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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1

姜小芳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太陽，今天是陽光明媚，晴空萬裏，藍天飄着白雲，金愛馬上就要到了。他倆和李紅雲今天要去監獄看望匡春山。每月就這一天，李紅雲，姜小芳已經盼這個日子盼了好長時間了。可是一連幾天金愛都說有事忙，姜小芳打了幾次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時間，昨天晚上約好八點準時到姜小芳家，姜小芳七點就起床等了，現在離八點還差十五分鐘，怎麽還不來呢，莫非金愛有什麽變化嗎？

這套房子變得是更加幽靜了，特別是等人的滋味，甚至有了幾絲幽怨，再加之又是去監獄探視，牆上電子鐘一跳一跳的，還能給這冷靜的家增加點活力。人倒黴了，家也變得冷冷靜靜，缺少生機了。屋子顯得是空曠感，還是這樣的家具，這樣的擺設，這麽大的面積，就是覺得大而空，靜。李紅雲在無聲地收拾着，姜小芳雙眼看着鐘靜靜等着。

七點五十八分，門鈴響了。姜小芳驚喜地跑過去打開門。金愛氣喘喘地說：“車，車，車在樓下，咱們走吧。”

李紅雲說：“閨女，先吃點吧。”

金愛說：“不了，我準備了早餐在車上呢，到車上吃，可以節省時間。”

姜小芳拎起一個包朝李紅雲說：“金姐說得對，早點趕路，就上車吃吧。”

小車沿着太陽向監獄的方向駛去，金愛拿出肉包，油條，燒餅遞給她倆說：“你們吃吧，我吃過了。”

小車颠着。金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着了。駕駛員把車緩緩地停在路邊，然後從後備箱拿出一件駕駛員自己的衣服，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李紅雲，姜小芳相互對視了一下，又看着駕駛員。姜小芳惴惴不安地問道：“師傅，金姐怎麽那？”

駕駛員驚愕地問道：“怎麽？你們是她的朋友，不知道她家出事了？”

姜小芳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問道：“師傅，我們真的不知道，她家出什麽事了？”

駕駛員說：“他丈夫死了。”

姜小芳瞪大眼睛：“什麽時候？”

駕駛員說：“今天是第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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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芳捂着嘴痛哭起來，李紅雲也流下了淚水，嗚嗚哭起來。

駕駛員說：“你們小聲點，她已經二天二夜沒睡了。讓她多睡會兒。”

李紅雲拿出毛巾給姜小芳，姜小芳捂着嘴，她盡量使哭聲減小到最低最低，但淚水沿着兩腮無聲的流淌下來。李紅雲臉色暗淡，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李紅雲伸手拍着姜小芳的肩，她換着氣。淚水在臉上劃過。這兩個女孩真是苦命啊，一個老公死了，一個老公坐牢，如此打擊，對每一個年輕的女子來說都是致命而殘酷的，偏偏現在這兩個苦命的女子又苦到了一起，她倆內心之苦向誰傾訴呢。姜小芳感到胸脯又一陣一陣地疼痛，她用一只手按住胸脯，李紅雲看到姜小芳的動作，知道她胸肺疼，便把茶杯遞給她，姜小芳喝了一口茶，稍微輕緩了些。

車內沒有人說話，很靜很靜，靜得讓人窒息，靜得空氣凝固，這種靜使人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靜得讓人心酸。其實，誰心裏都有話，誰都不願意說出來，誰都怕打破此時安靜，人人又都怕這樣的安靜。

駕駛員是年輕英俊的青年，眉清目秀，他用眼角的餘光漂着金愛，不時用手将金愛身上滑落的衣服拉好蓋好，體現出一種關懷。

兩個半小時的路程，車上安安靜靜，只聽到車輪與柏油馬路“絲絲”摩擦的聲音。金愛一覺睡到監獄門口。

接見室是裏外隔開的，服刑人員在裏，服刑人員親屬在外面，從上到下都是用厚厚的玻璃隔開的，尤如銀行結算的櫃臺，一字排開，一個家庭一個格子，裏面是一部電話，外面兩部電話，可以三個人同時談話。

金愛，李紅雲，姜小芳三人走進會見室。匡春山已經在三號窗口等她們了，匡春山向她們招手。姜小芳首先看到了他。她們三個人走到了三號窗口，李紅雲、姜小芳拿起電話，金愛站在她倆身後。當他們都拿着電話時，都是熱淚滿襟，默默地注視着對方，都沒有了言語。

還是姜小芳先開口說話了：“春山哥，你在裏面吃得飽嗎？”

匡春山點點頭說：“吃得飽。都是白米飯。”

姜小芳問：“有人打你嗎？”

匡春山說：“沒有。監獄裏有警察，不允許打架的，誰打架了要受到處罰的。”

李紅雲說：“兒啦，你瘦了，要多吃點飯，家裏的事兒你別牽挂，都好着呢，我們就等你早日回家呢。”

姜小芳說：“都娟姐經常晚上打電話給我，陪我說話，聊天。還有春紅也常打電話給我，下班了常去看我和媽媽，春山哥，你放心，家裏沒事。”

匡春山說：“你們倆人也不要牽挂我，我在這裏面挺好的。”

姜小芳說：“哥，剛才我在你們監獄超市裏替你買了很多真空包裝，有雞子，鹽水鴨，還給你買了牛奶。”

匡春山說：“你別買，我自己可以買的。”匡春山轉了話題問道：“兒子的成績怎麽樣？”

姜小芳說：“兒子經常問你到哪兒去了，我說你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學習去了。他相信了。金姐還替兒子補習功課呢，他現在班上的成績已經趕上去了。”

匡春山說：“多虧金愛了。”

姜小芳哽咽着說：“可是……可是金姐的老公五天前去世了，她現在挺可憐的，只剩一個人了。”

匡春山一陣哆嗦，滿懷傷感和惋惜地說：“真是紅顏薄命。怎麽災難都降到好人身上呢。”匡春山用手隔着玻璃示意李紅雲将電話給金愛。

金愛接過電話沙啞着說：“你賬上的錢怎麽不用呢？別舍不得花，身體要緊，多吃得把身體養好才是本錢。我替你存了一千塊錢。”

匡春山說：“你現在……”他想說你現在一個人了，可是他怕傷了金愛的心，趕忙改口說：“你就經常去陪陪小芳吧，你們兩個互相照應，說說話兒。”

金愛淚水斷線似得湧下，說：“我們在外面總有辦法，你別挂念我們，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

匡春山說：“小芳有些方面不懂，你多幫着點。”

金愛點點頭，抹着淚。

2

一天，匡春山正在端坐反省。小崗進來喊道：“匡春山，臧教導員叫你談話。”

匡春山正在想着姜小芳正在家做什麽，被小崗突如其來的喊聲打亂了。他扶起小塑料凳跟着小崗走。小崗把匡春山帶到談話室。

匡春山在門外喊道：“報告。”

臧教導員說：“進來。”

匡春山一步跨進門，看到在臧教導員旁邊還坐着一位警官。他喊道：“警官好。”

臧教導員示意匡春山坐下。匡春山說：“謝謝教導員。”

臧教導員說：“我們看了你的檔案，也了解了你相關的情況。你是一個農村長大的孩子，靠自己的踏實，奮鬥一步步地走出來的，本來應該有個很好的前途和事業的。”

匡春山嗫嚅着說：“報告教導員，我現在是一名服刑人員。”

臧教導員與身旁警官對視了一下，繼續說：“你家裏人對你非常關心，他們期盼着你早日回家。”

一提到家人，匡春山滿眼垂淚，淚如雨下。哭泣着說：“我對不起他們，我爸，我媽他們那麽大年齡了，還有……”他嗚嗚着泣不成聲了。

俗語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個男人的淚水是多麽的珍貴，他不為生活艱難辛苦而流淚，不為兒女情長而流淚，更不是為自己身陷囫囵，迫于壓力而流淚，卻為了“悲傷，”男兒不到傷心的時候是不會流淚的。這麽多天來，他不願與別人說話，封閉着自己，把苦水積郁在心裏，他不願當作家人的面放聲痛哭，他怕家人因他哭而更加難受，更不願在那些一起服刑的人員中丢這個臉，因此，他哭都沒處哭。現在面前臧教導員和一名警官，他放聲大哭了，淚如泉湧。哭是能幫人解憂的，傷痛的淚水湧出體外，也能促進人體的新陳代謝，把痛和傷沖走。

臧教導員說：“你是有文化的，也有社會閱歷。我給你說個故事，有一個小孩失去了父母，正處在孤苦無助的時候，這個小孩就埋怨自己的命是多麽地凄慘和不幸，他充滿疑惑看着藝術大師莎士比亞，莎士比亞很誠懇地告訴他，不要把不幸作為絆腳石，整天沉浸在不幸中，只能是不幸中的不幸了，要把不幸作為人生最好的歷練，也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當你失去了父母就知道一切要靠自己，也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擺脫不幸，這個孩子從莎士比亞的話中悟出了道理，他享用了一輩子，四十年以後，這個孩子成為英國劍橋大學的校長，世界著名的物理學家，就是馬克.詹姆斯。”

匡春山說：“現在我的心都涼了。”

臧教導員說：“一個人的生命軌跡是可以改變的，能夠改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心态。”

匡春山無語地低下頭。此時他的情緒非常的低落。

臧教導員說：“人的一生不可以一輩子一帆風順的。面對坎坷和挫折，你不能把自己完全封死，而是要打開心扉。從悲痛中尋找生命的力量，繼續前進，這才是男子漢。”

匡春山說：“可我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一無所有，是個社會最底層的服刑人員了。”

臧教導員說：“匡春山，你這是自甘堕落，自抛自棄。當然一個人不能忘了過去犯過的錯誤，反省過去的錯誤，是為了走好今後的路，決不是被過去的錯誤束縛。你既然到了監獄就是對已經犯的錯誤的一種悔改，你什麽時候刑滿，就是一個新人了，可以重走人生路。”

匡春山蔫下頭來。

臧教導員輕聲問道：“你想不想家人啊？”

匡春山猛然擡起頭說：“想啊，我時時刻刻都在想，剛才反省的時候還想呢。”

臧教導員說：“我看你沒有想，或者就是假想。”

匡春山說：“教導員我可是真想念我近七十的父母，他們為了我一夜愁白了頭，妻子整天以淚洗面，一個人們在家裏不願出門怕遇見熟人而無地自容，我那兒子還需要人照顧，我難道不想盡兒子之孝，盡丈夫，父親之責嗎？”匡春山又流下了淚水。

臧教導員說：“你的家人盼你早點回家，不但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還必須要有一個奮發向上的精神，你整天萎靡不振，已經被困難擊倒，吓怕了。人生的失敗就像是‘苦瓜’一樣，苦瓜雖苦但它的營養價值非常高，失敗也是一個經驗教訓，裏面裝有通向成功的訣竅，那就是笑對失敗。有時還要讓別人從你的失敗中吸取教訓呢。”

匡春山疑惑不解在看着臧教導員和他身旁的警官。

臧教導員說：“監獄不但是懲罰的場所，更是一個教育挽救的場所，從事着拯救人的靈魂的工作，我們不但對已經被服刑入獄進行教育幫助。我們這裏還要作為警示教育的場所，讓那些正在犯罪的人或有犯罪傾向的人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堵在法律黃線的外邊。”

匡春山不解的盯着教導員。

臧教導員說：“我們監獄所在地的市政法委在監獄搞個警示教育大會，我們認為你的事例有典型教育意義，能夠起到很好的借鑒作用。”

匡春山說：“我不想再抛頭露面了，我已經坐牢了感到是一種羞澀，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度過服刑期，不想再往過去的傷疤上撒鹽，那些都是痛苦的回憶，一想起我就心疼。”

臧教導員說：“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是，如果你參加了這次活動，能夠挽救頻臨犯罪的人，使他們從中受到教育，而使他們有幸福完美的家，去做個孝子，做個稱責的丈夫，父母，你不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嗎？也是為社會做貢獻嗎？對這些人的家庭來說，也是一件善事啊。”

匡春山低頭沉默無語。

3

莊嚴的大禮堂，一千五百個坐位座無虛****臺的上方會标上正楷粗黑的大字“警示教育大會”。在會場後面懸挂着“用黨紀國法規範手中的權力才是人生幸福的基石”的标語。會場鴉雀無聲。參會者都是嚴肅的表情。

匡春山走到發言席上，他先深深地向主席臺上的領導鞠躬，而後又向臺下的聽衆鞠躬。然後他看了一眼臺下，用低沉的聲音朗讀着自己的人生經歷。

尊敬的各位領導：

我今天發言的題目是“人生的價值”

我叫匡春山，今年34歲，被判刑六年三個月。自從審判長手裏接過那張無情的審判書起，黑色的日子就籠罩着我，黑色的幽靈籠罩了我們全家所有人的心靈。我的頭腦裏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話，只有後悔，再後悔，忏悔，再忏悔。當那冰涼的手铐铐在我的雙手上時，我看到妻子暗淡失望的眼神，淚水順着臉頰淌下。看到那麽多親友孤獨無助的神情時，我的心碎了。自己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沉重的幾乎壓垮了我的精神和整個身軀，受到這沉重打擊的還有最親的，最愛我的父母親，妻子，兒子，他們由于我的犯罪而身心受到了一次無法彌補的巨大摧殘。一個溫暖和睦的家庭就這樣被籠罩在悲涼凄楚的氛圍中，而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親手釀成的，我能不後悔嗎？

想想自己的人生歷程，那是何等的輝煌和榮耀啊，當我高中畢業回到農村後，沒多長時間組織上就任命我為總賬會計，而後調到鎮裏任農經站副站長，協助主管農業的副鎮長管理全鎮的農業生産，成為當時最年輕最具潛力的鎮政府幹部，回到村裏，父母以我為榮，為我高興，村裏的支書看到我都贊揚我為村裏争了光，為村裏争了榮譽。我利用工作之餘，認真總結經驗，注重理論聯系實際的研究，先後寫出了幾篇有分量的調查報告，被縣委縣政府以文件的形式轉發，并且號召全縣學習，我成了典型。後來，我被調到了縣裏工作，得到了縣委領導的重視，可謂前程似錦，前途光明。不知有多少人羨慕，贊賞，人們都用仰視的目光看我，真是一路鮮花，一路掌聲，我成了時代的寵兒。

在十多年的時間裏，我是勤奮努力，兢兢業業，恪盡職守，一心一意滿腔熱情全部用在工作上，把自己的青春和熱情化為工作的動力，用青春熱血譜寫人生華美的樂章，實現人生的價值。我的努力得到了組織上的充分肯定和贊許，先後得到過市政府表彰的“農業科技推廣先進個人”，“農業工作先進工作者”。榮譽一個接着一個，還有幾次在省裏獲得了表彰。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憑着自己的拼搏，組織的培養，能夠成為一名國家幹部，應當珍惜這是組織的關懷培養和信任，才使自己能夠充分體現人生的價值，實現人生理想的目标。

可是，當我看到了一些人得到了升官提拔，一些原先的同事超過了自己，一些同學，朋友揮金如土，大把花錢，大把撈錢後時，我的心裏逐漸地失去了平衡，頭腦發熱了，這時自認為自己有本領了，便不拘小節，失去了一個國家公務人員的道德和職業操守。于是開始不是用正當的工作方法争取組織的重用，而是采用了非法的不正常的手段想往上升，把自己的命運系在拍馬吹牛上，被一些惡習所染，放松對自己的嚴格要求，雖然也曾感覺到這樣的不好，心靈也鬥争過，掙紮過，但是貪欲還是戰勝了理智。沖破了法律的底線，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滑向了罪惡的深淵。

現在我時常是夜不能寐，思緒萬千，即使睡着了，也是被惡魔驚醒，一下子從事業的頂峰變成了階下囚，生活的裂變，殘酷的現實，把我一下子打蒙了，我無法面對現實，更無從面對未來，對前途失去了信心，萬念俱滅，整天茫然混日子，就在我對人生失去信心的時候，每當滿頭白發的老母親來探視時，我心如刀絞，內心在流血，淚往肚裏流，我不忍心讓母親看到而使她更加傷心，她蹒跚的腳步對我尤如聲聲的警鐘聲，每當妻子逐漸消瘦的身形出現在會見大廳時，我都有一種深深地內疚感，在心裏不知說了多少遍“對不起”，你是因為我而受罪，而招社會上鄙視的白眼，當妻子原先多次給我講到一家人在一起是多麽的幸福，當時并沒有在意，現在感到是非常的珍貴。

痛苦的回憶，難解的心結，這樣的代價太大了，不但毀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和幸福，還給家人帶來了巨大的痛楚，也只有家人才是最傷心的，也只有最愛你，最關心你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我忏悔，是我親手毀了一個本來幸福的家庭，我忏悔是由于自己的人生價值觀偏離了方向，造成了這種惡果，在忏悔中，我明白了一個普通的道理，就是小時候父母曾經教育我的“吃碗裏的，不要吃碗外的。”是啊，碗內是屬于自己的，碗外是別人的，不是自己的千萬不能勉強去争，去奪，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并且這種代價是昂貴的，是人生的代價，是全家人幸福的代價，更是失去寶貴的人身自由的代價。

政治上現在是一落千丈了，已經跌了谷底，自己為之奮鬥，奉獻了青春為之奮鬥的事業全部毀于一旦了。再算算經濟賬，如果按照六十歲退休的話，還有二十六年才到退休年齡，假如按現在每月三千元工資計算的話，可拿一百萬的工資，如果我能活到七十五歲的話，退休還能拿十五年的工資，近四十萬元左右，如果再加上物價上漲，調工資等因素，我就可拿到二百萬元，對于一個家庭來說這是一筆很高的收入了，是夠過上小康生活了。現在犯了罪，還要坐牢。越算越感到不值得，越算越感到後悔。

現在，我經常用聖經裏的一段話告誡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自由的，和世界上同類一樣，除了上帝，父母，我對誰都不下跪，我不願做一只籠中鳥，哪怕這籠子全都是純金制成，我不願做浴缸的游子，哪怕這浴缸是用寶石制造，我情願做一只山鷹，在空中自由的飛翔，我情願做一只任性的企鵝，在波濤中不停地奮進，當然，我不會忘記上帝的叮咛，我堅信自由是最大的恩寵。

人生最美的并不是金錢，權力，千萬不能被金錢，權力麻醉了自己，那代價比金錢，權力本身昂貴的多了。什麽是人生的價值呢？就是要能夠使家裏人幸福，什麽才算幸福呢？就是家裏沒有病人，牢裏沒有親人，外面沒有仇人，身邊沒有壞人和小人。這就是我的忏悔，我的教訓。

讀完，匡春山向主席臺鞠躬，又向着臺下鞠躬，當他鞠躬後再擡起頭事，淚水滿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