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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

天剛蒙蒙亮，李紅雲起床了。

姜小芳也起床了。姜小芳低頭吻了一下匡春山說：“我去打豆漿，你睡一會兒。”

李紅雲聽到了姜小芳說話聲說道：“小芳，我去，你就別去了。”

姜小芳說：“媽，我已經起來了，我們一起去。”

姜小芳拎着一個鋁鍋和李紅雲一起向村西頭二黑子的磨坊走去。二黑子正在燒着豆漿，見姜小芳和李紅雲進來。高興地喊道：“大媽，這麽早來拾豆腐還是蔔頁？”

李紅雲說：“二黑子啊，你春山弟弟回來，我是來打點豆漿給他吃早飯的。”

二黑子驚喜地說：“啊，春山回來了，我是最佩服春山了，他有文化、有本事。大媽，還要等一會兒呢，剛燒，還沒煮開。”

李紅雲說：“不急，二黑子。”李紅雲看了一下屋子說：“二黑子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找一個陪陪你了。”

二黑子說：“大媽，我窮，又沒爸沒媽的誰看得起我啊。”說着往竈堂裏送了一把稻草。

李紅雲說：“你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要有個人照應啊。”

二黑子說：“大媽，我命不好，我認了，只求無災無病就行了。”

李紅雲說：“二黑子，你信得過大媽呢，大媽就跟你張張眼，有合适的我就替你說說？”

二黑子起身走到竈臺上說：“好啊，大媽，有合适的就替我說說吧。我二黑子什麽都沒有，就是舍得吃苦，真心對人。”

李紅雲咯咯地笑起來說：“好你個二黑子，條件還不錯。對人就是要有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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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芳把鋁鍋放到竈臺上。李紅雲掏出兩角錢給二黑子說：“打一半啊，兩角錢。”

二黑子推開李紅雲的手說：“大媽，你不是罵我嗎。春山在大型上給我吃了那麽多肉，這點豆漿算得了什麽。我不知道回春回來，要是知道了，我就送去了，還要你起這麽大早？”說着二黑子用銅勺将鋁鍋打得滿滿的說：“拿去。”

姜小芳說：“黑子哥，春山還要在家好多天呢，能不能每天早上你留着，省得我們起早來。”

二黑子說：“這沒事的。每天早上我送去，你們不要起早了。”

李紅雲還要給二黑子錢，二黑子有點着急了說：“大媽，我二黑子雖窮，好歹我還是分的，總不能不近人情吧。這是我送給春山喝的。”

姜小芳、李紅雲把早飯忙好。匡春山起床了，姜小芳替他擠好牙膏，打好了洗臉水。都娟、匡春紅起來了，李紅雲替她倆打來洗臉水。在他們洗臉涮牙的間縫，李紅雲将豆漿、小面餅和煮雞蛋一一地端上桌。匡春山走到哪兒姜小芳就跟到那兒。匡春山涮牙洗臉，姜小芳就在她身旁觀看，匡春山只是笑笑。

匡春紅用胳膊碰碰都娟小聲說：“你看，嫂子好像怕哥跑了，寸步不離跟着。”

都娟也輕聲說：“人家是新婚之夜，當然親密無間。”

說完兩個開心地笑了。

都娟喝了一口豆漿，她覺得特別的濃和厚，豆漿上面起着一層薄薄的漿皮。都娟說：“好喝。”

李紅雲說：“好喝多喝點。我天天替你們打，每天都有得喝。”說着，她替都娟剝了一只雞蛋。

此時，不知是哪根神精觸動了都娟的情感，她的淚水撲漱漱的從雙頰上流下來，李紅雲不知所措，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哭着說：“我想起了爸媽，像這樣的生活我還是小時候有過的，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了。”

李紅雲說：“閨女，我知道你又想你爸爸媽媽了。孩子，想吃什麽就說，媽給你做。等你考上大學了，你爸媽在九泉下也會微笑的，在天有靈的話，他們會保佑你的。”

匡春山說：“姐，現在什麽都不要去想，集中精力複習，我暫時不去上班，就在家陪你。”匡春山知道都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她喜歡清靜，不喜歡與外界人員打交道，甚至是自我封閉，特別不喜歡官場，她追求真實、真誠。她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有喜怒哀樂，才有眼淚，在外人面前她是顯得剛強和果斷，甚至為之鬥争，捍衛人格的尊言。在她失去人生的綠州，在精神的荒漠裏徘徊的時候，是李紅雲又使她感到人間的真愛和母親般的溫暖，把她從精神的沙漠中拖到了人生的綠州裏，她怎能不激動，怎能不流淚。

都娟從袋裏掏出一疊十元的鈔票，數也沒數交給李紅雲說：“媽，這點錢你收下，家裏困難我知道，我不能再給你添負擔。”

李紅雲說：“閨女，你的心意我領了，你爸也領了。錢你留着自己用，家裏困難我們能克服，你就安心學習考大學，其他的就不要去想。”

都娟急紅臉說：“媽，這錢是我爸媽留下的，我應該交給爸媽，你們這麽苦我怎麽忍心，怎能安心學習複習呢。媽，你收下吧。”

李紅雲望着都娟眼淚含在眼睛裏，匡春山知道都娟的脾氣，都娟犟起來是非要做到的，匡春山朝媽媽點點頭，使眼色，意思讓媽媽先收下來。

李紅雲只好說：“好好好，閨女，媽收下來，你安心學習，媽也能安心。”

都娟擁抱着李紅雲哭了，嘴裏喊着：“媽――。”

2

都娟和匡春紅抓緊一切時間認真複習、學習。她倆是房門一關，足不出戶，除了她們自己出來，是無人打擾的。

李紅雲和姜小芳兩位主要是燒飯、燒菜、燒熱水，幫她們洗衣呀洗鞋呀等一切事務全包了。全力以赴支持她倆複習，姜小芳是越幹越歡，整天有匡春山陪着，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和歡樂。

匡春山有時幫着姜小芳打下手擇菜，姜小芳是跟着爸爸學了幾個菜的做法，想不到也能派上用場了。匡春山有時還要找匡春河，二黑子弄點魚兒，蔔頁，豆腐之類的菜回來，閑得沒事時就陪着父親，兩人坐在院裏聊天，侃大山。匡寶根手裏拿着一根煙杆，一袋煙，一包火柴，匡春山是一杯茶陪着爸爸，兩人坐在小桌旁，天南海北，過去的，現在的，将來的，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天馬行空，無拘無束。反正匡春山是鎮裏暫時沒有分工他做具體事情，也就落得個清閑。這天，匡春山和匡寶根又聊起來了。

匡寶根吸着旱煙說：“春山啊，爸不希望你能做多大的官，有多少錢。你看現在我們家就挺好的。你們雖然在家閑着，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匡春山說：“對，原來我還認為都娟遠離官場是一種偏見，經過這次事情後，都娟的觀念是有道理的。”

匡寶根說：“你現在清閑在家裏，什麽都不去想，幫助她倆複習考大學，反而感到輕松，你如果整天想着升官發財，頭腦裏就會成天盤算這個人，那個人的，一盤算心裏就煩，一煩就容易急躁了，甚至還要耍手段，做出傷天害理的事，那就會招到報應。”

匡春山說：“這次本來是沒事的，硬是人故意整人，沒事硬整出事來，要不是都娟，不知要弄到什麽地步呢？”

匡寶根說：“春山啊，你今後在外面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哪怕是天塌下來，你就回來，回到家大家都安心，小芳這孩子不錯，爸看得出來，她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匡春山說：“要不是都娟，爸，媽，要不是小芳，我現在就會很苦悶，是你們及時給了我歡樂、安慰。愛是可以趕走孤獨，帶來歡樂的。而這種愛只有在家裏才找到。”

不知什麽時候，都娟站在匡春山的身後。都娟插話說道：“要不是你們給了我愛，我這顆心早就心如止水了。是這個家用愛喚醒了我，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家人的愛，因為這愛是最無私最真實的。”

匡寶根吸了一口煙，對他倆說：“我們農民啊，正算盤打不過來就打倒算盤。春山啊，想一想，如果還是當農民，也許還沒有這麽舒服呢，你當上鎮幹部已經有很多人羨慕你了。都娟啊，你喊我爸爸，我把你當女兒，現在有上大學的機會了，就比其他人強。所以，人要知足。如果老是人心不足，那就會壓力大，人心是個無底洞，永不滿足，裏面有一點點兒的時候就有了心眼，裏面多一點兒時就産生了心計，裏面多時成了心機，再往心裏裝得更多時就會變成心事，心就累了，心累了就會不堪重負，自己會把自己累死的。如果心裏一點兒都不裝，那就會很清心，輕松，安靜。”

姜小芳在廚房裏高聲喊道：“春山哥，來一下，幫我把魚洗一下。”

李紅雲說：“丫頭，不要叫了，我來洗。”

姜小芳嘴一翹埋怨道：“媽――，我就要春山來。”

李紅雲先是一愣，而後會心一笑，知道姜小芳要和春山一起，說：“好，好。我不洗，叫春山來洗。”

姜小芳沖着匡春山說：“去，把魚洗一下，今天我燒一道好菜，叫魚頭豆腐湯。”

匡春山小心地掰開魚鰓。姜小芳彎着腰看匡春山笨拙的樣子說：“洗幹淨點，否則菜就不鮮了。”

匡春山說：“你個丫頭還真像回事兒。管起我來了。”他看到姜小芳手裏正拿着一根大蔥在剝，又說道：“你把大蔥插到鼻子上吧，裝象。”

姜小芳卻把手裏的大蔥插到了匡春山的鼻子上，笑咯咯地說：“你才是大象呢。”

李紅雲看着兒子、兒媳恩愛嘻鬧，臉上樂開了花，高興得合不攏嘴。

全家人圍着桌子坐下。姜小芳将一大碗魚頭豆腐湯端上桌子，頓時屋內帶着魚腥味香味四溢，刺激着每個人的鼻子，激起了每個人的食欲。匡春山準備用勺子舀湯時，被姜小芳輕輕用手一拍說：“等一下，還沒好呢。”

只見姜小芳在乳白色的魚湯上面，飄灑着一把蔥花，給魚湯增加了色彩，真是色、香、味俱全啊。然後她像個總指揮似的喊道：“開始。”

匡春紅笑着說：“嫂子，你真有兩下子，我喝喝。”

都娟喝了一口說：“真香。”又擡頭笑眯眯地看着小芳說：“如果考不上，真對不起小芳天天為我們增加營養。”

匡春山挾着一塊燙燙的豆腐，不斷用嘴“噓噓”吹着，送到嘴裏吃完後說：“手藝不錯。不是裝象，是真象。”

都娟說：“春山，你不但找了個美貌如玉的女子，而且還人口福。”

姜小芳說：“哎，還是姐姐好。我替姐姐、春紅去盛一碗。你們單獨喝，學習累了補補。”她看了一眼匡春山，眼一瞪說：“就不給你盛。”

匡寶根、李紅雲高興得直笑。

3

都娟和匡春紅一段時間到城裏去接受廖美琴丈夫的複習指導，然後再帶上一部分複習資料和作業題回到匡春山家。都娟和匡春紅每次進城接受輔導都在爺爺那兒，一是爺爺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她有時反而要照顧爺爺，二是即使爺爺到家了，經常有人找爺爺談事，影響學習。于是她是過一段時間進城，把不懂的有疑問的記下來，請教老師。都娟還是喜歡在匡春山家裏學習複習，她感到這裏比較清閑，沒有任何打擾，沒有過多的拘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學習就學習，自由自在。

冬天過去了，又是一個春天來了。一陣春風，一場春雨，青草便旺長如風，鮮嫩翠綠的沁出汁來。百花争豔的春天，田野裏芳香怡人，路邊各種野草開着粉黃的、紅的、白的花兒，每朵花都有特色，與翠綠色枝幹搭配，十分獨特，別具“小清新”的唯美風格，別以為這些小花小草看似弱不禁風，實際上它們适應力極強。特別是那月見草，花莖清晰有力，它平時像一只杯盞，粉蝶極喜歡在美麗的月見草上翩飛。

匡春山在院內看着菜園內稀散的月見草發愣，春天溫暖的陽光曬在身上使人發困，正在他迷迷糊糊打着磕睡的時候，都娟和匡春紅拎着大包小包進了院子，都娟悄悄地用一根青草的尖尖頭子撩拔着匡春山的鼻子，匡春山迷迷糊糊地甩手一抹。匡春紅也同樣撩拔着他，匡春山一驚醒了。都娟和匡春紅“咯咯咯”地笑起來。

匡春山懶洋洋地站起來，接過她倆手裏的拎包說：“早知是兩位美女我就不醒了，被美女促弄也是幸福。”

都娟說：“你也變得油腔滑調了。”

李紅雲、匡寶根、姜小芳聽到他們說話，都知道匡春紅和都娟從城裏回來了。

姜小芳高興極了，像只小燕子習飛到都娟跟前。都娟從包裏拿出一件白滌确良襯衫，胸前繡着玫瑰花，她遞給小芳說：“姐給你賣的。”小芳在自己身上比劃着，臉上露出甜蜜蜜的笑容。都娟又拿出一條裙子遞給她說：“這裙子是今年流行款式，街上有許多女孩穿呢。”

姜小芳一下子臉紅了說：“姐，這麽短我能穿嗎？羞死人了。”

匡春紅說：“不短，齊膝蓋下面的，我特地跟你選了件長的。”

都娟又從包裏取出一件襯衫和一條褲子給匡春山說：“別老是自己舍不得買衣服，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都娟随即又從包裏拿出了旱煙絲和替李紅雲買的布料。李紅雲從廚房裏端出兩碗荷包蛋喊道：“閨女，你們先別忙了，路上餓了，先吃吧。”

吃完。匡春山滿臉疑雲地看着都娟。都娟問道：“春山，你有什麽心思嗎？”

匡春山說：“小芳爸媽要請陳支書吃飯，要我們一起去吃飯。”

都娟考慮都沒考慮，很堅決地說出了兩個字：“不去。”

其實匡春山了解都娟，他知道都娟不會同意去吃飯的，她不願與外界交往，特別是官場上人她更是不願接觸，再說她根本就不認識陳支書，怎麽可以跟一個陌生人吃飯呢？可是都娟和匡春紅進城複習的一段時間裏，陳支書已經找過匡春山好幾次了，說作為村裏的支書，兩位鎮幹部在村裏，應該盡一下地主之宜，不然被人家看不起，陳支書自己也覺得沒面子。匡春山也考慮到陳支書是個老實人，匡且對自己還是比較照顧的。

匡春山早已有思想準備，他知道都娟會這樣回答的，他也知道都娟的脾氣，所以，他現在并不着急，慢條斯理地說：“姐，你聽我慢慢說。”

都娟有些厭煩地說：“不聽。你不知道我不與陌生人打交道嗎？我不與官場來往。”

匡春山說：“姐，你別急，陳支書呢是我和小芳的媒人。陳支書說了，既然小芳已經跟我結婚了，并且睡到了一起，總要請他吃頓飯吧。我們農村有個風俗，就是如不請媒人吃飯，要倒黴三年的。現在小芳爸媽請我們去吃飯，你是我姐，也是他們家的親戚了，總不能連親戚走在路上都不認識吧？”

都娟還是生着氣說：“那陳支書去幹什麽？他又不是親戚。”

匡春山說：“我不是說了嗎，他是媒人，農村裏必須要請媒人喝酒的，這叫‘下紅’。”

姜小芳雙手拉着都娟的膀子搖來搖去地說：“姐，我爸媽為這頓飯已經準備了好長時間了。總不能把女兒嫁了婆家的人都不認識吧。再說，你這一去吃過了，我和春山就算真的結婚了。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都娟看着姜小芳撒嬌可愛的樣子，心中湧滿了溫情暖意，笑意盈盈地摸着姜小芳的肚子說：“怪不得這麽長時間了，我看到你肚子一直是平的，還留一手啊。”說得姜小芳滿臉紅潤的低下頭，嬌滴滴喊了聲：“姐――。”

都娟說：“好好好，去，姐答應你。不過爸媽我們全家都要去。”

4

春去了夏來了。夏天的意楊裏，雜草和野花随處可見，菜園裏韭菜、莴筍、西紅柿在光照的作用下茁壯成長，壓彎了枝頭，喇叭花的滕蔓沿着雜草攀爬，水紅色的小喇叭花，經一陣風吹過，搖搖頭，便高興地開始廣播了，唱着夏天的贊歌。一簇簇，一片片的喇叭花似乎是唱起了大合唱，稱贊豐收的夏天。

這個夏天對匡家來說确實是個豐收的夏天。都娟被省著名大學錄取，并且她如願地進了漢語文學專業，匡春紅被省醫科大學錄取了。就在她倆到學校報到後，現在匡春山又得到通知，調他到縣委研究室工作。據說，匡春山撰寫的《農村自留地發展的症結和出路》一文受到縣委的一致的好評，并且印成了單獨的小冊子發到全縣各鄉鎮學習。縣委丁書記、郭副書記都為這本小冊子撰寫了說明文章，使匡春山一下子在全縣出了名。這使得匡春山雖然被鎮政府貶值在家一年得到了最大的安慰。他把被貶的時間充分的利用起來，使貶值成了升值，一下子被調到了縣委工作，真可說是一步登天了。

在這一段時間裏，他還陪着都娟、匡春紅考上了大學，更主要地是他認識到自己落魄走麥城時，是爸爸、媽媽用一種博大的愛給自己，還有姜小芳的愛的撫慰，使自己感受到了親情的力量和偉大。是親情陪伴自己走過低谷，親情能夠撫平創傷，把大的傷痛分割成若幹個小傷痛而消化掉。親情可以把歡樂送給更多的人分享，使大家都歡樂。

真是好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明天，匡春山就要到縣委去報到了，今天收到了都娟的來信。這封信白天的時候他讀給爸媽聽了兩遍了。現在他半躺在鋪上又在看信，姜小芳就頭靠在他的肩頭上，也在看信。她輕輕地對匡春山說：“哥，讀給我聽聽。讀慢點啊。”

匡春山說：“好，我讀，你注意聽好了。”

親愛的爸爸、媽媽、春山、小芳你們好：

我和春紅己經離家十多天了，這十多天裏我們天天都在想念你們，除了我爺爺，這個世界上你們就是我倆最親最親的人了。現在，我和春紅都己經準時地入學了，我們兩人雖在兩所學校，但兩所學校靠得很近，有時放學早我們就在一起。星期天我們肯定在一起學習，我們倆都不願與外界接觸，我們只想把更多的時間用在學習上。

學校裏有圖書館，學習條件、夥食、宿舍的條件都很好，還時常有文娛和體育活動，我們很開心，希望你們放心，不要牽挂我們。

有一件事我非常地怨媽媽。那天早上我給了媽媽一疊錢，我也沒數，可是當我到學校時，打開衣服的時候，發現裏面有一疊錢，我數了一下是一百二十塊。我感到奇怪，又對錢眼熟，這是我給媽媽用的，可您一分都沒動，原封不動地又悄悄地給了我。媽媽難道你就不能接受女兒一點點心意嗎？媽媽，你總是起早去買菜，每天為我和春紅忙碌着，每天用笑容迎接我們，你卻把痛苦一個人悄悄地埋在心裏，扛在肩上。我喜歡吃鹹魚，你就想着法子，保證桌上每天都有鹹魚，每天都有不同的蔬菜，難道你就不能讓女兒為你分擔一次嗎？媽媽……

還有小芳，一個多麽純潔、善良、無瑕的好姑娘，我是從心眼裏喜歡她，她煮的魚頭豆腐湯是那樣的鮮、白、濃、香，至今我難以忘懷，可以說今生都不會忘記，人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小芳做到了，還時常去挖野菜充實我們的生活。豐富桌上的菜肴，她就是無米之炊的巧婦。春山，你一定要好好地愛護好小芳，願你倆恩恩愛愛。

我很感謝你們全家，在我最困難的、最狐獨的時候，是你們接納了我，讓我享受到家的溫暖，享受到親情的溫馨，享受到慈母慈父般的愛。我終生難忘，終生受用。

爸、媽，你們不要太勞累，多注意休息，春山也就是暫時歇在家裏，想信他會走出人生低谷的。

哥、春山，不要氣餒，我們想信你。

都娟春紅

姜小芳将身體朝春山身上靠了靠說：“哥，都娟姐說得真好。”她雙眸盯着匡春山，眼神柔得快要融化了。

匡春山說：“他們還不知道我到縣裏工作，我要寫信告訴她倆。讓她們早點放心。”

姜小芳說：“春紅我知道學的是醫生，将來做醫生。可姐姐學的是什麽呀？”

匡春山“撲哧”笑出聲來，看着姜小芳，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姐學的是文學。就是将來可以當作家，寫書、編書給我們看。”

姜小芳說：“啊，有這麽大本事啊。”姜小芳翹起小嘴說：“姐還叫你保護好我，你怎麽又刮我鼻子？”

匡春山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