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祭冥

? 若一風沒有見到今日那令人痛心的場景,她怎麽也不會将秘籍交給杜音絕的。她本想像雙月說的那般,過好自己的生活,可現在覺得她錯了。

那個讓她沉醉的幸福的生活,只是假象而已。

不管焉則笑對她的感情是真是假,他的身份不可置否,他是她的敵人,是仇人。

知道了這一切的一風忽然就想開了,她本就是來這世上複仇的,若可以報得師門之仇,什麽事不能做?讓杜音絕修煉神功,便有可能得到一個武功天下無雙的人,那到時候消滅魔宮便容易了很多。

現在一風要做的,就是等待杜音絕出關。在這段時間中,她要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

焉則笑回到維力家中,已經找不到了一風與杜音絕的影子。他喊着一風的名字,卻無人回應。

一個耀眼的橘紅色身影出現在了雪地之中,她看着焉則笑焦急的模樣,心中有些酸澀。“風姑娘和杜公子,已經走了。”

“什麽?”焉則笑看向古麗娜爾,卻只在她的臉上找到了輕微的傷感。“何時?”

古麗娜爾搖了搖頭,落在波浪般的卷發上的雪被抖落了下去。“不知他們何時離開的,我去看時,房間裏已經沒了他們的影子。”

焉則笑後退了一步,向來有着完美神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一風怎麽會未等他回來便獨自離開?難道說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這兒早就埋伏着其他九幽宮之人?不對,炎亭那家夥很老實,不會對他做出這種事情的。

可惡!焉則笑緊捏着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心中暗罵一聲,轉身消失在風雪之中。

古麗娜爾長長嘆了一口氣,望着焉則笑消失的方向,仿佛覺得那個絕世的紅色身影依然立在前方。最終,她還是牽起了一個苦澀的笑,喃喃道:“希望你早些找到風姑娘。”

……

焉則笑一直在當地找了三天,逢人便問一風的消息,然而卻沒有結果。最終,他在一處客棧之中找到了還未離開的炎亭與素商,此刻的素商已比三天前好了許多,雖偶爾也會露出驚恐的模樣,卻已經安然了不少。

當然,素商的安然便是回到那木頭般的樣子,依然令人心疼。

照炎亭的說法,此刻來西域的只有他與素商二人,不應該會有九幽宮之人将他們劫走的情況。焉則笑仔細思索,認為這也有可能是白勺宮搞的鬼。然而若是白勺宮劫人,必然會弄出挺大的動靜,維力一家不可能發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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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只剩下一個可能,一風與杜音絕先他一步去了天山。他不明白一風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必須抓住這一絲可能,找到一風。

告別了炎亭與素商,焉則笑繼續踏上天山之路。

風兒,只望你真的去了天山,別出什麽事情。

一風一路風塵仆仆,終于到了天山。這是她出谷以來,第一次一人走了這麽遠的路途,還經歷了這麽嚴寒的天氣。

想到以前的日子,真的很想雙月呢!

她沿着天山一路走去,果見山上有一條路,便沿着那路向裏走去。走了幾裏,便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高門,完全将路封死。

高門的頂部有兩只向外突出的巨角,中間雕着一只猛獸的腦袋,看上去兇神惡煞。這裏又比山下冷了幾分,一風瑟縮着身體,猛敲着門。但是那門本就十分厚重,再加上天寒地凍更加硬了幾分,一風的小手根本敲不出聲音,反而将手捶得生疼。

一風捏着腫痛的手,大喊道:“喂!”

依然沒有動靜,在那巨大的鐵門之外,她的叫喊完全被湮沒在了風聲之中。

一風裹了裹披風,四處查看着,正發現門頂的獸頭口中仿佛叼着什麽東西。她運起輕功飛了上去,抽出獸口中的物事,落了下來。

那是一把鐵錘子,由于天氣寒冷,這門上都結了冰,倒極不好攀上去拿到鐵錘,得虧她輕功到了家,不然只能站在門外等成雪人了。

一風拿着鐵錘往門上重重一敲,巨大的回聲震得一風忙捂住了耳朵。不一會兒,門的裏面似乎有些動靜,巨大的鐵門被打了開來。

門內站着兩個黑衣人,看見敲門的是個凍得直哆嗦的弱小的丫頭都吃了一驚,但向外觀望,又沒看見有其他的人。

“小姑娘,是你敲的門麽?”一個黑衣人問道。

一風揮了揮手中的鐵錘,道:“是我!我找你們教主有些事情。”

“放肆!我們祭冥教主可是你一個小小丫頭随随便便就能見到的?”左邊那個黑衣人忽然火了起來。

右邊的黑衣人忙拍了拍那人,道:“別沖動。”他打量着一風,道:“姑娘小小年紀也能取下敲門錘,想來本事不小。不知找我們教主有何事麽?”

“我……我來借一樣東西。”一風實在受不了這嚴寒,将錘子甩給右邊的黑衣人,自顧自搓起手來。

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觑,右邊的問道:“姑娘敢來此處找教主借東西,想必與我們教主是熟識,不知姑娘可有什麽信物?”

“信物?”一風愣住了,并不知道找人還要信物。她想了片刻,忽然“哦”了一聲,在身上翻找起來。最終,她摸出了那太極魚形的半塊紫玉,抓着玉繩往前一送,道:“這個算麽?”

兩個黑衣人忽然驚得張大了嘴,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他們忽然半跪了下來,道:“不知夫人來臨,屬下多有得罪!”

“……什……什麽夫人?”還屬下?一風知道這塊玉是屬于祭冥教夫人的信物,但玄夜只是交給她保管,也未說贈予她,怎的這兩個教衆還叫起她夫人了?“你……你們快起來!我……”

“請随屬下進來。”一點都不給一風解釋的機會,那兩名黑衣人便将一風請進了門中。

門內的風雪比門外小,直往前又走了幾十丈,便看見又一扇大門,旁邊還修着圍牆,将祭冥教圍在其中。所有的建築都依山勢而建,奇異的房屋樓臺與皚皚白雪融合在一起,煞為壯觀。

走進了那扇門,便是一個寬敞的場地,場地中有一個祭壇,再往裏走便有一些小型的房屋,能看見的僅有幾個人。接着往裏,才是一個巨大的建築,直連着山洞,一風随那二人走到裏面,才感到了一種陰冷壓抑的感覺。

外面的白雪鋪滿天地,整個世界都是亮的,而進入了這巨大的洞,光線猛然暗下,讓一風有些不适應,過了一會兒才能看清楚洞內景象。

雖然這是一個山洞,但祭冥教卻将它利用的極好,在合适的地方鑿開小洞,保證洞內不會太暗。這洞似乎挖空了整個山頭,裏面都還建有各種房間。

洞內的人看見一風和那兩個黑衣人進來,無不露出驚異的神色。有幾人圍了過來攔住一風的去路,問道:“這個丫頭是誰?”

“她是來找教主的,是……”

“都未向教主通報,你怎能随意放她進來?”

“可……”

“咳咳!都在這兒做什麽!”一道清亮而充滿威嚴的女聲傳來,擋住一風的幾個教衆連忙散開,對着來人便是拱手喊道:“拜見右護法!”

一風尋聲看去,只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身着黑色勁裝、雙臂環胸站在那裏。她的頭發整齊地梳成一個馬尾甩在身後,斜長的劉海下是一雙冷靜威嚴的眼睛。僅僅只是站在那裏,已經十分英姿飒爽、身散霸氣。

她看見一風,微蹙的修長的眉忽然松開,眼神中的威嚴也消失不見。“這不是風吹雪麽!”

“哈?”一風木讷地摸着後腦勺,道:“你是……孤星姐姐?”

孤星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來,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抓住一風的肩,斜起嘴角露出白牙。“你居然到這兒來了!風子妹妹,你那聲姐姐叫得我甚是受用啊!不如咱倆結拜吧,這樣那個木頭教主就是我的小弟了啊哈哈啊哈哈!”

孤星笑得十分瘋狂,一風不禁感慨祭冥教的風氣果然奔放。而在此刻,其他教衆的表情似乎都從驚愕變成了驚恐,有的人已經顫抖起來。

“喂,你們都怎麽了,見鬼了麽?”孤星看着那一群教衆問道。

“……孤星……”背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而隐忍的聲音,陰冷而強烈的煞氣撲背而來。一風略帶驚訝地眨了眨眼,孤星則全身一個寒噤呆在了原地。

孤星滿頭冷汗地緩緩轉頭,顫着聲音道:“教主……教主好啊……您怎麽出來了?”

玄夜依然是那麽峻厲威嚴,他雙臂環胸,厚厚的黑色披風半遮住裏面的黑衣,披風領上的皮毛又為他添了幾分王者之姿。他仍向以前那般披散着頭發,深不見底的星眸中隐藏着絲絲危險。

若獨孤渺是仙,焉則笑是妖,那玄夜便是神。

獨屬于黑暗的暗夜之神。

“孤星,你方才說甚?”玄夜沉郁地開口,語氣中的危險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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