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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大當家的,讓小的先領教他們幾招試試。”狄成龍點點頭退到一邊,大麻子趨步上前厲聲喝道:“小子,你家馬大爺讓你三招,動手吧。”

皇甫瓊冷笑一聲便要上前,端木翔龍伸手将他攔住道:“賢弟,為兄先上。他們人多,你放機靈點。”

皇甫瓊道:“大哥放心,你要小心。”

端木翔龍邁步上前,淵亭岳峙地站在離麻子一丈遠的地方。

麻子霍地拔出寶劍,沉聲道:“閣下為何不用兵器?”

端木翔龍冷冷地說:“在下使用這雙肉掌接閣下幾招。”

麻子嘿嘿一笑道:“你家馬爺手中長劍是不長眼睛的。”

端木翔龍笑道:“閣下手中之物在下看來不過是破銅爛鐵,一錢不值,有與沒有都一樣。”

席子大怒,長劍直指翔龍胸前大穴,挽起一串劍花,分心便刺,恨不能将他一劍斃命。

端木翔龍不敢怠慢,例身閃過,雙掌一錯,左掌似刀,“峰回路轉”,一招九式,快捷詫異,幻化起一片掌幕向麻子馬三爺拍去;右手二指骈,“寒梅—剪”,專撿對方的要害大穴點去。猶如蛟龍遨游,飛鴻掠空,變幻神奇,神鬼莫測。

麻子一路追魂劍使了下來,見對方一雙肉掌變化精妙,自己的長劍,招招落空,式式受制,非但無功,反被對方逼得無法近身。不禁大吃一驚,他斷想不到對方如此年輕文弱,出手卻如此淩厲。自己練了二十幾年的追魂劍法,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不但勝不了對方,而且占不到半點便宜。雖然自己已經将功力發揮到了極至,施展出渾身解數,可對方橫抹一掌,堅點一指,伸展自如,飄忽不定,确已妙到毫顴,出神入化,看來不要二十招,自己就要敗在他的拳掌之下。可是已經充了好漢,騎上了虎背,現在要想全身而退也就萬難了。麻子馬三寒生膽底,額上冒汗,勉力化解端木翔龍的攻勢,已漸漸招架不住。十個回合不到,右手腕忽被掌風劃過,只覺腕脈一麻,手中長劍己到了端木翔龍手中,銀光一閃,寒氣浸人的劍尖正抵在他喉管上.只要端木翔龍手上一緊,他這條小命便算報銷了。

只聽端木翔龍冷冷一笑道:“如此小兒把戲,也敢為虎作伥,為非作歹。在下不喜殺人,饒你不死。滾吧!以後少在江湖上丢人現眼。”

話落,手中長劍已在麻子臉上拍了兩下,直拍得馬三兩頰紅腫,口角流血,兩邊的槽牙也全給打松了。麻三手捂臉頰退了下來。

端木翔龍随手一擲,長劍橫空劃起一道優美的銀虹,樸地一聲插在麻子面前,一沒至柄。

麻三爺面似死灰,滿臉羞慚,擡頭對狄成龍一抱拳道:“大當家的,小的實在沒臉在江湖中混下去了,就此告辭,請大當家的恕罪。”言罷,劍也不要,轉身竄出林外,跨上坐騎如飛而去。

端木翔龍一聲長嘯,朗聲笑道:“此人倒不失為一條漢子。但願他從此改邪歸正。”

狄成龍陰沉着臉,一雙眼顯得益發狠毒,惡狠狠地沖端木翔龍說道:“想不到閣下是真人不露相,老夫倒是看走眼了。”

端木翔龍冷冷一笑道:“過獎了,閣下若是不服,在下也可舍命陪君子,與閣下玩幾招。”

狄成龍趨步上前厲聲道:“好,老夫便領教閣下幾招絕學。不過老夫手下從不死無名之輩,閣下可否通上姓名師承?”

端木翔龍笑道:“閣下若勝了在下,再問不遲。不然問了也是白問。死人知道對手的姓名又有何用?莫非還能變厲鬼抓了我去不成?”

狄成龍本就強壓怒火,聞言更為暴怒:“該死的小畜牲,老夫要活剝你的皮,挖出你的心肝下酒。”

端木翔龍暗自運起師門絕學形意補天功,護住全身。近來,他苦練師門絕學,從不間斷。本來他的太乙清氣已有十幾年的功底,更加他吃了許多珍貴的補品,體內有一種神奇的潛在功能,所以形意補天功中雖說練的時間不長,卻已有五成火候。只見他一起手便擺出一個讓人看了莫名其妙的架式,象飛鷹展翅,似猿猴竄越,更像莽蛇吐信,金雞獨立。

狄成龍見端木翔龍擺出這怪模怪樣的起手式,心道:“這是哪家的旁路?看樣子這小子怪得很,可別大意失荊州,着了他的道。”轉念一想:“他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便把老夫給吓住了?就其他從娘肚裏練起,也不過二十多年的遠行。老夫四五十年的內功修為怕他作甚。”想到此狄成龍頗為自信,運起七成功力貫注掌上.劈頭蓋臉罩向端木翔龍。

左掌一屈,右掌當胸一劃.一招“橫斷巫山”化解了狄成龍拍來的右掌。而後左掌一翻,二指一骈疾點狄成龍左乳下的膻上穴。狄成龍左掌一揮,變掌為爪,抓向翔龍的碗脈。

端木翔龍左手二指本是虛招,見對方向自己腕脈抓來,指到中途穩而不發,右掌巳疾如電光石火拍向狄成龍的氣海、關元、梁門三大穴。狄成龍不慌不忙,右腕一翻,變掌為指,指端向翔龍掌心的勞宮穴點出,若此穴被點中,翔龍的一身功夫便算毀了。端木翔龍一見,招式立變,“力劈華山”劈向狄成龍的左肩,可掌心仍然被狄成龍的指風劃過,火辣辣的一陣疼痛,暗道一聲:“好險!”

二人你來我往,你封我擋,鬥在一起。由于林中場地有限,好幾次端木翔龍險被對方擊中。一旁的皇甫瓊臉上雖不動聲色,心裏卻急如火烤,暗地裏左掌夾了三根梅花金針,右掌則緊握劍把,只要端木翔龍一遇險,便要立即援手。

二人打着打着便打到了林外.皇甫瓊解開馬缰,牽着紅馬也出了林子,站在離二人不遠的一塊高地上觀察。十九名黑衣人也全都一湧而出,拉開一個很大的圈子,将端木翔龍和皇甫瓊重新圍在當中。

兩人鬥了近百個回合,難分難解,勢均力敵。旁邊的人看得眩目結舌;皇甫瓊則越看越急,暗忖道:“看來翔龍一時難以取勝,可對方還有十幾名幫手虎視眈眈地監視着,弄不好今日咱倆就得交待在這裏。”

既然勝不了,那就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可是走也沒那麽容易,不說端木翔龍被對方死死的纏着無法脫身,就是脫了身,對方是一人一騎,而他們是二人合乘一騎,縱然紅馬是匹千裏良駒也難逃對方的追擊。

驀地傳來一聲“碰”的震天價響。端木翔龍與狄成龍以內力硬碰硬地對了一掌。但見塵土飛揚、勁氣激射,草飛枝折。端木翔龍蹬蹬連退七八步,搖搖晃晃咯出一口鮮血,将鵝黃色的胸襟染遷了一大片。再看狄成龍,一個碩大的身軀飛起一丈多高,落地後還連退五六步,方才拿樁站定,但已氣血翻湧,五內俱焚,喉頭一陣發甜,忍不住噴出一股血箭,射出三尺多遠,再也站立不住,砰地一聲坐躍在地。

顯然狄成龍受的內傷比端木翔龍重了好幾倍。他認為這一栽丢盡了臉面,還想硬撐着站起來,可心有餘而力不足,渾身疼痛得直顫,真氣也漸漸的消失,目光散亂,昏暗失神。他手下人見狀大驚,急忙奔過二人,将他扶起,喂入治傷的丹藥,再以真力替他推宮過穴療傷。

皇甫瓊兩眼一直盯着場內打鬥的二人,見大哥竟以內力與狄成龍相抗時,一顆心已懸在嗓子眼上,險些沒跳出來。掌聲過後,他也顧不得看狄成龍的形勢如何,飛身便撲到端木翔龍跟前。二見大哥口吐鮮血,染紅了襟袍,心裏像刀攪般疼痛,一雙鳳目蘊滿淚水。急忙伸手扶住端木翔龍,從懷中掏出玉瓶。端木翔龍止住他的手低聲道:“為兄傷了內髒,需用師門丹藥,方能奏效。”說完從壞中拘出玉瓶倒出玉露靈芝百藥丹一顆,納入口中,運功調息。皇甫瓊怕對方突然發難,手扣金針,拔出長劍,緊緊護衛在端木翔龍身邊。

二人這一對掌,對方便已看出端木翔龍的內功遠遠勝過狄成龍,衆人無不大駭。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原地站立不動。

既然端木翔龍的功力高過狄成龍許多,為何久戰不下?原因在于他這才是第二次與人交手,缺少實戰經驗,且天性善良。全無殺人心機。況且他本身跟南官平所學拳腳功夫不多,僅限于武當派的一些長拳短打;幾個回合下來,對方已摸清其套路,他的一招一式,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若是出自名師,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不過這一掌對他來說還是有利而無害,起碼說嚴重地挫傷陣對方的首腦人物,滅了他們的銳氣。

然而,俗話說得好:人多為王,狗多為強。盡管狄成龍身負重傷,可手下還有十九名生龍話虎、功力不弱的幫手。除去替狄成龍治傷的兩人外,剩餘的十七人雖然驚駭端木翔龍的功力,可一見他也受了傷。不知誰發一聲喊:“弟兄們,并肩子上,休要放跑了這兩個小雜種。”于是,十七名黑衣人同時抽出寶劍,一步步縮小包圍圈,向端木翔龍和皇甫瓊逼來。

皇甫瓊低聲對端木翔龍道:“大哥,看來咱們得突圍出去才是,你上馬先走,待小弟擋他們一擋。”

端木翔龍搖搖頭道:“賢弟放心,為兄已經沒事了。咱們倆一齊走。”

有人發現他倆的企圖,高聲叫道:“當心,他們想逃。”

有人應道:弟兄們,用暗青子喂他們,決不能讓他們逃了。”

這一叫倒提醒了端木翔龍,他對皇甫瓊道:“賢弟,他們若是一哄而上,咱們就用小家夥招呼他們。不知賢弟金針能射多遠?”

皇甫瓊嫣然一笑道:“大約五丈內吧。”

端木翔龍道一聲道:“好,擊傷他們便可,少傷性命。”

皇甫瓊笑道:“大哥真是菩薩心腸,已是什麽時候了,對付這些不講江湖道義,壞事于絕,良心喪盡的家夥,手軟不得。人無傷虎之意,可虎狼卻是要吃人的。”

端木翔龍笑道:“賢弟說得也是。可殺人太多總是有傷天和。能不殺盡量不殺,可好?”

皇甫瓊點點頭道:“好吧,到時候再看。”

端木翔龍悄悄抓了一把碧蓮彈在手中,又從懷中抽出墨龍劍隐于肘後。

眼看十七名黑衣人已經接近,雙方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驀地憑空傳來一聲佛號:“無量天尊,各位施主慢動手,貧道有話要說。”

只見一名老道手執拂塵出現在十丈外的地方。只見他身穿黃色的道袍,道髻高绾,豐面朗目。誰也沒有發現他是從什麽地方而來的。

但見他輕搖拂塵,站在衆人中間,問道:“不知你們為何在此械鬥?”

端木翔龍躬身一禮道:“有勞道長詢問,晚輩端木翔龍和義弟皇甫瓊這廂有禮了。”

老道點點頭道:“好,你說說看。”

端木翔龍便一五一十将經過講了一遍,老道聽完敘述,朗聲道:“既然各位施主并無大冤大仇,就請看在貧道面上将此融化解了吧。”

黑衣人中站出一人,膀大腰粗,左額上一道紅色刀疤,吊眼眉又濃又租.白磁眼向外凸起,厚厚的雙唇微向上翻,二顆虎牙又大又暴。只聽他沉聲說道:“道長既想化解這份梁子,可否說出身份來歷,或露幾手讓我們兄弟看看。”

老道微傲一笑道:“你是說貧道不夠資格?”

那漢子冷哼一聲未作回答,老道宣一聲佛號道:“貧道乃哀牢山太清官玄極真人,施主看看可否為你們化解?”

“哼,我道是何方神聖,原來是六根不淨的假道士。跑到這充大頭來了,還不趕快回去,你老婆在家偷人養漢了。”刀疤臉陰陽怪氣說道。

玄極真人毫不動怒地一笑道:“貧道念你長這麽大不易,自割舌頭去吧。”音雖不高,語氣逼人。

刀疤臉冷笑一聲道:“怕沒那麽容易。。

玄極真人不由大怒,手中拂塵突然揮出,卷向刀疤臉的嘴巴,刀疤臉的嘴還未閉上,滿口牙齒和一條舌頭頓時全部脫落,他不由得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玄極真人撫撫拂塵道:“各位以大欺小,以多淩弱,老夫是管定了。貧道有老婆女兒不假,這是天下皆知之事。諸位犯不上像他一般以如此代價饒舌。”一幹黑衣人個個噤若寒蟬。

端木翔龍和皇甫瓊雙雙向玄極真人施劄道:“晚輩見過東門老前輩。”雙腿一屈便要跪下磕頭,玄極真人忙将雙手虛空一拍,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二小托住。無法拜下,二小只好躬身再揖,退在一旁。二人見禮剛畢,一道灰影帶着一聲叱喝飄然而至:“沒出息的東西,那牛鼻子老道也配你稱一聲前輩,還加一個名字,氣煞為師也!”

來人剛落到場中,端木翔龍已拜倒在地,口中驚喜萬分地喊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皇甫瓊何等乖巧,身上的汗毛都透着靈氣,見狀也早已跪倒拜道:“師叔,侄兒給您老請安了。”來人正是端木翔龍的師尊,江湖浪子粱秋實。

玄極真人哈哈大笑道:“臭要飯的,你那張吃四方的嘴就不能積點德?今後貧道的松子挂花酒,你休想喝得一口。”

江湖浪子粱秋實朗聲笑道:“老雜毛,你若不給酒喝,看我不掀翻你的煉丹爐,拆了你的太清官。”

兩人大聲說笑,端木翔龍和皇甫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其他人心裏早已敲起響鼓,腿肚子都開始在抽筋了。試想一個端本翔龍已将翻天零狄成龍震得氣息奄奄,命在垂危。現在可好,來了三奇中的玄極真人不說,還鬼使神差地來了端木翔龍的師父,徒弟的功力已駭人聽聞,那師父還有得說麽。

兩人說笑完後,一見端木翔龍和皇甫瓊還跪着,梁秋實往端木翔龍後腦勺拍了一掌道:

“好個不長進的東西,為師不發話,你們就跪死不成?起來,站過一邊,這裏有為師作主。”

梁秋實這一掌拍下,端木翔龍頓覺渾身舒泰無比,體內真氣充盈,不僅內傷已完好如初,至少還增添了三成功力。原來粱秋實第一眼便看到徒弟受了內傷,正用本門內功在療傷。他這一掌凝集了畢生的修為,意在将真氣貫入徒弟體中助他成功。這其中的奧妙只有他和端木翔龍知道,別人還以為他這是愛撫的表示呢。

梁秋實環視了一眼周圍的黑衣人,冷笑道:“我當是哪裏來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英雄好漢,原來是芙蓉嶺上的幾只跳蚤。大爺早想将你們這夥魚肉鄉鄰、打家劫舍的家夥捏死,一直未能騰出時間來,想不到你們倒乖乖地送上門來了。而今狗膽包天,竟了我的徒弟。我那徒弟乃金枝玉葉,是你們能碰得的麽?嗯?!”

粱秋實不緊不慢地,又環視了一遍,接着道:“狄成龍那狗賊呢?沒和你們一道來麽?”

皇甫瓊邁步上前道:“回禀師叔,他已被大哥震傷躺在那兒呢。”

粱秋實顧着裏甫瓊所指方向看去,果見狄成龍盤膝坐在地上,有兩人正在為他療傷。便轉過頭問皇甫瓊道:“你是何人門下,我怎麽不認識你?”

皇甫瓊道:“小侄乃端木大哥的結義兄弟,叫皇甫瓊。先父是福建虎嘯山莊的莊主。”

梁秋實道:“哦,你原來是皇甫義的後人。我聽說你家遭難時,你還未出世,你母可好?”

皇甫瓊道:“多謝師叔垂挂,托您老的福,家母身體尚好。”

梁秋實道:“這二十年你們在何處安身?”

皇甫瓊把母親懷着他逃亡在外,得遇天山姥姥救助的經過簡要地講了一遍。

梁秋實看着皇甫瓊和端木翔龍,後長嘆一聲道:“好一對難兄難弟!”又轉身對狄成龍手下喽羅沉聲道:“你們自了,還是要我動手?”

端木翔龍道:“師父,饒他們去吧。”

梁秋實道:“饒他們不得,他們誰手上沒沾過無辜者的鮮血?要多少不義之財才能喂他們那一身膘來。為師對他們是了若指掌。”

端木翔龍還想說什麽,就聽正在療傷的狄成龍喊道:“梁大俠,怪我等有眼無珠得罪了令徒,芙蓉嶺上我是大當家的,所做的一切壞事理應由我承擔,求您高擡貴手饒了他們,我立即自絕以謝您的寬容。”說罷讓人扶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端木翔龍道:“師父。”眼中充滿請求的目光。

梁秋實看看愛徒,又看了看狄成龍,苦笑一下道:“狄成龍你聽着,看在我徒弟的份上,今天便饒了你們,望你們從此改邪歸正,重新做人。倘若不然,我随時随地都可取爾等性命。”

狄成龍抱拳道:“多謝梁大俠,多謝少俠。”

皇甫瓊突然喝道:“慢!”

梁秋實微笑道:“賢侄可有話講?”

皇甫瓊道:“師叔,适才他們百般的戲辱我們,這口氣侄兒一時難消。“梁秋實點點頭道:“爾等自行掌嘴兩下去吧!”

所有的黑衣人雖不認識梁秋實,可見大當家的對他十分害怕,哪敢不依,噼噼叭叭各自掌了兩大嘴巴。這才退到狄成龍身邊,把他扶上馬背,簇擁着飛快地走了。

梁秋實轉過頭對玄極真人道:“老雜毛,你不在太清宮煉你的靈丹好藥,參你的華岩妙蒂,跑到這裏幹什麽來啦?”

玄極真人微笑道:“老弟,貧道是俗緣魔未淨,難參華岩真妙蒂啊。”

梁秋實道:“菩提非樹鏡非臺,倒不如像我閑雲野鶴伴空山了。”

玄極真人道:“你何時收得如此佳徒?”

梁秋實大略講了一下收端木翔龍的經過,道:“一看見他,我就好象卞和發現那塊美玉一樣,讓我愛不釋手,恨不能将他雕成一塊和氏壁。”玄極真人道:“世上之事講究一個緣字。你有好緣份,貧道卻不如你呵,看來太清宮的煉丹術只好随我這身臭皮囊帶進土裏去了。”随又鄭重地說道:“貧道這次下山,是受老友金刀大俠楊超之托,尋找巴山七鬼。”

端木翔龍插口道:“東門前輩,楊大俠一家已上哀牢山尋您去了,可曾遇到?”

玄極真人微微一驚道:“他們何時動身的?”

端木翔龍便把巧遇楊超一家經過說了出來,只是略去援手相救一節。玄極真人聽後嘆道:“若不遇上賢侄,他們一家豈不全給毀了。想不到七鬼竟投靠了巫山神君那老魔頭。”

端木翔龍見自己避而不說的事被玄極真人一語道穿,不免尴尬地笑道:“晚輩不過碰巧遇上,略加援手罷了。”

玄極真人道:“賢侄見義勇為,又如此謙虛,難得呀難得。”

端木翔龍郝然低頭不語,皇甫瓊卻趁機将翔龍為救禿鷹袁公禮差點被害之事講了出來,玄極真人更是稱贊不已。

梁秋實十分慈愛地拍了拍翔龍的肩頭道:“真難為你了。吃一塹長一智,今後要多加小心。”

翔龍垂手應道:“是,弟子記住了。”

玄極真人道:“老弟,這次從何處來,将到何處去?”

梁秋實道:“還不是為了師門那不争氣的長輩。十幾年來,我兄弟倆找遍大江南北,也未尋得他一點蹤跡,真是有愧于恩師。近月來,我發現江湖中出現很多形跡可疑之人,似乎與那魔頭有關,可是他們誰也不知道他的去處。整天疲于奔波,我的一雙腿都跑細了。

玄極真人道:“巴山七鬼既己被他網羅利用,何不找七鬼一試?貧道要火速返回太清官,看看金刀大俠一家去了沒有。就此別過。”言罷,輕揮拂塵,背着黃昏殘照,飄然而去。端木翔龍和皇甫瓊躬身相送,只見他羽衣飄飄,眨眼之間,已無蹤影。

梁秋實見玄極真人去後,這才對二小道:“玄極真人乃為師多年深交好友。為師奉師命清理門戶,萍蹤不定,我們師徒難得相見,這次本想耽擱九日,再傳你一些功夫,可江湖浩劫迫在眉陵,不能如我心願。那老魔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寧,為師一日也不安。此番別後,你們要暗中加緊查訪仇人,必要時可用師門龍虎碧玉令,調遣道中人協助;倘若遇上那老魔頭,千萬要暫時避開,你二人功力不及他一二,切不可與他交手。順着這條道往前走,五裏外便有一大鎮。為師去也。”說罷,身形一展,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順着狄成龍一夥去的方向,倏忽不見。

端木翔龍和皇甫瓊躬身目送師尊去遠,這才飄身上馬,順着師尊指點的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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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劍書盟掃描,第一王朝 OCR

第 四 章 正邪難辯

酒樓茶肆,乃魚龍混雜之地,也是傳播消息的所在。

每到一個村鎮,為了探聽武林消息,查訪兩家仇人,端木翔龍和皇甫瓊都要在酒樓茶肆中消磨很多光陰,有時一泡便是大半天。

這日,兩人來到通山縣牛跡嶺下一個大鎮,名叫李家鋪。兩人牽着馬,漫步進了鎮子,但見滿街酒簾迎風招展,招商幌子比比皆是,可街上行人卻很稀少,店鋪裏的掌櫃夥計無精打采地靠在櫃臺或桌椅上打盹,偶爾有幾個過路客商,也都是坐在屋檐下或涼棚中懶洋洋地閉目養神。

二人向一過路人打聽到此鎮最大的酒樓叫太白居,前邊不遠處轉彎便到。于是便牽着馬來到太自居的門前,一看此樓果然豪華,裏面客人還真不少。跑堂的夥計見生意上門,來了精神,滿臉堆笑地迎出門來,恭敬地接過端木翔龍手中的缰繩,交給打雜的夥計牽到後院去喂草料,自己帶着二人上了酒樓,忙前忙後,安排坐位,張羅茶水。

二人坐定,夥計送上酒萊。二人用面巾揩了臉和手,這才慢條斯理地對飲起來,可兩雙耳朵拉得很長,通過此起被落的猜拳行令聲,凝神細聽酒樓中客人的談話。

時間不大,兩騎快馬如飛而來,到了太白居樓下,從馬上躍下兩條精壯漢子。二人年紀約在四十五六,濃眉虎目,膀粗腰圓,一身質地上乘的藍緞勁裝。一人腰佩寬口薄刃緬刀,刀柄上嵌滿紅藍寶石,習習生輝,看來是一把極為名貴的寶刀。另一人腰纏一根銀晃晃的軟鞭,約有丈五長短,把粗如雞卵,超往下越細,至鞭稍只有竹筷粗細。鞭身乃用白金絲編成,也是武林中罕見的兵器,二人舉手投足,都給人以威武骠悍的豪氣,闊綽富貴的儀态。

二人下了馬,将馬缰扔給夥計,昂首挺胸,大踏步上了酒樓。

夥計連忙迎了上去,笑臉相陪道:“二位爺,吃點什麽?”

佩刀之人颔首道:“五斤女兒紅陳紹,菜撿好的上來。“便在隔端木翔龍他們四五張桌子的窗前坐下。

端木翔龍喚過夥計,小聲問道:“小二,這二位您可認識?”

夥計輕聲道:“您老是遠道來的客人吧?”翔龍點點頭,夥計又道:“二位可知離此不遠便是洞庭湖?湖中有座君山,山上有個集賢莊,莊主叫顏良,那二位便是他手下的內外總管。使刀的叫郭少華,外號天龍刀,一套天龍刀法無人能敵,十分了得,使鞭的叫葛品義,外號混江龍,一條白金鞭使得出神人化,七十二路追魂鞭法未逢敵手。那二人是顏良的左右臂膀,郭少華是集賢莊的外總管,葛品義是內總管。”

端木翔龍道:“想必那集賢莊是很大的了?”

夥計連連點頭道:“天下水陸兩路碼頭,可以說無一處沒有他們的買賣。”

皇甫瓊道:“你怎麽知道?”

夥計嘿嘿一笑,道:“那二位爺是這裏的常客,時間久了,小的便與他們厮混得熟了。”

端本翔龍道:“那顏良為人如何?”

夥計連聲稱贊道:“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太好人。”

端木翔龍掏出一塊碎銀放進夥計手中道:“好了,你去吧!”

夥計接過銀子掂了掂,不下一兩,心中好生高興,連聲道謝後退下。

皇甫瓊突然抿嘴一笑,端木翔龍好奇地問道:“賢弟為何發笑?”皇甫瓊道:“這小二真有意思,他使我想起一個故事。”

端木翔龍道:“哦,什麽故事,講來所聽。”

皇甫瓊道:“戰國時有一個人,哦,他是秦國的。在街上賣一支矛和一張盾牌,他對圍觀的人群舉起盾說:我這盾堅硬無比,什麽東西也無法将它擊穿。然後又舉起長矛道:我這矛鋒利無雙,再堅硬的東西,它也能将它刺穿。正巧遇上韓國的公子,也就是國王的次子韓非路過此地,便向他問道:以子之矛攻于之盾,何如?”

端木翔龍聽罷說道:“這與夥計之言有何關系?”

皇甫瓊道:“那小二把集賢莊的兩個總管贊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一個是天下無敵,一個是未逢敵手,你想想看,若以郭少華之刀攻葛品義之鞭,那将何如?”

端木翔龍恍然大悟,止不住也笑了起來。

皇甫瓊道:“他稱贊那顏良是天下少有的太好人,我看未必。大智必大愚,大忠必大奸,若說顏良是大好人,也許他便是大大的壞蛋。”

端木翔龍笑道:“你這是從何處學來的這些離奇古怪的道理?“皇甫瓊道:“信不信在你。咱們不妨去拜會一下那天下少有的大好人,如何?”

端木翔龍點頭道:“好,你這主意不錯。”

二人正說着話,夥計又引了一名灰衫青年來到鄰桌。

那青年長得十分英俊,他一上樓,人們的目光便全都分了過去。那青年似乎心事重重,滿臉愁雲,路過翔龍他們身邊時有意無意地看了他們一股。正好翔龍也在打量他,兩人的目光相交,他急忙将頭低下。翔龍覺得他目光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憂郁的眼神又似有一股強烈的渴望。端木翔龍未加細想,又把目光移向集賢莊的二位總管身上,見二人正交頭接耳,低聲地交談着。

端木翔龍把目光收了回來,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剛想和皇甫瓊說話,便聽得那灰衫青年沉重地嘆了口氣。端木翔龍又把目光轉了過去,只見那青年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酒。端木翔龍用肘碰了碰皇甫瓊,示意他看那青年。

皇甫瓊看後低聲道:“如此喝酒,且不是在作賤自己的身體麽?”

端木翔龍道:“看他心事重重,想必通上什麽難事和災禍了。”端木翔龍推杯放箸立起身道:“待愚兄去看看。”

皇甫瓊急己神手想将他拉任,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端木翔龍走到那青年跟前,微笑道:“兄臺一人獨飲,豈不無聊?可否移步,大家邊喝邊說個話兒?”

那青年擡頭看了看端木翔龍,說道:“多謝兄臺厚意,小弟喜歡獨飲。”然後端起酒杯,一揚脖子又把一杯酒灌進了肚子裏。端木翔龍見他如此狂飲,索性在他對面坐下道:

“兄臺好酒量!”

青年苦笑一聲道:“兄臺誇獎了。”說道又接連喝了兩杯。

端木翔龍不忍見他這樣折磨自己,便道:“兄臺再喝要醉了。。

青年道:“醉了更好。會須當飲三百杯。醉有何妨,醉後一無所知,一無所想,且不是更好麽?”

端木翔龍道:“兄臺豈不知袖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縱然喝得酩酊大醉又有何用呢?”

青年道:“起碼它能讓人暫時忘掉一切。”

端木翔龍道:“兄合差矣!酒,能傷身,過量則更為有害。兄臺既是想以酒澆愁,這酒不喝也罷。有什麽為難之事,不妨說與小弟聽聽,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青年道:“多謝兄臺美意,說來無用,小弟之事無人可以相助。“端木翔龍無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坐位,皇甫瓊笑道:“大哥真愛管閑事,忘了禿鷹之事了麽?”

端木翔龍道:“我看他不象壞人。”

皇甫瓊笑道:“他額上有字麽?以貌取人,既能失之子羽,也能誤交奸妄。大哥還是小心為好。”

端木翔龍笑道:“多謝賢弟良言,愚兄一定注意。”皇甫瓊嫣然一笑,不禁心裏甜滋滋的,湧上了一片柔情。

酒足飯飽,集賢莊的兩位總管起身付過銀兩,旁若無人地走下樓去。那青年也醉眼朦胧,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扔下幾塊碎銀,步履踉跄地下了樓。

皇甫瓊目送着他的身影在樓梯口消失後,說道:“好一個怪人!”

端木翔龍笑道:“也許他根本沒什麽傷心之事,不過是嗜酒如命的醉鬼罷了。”

皇甫瓊笑道:“所以适才你說酒能傷身,我看他是不喝傷心。”

端木翔龍一拍腿道:“好一個不喝傷心!”

兩人見酒樓上的客人大都離去,心知今日又不可能有什麽收獲了,使喚過夥計付了酒資,問明去君山集賢莊之路。

小夥計早已将紅馬喂足草料.牽在酒樓外等侯。端木翔龍掏出二兩紋銀賞過。小夥計千恩萬謝,巴結讨好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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