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

1

農彥說“稻要養,麥要搶”。這是說收麥是一年中最要緊的農忙季節,必須争分奪秒。農民們都是起早帶晚,就是圖個涼快好幹活,還搶了時間。所以,夏天的村莊天還蒙蒙亮的時侯,就看到炊煙升起。還有開門的聲音,喚兒起床的聲音,雞和狗的聲音,還有廣播的聲音,構成了農村清晨的交響曲。

李紅雲悄悄地起床,輕手輕腳,她煮了一鍋小米粥,稀稀的,然後盛好端到屋前空場上的小桌上,用勺子在粥盆裏來回地漾。又拿出一把鹹菜,用清水洗了洗,切好,放到一只大碗裏,倒幾滴油一拌,擱到外面的桌子上。全家人的早飯就準備好了。這時侯春紅、春香都己經起床了,她倆抓緊時間洗臉、刷牙,完畢後坐到桌邊用碗盛起一碗稀涼粥,端起來就喝,幾乎不用筷子,一碗粥就喝完了。然後繼續再盛。

匡寶根也起來了。李紅雲用手勢示意他要輕點,讓春山能夠多睡會兒。她用母愛的眼神看着熟睡中的兒子。

早晨總是有一點點的清涼,還有露水。匡春山動了一下,聽到吃粥的聲音,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看到全家都起來了,也立即下床。

匡春香說:“不忙,你再睡會兒。”

匡春山說:“我跟你們一起下地。”春山朝春香看看,發現春香既瘦而又黑,她是被生活壓彎腰,而她又不屈于生活,是她恓性了自己的幸福,讓我讀完高中,是她用一個女人柔弱的雙肩扛起了這個家。可是老天爺真是不公啊,讓正是青春年華的姐姐過早的把壓力埋藏在心裏,落實在自己的行動上。她默默地為這個家庭承擔着,不叫苦不叫累。這是何其的偉大啊,姐啊,你怎麽不說來呢,壓在心裏不好受。

匡春香吃完早飯,拿出一只用柳條編織的藍子。将兩只空盆放進藍裏,然後去洗碗。洗完碗她從屋裏拿出一個草帽放到桌上對匡春山說:“下地時,把草帽戴上,別把皮膚曬黑了,太陽很毒的。”

匡春山一邊喝着粥,一邊對姐說:“你戴吧。”

匡春香說:“你今天是第一天下地,不戴草帽是吃不消的,我可慣了。”

匡春紅吃完早飯放下碗說:“哥,姐讓你戴你就戴吧。”

匡春山說:“我不戴,我一個男人戴着帽子,你們兩個大姑娘不戴不怕曬,我反而怕曬,被人瞧不起的。”

匡春香說:“不要緊的,戴自己家的帽子怕人家說什麽?”

匡春山說:“反正我不戴,讓春紅戴吧,她最小,別曬黑了。”

匡春香将柳藍裏的兩只空盆一只盛滿了粥,一只盛滿涼水,把桌上沒吃完的半碗鹹菜也一起放進藍子裏。她提着藍子,一家人向地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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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進入夏天,四野上吹來的風便有些熱起來。先是輕輕的,夾帶着清草香味吹來,令人神清氣爽。然後就是太陽越來越火辣辣的。整個田野飄着濃濃的麥香,人們開始三三兩兩地朝田裏走。

女人們割麥、捆把,男人們挑把。一到麥田,只見匡春香,匡春紅捋起袖子,便一頭鑽進了麥田裏,只聽到“嚓、嚓嚓,嚓、嚓嚓”的割麥聲便響了起來。随着她們的“嚓、嚓嚓”聲,一片麥子已經倒下,李紅雲負責捆麥把。

剎那裏,整個麥田裏“嚓、嚓嚓,嚓、嚓嚓”的聲音便次第響起來,其他人家也已經到了麥田裏開鐮收割了,幾十把鐮刀錯落有致的“嚓、嚓嚓,嚓、嚓嚓”聲,在田野上彌慢開來,猶如一首割麥的音樂,猶如一首久唱不衰的歌。

男勞力們挑起麥把,幾乎是同時,沒有人下命令,排成挑麥隊伍,一個跟着一個,很有秩序地向麥場送去。麥場離麥田約六百米,就這樣來回地跑。

匡春山準備一頭放兩個麥把,一擔挑四個,匡寶根告訴他,幹這種體力活不是賭氣,也不是比賽,是要比長勁,不是挑一趟兩趟,是要挑一天呢,明天還要挑,悠着點。

于是,匡春山改挑一頭一個,一趟只挑兩個麥把。一會兒,他臉上就流滿了汗。走路也慢了,漸漸地感到體力不足,跟不上隊伍。他跑到柳藍邊,倒了一碗涼水,碗送到嘴邊,一仰頭,一碗水就“谷嘟、谷嘟”地随着喉結的跳動下肚了。他用手抹了下嘴,感到渾身一種暢快。真不容易,能吃到幹面粉确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才幹了這麽一會兒就覺得力不從心了,他鼓勵自己要挺住,這才是剛開始,生活的艱幸還在後頭呢。

匡春山又挑起兩個麥把,這時他感到肩頭有點疼,蹲下再站起來也沒有剛開始那樣爽快了,但他還是咬着牙把這一擔挑上了肩,落在隊伍的最後面,艱難地向前邁步。

四夏大忙中的割麥就是一個“搶”字,這個“搶”字就是說從割麥、挑麥、到曬麥、麥子歸倉都要快。這收麥的苦差事得槍,和老天爺槍時間。別看麥子青,成熟只是一夜之間的事兒,往往南風一起,麥子便成片成片被催黃催熟了,麥子熟得快,但是天氣也變得快,往往剛剛還是頭頂一團火球,烈日當空,突然就會風雲突變,落下大雨,或者是白天是晴天白日,夜裏突然括風下雨,這是常有的事。麥子是經不得雨水浸泡的,沾上點潮濕,沒多長時間就會脹起來,發熱而發芽,連雞都不吃,這道理農民都懂。萬一遇上雨就是收到麥場的麥子,有時也會遭雨,那半年的收成就真的是被水沖掉了。所以,收麥子就是搶麥子,就是“龍中奪糧”,要體現在一個快字上。但是,偏偏收麥時節,就是天氣最悶熱的時侯,越悶熱還越要到麥田去争時間,決不能單誤半點,否則來年的生活就更苦、更艱難。

農民們都知道,收麥是來不得半點的拖延,就好像後面有只老虎在追趕着。匡春山喝完水,用毛巾墊在肩上,這樣可以減少肩頭的疼痛,他又挑起一擔麥把,走路開始沒有那麽有力了,慢了。硬撐着把一擔麥把送到了場頭。從場頭到麥田是雙腿拖着疲憊的身軀,幾乎走路都走不動了。他的這一切都被匡春香看在了眼裏,當他走到麥田準備再挑麥把時,匡春香對他說:“挑不動就歇會兒吧。”

匡春山說:“姐,我實在是吃不消了。”

匡春香說:“到那田岸上歇歇吧,第一天幹這麽重的活怎能不累呢。”

匡春山走到田埂邊坐下。他聽到了布谷鳥的聲音,藍天,白雲下布谷鳥興奮起來了,不停地叫着“快刀割麥,快刀割麥”。其實這時候匡春山的心情非常地煩燥,一方面他恨自己的無能,恨這農活确實是太苦太苦了。他想到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幸苦。”沒有切身的體會是不知道一粒糧食一粒汗珠,是體會不出粒粒皆幸苦的真正滋味的,只憑課堂上老師講,學生把這首詩背得滾瓜爛熟,也沒有到麥田幹半個小時農活有更深的體會。毛主席說要向農民伯伯學習,這話一點都不假,毛主席坐在北京怎麽知道這麽多事呢?

匡春香走到柳藍邊盛了一碗粥,用筷子挾了一點鹹菜放到粥上面,端到匡春山面前,說道:“吃吧,吃了這碗粥就會好點兒。”

匡春山望着姐姐汗流滿面的臉是那樣的真城。他左手接過碗,右手拿過筷子,“呼呼”地吸了兩大口粥,碗裏的粥已吃掉三分之一,挾了快鹹菜根送進嘴裏,是那樣的香,那樣的脆,那樣的鹹,他又大口喝了兩口粥,覺得增添了無窮的力量,身上有了力氣,又緩過神來了。

吃完粥,他看見頭戴草帽的小妹和姐正彎腰割麥,看見她們汗濕的身影。想到這麽多年她們都是這樣熬過來的啊。

3

上午的日頭升到一人多高的時侯,勞作的人們都開始稀疏地停下來。這時候有的人家留守在家裏婦人便送來上午的腰餐,大家都要歇一會兒,這時候有些男女之間有了幾句有葷有素的玩笑,都是些白天幸苦,夜間是否幹了男女之間的那事兒,還有誰家爺爺跟媳扒灰了,哪個女人的胸前大了……一陣說笑,也能解除一大清早勞動帶來的疲勞。

那些男勞力捧着女人為他們盛滿的粥碗,涼涼的稀飯,端起來就喝,三口兩口就把一碗喝完了,有的男人抓起筷子,就着衣角一抹,擦一擦,條件好的人家有麥面自制的餅,吃一口餅喝一口粥,聽着葷話,也是一種樂趣和享受,時不時插上一兩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忙裏偷閑中抓着樂,當然這都是大齡男人或結過婚男人、女人之間的事。

匡春山吃了兩碗粥,歇了一會兒後,擡頭看見二伯坐在田埂上抽着袋煙,抽得是有滋有味。匡春山走到二伯跟前,叫了聲:“二伯。”

二伯手看到匡春山走過來,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煙,示意匡春山坐自己旁邊,并說道:“春兒,回來啦。”

匡春山說:“昨天下午到家的,我畢業了。”

二伯說:“回來好,怎麽不歇歇?”

匡春山說:“現在農活這麽忙,我還能歇在家裏?”

二伯說:“這農活苦啊。”

匡春山說:“确實是苦是累。沒辦法,農活總是要做的,我只有慢慢鍛煉了。”

二伯說:“你有文化,村裏應該考慮你的。你爸有沒有找過村裏?”

匡春山說:“二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的脾氣,他是從不求人的,一切随意吧,只圖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二伯說:“我們老百姓就是為了吃飽飯,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匡春山問二伯:“春河哥呢?我怎麽沒看到他?”

二伯說:“你春河哥知道你回來了,他說要請你吃飯,幫你開開葷。”

匡春山孤疑地看着二伯:“幫我開葷?”

二伯說:“對呀。春河知道你回來後非常的高興,他說你這麽多年在外面上學,學校裏也比較地苦,他要改善一下你的生活。”

匡春山好奇地問:“他怎麽幫我改善啊?”

二伯有點自毫地說:“春山啊,你不知道吧,春河這幾年學了一套取魚摸蝦的本領,只要他出去定能有魚有蝦回來,他說,我們村四周都是河流,只要河裏有的想吃什麽就有什麽,沒有他逮不到的。”

匡春山說:“他有這麽大的本事?”

二伯說:“春河早就有這打算了,等你回來一定要請你吃頓葷。”

匡春山問:“春河現在在哪呢?我已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二伯又吸了一口煙說:“現在啊,不知他在哪條河裏捉魚呢。”

匡春河是二伯的兒子,與春山是堂兄弟,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匡春河上到小學五年級時就不願再上學了,他說看到方塊字就頭疼,看到算術題頭就發暈,五年的村小上下來,識不了幾個字,只能算十以內的算術。再加之家裏困難,春山二伯當時想,你不願上就不上吧,早點回家務農也能減少家裏的負擔。可是,匡春河雖然學習沒有興趣,但對村前屋後的每條河流卻非常有興趣,他的眼睛好像有特異功能,一看到水面有什麽變化,就能知道水裏是否有魚,他用個破網或自制個魚杆,魚鈎就能把魚釣上來,給家裏餐桌上增加點葷味。那時侯的鄉村小河裏真是天藍藍,水瑩瑩,白雲在藍天,水中也能印出白雲,并且河裏的水産品比較多,只是那時捕的人少,捕的技術差,所以,河裏魚蝦越過越大,越過越多。

幾年下來,匡春河對這些河是非常的熟悉,哪條河有多深,哪條河有幾個彎口,哪條河哪兒有棵大樹,哪條河哪兒下面有個大深塘,哪條河下面有水草等等,他都能了如指掌,心中有數,就像是河水抽幹了給他看過似的。

匡春河每次下河捕魚或釣魚,他的這些密秘從來是不吿訴人的,只有自己心中有數,他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地進行,他出去一圈一轉,只要有兩個鐘點的功夫看不到他,過一會兒準會在村裏看到他拎着網,提着魚回家。也曾有人問他怎麽捕魚的,他都是說,碰巧碰到的。還有些人與他套近呼,想跟他一起去,他說現在河裏沒魚,就是不帶人家去。還有人就暗中盯梢他,奇怪地是他能捕到,而其他人就是捕不到,村裏很多人想不通,他也不說,他家的飯桌上時不時地照樣飄着魚的腥味,久而久之,人們都放棄了捕魚的念頭,只有匡春河捕,匡春河成了獨家經營,這些河裏的魚就好像是匡春河養的。

二伯吸完一鍋煙,在田埂上敲敲煙鍋說:“春山啊,幹不動就歇歇,不要做傷了,做傷了可是一世的患啊。”

匡春山說:“二伯,我知道。”

二伯說:“你晚上一定要到我家來,這可是春河的一片心啊。”

4

呼拉呼拉的喝粥的聲音停止了,男勞力們嘴角一抹,來不及揩把汗,便又操起扁擔挑起麥把了。一旦挑起來,田裏的麥子不割完,不挑完是不會回家的,所以說麥子一黃,農民就要起早貪黑,農民有經驗,這挑麥割麥歇不得,一停下來就覺得渾身發酸發痛,再想挑,再想割就難了。有許多人家在收麥的時侯都是一日三餐在田頭吃。

匡春山是幹一會兒歇一會兒,做做停停。一個上午下來,他的臉曬紅了。膀子也曬紅了,自己的力氣幾乎被麥把耗盡了。早上來到田野時還是麥浪翻滾,可是現在呢,便波瀾不驚了,割下的麥子一字兒排開,只留下了一排排有序的麥茬兒,整個田野能聞到一片麥草的香味,這時田野裏又多了一片的號子聲,粗曠、有力、渾厚,與麥場一堆堆麥堆相配,構成了田園交響曲。

幹到下午,匡春山實在是幹不動了。匡春香對他說:“你先回去做晚飯吧,不要硬撐了。”

匡春山拖着四肢無力的身體往家跑。他走上河堤,河堤上長着楊柳,所有的枝條都垂着,微風吹來,輕盈地飄動着,就像少女的秀發。長袖起舞,大地便立即豐富起來。匡春山看到一個放牛娃,身着紅兜兒,吹響了悠揚的笛聲,仰望藍天,蝴蝶、蜻蜒在天空飛舞,太陽已到了西山的山頂,也有些人家開始燒晚飯了,真是“含煙若霧每

依依,萬緒千條佛落晖。”袅袅炊煙升起。

河裏,柳樹的枝頭觸動水面,平靜的水面蕩起微微的波浪,一群鴨子游來,還有幾個小孩撲嗵撲嗵在河裏游泳,歡樂得像魚兒穿梭。

如此優美的田園風光,匡春山無遐顧及,心裏沉沉的,生活的困苦,艱難怎麽還有這份閑情逸致,大自然的美境只能靜靜的躺着。行走在河堤上,看着金黃的麥田,看着農民們揮鐮割麥,挑把,他想到了白居易的一首詩“農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垅黃”,此時他好像自己與一千二百多年前的白居易有着同感。當時,白居易是看着收麥的農民忙碌辛苦勞作的身影,想着農民艱難的歲月,連出生于官宦之家的香山居士,也不免生出了同情和感慨,是啊,農民從古代開始就一代一代在田裏勞動,耕種,為什麽如此地辛苦勞動,而生活卻得不到提高。

到家後,匡春山先跳到屋前的河裏洗了涼水澡,身上涼爽多了。而後,他淘米煮粥,坐在竈堂前點火燒麥草。随着竈堂裏的火的大小,火光印照在他的臉上也一明一暗的,他一邊往竈堂裏墊草一邊思考着,想着。自己上了十來年學,連累了姐姐,姐姐到現在大字不識一個,過早地承擔着家庭的重擔,默默地忍着,甚至自己的婚期都推遲了,卻沒有一句怨言,妹妹也是為讓自己讀完高中,只上到五年級就綴學了,其實妹妹是聰明好學的,在班裏的成績一直排在前列,可自己又能給她們帶來什麽呢?到現在她倆還在烈日下勞作,自己卻回來了,就好像是戰場上的逃兵一樣。唉——,這個學有什麽上頭,有什麽意義呢?上學的人到不如不上學的人,如果自己不上學,現在挑幾個麥把還能腰酸腿疼嗎?累得如此狼狽嗎?還有春河哥也沒有文化,卻活得有滋有味,最起碼能為家庭作點貢獻,能為家人的餐桌上增加點葷菜、腥味,這是多麽地不容易啊,自己有什麽鳥用?還要別人養活,還要姐姐、妹妹照顧……

匡春山又朝竈堂裏墊了一把草,竈堂裏的火又大了,火光又照亮了匡春山的臉龐。他想,春河哥今天請我吃晚飯,一是春河哥有出息有能力,二是自己與春河哥情同手足,是一個老祖宗的兩個根,三是說明春河哥有情有義。春河哥啊,你真有本領,什麽時侯我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你這套本領是從哪兒學來的?

匡春山向竈堂裏墊草,又嘆了一聲“唉——”自己難道只配住在竈堂前燒火煮飯嗎?突然不知是哪根神精觸動了匡春山的靈感,春河沒靠任何人,都是自己幹出來的,自己摸索出來的,我為什麽不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非要死種田呢?家裏人為我付出這麽多,我也要為家裏作點貢獻,哪怕一點點也行,免得讓人看不起。

鍋蓋突然被鍋內的水蒸氣頂開,竈臺上冒着濃濃的熱氣。匡春山連忙将竈堂內的餘火熄滅,站起來跑到鍋臺上,揭開鍋蓋,放掉了一部分蒸氣。粥煮好了。

粥煮好後,匡春山又把兩只熱水瓶燒滿了熱水,鍋裏也燒了一鍋熱水焐着,由爸爸、媽媽、姐姐、妹妹回家洗個熱水澡。

匡春山把屋前空地認真的清掃了一遍,提了幾桶水,将空地灑了個透,頓感溫度下降,有一種涼意。他将小桌在空地上放好,用盆盛了滿滿的粥端到小桌上,他看着盆裏的熱粥漸漸涼下來後,拿了鍋蓋蓋着。

匡春山又将兩扇門板卸下來扛到河邊洗了一下,自己又順便在河裏紮了幾個猛子,用毛巾擦擦身子,就算洗過澡了。将門板用兩個長凳擱好,就成了床了,晚上好納涼睡覺。

忙完這一切,爸爸、媽媽、姐姐、妹妹都回來了。

匡春山對大家說:“先洗澡,先洗澡,有熱水,都在鍋裏呢。”

匡春香說:“媽,春紅你倆先進屋去洗吧。我把黃瓜腌一下,由吃晚飯。”

匡春山問:“姐,哪兒的黃瓜?”

匡春香說:“是摘的鄰居家的。鄰居家的姑娘同我是好朋友。”

匡春山說:“姐,我來腌吧,你也去洗澡,洗過澡就清爽了。”

匡春香說:“我來腌。屋裏木桶只能一個人洗,等媽、春紅洗好了我再洗不遲。”

匡春山說:“姐,你做了一天活,累了,還是我來吧。”

匡春香說:“不累,我習慣了。”匡春香雙眼看着匡春山說:“你看你才做了一天,臉就曬得通紅的,你就歇歇吧。”

正說着,匡春河走進來了,他甜甜先朝匡寶根叫了聲:“叔。”而後,跑到匡春山跟前笑嬉嬉地喊了聲:“春山。”又朝春香打了個招呼。

匡春香說:“春河哥,你來得正好,陪春山吃晚飯。”

匡春河說:“不了,春香。我是來請春山到我家去吃晚飯的。”

匡寶根說:“不客氣了,這裏都做好了,還是在這裏吃吧。”

匡春河說:“不了,叔,我侅今天忙了一天,就是專門為招待春山的。叔,你也一起去吧。”

匡寶根說:“我就不去了,春山剛回來,你們兄弟倆就好好談談吧。要帶着春山啊。”

匡春河說:“放心吧,叔。”

匡春山由于有了思想準備,再說他自己知道,确實有許多東西要向春河哥請教。于是沒有推遲就跟着匡春河往外跑。

匡春香在身後叮囑:“吃過晚飯早點回來,不要再跑出一身汗。”

匡春山答應着:“嗯吶,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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