這才擡起頭, “他們怎麽這麽快就吃完了?”

蕭吾泠看看自家皇後這張臉,随意笑笑, “沒事,他們吃飽了,下午還有事要做。”

“原來如此。”沈琉墨深信不疑。

“殿下真好看,我也想娶個雙兒了。”一位剛剛升為将軍的年輕男人道。

“去你的!就你這五大三粗的樣兒, 誰家好雙兒能看上你。”

“哈哈哈……”幾人打趣着, 最後拍了拍年輕将軍的肩膀。

“想娶個雙兒可以, 想娶殿下那麽漂亮的,就得重新投胎了。”

流曲郡的田地裏到處都是七扭八斜的莊稼,柳昱和蘇林一同, 身後還跟着幾個刺史府的小厮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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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莊稼的收成, 能有個三成就是老天爺垂憐了。”蘇林感慨道。

這連續的陰雨天, 別說是莊稼,就是人也受不了啊。

“希望這雨能盡快停吧。”雨停了, 百姓也能做些營生用以謀生,只靠糧倉,是撐不了多久的,柳昱也暗自心急。

“陛下的聖旨也不知何時能下達。”

“我将信件直接交給了暗衛,或許能快些。”柳昱道,蕭吾泠給他留了足夠多的暗衛,分一半出去做事,餘留一半貼身在暗中保護他。

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柳昱也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不然他不會同意那麽多暗衛保護他一個人的。

“陛下的暗衛有專門的渠道,必然比刺史府的人快。”幾人往暴動發生的幾個村莊走去,一路上有不少沿街乞讨的百姓,幾人看着于心不忍。

“好在流曲郡本身就有個糧倉,只有陛下的旨意一到,就能開倉放糧。”

“嗯。”

路上的災民各個面黃肌瘦,大多數都是母親帶着孩子,或是兩個老人搭夥一起,走了一段路,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青年或是壯年的男子,柳昱不免驚訝,回頭詢問身後的刺史府下人。

“為何大街上沒有壯年男子,幾乎都是老人、婦人和孩童?”

“回大人的話,流曲郡的男兒都去外地謀生了。”

“這種惡劣的情況下抛下妻兒還有家中二老,去外地謀生?”柳昱不敢茍同,整個江南形勢嚴峻,他們能去哪兒謀生。

“百姓們也是沒辦法……”

不欲為難一個下人,柳昱攔下一個抱着稚子的瘦弱婦人,上前問道,“這位夫人 ,敢問家中可還有男丁?”

“哪有男丁?”婦人驚慌失措,見他們一行人穿着考究,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不由害怕了起來,懷中的稚子也開始哭喊,“我家中已經沒有男丁了,幾位大人饒命。”

說着就要跪着磕頭,柳昱差點沒扶住。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問問。”柳昱悄悄給了那孩子一塊幹糧,随後幾人就走了。

婦人忙把幹糧藏了起來,看着柳昱幾人的背影心情複雜。

家中的男丁說是往北謀求富貴,可富貴哪是那麽簡單的事,他們江南比之京城也差不了多少,此番遭此水患,富不富貴,不還是一夕間覆滅。

況且村裏幾乎所有的男丁都去了,哪能各個都富貴。

丈夫不在身邊,婦人一人要照顧一家老小,偏偏老天爺不長眼,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就是乞讨也填不飽肚子。

她不由抹淚,這天殺的陰雨日子何時是個頭。

“柳兄可還有疑惑?”蘇林見柳昱心事重重,不由道。

“此事着實怪異。”這般動亂的時候,按理男人們是不會獨自一人外出闖蕩的,要走也是拖家帶口一起走,而不是放着妻兒父母在這煉獄中受苦,一定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罷了,先去那幾個村子裏探查一番。”

發生暴動的幾個村位置有些偏僻,地勢低矮,也是水患最為嚴重的地方。

如果說沿路的村子還有婦人孩童,這裏幾乎就是荒無人煙,十米內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幾人面色凝重,柳昱沉聲問一旁的小厮,“這裏之前也是這般嗎?”

“這……”小厮說不上來,“之前小的跟随老爺來過一次,人還挺多的。”

而且因為暴動,這裏的男人可以說是附近幾個村中最多的,現在竟不剩多少人了。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柳昱想了想,決定去村民家中打探一下消息。

可一連敲了幾家的門,皆是無人應答,空氣中隐隐約約還飄着血腥氣,這情況着實不妙。

柳昱面色一沉,“蘇林,破門!”

蘇林早有此打算,一腳踹開了破舊的大門。

門內的情況可以說是滿目驚悚,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具屍體,幾乎都是一刀斃命,其中甚至還有幾歲的孩童,唯獨不見這家的男丁。

柳昱不怎麽見這種場面,胃裏有些不适,“蘇林,你去看看另外幾家。”

“好。”

另外幾家情況也差不多,要不就是一家老小,要不就是只有老人的屍體,不過統一都不見男丁。

“其他人挨家挨戶搜一下,看有沒有活口。”柳昱在路邊透着氣。

此事太過惡劣,非比尋常,一定不是常人所為。

梁知誨是蕭吾泠提拔上來的,應當是自己人,想來不會說謊,看屍體的情況,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突然遭人殺害。

可為何獨獨殺了這個村子的人呢?柳昱想不通。

這村子有一點與其他村子相同,那就是男丁都不見了。

“你們郡往年這個時候,可會有男人外出謀生?”柳昱問道,小厮想了想,回話道,“前幾年并不會,不過之前有次水患,也有人出去,還從外面帶回了糧食幹糧,所以今年水患嚴重,大家才會想着出去碰碰運氣吧。”

“前一次也是整個村的男人都出去了?”

“那倒沒有。”小厮道,“有的會拖家帶口,有的獨自一人,不過一個大家族,基本也只會去一個兩個,很少這種整個家族的男人全部外出的情況。”

“行,本官知道了。”柳昱心中疑惑更重,想着回去問一問梁知誨。

經過一番搜索,一個活口都沒找到,這個結果衆人不免失望又氣憤。

失望于沒有活口,也無從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麽,氣憤于究竟是誰人如此狠毒,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幾個屠了村。

“先回去吧。”柳昱沉聲道,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更加荒涼的村子,“讓梁大人派人将這些村民入土為安吧。”

整個村子被滅了口,可是因為他們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柳昱走在前頭,沉思着。

牆角一處土堆突然傳來動靜,侍衛們立即警戒起來,蘇林與柳昱對視一眼,上前查探情況。

“誰在哪裏?!”

土堆中沒了動靜,蘇林繞過去,只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差點将蘇林吓一大跳。

“可是發生了什麽?”見蘇林不動彈,柳昱沉聲問,蘇林讓柳昱自己過去看。

土堆裏埋着一個小崽子,看到蘇林過去飛快縮進去藏了起來。

“這裏頭有個小孩。”蘇林道,柳昱不免驚訝,上手扒拉了一下泥土,泥土中果然伸出一只黑瘦的小手,對着柳昱就是一爪子。

“嘶!”柳昱猛然往回一縮手,手背上出現一道血痕。

“你這崽子……”蘇林正要開口訓斥幾句,柳昱示意他不必動怒。

“我這裏有雞腿,你想不想吃?”柳昱蹲在地上誘哄道。

這土堆不透氣,柳昱怕一個小孩子在裏面悶死或者壓死,又道,“你父親被人帶走了是不是?我們想知道是誰帶走他的,看能否将你父親找回來。”

小孩似乎有些松動,柳昱聽到了稀疏的聲音,真從懷裏拿了個雞腿出來,“給你。”

那雙黑瘦的小手又伸了出來,柳昱一把抓住小孩的手将孩子拽了出來。

突然從土堆裏被整個拽出來,小孩十分沒有安全感,不住地掙紮,柳昱只好先把孩子抱住,慢慢安慰了許久,才讓那孩子停止了掙紮。

“你聽我說,我們不是壞人,不要害怕。”

“我們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

小孩依舊十分警惕地看着他,柳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餓不餓?雞腿先給你。”

剛才掙紮間雞腿都沒掉,蘇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好友,似乎也不是那麽弱不禁風。

自家六歲的兒子哭鬧起來有時候他都差點制不住,這小狼崽子柳昱居然能穩穩将人抱住。

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孩子撕咬着雞腿,柳昱幹脆将這孩子抱了起來,先帶回刺史府。

半路上,蘇林看柳昱有些吃力,意識到他是不是力氣都用光了。

“孩子給我抱吧?”

柳昱正有此意,他把孩子遞給蘇林,那孩子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死死不放手。

柳昱:“……”

“算了。”柳昱無奈道,“我來抱吧。”

最後是把孩子背回刺史府的,梁知誨看到他們出去一趟還帶了個孩子回來,啞然失色,“柳大人這是?”

“此事待會兒再跟大人說,勞煩大人準備一身孩子能穿的衣物,再讓人打些熱水來。”一路上這孩子凍得瑟瑟發抖,身上滿是濕掉的泥沙,柳昱自己也狼狽得很,只能先收拾一番。

讓小厮給這孩子洗澡果然遭到了拒絕,柳昱只能自己上手。

他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只有四五歲的模樣,好在除了剛開始防備的那一爪子,到現在一直都很乖巧,柳昱給他洗澡,他也一動不動任由柳昱擺布。

“水熱不熱?”柳昱問他,以為不會得到回到,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搖了搖頭。

這是一個可以交流的意思,柳昱于是耐心道,“待會兒洗完澡穿上衣服,你先睡一覺,睡醒能不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

小孩沒說話,似乎在思考,很久後才點點頭。

柳昱松了口氣,洗完後給這孩子穿好衣服抱到了自己的房間。

蘇林也在,對于柳昱的耐心很佩服,“喂!撿個兒子的感覺怎麽樣?”

柳昱沒回答,就看到那孩子豎起來耳朵,“行了,別打擾他休息。”

說罷拉着蘇林去了外間。

小孩失望地摸了摸自己咕嚕咕嚕的肚子。

“你覺得這小孩會知道什麽?”

“不可能是他自己躲藏進土堆的。”柳昱把孩子抱出來的時候仔細觀察過,裏面有個人為的空間,還有透氣孔,所以這孩子才能躲在裏面不至于被悶氣或者壓死,應該是家裏大人意識到有危險,才會把自己的孩子藏起來,希望能保住一命,柳昱認為這個孩子會知道什麽。

“希望能解答我們的疑惑。”蘇林道。

二人一同去見了梁知誨,告訴了梁知誨村裏的情況。

“整個村子只有那孩子一個活人!”梁知誨大驚,臉一下子又黑又沉,“誰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簡直是個畜生!本官,本官……”

“我能理解梁大人的心情。”柳昱道,“大人先冷靜下來,現在只希望那孩子能提供些線索。”

“有幾個男丁還被關在牢裏,不知他們是否知道些什麽。”梁知誨後知後覺道。

流曲郡發生這樣的事,他這個刺史難辭其咎。

可究竟是誰人這般心狠,竟殺了整個村子的人!

“大人可前去審問一番。”柳昱道,梁知誨正有此意,連忙前往大牢提審了那幾個村民。

柳昱回了自己的房間,左想右想還是找來暗衛去查其他村子的男人。

整個郡的男丁約有兩萬人,這麽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後患無窮。

派來跟随柳昱的暗衛首領是暗一,聽聞柳昱的命令後停頓了片刻才接下命令。

他們本只是為保護柳昱的,現在分出去好幾人做事,萬一真有人趁機襲擊柳昱,暗一怕他們措手不及。若是再有下一個任務,他就要合理拒絕了。

約摸半個時辰後,那孩子醒了,柳昱先讓他吃了點東西,等孩子吃飽喝足才問起事情來。

“你叫什麽名字?”柳昱溫聲道,那孩子似乎已經緩和過來了,坐的板板正正的,還有些拘謹,“我叫虎子。”

“那你今年幾歲了?”

“七歲。”

“七歲?”

柳昱震驚,他以為虎子頂多四歲,一旁的蘇林也不敢相信,他兒子今年六歲,比面前這小孩得高出一頭來。

兩個大人用目光打量了一番,有了別的想法。

“村子裏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嗎?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七歲了看起來卻這般瘦弱,像是被虐待過。

“我記得的。”虎子似乎有些緊張,看到柳昱鼓勵的眼神才敢慢慢說,“那天晚上,村子裏來了很多穿黑衣服的人,他們先把村長一家砍死了,但是村子的兒子喊聲很大,很多村民都被吵醒了,那些人從村長家出來,又把其他人也砍死了。”

“你是怎麽看見的?”柳昱沉聲道,臉色有些不太好。

這麽小的孩子,能在一群窮兇極惡之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實屬幸事。

“出事的時候我就在村長家,他想把我賣了,商量的時候那些人就來了。”虎子一直看着柳昱,慢慢道。

原來是這樣,柳昱有些佩服這孩子,居然能躲過去,“那個土堆,是你自己躲進去的嗎?”

虎子點頭,瘦小的臉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那裏是我的家。”

以前他不喜歡這個“家”,但現在不同,村裏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下來了,都是那個“家”的功勞。

心情有些複雜,柳昱也沒說什麽,只輕輕摸了摸虎子的頭,蘇林有自己的孩子,比柳昱的感觸可能還要更深一些,他不能想象自己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中長大。

“你從小就一個人嗎?”蘇林問,村裏人就這樣讓一個七歲的孩子縮在一個破土堆裏,或許平日也不見得會給他吃食,還有那個村長,竟然還想把他賣掉。

“我不知道。”虎子看他們果然不傷害自己,逐漸放松了下來,“我一直一個人。”

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一個人,他聽村裏人說自己是從別的地方被人扔到村子的,但他沒有這些記憶。

“好,我們知道了。”柳昱溫聲道,“你先在這裏住下吧,我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稍後請梁知誨安排吧。

虎子攥了攥手心,沒說什麽話。

梁知誨審問完那幾個犯人,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問出來,那幾個犯人聽說自己的村子被人屠了村,都是悲痛難以相信,看起來不似作假。

“柳大人可有見解?”梁知誨問,自己管轄的區域出現如此惡劣之事,還是一個京城的官員發現的,梁知誨臉面全無,滿面羞愧。

“虎子說黑衣人起初只是想殺村長家,後來因為呼救聲被人聽到,才對其他村民起了殺心。”柳昱對于流曲郡并不了解,不好猜測。

“村民身上的傷都是一擊斃命,且傷口之深令人膽寒,殺他們的人絕對不是普通村人,至少是經過訓練的,且武力值不低。”蘇林提出一條線索。

“可是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村民,怎麽會跟這種人牽扯到一起呢。”梁知誨如論如何也想不通。

商量不出什麽結果,只能先派人去查。

災情還沒有結果,又出現這種事,刺史府本就沒有多少人手,這樣一來人就更不夠用了。

此事柳昱他們不便插手,他們只為赈災而來,其他事務還是不要越俎代庖。

江南一行并不像想象中平靜,反而處處透露着怪異。

路過的那幾個村子,親眼所見他們男丁稀少,暗衛去其他村子查看,結果比那幾個村子稍微好一點,但也有半數男丁不見了,一問都說去北方謀生,關鍵柳昱他們一路從京城過來的,未曾發現半點異常。

所謂的往北邊謀生,除了去京城還能去哪裏?

還有被殺害的村民,究竟知道了什麽才慘遭滅口。

“大人,您睡不着嗎?”虎子躺在內側,小心問。

本來是要單獨給虎子安排房間的,但是虎子不想,柳昱也不介意,就還是睡在了柳昱的房間。

“嗯?你也睡不着?”柳昱沒想到這麽晚了,這孩子還沒睡,不是說小孩子覺多嗎。

“我睡不着。”虎子側過身,小小的身子似乎只有柳昱胳膊長,大大的眼睛裏具是茫然,“可以不把我送給別人嗎?”

“你不想有父親母親嗎?”柳昱也側身面對着虎子,“有了父親母親你就可以和其他小孩子一樣,不但不用挨餓受凍,還有人保護,有人寵着。”

“大人,那你可以做我的父親嗎?”黑暗中,虎子的話十分清晰。

小孩子的嗓音脆生生的,柳昱莫名有些被擊中的感覺,見他許久不回答,虎子有些慌亂,“您是不是有孩子了?對不起。”

“不是,我并沒有孩子。”柳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把虎子往自己身邊抱了抱,“做不做你的父親,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還有您的妻子,對嗎?”虎子心中迸發出了希望,“我一定會讓她喜歡我的,大人別把我送給別人好不好?”

“你很害怕被送走?”

“是的,我小時候被村裏的一個叔叔收養過,他一直打我。”

“那好吧。”柳昱摸摸虎子幹枯發黃的頭發,“不過我的家不在這裏,在很遠的地方,去了哪裏你還要征得另一個人的同意才行,你還願意嗎?”

“您是好人。”虎子認真道,“我想跟您一起走。”

“好。”柳昱十分鄭重地答應了,“快睡吧。”

“嗯。”虎子很高興,也很安心,他悄悄攥着柳昱的衣角睡了。

兩天後,千裏外的京城收到了柳昱的回信,屆時蕭吾泠剛把沈琉墨哄睡,暗衛出現在了宣政殿。

“陛下,柳大人的信件。”

“呈上來。”蕭吾泠放下了其他事務。

信中柳昱說江南水災屬實,百姓流離失所,希望能開放糧倉救災。

一目十行看完,蕭吾泠立即拟了旨。

“務必保護柳大人的安全。”臨行前,蕭吾泠交代道。

“是!”暗衛懷揣聖旨,稍作修整往江南趕。

一覺醒來,沈琉墨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見蕭吾泠神情凝重,忍不住去撫了下男人的眉頭,“怎麽了,陛下又皺眉了。”

“墨兒。”蕭吾泠捏着他的手把人抱在懷裏,“柳愛卿來信了。”

“如何?”沈琉墨正色起來。

“都是真的。”蕭吾泠下巴搭在沈琉墨肩膀上,手掌貼在沈琉墨的腹部慢慢摸着。

流年不利,蕭吾泠怕再生事端。

不知道如何安慰,沈琉墨只能安靜地陪着他,等蕭吾泠平複下沉重的心情。

等着等着,腹部那雙手慢慢遲疑地動了下,沈琉墨疑惑,就聽蕭吾泠問,“墨兒,你有沒有感覺最近肚子變大了些?”

往常沈琉墨的小腹都是凹陷的,方才蕭吾泠竟然感覺到了凸起。

“中午吃太多東西了。”沈琉墨有幾分不好意思,他最近很餓,吃的比平時幾乎多了一倍,肚子能不長嗎。

“不是。”蕭吾泠說着要掀開他的衣裳看,好在及時反應過來這是宣政殿,一把将人抱回裏面的床上,“吃多了該是上腹鼓脹,墨兒不是。”

他一臉期待,每天晚上臨睡之前他都會摸一摸沈琉墨的肚子,因為是平躺着摸的,所以感覺不太出來,沈琉墨一坐起來,就不太一樣了。

“朕看看。”蕭吾泠說着,掀開沈琉墨的衣裳,沈琉墨不信他的話,就由着他掀。

因為沈琉墨本身就瘦,所以整體看起來還是扁平的,蕭吾泠又上手摸了摸,沈琉墨忍着癢,“陛下感覺到了嗎?”

“嗯。”蕭吾泠笑着讓沈琉墨自己摸一摸,“墨兒是不是不怎麽摸自己的肚子?”

“臣不太敢。”他只是輕輕碰一碰,尤其吐得嚴重那一陣,生怕稍微用力就把孩子摸掉了。

“沒關系,在肚子裏面呢,安全得很。”蕭吾泠道,沈琉墨輕輕在下腹感覺了下,好像是比之前鼓一些了,他的眼神突然發亮,驚喜地看着蕭吾泠,“陛下!”

“朕說的沒錯吧。”蕭吾泠被他的笑容感染,吻了吻他上翹的嘴角,沉重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真神奇。”

“是啊,居然能在墨兒的肚子裏慢慢長大。”把衣裳給他整理好,防止受涼,蕭吾泠道,初為人父的感覺越發濃厚。

“他會長多大?”沈琉墨突然問道,一直說生孩子,可沈琉墨并不知道肚子要多大才會生。

從小到大接觸的人不多,其中更沒有懷身孕的,沈琉墨想了想,他似乎沒見過快生了的雙兒或者婦人,肚子有多大。

“會不會這麽大?”沈琉墨雙手在肚皮前面比劃了一下,一臉好奇的問,蕭吾泠看着他的動作忍俊不禁,但又升起擔憂,“差不多就這麽大。”

他希望他們的皇兒能小一點,孩子太大生産時十分危險,沈琉墨又是雙兒,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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