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餐廳內的氛圍,一瞬間變得有些怪異。

阮秋不知所措,看了看司詢,又扭頭看向襲淵。

襲淵默默吃東西,他對食物向來沒有任何要求,能吃就行,吃的也快,餐盤迅速被一掃而空。

他端起杯子,将裏面的牛奶飲盡,随後坐在原位等待。

與他相比,對面的司詢動作慢條斯理,牛奶只喝了一小口。

他的視線再掃向襲淵時,隐隐帶上了一絲挑剔,似乎在嫌棄他的舉止。

兩人都不再出聲,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阮秋弱弱地“哦”了一聲,也繼續埋頭吃飯。

飯後,司詢還沒有離開。

他一大早匆匆趕回來,手上的公務被擱置,幹脆順着阮秋的意思,準備休息半天。

昨晚阮秋精神力使用過度,唐謙及時告訴了司詢。

但他還不知道阮秋又做了夢,只當是他前段時間得知了因賽特人的事情,還有些害怕和擔憂。

司詢在家,阮秋把上午的功課也推遲了,想好好陪他一會兒。

一想起夢裏見到的司詢,阮秋很難過。

當初他還不知道司詢為什麽會成為反派的時候,猜測也許是因為個人的私心和行事作風,導致他做出一些錯事。

主星雖然被叫做主星,聯盟軍的整體實力卻在年年下降,為了穩固地位,司詢可能會利用極端手段,龍鳳胎就是他曾經試圖改變現狀的成果。

所以阮秋第一次無意間看見那份有關精神力研究的文件時,才會那麽緊張,再三詢問司詢是否有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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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司詢只是想拿回白鳥。

陸極怕引來麻煩不敢說出自己精神力的真實情況,司詢對他的懷疑可以理解,但卻可以使用更加平和的方式處理。

而他孤身一人,白鳥又是司熒僅存的東西,成了他唯一的執念。

司詢并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襲淵也不是,阮秋與他們相處的時間最長,最清楚這一點。

現在他作為司熒的血脈活得好好的,白鳥也在他這裏,那司詢就一定不會重蹈覆轍,走向原書中的結局。

阮秋既為夢裏的司詢感到難過,同時又很慶幸。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的出現改變了司詢,還有襲淵。

但如果,司詢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阮秋……

他只是來自異世界的一抹游魂,不知為何來到這裏,進入了“阮秋”的身體。

他甚至有種錯覺,他變成了第二個陸極,不敢說出有關自身的真相,害怕失去現有的一切。

同時他又與陸極有着本質的區別,他始終是站在司詢和襲淵這邊的。

這麽久以來,阮秋早把司詢當成了自己的舅舅,說來也奇怪,他當初一見到司詢就覺得親切,即使那時候司詢嫌棄他太弱,對他的态度有些冷淡。

阮秋很希望他就是這個世界的“阮秋”,他在看司熒留下的日記時,裏面那些親切的稱呼,仿佛就是在喊他。

也許很久很久以後,他會坦白所有的經歷,但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

主星白天的天氣不錯,司詢坐在院子裏喝茶,偶爾翻看通訊器,用這種方式遠程處理一些公務。

阮秋坐在附近的小亭子裏,捧着一本書看。

司詢似乎發現了阮秋時常走神,喊了他一聲:“小秋。”

阮秋連忙放下書走過去,司詢正閉目養神:“再過段時間,你就要入學了,這幾天可以放松放松,不必過度關注功課。”

司詢這些話,與阮秋上次去哈林學院之前截然不同,從前他讓阮秋盡量努力,該吃的苦一定要吃。

現在離開了哈林學院,阮秋擁有白鳥,司詢也不強求他學習軍事,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阮秋點頭應下,司詢睜開眼,輕撫衣袖站起身:“差不多了,我得去議事廳看看。”

他話音頓了頓,又補充道:“晚上回來。”

中午飯還沒吃,司詢就着急要走,阮秋将他送到門口。

離開之前,司詢看向阮秋身後的襲淵。

“你,”他下巴微擡,“得抽空去軍營看看,不能天天守在這。”

襲淵的一群手下都在軍營裏,和真正的聯盟軍混在一起,他時不時露個面,才能鎮得住他們。

況且他現在有個挂名職位,按常理來說,是需要處理一些軍隊中事務的。

襲淵擡眼看過來,像是發現了司詢隐含的意圖,冷漠道:“不去。”

他對自己帶來的人有自信,組織裏不好管教的都留在了獅鹫星,由康雙池負責。

見他拒絕,司詢眼神冷下來,但看上去好像又不是在生氣。

阮秋把手伸到後方,悄悄扯了扯襲淵的衣擺。

襲淵低頭,順勢牽住了他的手,眉眼稍有柔和,改口道:“我考慮考慮。”

司詢不想和他多說,囑咐了阮秋幾句,轉身在聯盟軍的護送下離開。

他一走,阮秋終于有機會問襲淵,十分好奇地問道:“哥哥,你什麽時候向舅舅認錯了?怎麽沒有告訴我?”

襲淵沒說話,像在回憶。

他牽着阮秋往回走,過了半晌才出聲:“最近。”

他們才回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都是最近。

阮秋看出襲淵不想多說,也不追問了,司詢早上提起這事的語氣是怪怪的,但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他放下心來,路上一邊繼續和襲淵說話:“舅舅平時看起來嚴厲,其實很心軟的,你不要老是惹他不高興……”

司詢好歹能算是襲淵的長輩,他又來到了主星,司詢的話還是要聽一聽的。

要是有機會,讓兩人再好好相處就好了……

走廊裏安靜空蕩,偶爾能看見幾個聯盟軍留守在各處。

襲淵沉默聽着,回應一聲:“嗯。”

下午阮秋按時去家教老師那裏上課,襲淵在門外守了一會兒,還是去了一趟住宅附近的軍營。

他離開後不久,阮秋下課的間隙,莉羅找了過來。

她好像才剛起床,四處看了看發現襲淵不在,猶豫着要不要單獨找阮秋說話。

阮秋主動喊她:“有事嗎?襲淵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莉羅走近,放下手中的記錄屏。

她一頭短發略顯淩亂,鏡片下的雙眼微微發亮:“你的精神力數據,我看了一晚上。”

原來這就是她今天早上沒能按時起床的原因,莉羅又打開記錄屏,給阮秋看了一些數值。

“才過去一晚上,你的精神力已經回複到了巅峰狀态。”

莉羅向他解釋道:“如果是普通人,一般要花費一周時間,就算加上最高效的補劑,身體素質超強,也得至少需要整整兩天才能恢複。”

精神力耗費得越多,回複速度也會越慢。

而阮秋僅僅花了一晚上,才喝了藥一瓶營養劑,竟然就徹底恢複了。

他還戴着吸收能源的手鏈,莉羅猜測回複的精神力還在源源不斷,只是外洩的部分比較少,全都進了手鏈裏。

阮秋的身體或精神力的構造,一定與常人不一樣。

為了印證這一點,莉羅來的路上碰見了唐謙,詢問他們知不知情。

唐謙沒想到襲淵的人也發現了阮秋精神力上的特殊,他打開通訊器,得到司詢的同意後,才含糊地向莉羅表示,阮秋的精神力的确不尋常。

雖然兩邊的信息不太一樣,唐謙只知道阮秋的精神力等級一直在增長,莉羅的重點則是精神力的回複速度。

但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阮秋的精神力形成構造,與常人不同。

莉羅實在好奇,又問唐謙:“他難不成是外星系的混血?半個因賽特人?”

這也能解釋因賽特人為什麽想抓住阮秋,他們這個種族沒有精神力,卻做了不少精神力的研究。

唐謙狠狠瞪了莉羅一眼:“莉小姐,請您謹言慎行!”

前半句也就算了,阮秋怎麽會是半個因賽特人,單憑外貌特征也不可能。

莉羅識趣地道了聲歉:“我随口亂說的。”

她依然忍不住好奇心,告別唐謙後又來找阮秋。

“一直以來,你的身體都沒有出現過任何不适嗎?”莉羅問道。

阮秋想了想:“以前是有過,但很久沒出現了……”

他曾經好幾次感到瞬間的心口疼,司詢找來的醫生也為他檢查過身體,得出的結論只是他體質太弱。

之後阮秋的營養逐漸跟上,去了獅鹫星也被照顧地不錯,沒再出現過那樣的症狀。

莉羅對這一點非常感興趣,追問阮秋細節。

聽阮秋提起,他每次都會有一種被電流擊中的感覺,莉羅輕輕皺眉,低頭飛速記錄。

“電流?是能源嗎……”莉羅自言自語,感覺隐約找到了一點點關鍵信息,但又揉成了一團雜亂的線,一時找不到頭緒。

阮秋這時候走了神,再次想起因賽特人這個種族。

他們科研方面發達,而自己的天賦十分特殊,這聽起來怎麽……就好像他是因賽特人的科研成品,和龍鳳胎一樣的存在。

又或許,他的父親才是,所以才會被因賽特人追捕?

他的父親銷聲匿跡,他們又将目标換成了他。

一瞬間,阮秋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關于他這具身體的父親,能找到的信息少得可憐,是阮秋認知裏最陌生的一個。

他莫名害怕,第一次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父親産生一種擔憂和不安的情緒。

莉羅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面前的阮秋。

當襲淵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聽到腳步聲,莉羅回過神,趕緊後退幾步。

襲淵蹙眉打量她:“有什麽事?”

莉羅将自己過來的原因簡短說了一遍:“我想問的都問了,先走了。”

她腳步匆匆,一看就是忙着回去搞點小研究。

課間休息時間結束,家教老師走進來,又被襲淵以需要再加十分鐘為由支了出去。

襲淵屈膝蹲在阮秋身前,牽住阮秋的手:“在害怕?”

他那種擔憂又害怕的神色,和每次做了夢有點像。

阮秋遲鈍着搖頭,向襲淵伸出手。

襲淵抱住他,起身擠在同一張椅子上。

随時溫暖的懷抱能讓阮秋感到安心,他埋在襲淵身前,緩慢地深呼吸。

如果真是研究成品,他會不會也像龍鳳胎那樣,有着不可治愈的副作用。

還有他的父親……不知為何,阮秋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父親。

然而他很快發現,他竟然想不起對方的模樣了,一切記憶都變得十分模糊。

阮秋迷茫了片刻,呆呆看着眼前的一片衣領。

十分鐘很短,襲淵不想打擾到阮秋學習,低聲哄他:“要給你舅舅發傳訊嗎?”

身邊多個人,也許阮秋就會更有安全感。

阮秋搖頭,臉頰蹭着柔軟的衣領:“哥哥,一會兒陪我看書吧。”

襲淵應了聲“好”,在家教老師再次走進來時松開阮秋,退出了房間在外等候他下課。

莉羅随身攜帶着自己的工程箱,那天匆忙回去後,果然又做了個東西,是一把小型能源槍。

“這個沒什麽殺傷力,”她解釋道,“打在身上也不怎麽疼,你想試試嗎?”

她想讓阮秋先耗費一部分精神力,再使用能源槍攻擊自己,看看會不會對精神力的回複産生影響。

阮秋本人沒意見,襲淵和唐謙卻堅決反對。

唐謙嚴肅道:“這種事情怎麽能随意嘗試?而且您做出來的槍械有許可證嗎?能保證安全嗎?”

襲淵只有一個字:“滾。”

就算沒有殺傷力,這也是一把槍,萬一出了什麽故障?絕對不可以拿阮秋的身體來冒險。

莉羅遺憾地收起能源槍:“那好吧,我再想想。”

她的研究方向好像越來越偏了,只關心阮秋的特殊,已經好幾天沒問過襲淵的情況。

襲淵不耐煩地趕人走,将阮秋緊緊護在身後。

唐謙看見他的舉動,對他的印象稍稍有一絲好轉,客客氣氣道:“莉小姐請回吧,如果小少爺身體不适,我們這裏也有最好的醫生。”

他親自将莉羅送走,屋內留下阮秋和襲淵兩人。

阮秋還很遺憾:“其實我覺得可以試一試,之前在哈林學院,離子槍的能源我都感覺不到疼……”

他一邊說着,襲淵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整個人帶進了懷裏。

襲淵親了親阮秋的耳尖,掌心安撫一般順着他的脊背,低聲道:“陸極找到了。”

阮秋一愣,不自覺地攥緊襲淵的衣擺:“他在哪裏?”

他神色緊張,顯然對這個人有些畏懼。

襲淵眼底微冷:“我去殺了他。”

人是司詢找到的,依靠阮秋捏出來的模拟人像。

陸極這個名字比較大衆,人像又不太完善,司詢安排的人依次仔細對比了性別年齡等特征,終于确定了一個目标。

“等等……”阮秋趕緊道,“他在哪裏?我想……先見見他。”

于是,襲淵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顯示屏。

他打開屏幕,播放了一段錄像。

錄像是偷偷拍的,視角比較奇怪,穿梭在人群間。

從晃動的畫面中,可以看出周圍的環境很一般,像是某個偏遠又貧窮的星球。

“喂,你就是陸極?”

一個聲音響起,畫面中有個人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是我。”

看清這人的面容後,阮秋呼吸一頓,眼睫微微顫抖。

雖然夢醒之後,陸極的臉會很快變得模糊,直到怎麽都想不起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這就是夢裏的陸極,看着年紀也對得上。

陸極袖子挽到手肘,拿着一塊類似合金的東西,表情憨厚:“老板,是想買東西嗎?”

他身後有個小攤,擺的全是零零碎碎的機械零件,再往後的架子上還有一些投息電視機之類的物品,挂着寫有“高效維修”的小牌子。

和他說話的人應了一聲,随意看了看零件,問陸極修理一把離子槍需要多少錢。

聽到“離子槍”三個字,陸極眼神變得小心翼翼,面露難色:“抱歉老板,我只會修理家用電器,像您這個……我不會。”

資源匮乏的地區,能擁有武器的人也很少,他意識到對方有點來頭,不敢多說什麽。

“行吧。”聲音興致缺缺,畫面的視角移開,錄像戛然而止。

後面還有幾段錄像,是遠距離拍攝的,記錄着陸極工作、收攤、回家。

直到全部看完,襲淵丢開顯示屏,抱住阮秋摸了摸他的臉:“是這個人嗎?”

阮秋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搖搖頭。

那是陸極沒錯,可也不是他夢裏的陸極。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到來,陸極似乎并沒有經歷原書的那些事情。

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有着屬于自己的普通生活。

阮秋心情還有些複雜,但心裏一直以來壓着的石頭幾乎消失了。

主角不再是“主角”,司詢與襲淵也不再是原書裏壞事做盡的反派。

最後剩下的,就是那些不知藏在何處的外星系族群。

襲淵和司詢都說,目前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如果要去星系外尋找,又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們多半是意識到自己暴露,害怕了,可能不會再出現。

要真是這樣,那就不用擔心了。

阮秋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襲淵耐心等待,輕柔撫摸他的銀發。

等到阮秋終于回神,襲淵又問:“把他抓回來?”

司詢現在越發謹慎,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只讓人暗中觀察,并傳回錄像。

襲淵對此不滿,如果是他出手,早就把這個人關起來等候處置了。

“千萬別,”阮秋拉住襲淵的手,“他和我夢見的人不一樣。”

陸極與原書中的描述截然不同,對他們而言就是個陌生人,又何必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襲淵盯着阮秋看了一會兒,确認他情緒正常,忍耐下來:“好。”

阮秋還是不肯将夢到的全部說出來,不告訴他也不告訴司詢。

但陸極這個人,據查到的資料,他從未離開過所在的星球,離洛倫水星很遠,親人朋友都幹幹淨淨。

總之怎麽看,都不像是能與阮秋扯上關聯的。

如果是巧合,夢裏的人真實存在,不僅長相連名字都一樣,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阮秋也許有秘密,但他不想說。

襲淵倒不太想深究這一點,有秘密或心事很正常,只要阮秋是安全的,并且不離開他身邊就行了。

他把阮秋抱過來放在腿上,像對待心愛的瓷娃娃,親了親阮秋白皙的臉頰:“今天不上課?”

“不上,老師休假了,”阮秋任由他抱着,目光掃向沙發角落的顯示屏,又很快收回:“再過兩天要去學校了……”

兩天後,一切準備妥當,司詢特意放下手頭的公務,親自送阮秋去學校。

路程很短,星船行駛了不到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校外還有不少學生,見到一隊聯盟軍的星船出現,紛紛擡頭看。

人群中還混着不少新聞社的記者,想拍一些阮秋的照片,他出現在群衆視野的次數實在太少了,很多人都對他好奇。

然而星船直接駛進了學院,不相幹的人都被攔在了外面。

學院偌大的操場作為臨時停泊區,阮秋站在星艦艙門下方:“舅舅晚上回來吃飯嗎?”

“看看吧,”司詢應道,“有什麽事,及時聯系我。”

這所學院比不上哈林星的軍事學院,防禦也做得一般,為了保護阮秋的安全,會有一架星艦随時在上空留守。

阮秋的身後還有三個聯盟軍,他們跟着阮秋一起進入學院,上課時就在教室外的走廊等待。

這樣的安排,讓阮秋在學院中格格不入,但司詢說他自己就是這麽過來的,在外面走到哪都有人跟着。

主星的民衆對此也習以為常,學院更是默許阮秋的特殊待遇。

阮秋點頭,目送司詢離開,随後跟着一旁等待的老師去教學樓。

他身後的三個聯盟軍緊緊跟随,其中一個身形高挺,遠遠看去較為出衆,一張臉卻平平無奇。

待阮秋進了教室,不用做自我介紹,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興許是學院方提前告誡過,學生們不敢對阮秋表露出太多好奇心。

他們像對待早已認識的同學,偶爾才小心翼翼向他投去目光,或是在看門口的聯盟軍。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教室裏緊張的氛圍好轉不少。

除去阮秋的身份,他也就只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學生,安安靜靜似乎不怎麽愛說話。

午間時,唐謙擔心阮秋吃不慣學院的食堂,帶了些準備好的飯菜過來。

阮秋吃完午飯,在星艦裏睡了一覺,下午繼續上課。

教室的門緊閉,走廊上響起微弱的“滴滴”聲,一名聯盟軍擡起手腕。

他看了一眼通訊器,讓剩餘的兩人繼續守着,獨自離開教學樓。

已有一架星艦降落在學院停泊區,襲淵進入駕駛艙,拿掉了臉上的僞裝。

透明的薄膜覆蓋在臉上不太舒服,但這是司詢的要求,他出現在外面時,必須換一張臉。

襲淵走近幾步,問道:“人呢?”

下屬從通訊器裏告訴他,在學院附近發現了可疑的星船,他們及時将星船攔截,抓住了裏面的兩個人。

他們承認是來觀察情況的,想看看阮秋是不是真的在這裏上學。

下屬逼問不出更多信息,先向襲淵通報。

星艦離開學院,來到某個偏僻的角落。

那裏有幾棟矮房,外面有部分身着常服的聯盟軍守候。

襲淵進入其中一棟房子,見到了被抓住的兩人。

有聯盟軍還在嘗試問話,把一些圖像拿給兩人看。

在看見一些有關因賽特人的圖像時,兩人明顯有些反應,卻還嘴硬不肯說。

襲淵就站在單向玻璃外看着,逐漸失去耐心。

他脫下外套,解開袖扣,推門走了進去。

當司詢身邊的一名聯盟軍趕來時,屋內彌漫着一陣血腥味。

襲淵剛洗過手,随意拿了些紙巾擦拭身上的血跡。

他神色冷淡,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接下對方送來的一套幹淨衣物。

有下屬從外面進來,說道:“都處理好了。”

那兩個人也招了,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星盜更加擅長。

只可惜他們坦白得太晚了,襲淵沒做任何僞裝,被他們看見了臉,怎麽都不可能留下活口。

屋內還有人清理着殘局,襲淵進入隔間,換好衣服出來。

給他送衣服的聯盟軍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問道:“襲首領,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算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進展了,看來因賽特人依然沒有放棄,阮秋一出現就按捺不住了。

襲淵重新穿好外套,領口的扣子系得一絲不茍:“去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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