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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1

天色漸漸地亮起來，安靜了一夜的四周又漸漸有了聲響，漸而喧鬧，人們又開始一天的旅程。人生就是如此，一天一天過，周而複始。天是一天天過，但月有陰晴圓缺，人的每天的事，遭遇是不一樣的，有些也是自己無法預料和控制的。

金愛起床剛進了洗漱間，突然電話鈴就響起來了。姜小芳還躺在床上，便懶洋洋伸手接過電話：“喂，誰啊。”

電話那頭的匡春紅說道：“嫂子，還賴在床上啊。”

姜小芳睡眼松松地說：“春紅啊，我起來也是沒事做。”

匡春紅說：“金愛呢？”

姜小芳說：“金姐起來了，你找她。”說着她朝洗漱間喊道：“金姐，春紅找你。”喊完後又對着電話說：“她正在洗臉呢，就來。”

匡春紅說：“嫂子，你也要早起，起來鍛煉鍛煉，到外面走走，散散心有好處。”

姜小芳正想說什麽，金愛急匆匆地跑過來接過電話：“春紅，這麽早找我有事？”

匡春紅說：“金姐，我想在你的飯店訂一桌。”

金愛爽快地說：“這不是小事嗎？請誰？什麽檔次的？”

匡春紅說：“我想把戴豐年請一下，上次多虧人家幫了忙。”

金愛忽然想起來了說：“噢，上次我答應過，要請他吃飯的。唉――，真是糊塗了，竟把這事忘了，這樣吧，今天由我來請吧。”

匡春紅說：“我請你請都一樣。總之要豐富點，這次戴豐年為了我們醫生都不當了，到藥房發藥去了，我覺得很是過意不去，對不起他。”

金愛驚詫地問：“怎麽？為了我們把醫生撤了？我們沒做什麽錯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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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春紅說：“我看戴醫師最近也挺倒黴的，老婆因車禍而死，自己又……”

金愛起了憐憫之心說：“那我們好好地安慰他吧。”

匡春紅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一是勸勸開導他，二是人家畢竟是為了我們。”

金愛像是自言自語地：“為了我們？”

匡春紅說：“是啊，為了我們。說來話長，等見面再談吧。”

金愛接電話時，姜小芳就将頭趴在金愛的肩頭上，金愛放下電話，她雙眼撲閃撲閃地看着金愛。金愛微笑着問道：“你看着我幹嘛，不認識啦？”

姜小芳說：“戴醫師是為了我們才被撤的，他老婆被車撞死了。”

金愛說：“對呀，這個人也确實挺可憐的，這麽好的人，怎麽就遇到倒黴事。”

姜小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雙眼盯着前方停留了十來秒，在思考着什麽。

金愛笑着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姜小芳被金愛的問話猛地驚醒似得，慌忙隐藏道：“我沒想什麽，沒想什麽。”她又嘴角微微上揚說：“金姐，今天請戴醫師吃飯，我也去。”

金愛臉上立即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說：“好啊，太好啦。我剛才還在想，想什麽方法也把你動員去參加一起去吃飯，我還以為你不去呢？你是個很難出門，很難與陌生人接觸的，想不到你主動要求參加，太好了。”

姜小芳說：“你們不是要我多到外面走走有利于身體嗎。”

金愛說：“對啊，你能主動這樣，病很快就會好了。”

姜小芳說：“這次會見時，春山哥見我身體好，他就非常地高興，他高興了我就高興。所以啊，我必須要把身體養好。”

金愛激動地一把将姜小芳攬在懷裏說：“小芳啊，你真是太可愛了，春山有你這樣的老婆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了。”

姜小芳瞪着雙眼，感到驚訝地說：“咦，做老婆應該就是這樣的嗎，一切都為了丈夫，總不能給丈夫增加煩惱吧？”姜小芳說得非常的認真和執着。

金愛拍拍她的肩笑嘻嘻地說：“對，對，對，你說得對。”

她倆在鏡子前照了照，左看看，右瞧瞧。金愛還将身體側過，轉過去。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才罷手，最後還将一頭烏發向後捊了捊，又替姜小芳理了理頭發，說道：“以示尊重，也是為了表達謝意，我們今天一定要到醫院去專門請戴醫師。”

姜小芳眼神溫和地說：“金姐，你今天的心情特別地好，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啊？”

金愛卻故意地逗着姜小芳說：“我不告訴你。”然後詭異的一笑。

2

金愛上身穿一件鵝黃中帶着小白花高雞心的真絲短袖，下垂感特強，走起跑來都是一抖一抖的，襯着她月白伊莎的齊腳面長裙，上衣褶痕裏瑩瑩折着光，仿佛是枝上一盞盞白玉蘭花兒開放。加之她身上有一種異乎常人的特質。此時她倆走進醫院的大廳，姜小芳倒好像成了她的一種襯托。姜小芳對外界的一切是毫無意義，她只關注自己的內心，關注匡春山。金愛雖也漠視社會上的不良習氣，所不同的是她能适時用女人特有的魅力恢複男人的自信心。她比姜小芳還要金瑩璀璨，比姜小芳更加成熟。成熟女人的美就像是陳年老窖，甜綿，香醇。

金愛和姜小芳站在發藥的窗口。此時正是發藥的高峰時間，一排長龍有秩序地等着取藥，她倆也不急不惱就在靜靜地等着戴豐年發藥，戴豐年忙得頭也沒時間擡，處方是一張一張地接過來，再一一地将藥包好遞出窗外，送到患者手上。

等着取藥的人少了，戴豐年才有間隙擡頭準備輕松一下。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金愛，他先是一楞，而後驚喜地脫口而出：“是你。”

金愛雙頰緋紅地答道：“是……是我。”

戴豐年說：“實在不好意思，也不好請你們進來坐了。”

金愛說：“沒事，我就站在外面。我是來約你吃飯的，怕你沒時間去，所以我早點來，讓你有個時間安排。”金愛就這樣語無倫次地說着。

戴豐年說：“唉，誰約我吃飯都有時間，我現在被貶發藥，只要是下班時間随叫随到，保證不黃面子，并且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金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有點不理解地問道：“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怎麽還能這樣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

戴豐年說：“我當醫生這麽多工資，來發藥也是這麽多工資，如果我生氣還是這麽多工資，我不生氣也是這麽多工資，所以我選擇了不生氣。這是國有企業的優越性，現在我們院長在生氣，讓他氣吧。”

金愛說：“我感到很過意不去，是我們連累了你。”

戴豐年說：“你快別這樣說，如果你有這種想法而請我吃飯，我寧可去吃碗面條回家睡覺也不去吃你的飯。我來發藥，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

金愛被戴豐年這種對朋友的純樸，忠厚有所感動，她感到戴豐年雖戴着眼鏡，文弱書生，但他身上透着勇敢，堅強之氣。還有一種樂觀的性情，在挫折面前坦然面對，泰山壓頂了不彎腰，這是一種內心強大的表現，只有內心強大，真正強大的人，奮發圖強的人，才能在充滿艱辛和痛苦的人生路上，把一個個絆腳當作墊腳石，會跳的更高。人如果沒有強大力量作為支撐，作為牽引，就會被困難壓垮。

金愛趕忙改口說：“好，我們作為朋友，聚會總可以吧。”

戴豐年欣喜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姜小芳一直注視着他倆的一言一行，一嘴一動，一個眼神。她又看着戴豐年，有時看着金愛，就是插不上話。但她的感覺是戴豐年的眼光裏是熾熱的，有神的，關注的。

這時候，匡春紅來了，她也是來約戴豐年的。正好遇到他倆，甚是高興地問道：“嫂子，金愛，你們……”

金愛一把挽住匡春紅的膀子，顯得無比親密說：“我們是來約戴醫生吃飯的。”

匡春紅說：“我也是準備來約他，想不到你們搶先來。”然後她轉身對戴豐年奉承地說：“我們戴醫師可不是一般的人請動的，他可是全縣的心髒內科的專家。”

戴豐年搶着說：“匡醫師你可別高擡我，我沒那麽高貴。”

匡春紅說：“不過今天，我們大美女來親自請你，戴醫師肯定會賞光。”匡春紅是在有意撮合着他們，盡量把話向男女的姻緣上引。

戴豐年是個性情中人，聽了匡春紅話中有話，并且匡春紅曾經跟他介紹有關金愛的事，就乘勢說着：“能有金愛這樣的美人請，這說明我與她還是有一種緣分的。”戴豐年雙眼看着金愛，金愛的目光與戴豐年目光相撞的一瞬間，金愛又迅速地将眼光移開，朝向了匡春紅低下了頭，臉上顯露出不易察覺地害羞。匡春紅全看在了眼裏，自然喜不自勝，笑眯眯地說：“是啊，千裏有緣一線牽，茫茫大海，大千世界，只要有緣，到時就會遇到了，這緣分真是太神奇了。”

姜小芳輕輕地拽了拽匡春紅的衣角，嬌嗔地說：“春紅――”然後又對金愛說：“金姐我們回去準備一下吧，好好招待戴醫生。”

匡春紅說：“嫂子，你可是難得出來一趟，今天，正好戴醫生有空，請戴醫師再幫助檢查一下身體。”說着将挂在脖子上的聽診器拿下遞給了戴豐年。

戴豐年接過聽診器左右看了看，說：“好。”并帶着姜小芳到靠近藥房右邊的門診室去了。

留下了匡春紅和金愛。匡春紅帶着欣喜地問：“怎麽樣？戴醫師還可以吧？英俊，倜傥，醫療專家。”

金愛眼底微微泛起一點笑意，輕細的話語裏透着溫和：“戴醫師，他……”

匡春紅目光裏真切而熱烈地說：“噢，我忘了告訴你。戴醫師大學畢業後就分到這所醫院，後來談了一位銀行的女孩結了婚，二年前在下班的路上出了車禍。當時戴醫師正在為一位局長做手術，本來手術已經做完了，可以出手術室了。但我們的院長，為了獻殷勤拍馬屁，讓戴醫師在手術室裏再對手術進行全面的檢查一遍。這時候，120急救車載着戴醫師的妻子就在樓下等着進手術室，由于拖延了時間，失去了搶救的最寶貴時間而丢了性命。戴醫師是痛不欲生，欲哭無淚。”

金愛聲音暗啞地說：“戴醫師怎麽還那麽樂觀啊。”

匡春紅說：“其實他內心很苦，很苦。他為了深愛的妻子，至今未娶。也就妻子死後，他有點玩世不恭，看破紅塵的樣子。但是為人仗義，厚道。這次為了嫂子安排進幹部病房與院長吵翻了，就被院長貶到藥房來了。”

金愛點點頭說：“噢，真是對不起他。”

匡春紅說：“可他從不肯提這事。我也覺得過意不去的。”匡春紅轉了話題問道：“我看戴醫師對你好像有那個意思，你是不是考慮考慮你的個人問題呢？”

金愛微微低頭，兩頰發紅，泛起一點笑意，笑而不答。

這時姜小芳和戴醫師走過來了。匡春紅見姜小芳笑嘻嘻的，戴醫師又在與金愛說話，也就沒有問檢查情況。

姜小芳見金愛與戴醫師說說笑笑的，便眉微微一皺對金愛說：“金姐，以後與戴醫師有說話的時間，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回去準備準備迎接他們吧。”

金愛趕忙應和着：“對，對，對，我們先回去，應該準備一下。”說着與匡春紅和戴醫師打了招呼便挽着姜小芳走了。

3

戴豐年和匡春紅目送着金愛和姜小芳。戴豐年看着金愛苗條的背影，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溫暖，充滿了幸福的味道。匡春紅見戴豐年看入迷了，笑嘻嘻地問道：“怎麽樣啊，滿意吧？”

戴豐年掩飾不住對金愛的好感說：“不知道人家心裏怎麽想的？”

匡春紅臉上挂笑說：“你是心髒科的專家，怎麽攻心的方法你不知道？”

戴豐年突然收斂起笑容，臉上露出了嚴峻的表情說：“匡大夫，你說道心髒我差點忘了，你嫂子的心髒這一塊還真有問題。”

匡春紅臉上随即也冷冰冰的問道：“戴醫生這可不是說了玩的？”

戴豐年說：“匡大夫，我們什麽時候拿過病人的病開玩笑，剛才替她檢查時，我怕她有思想負擔，就隐瞞了病情。你是醫生，又是她嫂子，我不能不将實話告訴你。”

匡春紅憑着多年做醫生的直覺和戴豐年講話的語氣，已經隐隐地感到了姜小芳的病情的嚴重或是有什麽不好的征兆出現，表情很緊張急促地問道：“我嫂子的病情怎麽啦？”

戴豐年說：“她主要是陰虛。就是心悸，失眠，五心煩熱，觀紅盜汗。她主要是心理壓力太大，睡眠質量差，這樣就容易導致身體器官虛弱，代謝功能紊亂，造成了毒素積聚體內。”

匡春紅臉上的神情越繃越緊，不禁的“啊”了一聲。

戴豐年繼續說：“陰虛不是小事，長期處于陰虛狀态，會致神不守內擾亂髒腑，耗血傷精，易引發心血管疾病，內分泌紊亂，神經衰弱等多種疾病。”

匡春紅悚然一驚地問道：“這段時間她不是挺好的嗎？有精神，也開朗多了。”

戴豐年飽含深情地說：“你嫂子是個感情豐富，專一的人，确實不簡單啊。她是為了你們不為她的病情而傷心，為了其他人的快樂，她在隐忍着自己病痛的痛苦，把痛苦全由自己一人扛着，而她的病情在加重。主要還是精神上的負擔，心理上的壓力擔在她的心裏已經是超負荷了。”

匡春紅焦急地問：“有什麽辦法嗎？”

戴豐年說：“就是要清楚體內的毒素，扶正固本滋陰補氣，以補氣安神。但是這些只能是外在的作用，像她這種主要還是她自己的心情起決定性的作用，千千萬萬不能再收到精神壓力上的任何打擊，那後果真的不可想象。”

匡春紅喃喃地說：“我嫂子是氣出來的病。”

戴豐年說：“對，農村裏土話就是氣出來的病，是心病。最好的良藥就是心治。”戴豐年看到憂傷在匡春紅臉上劃過，又安慰說：“不過匡大夫，你也別着急，開些藥起輔助作用，最最關鍵的是她自己一定放開心，一定要真正地從心裏放下包袱。”

匡春紅說：“好，你先幫我開些藥吧。”

戴豐年苦澀地笑了笑說：“匡大夫，我報藥名你開。我現在不是醫生是發藥的，沒處方權了。”

匡春紅趕忙打招呼道：“對不起。”說着從袋裏拿出筆和處方單子。戴豐年說着，她寫着。

戴豐年走進藥房将藥遞給她時說：“你們家人千萬別在她面前表現出什麽不安，她也是非常敏感的人，否則只能增加她的不安。”

匡春紅點點頭說：“我會安排好的。”

下班後，戴豐年和匡春紅一起來到了“水仙大酒店”。包廂裏早已擺好豐盛的酒和菜。戴豐年和匡春紅進來時，一名員工将這個月的經營向金愛彙報着，戴豐年一看這場面笑嘻嘻地開玩笑：“原來你是這裏的老板啊。”

金愛趕忙起身打發了員工後，對戴豐年說：“什麽老板不老板的，不是你們吃着國家單位飯的，又是專業人才，我只是個混飯吃的。”

戴豐年敏感地調侃：“你不是說我今天來是混飯吃的吧。”

金愛笑盈盈地說：“你是我朋友，是我請來的，怎能是混呢。”她是有意拉進兩人距離。

戴豐年一聽，臉上的笑很快密地聚起來，顯得異常地開心：“你把我當朋友，你又是開飯店的，今後，我有口福了。”

金愛說：“你天天來吃，我也歡迎。”

匡春紅說：“你倆今後慢慢談，有的是機會，我們肚子可餓了。”

金愛說：“好，坐下，坐下。戴醫師是個樂天派，整天沒有憂愁，跟你在一起，我們心情會好的。”

戴豐年更加眉飛色舞起來，說道：“我說這世界上有一種最好的藥，能使人一輩子快樂。我就常吃這種藥，所以呀，我被貶到藥房，照樣開開心心，還有人請我吃飯。”說着拈了一塊鹹魚送到嘴裏。

匡春紅知道戴豐年又想着法子勸姜小芳放開心裏壓力。就追問道：“快樂的時候，就把朋友忘了？”

金愛替戴豐年倒了一杯白酒，她們三人倒的是紅酒，戴豐年高興地端起酒杯，故意地賣着關子說：“我今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三位美女陪我喝酒，真是坐進了花園。”說完将酒杯送到嘴邊，一仰頭酒下肚了。

戴豐年正要夾菜，金愛說：“你到是快說是什麽藥？”

戴豐年把夾在筷子上的菜停在半空說：“忘記。”

她們三人一聽都感到非常地驚愕，都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姜小芳看着匡春紅又望着金愛問道：“什麽忘記？”

戴豐年慢慢地說：“這可是靈丹妙藥。”

匡春紅說：“你就快說吧。”

戴豐年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會遇到不如意的事兒，一生中要遇到所有不幸，這些不幸，都是人難以預料的，如果心裏裝的都是對不幸的惱恨，煩惱，如果再對明天擔憂，心就這麽大，就裝不進快樂了。經歷一個不幸後，只有忘記不去想它，這樣才能快樂的活着，經歷不幸我們還可以變得更加成熟。”

三個美女看着戴豐年，戴豐年又将一杯酒倒進了肚子，快活的尤如活神仙似得。

姜小芳突然問：“如果忘不掉呢？”

戴豐年沒有想到姜小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放下酒杯，頓了頓迅速地思考如何回答姜小芳，他只得急巴巴地搪塞着：“忘不掉也要忘，強迫自己忘。”

4

這天晚上皎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月亮圓圓的好看極了。姜小芳和金愛靜靜地躺在床上。姜小芳特地把窗簾拉開，躺在床上可以看到整個月亮，整個天幕上發亮，月色有點發紅，還有幾片雲彩浮動，把圓圓的月亮襯托的活靈活現，雲彩的飄動，尤如月亮在天空中行走。然而那一輪皓月總是在那個地方，仿佛在看着姜小芳，她思潮起伏難安，頭腦裏浮想聯翩，她知道此時匡春山一定在看着月亮，一定在想她，一定在拿着照片，并且一定很高興。而這時候，她手裏也拿着照片，用手撫摸着照片上的春山的臉，細膩的情思通過手指傳遞到了心田，心裏感到一陣陣甜甜的溫暖和安心，她想，如果能通過月亮傳達自己的心聲該多好啊，甚至想到，只有月亮就行了，不要太陽，那就是天天，夜夜和春山在一起了。

金愛知道她又在想念匡春山了，就讓她靜靜地想一會兒吧，也不去打擾她。心愛的人兒不在身邊，思念也是一種美好的時光，何況他們之間有個約定呢。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以月亮傳達情意，彼此增加感情，彼此有一份祝福和祈禱，确實對思念着的雙方是心裏的慰問，是一種幸福，這樣的幸福只有他倆彼此感覺到。

雖說相互思念和牽挂是美好的回憶。但是姜小芳還是如刀割一樣的難受，畢竟自己深愛的男人是在監獄裏，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月亮的時候，有喜悅，也有痛苦，有時看得心裏陣陣的發毛和酸楚。她心中一遍遍無數次問自己，春山你現在好嗎？我一定要讓你高興，我自己身上的病情自己最清楚，即使我痛苦也不能讓你知道，不讓其他人知道，否則你在裏面會更痛苦的。春山哥，等你回來了，我再把病情告訴你，我要你陪我看病，即使我躺在病床上，你端一碗茶給我，我也是幸福的，我在你面前可以撒嬌，可在其他人面前不敢。

金愛也在靜靜地思念之中，她現在眼前經常是戴豐年的影子在晃來蕩去，她覺得戴豐年真是太可憐了，一個人在這個小縣城裏打拼，又不太融入社會，不會耍手段，對待朋友有一顆坦誠的心，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而無怨言，始終保持一顆樂觀向上的心态。他有愛有恨，愛恨分明。這樣的人一定是個有責任感的人，他能對朋友負責，就能對家人負責，就是有責任心的人，她也在問着自己，難道自己下半輩子就要和這個男人走到一起去。命運，也許這就是命運。

金愛瞟了一眼月亮。她又想到匡春山，當然匡春山現在有了家庭，有一個美麗如花的妻子，自己是萬萬不能插足，只能保護好他的幸福之家。

金愛又想到了戴豐年身上，在這個男人面前有一種安靜放心，他是個有文化的人，對名利看得較為淡定。這到和自己的性格差不多，金愛內心微微地笑起來，她又想到戴豐年的眼神裏總是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姜小芳輕輕問金愛：“金姐，你在想什麽呢？”

金愛盡力掩飾着：“我沒想什麽？”

姜小芳說：“金姐，你騙人，我看你心神不定的，一定是在想他吧。”

金愛說：“想誰？”

姜小芳說：“戴醫師，戴豐年啊。”

金愛沉默了。

姜小芳說：“我看你們在說話時，兩個人都很開心。特別戴豐年看到你時就很興奮。”

金愛驚詫地問：“你怎麽知道？”

姜小芳說：“你們倆說話時，我在旁邊注意觀察的。人家說女人在這方面是最敏感的。”

金愛說：“你個機靈鬼，暗中監視我。”

姜小芳說：“你對他有那個意思？”

金愛說：“我相信緣分，凡是講個緣吧。”

姜小芳問：“你說戴豐年和匡春山那個好？”

金愛不解地盯着姜小芳，可是在夜晚，屋裏沒有開燈。金愛側過臉來，還是緊盯姜小芳看，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答案來，可是朦胧的月光裏看不清姜小芳的臉部表情，只感覺到姜小芳的急促呼吸聲，從她的呼吸聲中能辨別出，姜小芳很希望得到金愛的回答。金愛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太難回答了。總不能赤裸裸當姜小芳的面誇獎匡春山吧，但更不能說匡春山的壞事吧。那麽只能誇誇戴豐年了。她說道：“戴豐年這個人還是可以的啊，雖然嘴有時油腔滑調的，但對朋友是真誠的，辦事比較沉穩，心态樂觀，有技術，有文化……”

金愛在不斷的誇着，姜小芳插嘴問道：“匡春山呢？”

金愛楞了一下。說道：“匡春山有一顆善良的心，把一切都想得非常的美好，對朋友也很真誠，對家人有愛心，他的這顆善良的心卻被人家利用了。”

姜小芳輕聲地問道：“金姐，假如匡春山和戴豐年兩人中選擇一人的話，你選誰呢？”

金愛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她有點責怪地說：“姜小芳你說什麽呢？匡春山深深地愛着你，你也喜歡匡春山，我怎麽……”

姜小芳說：“金姐，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開個玩笑。”

金愛說：“這種事還能開玩笑嗎。”

姜小芳說：“我是說假如。”

金愛說：“沒有假如的。”她頓了頓接着說：“不要胡思亂想的，我們倆是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快樂，我就一定會幫助你的，睡吧，不早了。”

姜小芳的心被金愛真誠感動，她兩眼滿是激動的淚花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