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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他快似閃電的身法,吓得毛骨悚然,靈魂出竅,渾身的血液似乎在剎那間凝固了,連逃命都不會了。

刀光左旋,鮮血飛濺,刀光右閃,身首分家,刀光前錯,肢殘肉飛,刀光後盤,慘叫連天,端木翔龍手中大刀接連暴起一道道耀眼的目光,勁風驟起,真氣激蕩,轉眼間,便将大部分賊人擺平。場中只剩下巴山七鬼中的老大赤發鬼趙宏志,老四勾魂鬼方世仁,老六笑面鬼唐仁傑,半死不活的老二藍面鬼劉洪寬。

端木翔龍手提鬼頭刀,神色冷然地站在離三鬼二丈外的地方,輕輕吹掉刀尖上的血珠,冷冰冰地說道:“你們哪位先上,還是一齊動手?

勾魂鬼方世仁手中大號雁翎刀一翻一旋,欺身踏進,刀芒一吞一吐,上盤下旋。笑面鬼唐仁傑不笑了,手中描金扇随着暴進的身形倏然點向端木翔龍的左腦。赤發鬼趙宏志手中長劍挽起三朵劍花,身劍合一撲向端本翔龍的後背。剎時間,刀光閃爍,劍芒吞吐,扇形幢幢,将端木翔龍罩在當中,大有奮力一擊将他置于死地之勢。

眼見刀、劍,扇已離他身體不遠,陡聽他大喝一聲:“天蒼地茫’,手中鬼頭刀光芒暴現,猶如一道閃電,倏現而止。

铮铮铮,當當當,叭叭叭,只見三鬼暴退七八尺,一個個手捂胸口,搖搖晃晃地跌跪在地,鮮血順着他們的指縫汩汩地往外直流。

端木翔龍扔掉手中的鬼頭刀,走上前來道:“你們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少爺一忍再忍,你們卻一逼再逼,今日我要叫你們不得好死!”說罷,揀起三人的兵器,撲地一聲将描金扇插進唐仁傑的腦頂心,舉起雁翎刀,咔嚓一聲将方世仁攔腰斬成兩段,最後将手中長劍一送,嗤地一聲将趙宏志穿了個前胸透後背。

劉興寬早被端木翔龍這殘酷的殺人手法吓得四肢一陣陣痙攣,一張藍面殼已無半點人樣,雙眼瞪得比銀鈴還大。

端木翔龍走到他眼前,擡腿踢了他一下道:“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們怎知少爺要從此路過?”

劉洪寬結結巴巴地答道;”教—一銀主—一座—一座——一座下的月—一月字號—一保—一保镖。是他通—一通知—一我—一我們在—一在此設伏的。別—一別的我不—一不知道!”

端木翔龍道:“他人呢?”

劉洪寬道:“早—一早走了。”

端木翔龍不再往下問。一把揪住他的腦袋,怒喝一聲道:“你也趁早趕你的難兄難弟去吧!”手掌猛的一旋,硬生生将劉洪寬的臉扭轉到背後去了,那家夥哼都沒哼出一聲,便一個嗚呼。橫行江湖幾十年的巴山七鬼從此如一縷青煙,漸漸被人們淡忘了。

端木翔龍低頭冥思片刻,腳尖一點,施展出上乘輕功,平空拔起三丈多高,輕如飛絮落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或目四眺,山嶺山谷一片寂靜,前無行人,後無來者,不象有潛在的危險。适才的教圳,對他來說至今還心有餘悸,先前危急之中無甚感覺,現在回想起來料有些後怕,若是在此設伏的不是巴山七鬼,而是紅衣護法以上的對手,若是劉洪寬将地撲倒時,旁邊再多一名敵人,等等,那麽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因此,他變得謹慎了,仔細觀過一番未見異常情況,才從樹上飛身落下,在一塊山石上坐下眠息。剛才力戰群賊,費力不少,特別是最後格殺巴山三鬼對那一招無極玄天掌中的“天蒼地茫”耗了他三分之二的內力。

一個小周天下來,他體內真力已恢複如初。當他睜開徵合的眼睛時,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冒進來一個奇怪的念頭:“莫非賊人已混進武當派中?”這念頭剛在腦子裏一閃,他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渾身驚悸,一種不祥之感頓時罩向心頭。

他清楚地記得,從神農架中的石洞出發,他從未走過官道,宿過市鎮街井,只用了一日一夜他便翻山越嶺地趕到了武當山,行跡十分隐秘,可以說無人知道他上武當山。當然,南宮平除外。在山上他只呆了一日一夜,見面的人不到二十人,他們都是武當派中輩份較高的弟子,既是廣淩子也不知他會走這條罕見人跡的小路。賊人怎會對他的行蹤了解得如此清楚,預先埋伏在此。奸細一定是出在武當山上了,可他們又是怎樣聯絡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默默地望着湛藍的天空出神,忽然,一陣悅耳的鴿哨從頭頂響過,一只潔白的鴿子箭一般超過他的頭頂向武當山方向飛去。

鴿子,書信,飛鴿傳書。驀地他想起了周昆提起過的日月教中特有的一個機構,飛鴿隊。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奸細就在武當山,他們暗中悄悄地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然後再通過這小小的信鴿,把自己的行蹤傳遞給外圍的賊人。

賊人想在這荒山野嶺中将他置于死地,然而千算萬算不及天算,這計劃還是被他扭碎了。天知道今後還會出現什麽樣的兇險,發生什麽樣的災禍。

端木翔龍思想有了準備,便倏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按原來前進的方向彈身飛奔。他要把自己的猜想,盡早地告訴南宮平,然後再想法找到師父或師祖,讓他們設法證實自己的推測。他不想打草驚蛇,但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确。如果是正确的,那麽,不僅武當派,恐怕少林寺和九大門派中也滲入了日月教的力量。

翻過一山又一山,鑽過一嶺又一嶺,跨過山洞,淌過溪流,穿過峽峽谷,夕照晚霞染紅了山林,歸鳥投林,神農架已遙遙在望。只要翻過“猴子石”,半個時辰便可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石洞。歸心似箭,端木翔龍直如飛騰一般從狀似石猴般的山峰飛瀉而下。

突然,在他身後快逾閃電地瀉下三條人影和兩只兇猛高大的巨獒。這巨獒足有小牛犢般大小,産于藏邊和西域等地,是一種嗅覺特別靈敏,善于追蹤撲擊的狼犬,當地大多養此獒,用以幫助狩獵,看家,牧羊。這種巨獒兇猛異常,縱是武林中二三流的角色見了它,心裏也發悚,一對一,他們也難是它的動手。

端木翔龍從未見過這種東西,當這兩條巨獒突然從背後竄出,攔住他的去路時,委實吓了他一跳。起初他還以為是山中怪獸,繼而聽到夜袂破空聲後,他才凜然警覺,滑步橫身,閃到三丈外一塊較平緩的坡地上,凝神戒備,暗運神功。

飛瀉而來的三人在距端木翔龍二丈外并肩排開。端木翔龍一眼便認出其中兩人。乃是君山集賢莊的總管郭少華,葛品義。另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清癯,五官端正,面色紅潤,須眉黑白相間,發髻高挽,一雙虎目倏現殺機,逼視着他。看着這雙令人不寒而怵的眼睛,端木翔龍突然覺得好象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卻想不起來了。那人一身紫紅色團花錦抱,腰系黃色絲帶,雙手空空,未佩兵刃。一雙手掌白皙細嫩,十指修長。左手中指和無名指各帶着鑽石戒指,一紅一藍,晶瑩奪目,無一絲雜色,一看便知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右手中指還帶着一只戒指,嵌着一顆翠綠色的貓眼寶石,其價值更勝鑽石戒指。

從此人的衣着打扮,端木翔龍一下子便想到了一個人!君山集賢莊莊主顏良。

于是,不等對方發話,他便朗聲作揖道:“老前輩可是顏莊主?”

那人一把長髯道:“正是老夫。閣下果真天資聰慧,一眼便能認出老夫。”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追趕晚輩,有何吩咐?”

顏良呵呵大笑道:“吩咐不敢!老夫只是有一事要請閣下說個明白,作個交待。

端木翔龍早已猜出對方的來意,卻故作不知道:“晚輩與老前輩素昧平生,從不相識,更無交往,不知要晚輩交待什麽?”

顏良冷笑一聲,道:“閣下是聰明人,最好別在老夫面前裝糊塗,耍小聰明,自己做的事,還是自己說出來的好。”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想必是指貴莊遭劫之事?”

顏良道:“閣下倒挺爽快。我來同你,咱們既是素昧平生,前世無冤,今世無仇。為何暗施陰謀詭計,用如此殘暴歹毒的手段毀我山莊,殺害了幾百條人命?”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誤會了!晚輩豈能做出那等事來,這其中另有隐情!”

顏良冷哼一聲道:“誤會?隐情?說得好輕巧!閣下的所作所為,他二拉已經早就告訴了老夫,豈是你三言兩語使能哄騙過去的?”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可知他二人是誰?”

顏良哈哈大笑,道:“笑話,閣下不覺用此話問得十分可笑麽?老夫的總管,老夫豈有不認識之理?”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此言差矣!他二人是您老莊上的總管,一點不假。可您老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二人才是貴莊血案的真正兇手之一。”

“這便是你所講的誤會,隐情?”

“是的!”

“二人跟随老夫十幾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你休想混淆視聽,嫁禍與人!”

“真正混淆是非,嫁禍與人的正是他們!老前輩,您老被他二人的假象所蒙敝,十幾年來養的不是兩只貓,而是兩只吃人的猛虎。他二人表面上是貴莊總管,實際上卻是日月教的頭目。早先晚輩也曾因為他二人是貴莊的總管,兩次救了他們的命,誰知卻被他們反咬了一口。在江湖中大肆散布謠言,蠱惑人心,轉移視線,妄想挑起俠門正道內亂。老前輩,晚輩所言句句是實,老前輩若是不信,晚輩也只好聽天認命,無話可說了!”端木翔龍一口氣說完這一大出話,抱拳當胸施了一禮道:“晚輩言已至此,告辭了!”

“站住!”顏良斷聲喝道,回身攔住端木翔龍的去路。

端木翔龍道:“老前輩還有何事?”

顏良道:“老夫四處追查,八方打聽,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到。你休想編出這一大難瞎話來蒙騙老夫,一走了之。”

端木翔龍道:“信不信在您。常言道:水清石子現,日久見人心。您老可以慢慢去打聽,也給晚輩一個期限,晚輩定将此事弄個水落石出,向您老交待。況且晚輩師門好友也正在追查此事。您不相信晚輩,難道也不相信晚輩師門長輩?”

顏良冷笑一聲,叱道:“你休要擡出師門吓唬老夫!老夫從來不吃這一套!”

“您老講不講理?”端木翔龍有些急了。

顏良道:“老夫行道江湖幾十年,豈是那不講理之人?黑白兩道,有幾個不尊重老夫的?老夫一生清白,行得正,走得瑞,問心無愧!”

端木翔龍道:“我看你是在倚老賣老,錯将驢肝當馬肺!”顏良臉色一變,沉聲喝叱道:“你小子敢當面侮辱老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端木翔龍也将臉一沉道:“我再尊你一聲前輩,勸你不要誤交奸佞,偏聽偏言,到頭來吃虧上當,把一世英名付之流水!”顏良怒聲俱厲道:“好張狂的野小子,有人養,無人教麽?老夫從未傷過好人,今日就算将你這逆畜誤殺了,只待怎的!”

端木翔龍怒火騰地沖到頭頂,臉上卻笑道:“算你說對了,少爺自打出了娘胎,便失雙親。此仇此恨還無處報得,你若想當墊背的,少爺也不惜遭世人唾罵,就讓你這橫蠻不講理的老匹夫代替仇家,先祭祭少爺的雙親和姐姐的在天之靈吧!”

顏良大叫一聲:“小雜種,你這是找死!”端木翔龍笑道:“老賊,看來你活得不耐煩了,少爺便超度你去極樂世界吧,免得活在世上丢人!”顏良氣得哇哇怪叫,雙掌一錯,便要起身而上,他身旁的兩位總管躬身道:“莊主請怒,殺雞焉用牛刀,待奴才替您打發了他吧!”

顏良點點頭道:“好,你二人就替老天送他上路吧!”

二位總管恭恭敬敬地應道:“是!”端本翔龍幾次見識過二位總管的武功,見他二人争着出手,微微一笑,毫不将他倆放在心上。誰知,當二人棄兵刃不用,站成倚角之勢,隔着兩丈遠向他遙遙拍來一掌後,他便笑不出來了。

只覺得左右攻來的兩掌看去輕飄飄,軟綿綿,無聲無息可暗裏卻有兩股潛勁湧向自己,來勢兇猛,他出道以來,他還從未遇到具有如此深厚精湛內功的對手。

端木翔龍心中一凜,暗道:“好狗賊!原來你二人是水中暗礁,隐而不露!”雙手一牽一引,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将湧到身前的兩股借助引向兩邊。猛聽得轟隆兩聲巨響,他身後一棵碗口粗的大樹攔腰折斷,一塊千斤巨石碎為塊狀。

好霸道的掌力,這二賊功力如此之強,說不準他們還有多少隐而未露的手段,旁邊還有一位正主兒虎視既眈地監視着。端木翔龍料知今日若硬拼硬打,決難取勝,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何必白白地把性命丢在這荒山野嶺。想到此,他雙掌上下一揮,劃起一道圓弧,此招乃無極玄天掌中的“陰陽互生”,罩向趨身近前的二賊。二賊一見此招,臉色微變,雙掌也在空中劃起一個圓弧,也是一招“陰陽互生”罩向端木翔龍。

三人的掌鋒在半空接實。砰!一聲山搖地動的大震,罡氣四射,勁氣橫生,沙飛石走,技斷草折。煙塵中只見二賊蹬蹬蹬往後連退七八步,方才拿樁站穩;端木翔龍則象一只斷線風筝,飄飄悠悠倒飛出四五丈,剛一落地,整個身軀突然又激射而起,向着山下電瀉而去。

二賊與顏良想也未曾想到端木翔龍會不戰而逃,而且是施展上乘輕功拼命奔馳。待他三人回過神來,端木翔龍已跑出百丈外了。三人發一聲喊,施展出輕功絕技,奮起追趕。

下了“猴子石”端木鄭龍不再往南,而是往西一拐,奔向另一座高峰。他不能将顏良他們引向南宮叔叔居住的洞穴。

顏良等三人緊追不會,翻過一山又一山,始終未能将端木翔龍攆上。顏良奔在最前面,距端木翔龍總在百丈左右。二位總管離他們起碼有一裏之遙。

超過一片草木叢生,怪石如林,藤蔓密布的幹涸河床,夕陽已隐入山後,慕霭降臨,河谷裏一下子暗淡了許多。前面是一片林稀草深、藤蔓糾纏的開闊地帶。端木翔龍猛吸一口氣,提身縱上一棵矮樹,放眼四望,發現這片開闊地很大,一眼望不到邊,後面顏良已逼近五十丈。他不敢猶豫,蹲着樹梢淩空騰越,向丈外的另一棵矮樹斜飛過去。如此施為,随着樹梢奔出四五裏。

顏良追到灌木叢生、雜草齊膝的荒洲,毫不減勢,一頭趟了過去。誰知行不到百丈,腳下被雜草藤蔓糾纏,弄得跌跌絆絆,速度大為減緩,一下子将他與端木翔龍的距離拉開計裏左右。他這才知道端木翔龍為何不從地上奔走,而是淩空飛越了。

顏良一看端木翔龍離自己過來越遠,忽然長嘯一聲,淩空拔起,象端木翔龍一樣,腳尖疾點短樹樹梢,流瑩趕月般向前疾射。穿過開闊地,眼前突然出現一大片沼澤,方圓足有十幾裏。端木翔龍記得三年前曾來過這裏,那次他不知這水草覆蓋下的水澤的兇險,為了抓一條大魚,隐過了泥淖之中,不斷下沉,眼看就要沒頂,幸虧岸上的小野人将手中打獵用的一根七八尺長的木棍伸向他,讓他抓住棍子,将他拖上岸來。他這才脫身險境,揀回一條小命。想起這件事,端木翔龍感到背脊骨一陣陣發涼,這片沼澤猶如魔鬼正張開黑洞洞的大嘴等着他,要将他一口吞進肚子裏。他急忙轉身順着蘆葦叢生的岸邊不辨東南西北,使出全力飛奔而去。

夜色降臨,玉免東升,又圓又大的月亮高高地懸挂在一碧如洗的夜空。整整一天的狂奔,端木翔龍已是精疲力盡,頭暈眼花,氣喘如牛。當他搖搖晃晃地爬上一塊巨大的岩石,軟弱無力地坐下,向崎岖險峻的山下望去,只見半山腰的一塊岩石上也搖搖晃晃地坐下一人。他知道那人是顏良,而兩位總管卻無影無蹤,但他知道二人遲早會趕上來的。他們身邊還有兩頭兇猛如虎,嗅覺靈敏的巨獒。

若無這兩頭有畜牲,這一天的東跑西轉,兩個總管便難以追蹤,剩下一個顏良,也就沒那麽可怕了。雖說他此時累得耳鳴心跳,渾身酸軟,但相信只要休息半個時辰,他體內的真力又會恢複五成以上。自從師伯為他打通任督二脈後,半年來他的功力突飛猛進,以五成以上動力與顏良放手一搏,雖無必勝的把險,起碼也能自保,不致送命。可恨的是多了那兩頭畜牲,待他恢複過來後,難保那兩人兩獸不追了上來,那時要想自保已是難上加難了。

汪,汪汪!幾聲粗壯沉重的吠聲從山腰傳來,緊接着傳來一聲刺耳的長嘯。人嘯狗吠,在這寂群的夜空下回蕩在群山峻嶺中,顯得格外震耳,增添了幾分神秘,陰森,恐怖的氣氛。

端木翔龍倏地睜開眼睛,一躍而起。經過兩個多時辰的調息,他體內的真氣已恢複到七成,整個人又顯得精神抖擻。當他看清山腰上正向山頂跳躍攀援而來的三人兩獸時,嘴角綻出一絲冷笑,雙目中殺機頓現。

山腰上的人影越來越近,奔在前面的仍然是顏良,兩條巨獒居中,郭少華和葛品義落在最後。他們距端木翔龍已不足百丈了,端木翔龍突然暴發出一陣使人氣血浮動的長嘯,随即雙掌往外一推,平地刮起一股強大的旋風卷起滿地的石塊,轟轟隆隆滾下山去,勢如山崩地裂,好不吓人。

顏良與二位總管想不到端木翔龍會來這一手,眼見山石滾滾砸來,吓得各自找那堅固的巨石、大樹躲藏。兩條巨獒雖然機靈,但到底不是人,一見翻滾彈跳而來的石塊,吓得嗷地一聲驚叫,撒腿便往山下逃。然而,跑不出十幾丈,石塊已接二連三地砸在它們身上,傾刻間便頭碎肢折,一命嗚呼了。

且說端木翔龍花盡全力推出兩掌後,轉身便跑。奔出不到十丈,他突然急剎身形,目瞪口呆,一條萬丈深淵橫在腳下。由上往下望去,漆黑幽深,令人頭暈眼花。端木翔龍站在懸崖邊,耳聽崖下流水潺潺,飛瀑奔騰,不由暗然失神,發出一聲悠悠長嘆,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形,神閑氣定,淵停岳峙地負手而立。

顏良與二個總管已經站在離他三丈外的地方,四人雙方對現,一言不發。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山風呼嘯,月色清冷,時光在一點一滴地逝去,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顏良才冷冰冰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端木翔龍,準備好了麽?”

端木翔龍視死如歸地微微一笑,道:“瓦罐難保井沿破,将軍未免陣前亡。要殺要剮,只管動手好了,不必羅嗦!”顏良陰恻恻地說道:“為了君山幾百條無辜慘死的生命,休怪老夫手下絕情。”

郭少華高聲說道:“血債血還,莊主切莫動那菩薩心腸,與他多講!趁早将他打發算了。”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惡賊!算你說對了,總有一天有人為我讨還這筆血債。顏莊主,我最後再給你說一遍,他二人乃是日月教派到你身邊卧底的奸賊,望你三思,不要上了他們的當。”

顏良道:“他們是好是壞,老夫事後自去調查,你就不用操心了。進招吧!老夫念你是後生晚輩,讓你三招。”

端木翔龍冷哼一聲,右手小臂一彎,由內向外劃起一道弧形,輕飄飄地顏良抽出一掌,左手二指射出一股真力,疾點顏良的胸前膻中穴。掌指兼施,回合得妙到毫巅。

顏良不閃不躲,穩如磐石生于原地,待端本知花的掌指到了近前,這才将胸膛腔一挺,左肩一聳,硬生生承受了端木翔龍的一掌一指。瑞森翔龍料不到對方如此輕視他,想半速撤招已然不及,只得硬着頭應盡全力擊去。誰知他這一掌拍在顏良左肩上,猶如擊中一座巨石,将他的虎口震裂,鮮血濺了顏良一身。他左指點在顏良的膻中穴上,好似點中一塊堅硬無比的鐵板,整條手臂觸電般一麻,身子一顫,氣血一窒,一時運轉不暢。直吓得他心膽俱裂,玉面失色,急忙斜飄一丈,暗自調息。

再說顏良,自整整追了端木翔龍一日後,在輕功身法上始往比對方差上一截,一張老臉早已挂不住。眼見端木翔龍逃上絕路,心中好生高興,暗将神功運遍全身,想給端木翔龍一個下馬威。他滿以為自己的金鐘罩鐵布衫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就是尋常刀劍若未擊中他的命門,休想傷他絲毫,而端木翔龍先與兩位總管對了一掌,已耗力不少。又奔波了一天,縱是鐵打的人此時也只怕是強弩之末,不堪一擊了。

于是便施展出上乘功夫,想以此震斷端木翔龍的雙臂,哪想到事與願違,端木翔龍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掌拍在他肩上時,竟然震得他耳鳴眼花,氣血翻湧,左肩井骨險些給他拍碎。

更有甚的是當胸那一指,點在他的膻中穴上,直如利刃快劍,差一點将他的護身的金鐘罩鐵布衫給戳破了。膻中穴又酸又麻,氣血運行至此,大有停滞之感。一條高大的身軀随着那一戳,蹬蹬蹬連退三大步,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誰讓他妄自托大呢?若是端木翔龍的功力恢複到十成,他吃的虧可能更大。

站在一旁的兩位總管是何許人物,哪有看不出場中變化之理,見端木翔龍斜裏飛出後,掌中帶血,左臂擺動不大靈活,心知他已受了反震之傷。于是便來個投井下石,暴喝一聲,揉身錯掌欺進前來,揮掌便斬,擡指便點,左右夾攻,掌指翻飛,将端本翔龍罩在一片掌幕指影中。

端木翔龍哪敢怠慢,在這生死關頭,他早已作好孤注一擲,舍命相拼的打算。見二人趁機向他進攻,怒喝一聲:“不要臉的東西!”啪,啪,啪,雙掌齊發,掌力如山,似虛似實,似劈似招,招中套式,式裏藏招,象一張巨大的掌網,應将二賊罩在其中。

二賊不避不閃,四只蒲扇般的手,掌風呼呼,按向端木翔龍的左肋右胸和左胸右肩,顯然也是攻敵必教的拼命打法。

生死對端木翔龍來說,早已置之度外。他見對方不退反進,迫近身前的四只手掌也是虛中有實,實中藏虛,凝重沉穩,仿佛要将他吞沒。于是緊咬銀牙,在掌由內向外,左掌由外向內劃一個極大的圓弧,猛的迎向迫近身前的敵掌,內力盡吐。“砰!”“砰!”兩聲震天介地的悶響,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山形石飛,坡上石滾。端木翔龍又感到雙掌如折,身軀飛起兩丈多高,斜落在顏良三尺外的懸崖邊緣。

還未等地站定,剛運氣沖開半閉的膻中穴的顏良,身形一晃,巨大的右掌已按在他的胸膛上。

轟地一聲,端木翔龍只感胸膛如中千斤重錘,雙眼一黑,五內俱焚,天旋地轉,人如斷線風筝,筆直地墜下萬丈深淵。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崖頂傳來幾聲刺耳的狂笑,緊接着小腿一陣可怕的痙攣,體內真氣猶如決堤之水。喉頭一陣發甜,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随即失去知覺,什麽也不知道了……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他做夢也想不到淵底是一個極大的水潭,身體落入潭中,避免了臉折骨碎的厄運。他更想不到寂然大師的靈獸将他救起,并将他帶到距今兩百多年的先祖師寂然大師坐化的山洞,使他解開了墨龍劍之謎,修習到了曠古絕技,并獲得一把削金斷玉的神劍。因禍得福,一切都好象是上天安排、命中注定似的。

端木翔龍站在懸崖頂上,望着腳下翻滾的雲海。遠方巍峨雄壯的高峰,周圍連綿起伏的群山,心如潮湧,感慨萬端。好久好久,他才仰天一聲長嘯,聲震九天,氣貫長虹,群山激蕩,翠谷回音。只見他嗆啷一聲掣出寶劍,雙手捧在胸前,劍尖直指蒼穹,朗聲發誓道: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端木翔龍不殺盡那些人面獸心的妖魔鬼怪,誓不為人!”

發完誓,他還劍入鞘,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方向,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原來是神龍架的主峰,“猴子石’在他的右方,只要轉身下了主峰,徑直往東南方去,便能找到居住了二十年的山洞。

神農架對于他來說好似自己的手掌,再熟悉不過了。

兩個時辰後。他已經站在山洞入口處的那棵巨樹下。搬開巨石,一貓腰他鑽進了洞裏,然後再由裏往外探出手将巨石移回,退住洞口。

洞內無人,南宮平不知上哪去了。他不及多想,脫去身上的衣服,跳入溫泉池,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将整個身子浸泡在溫水中,閉上眼睛思索起來。

長途奔波,激烈厮殺,三日三夜忘我的練習神功絕技,顆米未沾,滴水未進,不知不覺地便在水池中睡着了。

一覺醒來,他發現自己還泡在水中,不禁啞然失笑。

跳出水池,光着身子将衣服在水中洗淨擰幹,穿在身上,然後盤膝坐下運氣行動。功夫不大,身上的濕衣已被烘幹。

他站起身在洞內看了一下,南宮平仍未回來,便走到二十年來自己一直睡覺的那塊平整光滑的石板前。突然看見石板上用書壓着一張紙條,他取過紙條展開來一着,上面寫着:

“少主,自你走後,我翻來覆去的思想你講過的種種奇遇,越想越覺得這裏面大有文章。”

“我認為君山集賢莊并非一塊聖潔之地,莊主顏良也非江湖中傳說的正太君子。他也許便是你的師叔祖巫山神君,君山血案乃是他一手策劃,親手施為。試想,一個獨冠武林的易容高手,什麽樣的面孔做不出來?僞裝乃巫山神君的特殊本事,兇殘乃他的本性狡猾乃他的手段。你師父,師伯尋他二十年終無結果,怎能想到他會戴上虛假的面具,跨身俠義道中。”

“一個武林中人,既習武經商,名和兼收,原不足為怪。怪的是集賢莊崛起不過十幾年的時間,便使家資巨萬,富可敵國,全國各大水陸碼頭均有他的分號。我不是商人,不懂經營,但一個暴發戶發跡得如此之快,實在令人不可思議。再者,人們都有口皆碑地稱頌他,重義輕利,樂善好施,一個非偷非盜,非搶非掠之人,在短時間內便擁有巨額財富,怎的就無人對其産生懷疑呢?”

“少主,世上大奸大惡者,終難掩蓋自己的本來面目。集賢莊的兩個總管跟随顏良十幾年竟毫無破綻地欺騙了聰明能幹的主人,難道不奇怪麽?

“顏良所以能輕而易舉地瞞過人們的耳目。我想與他善結俠義門之人有關吧。有人三番兩次地送你錢財,你不能說他好,起碼也不會道他壞吧。他便是一個釣名沽譽之人。玉帛、金錢、美女,最能迷惑人心,人非聖賢,俠義門中人也并非都是吃素的和尚,怕也不少人為他迷惑和拉攏。”

“少主,紙終歸包不住火,狐貍再狡猾也會露出尾巴。我認為他已露出了尾巴,用不了多久,他便會撕下僞裝,露出兇殘猙獰的本來面目。對他來說時機已經成熟,他不會久等下去的。也許由于你的介入,他會再等些時候。因此,我以為你是他的眼中之釘,必得之人,已不宜在外行走。我決定代你行走江湖,追查此事。你回來後暫留洞中,千萬不可外出,功夫不可一日荒廢,勤奮修習,終有用到之日。切記!切記!南宮平留。”

端木翔龍看罷留條,猶如醍醐灌頂,頭腦中疙瘩豁然解開。難怪顏良要置我于死地,原來是早有預謀的。蒼天有眼,留我不死。顏良,顏良。我一定要剝開你的畫皮,讓你的美夢最終化為泡影!端木翔龍興奮異常,按照南宮平的吩咐在洞裏住了下來。

轉眼十天過去了。他每日練功不停,并每日取食一顆師門靈丹。師祖給他的十粒靈丹中所剩的五位食完後,又從五葫蘆中服食了五粒先祖師寂然子留下的神丹。

這十天,他的功力精進到什麽程度,他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比十天前提高了三成。他躺在溫池中行功,可以使池裏的水在半個時辰內全部凝結成冰,或者沸騰如煮。

十天來他未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但并覺得口渴饑餓。當他抽出寶劍,将真力貫往劍身肘,劍芒暴長,足有三尺多長,藍幽幽,亮晶晶,好似一把劍突然變成兩把。當他在兩丈外向溫池發招時,溫池中的水會盈盈瀉出,或者平空将水吸起三尺多高。站在二丈外遙遙向石壁書寫。石壁上留下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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