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原來阮秋剛才的舉動,是親吻。

襲淵并非什麽都不懂,但他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事情,也不會去想怎麽做,為什麽要做。

他離得更近了些,像打量獵物一般,視線留戀在阮秋的臉上。

之後襲淵學着阮秋的樣子,低頭親在他臉頰上。

阮秋的動作十分單純,碰了一下臉就離開,襲淵也只是單純地親吻他的側臉,溫熱的嘴唇輕輕蹭過皮膚,泛起輕微的癢意。

親完了他還不舍得停,沿着臉側與白皙的脖頸,一點一點地下移。

這樣實在太親密了,阮秋不斷躲閃着,連指尖也泛起淡淡的薄紅,伸手推着襲淵:“可、可以了……”

襲淵紋絲不動,傾身将他壓在牆邊。

阮秋努力想推開他,手心抵住他的下巴,扭頭要躲。

可是他的掙紮在襲淵面前根本不夠看,襲淵的吻依舊落在他的臉頰與頸側,還有通紅的耳尖,顫動的眼睫。

阮秋慌了神,更後悔剛剛說那句話,聲音有些顫抖:“襲淵!”

齊禮聽見些微弱的動靜,不知道走廊裏發生了什麽,他再次從飯廳出來,想催兩人吃飯,不然飯菜又要冷了。

結果他措不及防撞見走廊盡頭的一幕,趕緊捂住眼睛後退:“抱歉抱歉我什麽都沒看到……”

被人打斷,襲淵終于稍有收斂。

他退開了一些,微沉的吐息淩亂,眼底顯露出隐約的亢奮與不滿足。

阮秋幾乎不敢看他,眼神躲閃:“……你放開我。”

襲淵還不肯,再次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被迫擡起臉來。

他依然盯着阮秋的嘴唇,目光怎麽都移不開,漆黑的眼眸中意圖漸漸明顯。

在襲淵重新壓下來時,阮秋及時擡手擋了一下,這個吻便落在了他的手心。

阮秋的手一顫,襲淵又親了幾下,唇邊蹭着他的指尖。

他可以強行把阮秋的手移開,阮秋根本無法反抗,但卻沒有這麽做。

襲淵抱着阮秋,偏頭親了親他的發絲,安撫道:“別怕。”

阮秋緩了好久,才慢慢放下手,把臉深深埋進襲淵懷裏。

他還以為……襲淵可能不夠喜歡他,可看他剛才的反應,證明阮秋只是想多了。

直到齊禮小心翼翼出現第二次,把午飯送進了兩人房間。

襲淵這才帶着阮秋進屋,阮秋全程低着頭,臉上的熱度幾乎沒有消下去過。

飯後,齊禮過來收走餐具,輕手輕腳把自己當成一個隐形人。

襲淵坐在沙發上,朝阮秋伸手:“過來。”

阮秋怕他再像在走廊裏時那樣,遲疑着坐在沙發另一頭角落不敢離他太近,結果還是被抱了過去。

襲淵讓阮秋坐在他的腿上,牽起他的手:“我很快會帶你離開。”

阮秋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襲淵問道:“你想什麽時候?”

他這樣說,好像随時都可以出發。

難道買通行證的錢已經攢好了嗎?阮秋心裏期待,但他還記得趙江提過,極夜期間的洛倫水星基本上處于“休眠”狀态,任何星船都不會到這裏來。

“極夜還有二十多天才結束呢,”阮秋靠進他懷裏,“我們要帶上什麽東西嗎?”

等極夜結束後再走?襲淵倒也不是很急,回獅鸠星的時間晚一些也可以。

不過極夜的氣溫太低,阮秋又很喜歡玩雪,萬一再次感冒生病,就不好為他找藥了。

“不用。”

襲淵說着,忍不住湊近親吻阮秋。

果然這也是他将阮秋抱過來的目的之一,阮秋扭頭躲了一下,襲淵只親到他的唇角。

他慌忙捂住襲淵的半張臉,略感羞恥道:“夠了,不要再親了……”

先前要不是在屋外,齊禮沒有出現打擾的話,襲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下來。

襲淵的氣息很燙,他硬生生按耐住,拉下阮秋的手,半是誘哄道:“好,你再親一次。”

他現在的模樣,很像失控的那晚,把阮秋帶去廢棄已久的偏僻角落,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的時候。

兩人剛在一起不久,正是最具新鮮感的熱戀期,做什麽都不會膩。

阮秋終究沒能抵擋得住,紅着臉道:“那……那你不許動。”

襲淵背靠着沙發,微擡着下巴,喉結上下滾動:“好。”

阮秋這才肯答應,慢慢靠近,先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

襲淵果然沒有動,阮秋稍稍放松了些,又親了一下。

在阮秋重新擡起頭,襲淵摟緊他,溫熱的手掌輕輕捏着他的後頸,低聲道:“好乖。”

這個動作有安撫的作用,也像在鼓勵一般,阮秋既羞澀又懵懂,又一次親在襲淵的唇角。

他始終不肯真正觸碰到嘴唇,不和襲淵接吻,似乎還有些膽怯,也怕更刺激到襲淵。

親完之後,阮秋立即直起腰,退到比較安全的距離。

他望着襲淵,忍不住問道:“哥哥……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談戀愛?應該跟戀人還有男朋友是差不多的意思。

襲淵坦誠道:“沒有。”

他比阮秋大了十歲,竟然沒有談過戀愛。

這也證明了阮秋第一次親到他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強烈的反應。

阮秋覺得不可思議,又有點開心,小聲說道:“我也沒有。”

他說話間唇瓣一張一合,還乖乖坐在襲淵腿上。

襲淵依然在忍耐,他想再親一親阮秋,随便親哪裏都可以,又怕吓到他。

算了。

他壓下沖動與念頭,拿起茶幾桌上的杯子,将裏面涼透了的水一飲而盡。

“滴滴——”

通訊器突然發出微弱的動靜,阮秋這時已經從襲淵身上起來了,獨自去窗邊拿水壺倒熱水。

襲淵佩戴好耳麥,連接實時通訊。

“老大,不太妙,”康雙池焦急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有人知道你在洛倫水星,把消息賣了出去。”

其中也包括獅鸠星的老首領,老首領手下依然有部分舊黨支持,正要召集人手。

細數起來,襲淵的仇家還不少,他以前是星盜中的重要人物,沒人敢與整個獅鸠星做對,現在卻不一樣了。

況且他的懸賞金那麽高,極有可能引來圍攻。

襲淵那邊沒有說話,不知還在不在聽。

“老大?”康雙池喊了一聲:“你出發了嗎?我看最好換一條更遠的路線,以免有人蹲點……”

星艦的行駛會留下痕跡,三四天才徹底消散,不會被查探到,若襲淵還沒走,情況恐怕更不妙。

過了許久,通訊中終于彈出一條信息。

[我需要帶一個人回來。]

所有這是還沒出發?至于要帶的人是誰,康雙池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天在通訊裏聽到的,叫襲淵“哥哥”的陌生少年。

而襲淵明顯在猶豫着什麽,派去洛倫水星的星艦昨天應該就到了,他卻沒有立即離開。

康雙池正色道:“老大,你要想清楚了,這一次回來,路上可能會很兇險。”

他可不想襲淵身邊帶上一個拖油瓶,最起碼等解決掉懸賞令,成功當上首領,再養個小情人也不遲。

或許是曾經的襲淵實在太過冷漠,加上從洛倫水星這樣偏遠星球遇到的人,康雙池實在無法想象,也不知道襲淵究竟是不是動了心。

不就是一個會叫哥哥的少年嗎?等襲淵回來,康雙池能給他送來二十個。

通訊器那頭沒有再傳來回複,不久後便挂斷了。

康雙池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又給襲淵發了一條單獨的傳訊。

[我留在獅鸠星,有新情況立刻通知你。]

阮秋倒完熱水回來,發現襲淵的臉色似乎有些沉。

他在襲淵身旁坐下,碰了碰他的手:“哥哥?”

襲淵回過神,看向阮秋。

他眉眼間的冷淡之意緩和不少,傾身靠近,還想繼續索吻:“再親一下。”

不知是不是阮秋的錯覺,他隐約覺得襲淵現在心情不太好。

他去倒了水回來,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會是因為什麽心情不好呢?

阮秋濃密的眼睫顫動,偏頭親吻襲淵的臉側,無比乖巧。

下午,屋外的雪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場大雨。

雨聲催眠,阮秋靠在襲淵懷裏看電視,哈欠一個接一個。

茶幾上的投影換成了齊禮房間裏的,原先的那個的确是壞了,齊禮還沒修好。

電視的聲音和雨聲混雜在一起,阮秋越來越困。

他的感冒剛好,而且自從那天暈倒過一次後,整個人變得嗜睡,經常感到困倦,午覺要睡兩三個小時。

他往襲淵懷裏蹭了蹭,閉上眼漸漸睡着。

電視沒有關,當前頻道的節目播放完畢,自動跳轉到下一個頻道。

“日間氣候播報,有風多雲,中雨,空氣質量良好……”

氣候播報完畢,緊接着是一條星際新聞。

“聯盟星系視巡已在今日正式開啓,本次視巡有聯盟首席司詢親自帶領,将逐一抵達居住類星球……”

“視巡的第一站,洛倫水星。”

襲淵驟然睜開眼,看向黑布中的投屏。

屏幕上正放着一張聯盟首席的近照,照片上的人銀發淺瞳,身穿代表聯盟議員的白色長袍,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聯盟首席至少有五十歲了,但看這張照片,仿佛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襲淵低頭,懷裏的阮秋還在熟睡。

阮秋的五官,與照片上的人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幾乎一模一樣的銀發淺瞳。

往年的星系視巡,從來都是從主星開始,今年的第一站卻偏偏是洛倫水星。

襲淵再次擡眼,仿佛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将投影關閉。

屋內陷入安靜,只聽見窗外滴答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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