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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1

這天，匡春山收到金愛的來信。

春山：

我每天早上起來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在日歷劃掉一天，我的心就得到一份慰藉，你離家門又近了一步，我也就見到了光明和希望，我一天的心情都會好起來。這是跟小芳學的，可見小芳她是用一種無聲的語言，最普通的方法诠釋了愛。

春山，飯店我已經談妥了轉讓的事，我把這筆轉讓得來的錢一是給兒子上學，二是等你回來作為創業的啓動資金，我相信通過我倆勤勞的雙手不愁闖不出一番天地的。人生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多大的不幸，“心”不能死，只能從不幸中總結經驗教訓，充實自己，在我心目中有一個從困難坎坷中崛起才是真正的英雄。春山，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如癡如醉地那麽愛你嗎？因為你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中崛起，從勤奮讀書，到回村務農，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縣裏，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沒有一種執着一種進取心是不可能達到的，你的這種精神深深地感動了我，我希望你永遠是這樣的精神。任何時候，人的精神不能跨。

春山，我想和你早日完婚，春香，春紅，還有你媽，都娟姐，還有春河哥，他們都同意我的想法，這樣你回來後就有你的奔處，就會有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就不會感到孤獨，寂寞。我呢，也可以在公開場合能聽你兒子叫我一聲“媽媽”了，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入你家了，免得別人說閑話。

關于結婚的事，都娟姐與省監獄管理局聯系了，他們答應可以作為一個親情幫教特例。具體是什麽形式，還要等都娟姐的消息。

春山你一定要好好地表現，聽政府幹部的話，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準時歸來，走出高牆，走向新生。

兒子的作文登上了校報了，你仔細地看一下吧，我看了都要被他感動了。

金愛吻你

匡春山打開校報，閱讀起兒子的作文。《阿姨是媽媽》映出他的眼簾。

我親愛的媽媽不幸去世了。爸爸又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出差了，聽媽媽說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好長好長時間才能回來，奶奶老了。我一直是由阿姨接送着我上學，放學。一天早上，阿姨帶我到一個小餐館吃早飯，我高興極了，看着那又黃又脆的油條，口水直流，可是阿姨堅決不讓我吃，只買了一個菜包給我，還說什麽油條裏有明礬，吃了對大腦發育不利，菜可以為人體增加維生素，當時我心想，不就是油條貴，菜包錢少點嗎。我心裏湧起一陣的酸楚，阿姨畢竟不是媽媽。唉――，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沒有吃油條，我撅着小嘴，也不跟阿姨說話，只顧自己走着，阿姨就推着自行車跟在後面。就在這時，一位騎摩托車的人飛快地竄過來，眼見就要撞到我了，阿姨像閃電一樣丢開自行車，把我往路邊一抱，用身體和雙臂為我支起了一個保護圈。瞧着阿姨驚慌的眼神，我依偎在阿姨地懷裏笑了。

還有一次，我正在做輔導班的作業，阿姨走進來，我以為她又要檢查我的作業，可她緊緊地抓住我凍得冰涼的小手，用她溫暖的雙手捂着我的小手，然後把我的手放進她溫暖的懷裏，阿姨的體溫為我的雙手取暖，舒服極了。阿姨卻流下了淚責怪我：“寶貝，手這麽涼，歇一會兒。”看着阿姨的真誠，不但手暖了，我的心也暖了，整個屋子也暖了。

我想，阿姨如媽，我又有一個好媽媽了。直到有一天，我在上學的路上，把憋在心裏的話告訴阿姨，阿姨答應了，我是多麽地高興，多麽珍惜阿姨成了我媽媽。我終于可以喊久違了“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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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春山的淚水像斷線似得珍珠，一滴一滴打在校報上。愛是偉大的，能将你從低迷中挽救出來，看到希望，愛是神奇的，能使受傷的心靈得到撫慰，愛能使冰山融化，愛像一團火，熊熊燃燒的大火，将世界溫暖。金愛啊，你無私地照顧我媽，我兒子，還有我，用女人的溫柔幫我支撐着頻臨破碎的家，由于有了你，家現在還是家。女人偉大，太偉大了，金愛啊，我欠你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2

清晨，金愛被興奮催醒。她早早地起床了。

随後，李紅雲、都娟、春山兒子都起床了。都娟是昨天下午就趕來了。一會兒春紅也趕到了春山家裏，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喜悅愉快的興奮蕩漾着。金愛更是一臉的幸福，甜蜜蜜的。她在梳妝臺前打扮着，都娟替她描眉，春紅替她梳理着長長的披發。

美人就是美人，金愛真是個美人胚子，柳葉眉，長睫毛，瓜子臉，挺鼻。氣質清純，主要就是這氣質的美了，一個女人随着年齡的增長，體現美應在氣質，而金愛是氣質和天生的麗質結合到了一起了。匡春紅瞧着鏡中的金愛說：“嫂子，你真是太美了。”

都娟調侃道：“是啊，我和春紅也是比較美的兩個美女吧，還是趕不上她啊。”

金愛神采飛揚地說：“那當然，有你們倆一襯托，我就是美中之美，花中牡丹了。”

三人都咯咯咯地笑起來了。

都娟從包裏拿出兩個翡翠飾品。她将其實一塊魚翡翠交給金愛說：“這是我送給你的作為結婚的禮物。‘魚’，諧音‘餘’，祝你‘年年有餘’。你戴上。”

金愛高興地挂上脖子，對着鏡子照了照，柔美的微笑着。

都娟又将一只辣椒翠件給金愛說：“這塊翠是辣椒型的，‘椒’諧音‘交’，意為長交好運，辣椒成熟後為紅顏色，又寓意工作，生活紅紅火火。你先收着，到時你替春山挂上，作為你送給他的結婚紀念的信物。”

金愛含羞地收下後，輕輕地說：“都娟，你考慮得真周到，謝謝你。我原打算簡單地舉行一個形式就行了。”

匡春紅說：“我家已經對不起小芳了。現在條件好，也應該來個像樣的。”說着從袋裏掏出一對結婚戒指繼續說：“我替你們買的戒指是‘魚水情深’的，象征夫妻、家庭感情和諧美滿。到時我交給春山，由他替你戴上。等婚禮結束後，嫂子你要記住連同春山手上的那只一起帶回來。”

金愛說：“對，監獄有規定，平時不允許帶首飾的，婚禮結束後都要帶回來。”

這時匡春紅丈夫來了，他說：“車子停在了樓下，一切都準備好了。”

匡春紅抱起春山兒子說：“聽姑姑的話，今天媽媽有事，姑父送你去上學啊。”

春山兒子懂事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金愛甜甜地喊着：“媽媽，你今天真漂亮。”

金愛從春紅手裏抱過春山兒子說：“聽姑父的話啊。”說着在春山兒子臉上吻了一下，春山兒子也在金愛臉上親了一下，全家人都幸福地笑了。金愛将書包替他背上，匡春紅丈夫挽着他走了。

一輛面包車載着她們向着監獄的方向急馳而去，車前車後貼着紅色“囍”。金愛滿腔的激情迎着初升的太陽而惬意，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潤。

監獄裏将一間活動室臨時布置成了結婚的禮堂。監獄領導，省監獄管理局教育改造處的領導正在禮堂裏，禮堂中央一個大大的“囍”烘托出了喜慶的氣氛，也點明了活動的主題。這樣的活動确實是開了監獄之先例，也給監獄管理者提出了一個新的課程。

兩性的相戀，須要根植于純潔的友愛和美的感情的漸漸濃厚，也是思想的融合，人說牢門深似海，監獄是與世隔絕的孤島，似乎沒有哪個姑娘願意把美好愛情抛向這裏。素來陳腐簡陋的思想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定勢。然而，金愛她不是因為金錢的誘惑，也不是感情的沖動，更沒有人威逼她，她認為純真美好的感情是人生最美的花朵，是人生最高尚的精神産品。她知道匡春山多次拒絕她的求婚，那是匡春山怕她吃苦，而拒絕的，這拒絕中就飽含了愛。

面包車在公路上飛快地行駛，很快就到了監獄。省局領導和監獄領導将她們迎進監獄。省局一位領導握着都娟的手說：“感謝你，感謝你們雜志社将愛情之花送進高牆。”

都娟笑着說：“愛情的力量是強大的，她能穿過高牆電網，能夠喚醒迷茫的心靈和沉睡的靈魂。如果人人都能獻出一點愛，這個世界一定是美好的人間。”

省局領導說：“你是大編輯，說出的話有哲理還富有詩意。”

都娟說：“我是服刑人員家屬代表，非常感謝你們能為服刑人員提供這樣的機會。”

他們一路談着，說着，笑着，來到了結婚的禮堂，頓時婚禮進行曲響徹了整個大廳。金愛穿着潔白的婚紗禮服，匡春山穿着西服，一對新人手挽着手緩緩走進結婚的禮堂。

監獄教改科的焦科長主持婚禮。焦科長喊道：“一拜天地。”金愛和匡春山一起叩拜天地。“二拜高堂”。他倆向李紅雲深深地鞠躬。“夫妻對拜”。金愛低下頭、匡春山躬下身，他久久地躬着，金愛擡起了頭還看到匡春山在躬着，她上前一步扶起匡春山，當他擡起身時，淚水流滿了雙頰。金愛替他抹去了淚水，然後挽着他甜蜜地笑了。

焦科長喊道：“****信物。”

金愛将辣椒翠戴到了匡春山的頸項，匡春山将一枚戒指戴到金愛無名指上，他倆相擁流下了激動、幸福、甜甜的淚水。

禮堂裏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焦科長向大家散發着喜糖，人們有意地給金愛和匡春山讓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金愛輕聲溫柔地對匡春山說：“以後，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叫我小芳吧。”

匡春山詫異地反問道：“為什麽？”

金愛撲閃着長長的睫毛說：“我知道你心裏一定還想小芳，小芳身上有很多高貴品質值得我學習，你叫我小芳了就等于在提醒我，若小芳有靈的話，她一定會高興的。”

匡春山說：“可，這對你不公啊。”

金愛說：“我已經是你身邊的人了，就不需要再想念了，只要我們好好相待就行了。應該想想不在我們的身邊人。”

匡春山一下子如夢驚醒，他被金愛的無私感動，眼角再次潮濕了，他凝視着金愛，仿佛在重新認識她，金愛不但有一個美麗的外表，她的心靈是潔白如玉，心胸如大海一樣的開闊。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想着其他女人呢？有哪個妻子坐在丈夫身邊的時候，丈夫喊着其她女人的名字，而把自己當作那個女人呢？這需要多大的胸懷啊。

記者的耳朵睡覺時都是豎着的，金愛和匡春山的婚禮驚動了當地電視臺，電視臺記者趕到現場，決定以“穿透大牆的愛”為題制作一組專題節目。

3

電視臺記者将金愛和匡春山請到“囍”的前坐下，以“囍”為背景。

記者對着鏡頭講了一段令人深省的精彩的開場白：“有人将婚姻作為一種交易，有人以婚姻為紐帶攀附上權力或金錢，有人以婚姻的結合，來改變命運的時候，有人把婚姻作為一種人生的經營行為。然後，我們今天給各位觀衆介紹的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她不為金錢，不為權勢，将自己的愛情獻給了一位正在大牆內服刑的人員，她用愛情滋潤着枯萎的靈魂，用愛情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應該讓那些經營婚姻的人相形見屈了吧，能用愛情挽救生命，這才是最美妙的天籁之音。我們的監獄為這朵愛情之花的綻放澆灌着，開着方便之門，使這朵瑰麗的花朵更加璀璨，現在我們就在監獄為這對新人陳設的婚禮現場向大家報道。”

記者問金愛：“牢門深似海，情愛悲斷腸。世俗的觀點，對服刑人員普遍存在着一種偏見，他們處在人生的低潮，無權，無錢，無地位，甚至還會受到不公正的歧視，你為何将自己的愛情獻給一個正在服刑人員呢？”

金愛：“我決定嫁給正在服刑人員，即我現在的丈夫，不是一時沖動，或者作秀，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思考的。我丈夫在外面時我就熟悉，我了解他的人品，他的為人，以及他在監獄裏經過政府幹部的教育和他自身的認真反省，他更加健全了他的品格和人格。是啊，他是沒有錢，沒有社會地位，還被人瞧不起，但他有種奮勇直前的精神，又以誠待人，以善待人的高貴品質，我認為有了這兩個品質是能創造財富的。再看看那些嫁入豪門，或嫁給有名有地位的人吧，她們難道都幸福嗎？往往是為了家庭遺産的繼承，財産的分割，而争得是父子成仇，兄弟相殘，有的有地位有錢的男人包二奶，三奶，上演了一出出新的人間悲劇，我認為有錢有地位不是幸福的基礎，也不一定能獲得幸福，往往是感受痛苦，甚至破裂。真正的婚姻應該是兩人心靈的相通，是精神高尚的真谛體現。”

記者：“你是怎樣理解‘愛情兩個字好辛苦’這句話的？”

金愛頓了頓，撲哧一笑，他看了看匡春山，然後沉着地說：“‘愛情’兩個字确實是很辛苦，是要經歷痛苦的煎熬才能夠完美的對接在一起，所謂的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歷痛苦感受不到甜蜜的滋味，經歷過痛苦後才覺得情感的濃厚，經過痛苦的煉獄，才能看到人性的心靈，才能體味到人類品格。痛苦能把人生的善惡推向極端，提煉出人生的哲理。愛情是男女雙方一輩子的大事，決不是色相的喜好，感情的沖動，錢權的誘惑，性的，物的結合，一旦物質變遷或喪失了，可能就不能保持沒有變化或者是不破裂的危險，在痛苦中的戀愛和愛情也算是一種患難之交吧，既然是患難之交的話，雙方都對對方有一顆感恩的心，就是一種平和的種子被孕育兩顆心裏，所以雙方都有一種責任，自尊和追求，這樣兩個人的心才靠得更緊。戀愛中的青年男女其實是‘痛’并‘快樂’着。其實，能夠讓你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幸福的目的就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俗話說，受過創傷的靈魂和肉體對成長有好處，那麽經過痛苦，辛苦後的愛情一定會如陳年的佳釀，纏綿香甜。我丈夫就在我向他求婚時，他是堅決不同意，我知道他認為他坐牢了，一無所有了，怕我吃苦，對不起我。他怕說明他有責任心，有責任感，這種怕是一種愛，我怎能放棄這種愛呢？所以，我倆經過了痛苦和煎熬，覺得‘愛情’兩個字好辛苦，但我們彼此很幸福。”

觀看的家人和警官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記者：“作為一個女人，你認為什麽樣的人值得去愛和追求呢？”

金愛沉默一會兒說：“我認為經過痛苦的男人值得去愛。如坐過牢的人，經歷了人生中最痛苦的磨練後，他們更懂得吃苦，更能吃苦，更懂得珍惜生活，懂得愛對方。女人最需要的就是男人珍惜愛情和生活。”

記者：“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如意事只有一二，你對人生痛苦，坎坷，不幸有何理解？”

金愛思付了一下，說：“坐牢确實是人生中的一大坎坷，不幸，是痛苦的，也是一次生與死的考驗。不過，逆境激勵人，這樣的磨難确實鍛煉人的意志，一般情況下，從牢裏出來的人是能吃苦耐勞的。俄國大作家高爾基說過‘平靜的湖水煉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環境造不出時代的偉人’。經濟學大師薛暮橋是個典型的在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寫出《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綱要》，這部書稿出版後，供不應求，一版再版。美國的一位經濟學教授來到中國問他，畢業于何所大學。薛暮橋答道‘畢業于監獄大學’。監獄大學，中國沒有，世界上沒有，這是他入獄後，自己把監獄當成了大學，當成了研究室。監獄真是神奇，牢獄綻放文明之花，我不得不贊嘆人的生命之奇偉，這種事情卻在最苦難的監獄裏實實在在地發生了。我不是鼓勵大家要進監獄，我是說，身處在痛苦中的人，逆境中的人是可以成為有用之人的。遇到坎坷，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戰勝它。歷史最大的勵志者劉備，他40歲，一個賣草鞋的個體戶，先搞定逃犯關羽，拉上肉店老板張飛，再請出知識分子孔明，他們靠胸懷大志，靠仁義之心，竟然創造了帝王偉業，多麽讓人鼓舞啊。我丈夫就有這種勇氣和信心，所以我愛他，他值得我去愛，能從逆境中站起來的人才算是英雄豪傑。我認為，除了你自己把自己打倒，沒有人能把你打倒。”

臺下又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都娟燦爛地笑着對身旁的匡春紅說：“想不到金愛有如此的口才，有理有據，有哲理。”

匡春紅笑逐顏開地說：“嫂子真是人美，心美，氣質美集于一身。是我匡家之大興也。”

記者轉向匡春山問道：“請問，難道你此時此刻不想對妻子說幾句嗎？”

匡春山說：“我非常感謝妻子在我最困難，最彷徨的時候把愛給了我，讓我一棵本來失望的心看到了希望，是她用溫暖的愛烘幹了我潮濕，冰涼的心。是她用愛挽救了我的生命，我一定用生命護着她，我一定會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女人。讓她開心，快快樂樂。”

4

婚禮結束。李紅雲、匡春紅、都娟、金愛、匡春山圍坐在一起，桌上擺着糖，水果。

都娟笑嘻嘻地：“金愛，你今天的回答真是太精彩，我也準備在雜志上做一個專版，就叫做《越過高牆的愛》。你看怎樣？”

匡春紅滿臉堆笑着說：“嫂子，你的話語真讓我感動，給我也是一個人生的啓迪。你說得太棒了，‘除了你自己把自己打倒，沒有人能打倒你’我記住了。我看都娟雜志社的題目應該改為《超越世俗偏見的愛》。”

都娟說：“好，就定為《超越世俗偏見的愛》。金愛真是個演講高手。”

金愛說：“你們不要擡舉我了。我只是把心裏話說給春山聽聽的。”

匡春山說：“金愛，你說的真好，讓我今後的人生道路以及發展的方向我都充滿了信心。”

金愛含情脈脈地望着匡春山說：“春山，沒幾個月就可以出去了，這幾個月你要調整好心态，盡量放松自己，要保持良好的身體。”

都娟說：“借今天這個機會，我跟你們協商個事兒，等春山出去了，你們準備回村裏去，我認為這是比較好的選擇，村裏人簡單，純樸，春山在村裏有人脈基礎。但是不能苦了孩子，我想把你兒子接到省城去上學，讀書，這樣對他的成長，成才有好處。”

匡春紅對都娟說：“姐，你工作忙，還是在縣城裏吧，我來照顧。”

都娟說：“春紅你別争了。省城的條件好些，教育資源優厚，對春山兒子有好處。”

匡春紅說：“姐，我是怕你太忙了，春山兒子去了會增加很多的事兒的。”

都娟說：“我們大人累點沒什麽，只要下一代出息比什麽都強。我看了春山兒子的幾篇作品，他在寫作方面很有天賦，別看他人小，從他的文字裏，我都能感到有一股濃濃的情意，有一份愛心，這是很難得的。”然後，她轉向金愛說：“金愛，難道你不希望兒子能夠得到良好的教育嗎？”

金愛笑眯眯地說：“我首先感謝都娟姐和春紅妹的關心，我當然希望兒子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越有成就我就越高興。可是……”

都娟、匡春紅、李紅雲、匡春山的眼光都投向了她，不知道她後面要說什麽？

金愛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難言之隐，她只是笑了笑，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都娟焦急地說道：“金愛，有什麽話就說出來，有什麽困難大家一起幫着解決。”

一直沒有講話的李紅雲疑望着兒媳，一副緊張的神情。

金愛笑意盈盈地說：“人家都說後娘難當。我現在剛和春山結婚，就急着把兒子往外推，你們是一片好意，可外面人不知道原由，還以為是我做後娘的心狠呢，從這一點，我不想讓兒子離開我，不想留下罵名。可是，為了兒子的發展，為了兒子能有個好的前程，為了能對得起小芳，我又希望兒子能到更好學校上學讀書。”

都娟說：“金愛啊，你對春山兒子的心，我們全家人都知道，你對他的愛，已經達到了做母親的标準，我們全家人都看在眼裏，即使是小芳在，說不定還沒有你照顧的好呢？”

金愛說：“都娟姐，小芳是親娘，沒人說她，我是後娘，我處處要注意，但你們放心，我再向你表個态，我一定把他作為自己的親生的。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決定和春山不生孩子了，就全心全意把小芳兒子培養好。”

匡春紅說：“嫂子，你的一片真誠之心我們全家都知道，至于外面議論，由他們說去吧，外面的事我們管不了，只要我們全家人安安心心，快快樂樂的就行。”

匡春山對金愛說：“金愛，你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你的心我們都看到，都能理解。小芳有靈的話也會感謝你的。我想，我們一定要把兒子教育好，讓他受最好的教育，到省城去讀書肯定對他的發展有好處，我們可以經常去看看他。”

都娟一臉笑容：“哎，還是春山有遠見，孩子是祖國的未來，也是家的未來。就這樣定了，我回到省城後就聯系學校了。”

匡春紅見媽媽一直沒有講話，推着李紅雲說：“媽，你對春山說幾句啊。”

李紅雲抹掉臉上的淚，臉上洋溢着妩媚的笑容：“幾年來，我今天是最高興，最開心的一天了，我已經好幾年沒有笑了，看到你們在一起開開心心的，看到金愛和春山好好的，我就會堅持下去的。”

匡春山說：“媽，我們看到你開心，看到媽好好的，我們就有信心。媽，你為兒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罪。做兒的心裏過意不去。你是我們家的守護神。”

匡春山望着媽媽，心裏就有一陣陣的心酸往上湧，才多長時間，灰白的頭發替換了她頭上的黑發，笨拙的動作掩蓋不住媽媽的老年狀态，臉上一層灰暗是痛苦憂傷留下的痕跡。而從媽媽的眼神裏，匡春山感到媽媽很純真，很溫暖，在處于絕境之中堅守着自己家，又感到了媽媽的樸素和堅韌的品格，媽的眼神雖不清澈了，匡春山能看到更多的疼愛，讀懂了母愛的平凡而偉大。

金愛拿着糖替他們每人剝去糖紙，一家人在一起熱鬧，舒心，其樂融融。笑聲都是發自肺腑的，在結婚的禮堂裏回蕩。

匡春山沉默了一會，問匡春紅：“我經常想到春香姐，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

匡春紅說：“現在農村的經濟形勢比較好，生活水平雖然提高了，但姐還是比較辛苦的，我和都娟姐商量過了，想辦法把姐兒子培養好。”

匡春山略帶傷感地說：“春香姐從小就苦，春紅啊，姐都是為了我們，我們一定要好好地幫幫她。”

匡春紅點了點頭。

李紅雲說：“聽說你結婚，春香，春河，還有老支書還送來紅包，今晚他們都到城裏吃喜酒。”

金愛說：“我在飯店準備了晚宴，把家裏的親屬都請在一起聚一聚，我的那個飯店這是我最後一次當老板了，我已經把它轉讓了。轉讓的錢一部分給兒子上學，一部分我們回村創業。”

匡春山說：“金愛啊，等你辦完這一切，你一定要替我到小芳家去，看望她父母，他們只有這一個姑娘，可小芳又由于我的原因而……”匡春山頓了頓又繼續說：“今後，我們要照顧好他們二老。”

金愛眼角潮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