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輕漂亮的小宮女,若是被他看中了……她含羞帶怯地擡起頭來,臉色一抹嫣紅,眼角帶着一抹春意。
楚清看在眼中,嘴角微翹,伸出手來捏住青菊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輕聲道:“你聽不懂本王的話嗎?最讨厭姑娘家打打殺殺的,你是故意跟本王作對嗎?”
修長白皙的手指漸漸收緊,捏住女子颌骨,眼中光芒冰冷而危險,指尖的寒意透過皮膚傳進身體,青菊莫名一抖,一時間所有绮夢春情都化為烏有。
“王爺恕罪,奴婢不敢。”
楚清一松開手,青菊便叩頭請罪,身子瑟瑟發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位喜怒無常的王爺,再不敢做麻雀變鳳凰的美夢,只求趕緊脫身。
“帶着你的人立刻回去,關門睡覺,莫要讓本王再看見你們。”
青菊心中一緊,宮中呆了不是一日兩日了,知道誰是惹不起的,再讨厭這兩個丫頭也不能太歲頭上動土,于是行了禮,麻利地帶着幾人退回了院子。
“真是粗魯。”
楚清走到姜靜雲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突然伸出手來輕輕觸碰一下她紅腫的臉頰。見她下意識地向後躲,不由皺眉道:“很疼嗎?”
姜靜雲靜靜地看着面前俊美風流的王爺,第一次覺得他那雙桃花眼也變得可愛起來。她沖着旁邊努努嘴示意道:“沒看見旁邊的人渾身是血嗎?還不趕緊救人?”
楚清這才扭頭去看,一看之下立刻轉回目光,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将頭抵在姜靜雲肩頭,聲音中滿是委屈。
“你怎麽讓我看這麽吓人的畫面?好可怕啊,我暈血的!”
姜靜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努力想着他危急時刻及時趕到的好處,耐着性子說道:“紅櫻受了刑,堅持不了太久的,還請王爺趕緊帶她看太醫!”
楚清将頭埋的更深,使勁搖頭,好像受傷的是他一般,“我不敢看,血肉模糊的一團,萬一沾到身上血就麻煩了。”
姜靜雲心中擔心紅櫻傷勢,火氣也終于按捺不住,對着楚清耳朵吼道:“你一個大男人給我裝什麽柔弱?趕緊把人帶去醫治,耽誤了時辰我要你好看!”
☆、043 情意
Advertisement
“耳朵都要聾了,這麽兇的女子……”楚清揉着耳朵嘀咕着,卻也乖乖吩咐随從上前救人。
看着幾個小太監手腳麻利地将紅櫻擡走醫治,姜靜雲松了口氣,一陣困倦上湧,堅持了一夜的她終于有些撐不住了。正當她覺得眼皮漸漸沉重,快要失去知覺之時,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讓她困意全消。
“弄疼你了?”
楚清停下手上的動作,皺眉看着深深陷入皓白手腕的細細牛筋。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已經将皮膚勒出了血痕,輕輕一觸碰便引得少女眉頭緊鎖,想要剪斷勢必要扯起一端,那另一側便會更加勒緊傷口,痛楚難當。
“這種牛皮筋最是結實,韌性極佳,捆了這麽久皮膚都浮腫了,陷得頗深,你帶刀了嗎?”
楚清一愣,下意識地點頭,有點弄不明白姜靜雲如何這樣雲淡風輕地說話,似乎那牛筋不是捆在她身上一樣。
“拔一根我頭上的銀釵,挑出牛筋割斷便是。”
楚清思忖這的确是個辦法,依言一邊動手一邊暗暗注意着少女的表情,挑起牛筋之時她只是咬緊嘴唇,目光下垂,安靜地就像睡着了一般。左手的牛筋綁得太緊,硬生生挑起之時便勒破了嬌嫩的皮膚,嫣紅的血珠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順着雪白細腕蜿蜒而下。
楚清心裏一緊,竟然有些不敢動手了。姜靜雲見他這般小心模樣,倒也好笑,難得沒有調侃他。當最後一根被割斷,姜靜雲腳一軟,便倒向地上。
楚清眼明手快,一把摟住姜靜雲小小的身體,俯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帶你回去,沒人能傷到你了。”
鮮紅色的背影在晨光中說不出的俊雅風流,懷抱中少女像只貓兒蜷縮着小小身子,全然被高大男子籠罩住,再不用擔心外面的風雨雷電。
甬道紅牆一角,年輕男子靜靜站立,目光随着兩人而動,朝陽點點金光灑進他的雙眸,卻落不進眼底,照不亮眼眸深處那一抹最深切的絕望。
“少爺,時辰不早了,再遲就趕不上早朝了。”
慕容憂沒有回頭,聲音清淡地像是一陣風便會吹散,“茗泉,我又來遲了。”
身後小厮低着頭,心裏莫名一酸,想了想說道:“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人既然已經得救,少爺也不必介懷是誰救得了。”
慕容憂慘然一笑,略帶諷刺地說道:“你是想說,他比我更有能力護住雲兒,如我這般自不量力,則是累己累人是麽?”
少年一驚,忙請罪道:“茗泉不敢。”
慕容憂緩緩搖頭道:“你說的對,我官職低微,又哪裏比得上儲君皇子,避世不出獨善其身終究只是妄想,沒有權勢,連自己心愛之人也保全不了,還談何閑雲野鶴。”
茗泉不敢答話,只聽少爺聲音漸漸低沉,“走,去上朝吧,今兒個可有好戲看呢。”
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如同來時一般無人主意,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姜靜雲醒來時,楚清正坐在床邊,手肘撐在床上,扶着一側額頭,擺着自認為最風流倜傥的姿勢,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紅櫻怎麽樣了?”
楚清扁扁嘴,眉梢微挑,眼角斜睥着床上少女說道:“一睜眼就問旁的人,真沒良心,難道一個侍女比我還重要?”
“我的人沒有不重要的,既然跟了我,那必要竭盡全力護她們周全。”姜靜雲平靜地說道,并不見多麽慷慨激昂,卻自有一番風骨铿锵之态,任誰也不會輕視。
楚清詫異,不由得發覺自己并不了解這個曾經看輕的小小庶女,還未來得及細想,又聽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出事的?太子讓你來的?”
楚清臉色更難看,不情願地說道:“你那侍女連夜跑來敲我門,害的我覺也不睡趕去救你,一句謝謝也沒有。”
姜靜雲一笑,看來小柱子沒辜負的她的期望,将消息帶到了纖雲處,只是為何楚陽沒有來?纖雲為何來求楚清幫忙?
“他還在生我的氣?”
楚清聞言眼睛都亮了,很八婆地湊了過來,賊兮兮地問道:“你惹到他了?你們吵架了?”
姜靜雲扭過頭去,做出要就寝的模樣。楚清趕緊知趣地說道:“我不知道他還生氣與否,三天前他去雲字營練兵,還沒有回來。”
“此時練兵?”
想起之前在鳳儀殿前甬道上慕容憂提到的白蒙一族,姜靜雲隐隐預感到了什麽,心裏莫名有種揮之不去的壓力。
“白蒙在北邊鬧事,集結散兵騷擾邊疆百姓商賈,幾次殺進聚庸關,是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楚清難得認真一次。
姜靜雲眉頭輕皺,這個時候可不是動刀槍,興兵戈的好時機。皇儲之争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随着老皇帝的身體狀況,最慘烈的沖突一觸即發,若是此時離開京城遠赴邊疆,若是天威不測,或許回來的的時候江山已經易主。
“他這個時候不能離京。”姜靜雲喃喃說道。
楚清一揚眉,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靜雲,“不見得就那麽糟了,白蒙哪一年不打幾次秋風,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姜靜雲并未心安,如今正值初夏,水草肥美,牛羊豐腴,北邊氣候也十分暖和了,這個時候打的什麽秋風?只怕來者不善啊。
楚清顯然也只是安慰之詞,略坐了一會兒便匆匆離去,姜靜雲突然想到一個方才閃過腦子的念頭——
雲字營?
這是巧合亦或是有意?為什麽偏偏是這個字?事情如迷霧般撲朔難言,越是接近,越是疑點重重,讓人無法理解釋懷。
纖雲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出現在門口時,便看到姜靜雲眉頭擰成了一團,正噘着嘴在錦被上無意識地劃着手指。
“主子,夜裏露重多濕,趁熱用些姜湯吧。紅櫻妹妹用了藥,已經睡下了。”
姜靜雲見到故人,免不了高興一番,纖雲知道她惦記紅櫻,撿着些要緊的說了,說起紅櫻的傷勢,纖雲也不禁沉了臉道:“青桃那小蹄子平日裏就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又幾個親朋在這宮裏當值,就無法無天,大人物她也惹不着,卻專欺負新人,這次出手也太狠了,該好好敲打敲定了。”
☆、044 緣由
姜靜雲放下手中瓷碗,臉色平靜異常,似乎已經恢複了鎮定。她看似随口問道:“你認得青桃?”纖雲接過碗,聽到靜雲淡淡地吐出那個名字,卻莫名感到背後陣陣涼意。她斟酌了片刻方才敢開口道:“青桃是戶部郎中曹宇坤的小女兒,從前跟弄月同時入宮的,當年在司規局學規矩時候兩人很是不對付,弄月被她捉弄過,為了報複查了她很久,後來青桃被選入熙和殿,兩人再無交集,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青桃認識司律院青菊?她們是什麽關系?”
纖雲睜大了眼睛,連連點頭說道:“主子猜得不錯,青菊是她的遠房表姐,出自旁支又是庶女,若不是仰仗了曹家的關系,恐怕連宮門都進不來。是以青菊輕易不會拂了她的面子,凡是都會幫襯着。”
話剛說完,突然想起自己主子也是庶出,自知失言,悄悄查到
“青菊作風一向如此?她是如何處置其他犯事宮女的?”
纖雲正色道:“青菊入了司律院,倒是去對了地方,她冷言寡淡,并不讨喜,後來憑借着狠辣的拷問手段解決了不少犯事的宮女,查案速度和成果都十分顯著,是以出了頭,如今司律院除了執事鶴蘭,便是青菊當家了。”
“難怪……”
姜靜雲沉吟片刻,突然皺眉道:“不對,青菊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又怎麽會為了當年的恩情而如此賣力?”
“那是因為她自身難保,犯下大錯!”
“梅姑姑!”姜靜雲轉頭看去,沉靜的臉上現出驚喜神色。
纖雲見她如此,知道兩人交情不一般,也恭敬地站起來行禮道:“梅姑姑,好久不見。”
梅姑姑點點頭,掃了她一眼說道:“纖雲姑娘越發端莊了,在太子跟前當差果然不一樣。”
纖雲微微一笑,面色無絲毫驕矜或羞澀,端來圓凳放在床邊,向姜靜雲告退道:“紅櫻妹妹該用藥了,奴婢先告退了。”
“是個知情識趣的。”
梅姑姑眯起眼睛瞧了一眼從容退出房間的背影,轉頭一屁股坐下就板起臉問道:“你這個丫頭出了事怎麽不告訴我?”
姜靜雲一愣,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而後拉住梅姑姑有些粗糙但十分溫暖的大手笑着說道:“想着紅櫻那丫頭應該給你說了,卻沒料到她們這麽急這麽狠。”
“紅櫻跟我提過賬目有問題,不知哪個嚼舌頭的漏了消息,青桃想必聽到了消息,這才狗急跳牆發了狠。”
這下輪到姜靜雲發呆了,這事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想來這幾日忙着鬥蛐蛐了,沒多少時間跟紅櫻呆在一起,卻是紅櫻這邊出了事情。原來不是之前的積怨,而是觸動了某些人的底限,利益攸關,難免下殺手。
“青桃那丫頭早就手腳不幹淨,她瞧上了賬房的活兒,不過是為了方便動庫房的藏品,至于青菊,看她如此賣力,想必也是分了好處的。”梅姑姑繼續說道。
“你早就知道?”姜靜雲問道。
“青池并沒有生病,是我讓她歇着的,就是要讓青桃心思活絡,沒想到紅櫻這個傻丫頭意外發現了蹊跷,無辜受到連累。”
姜靜雲聽到這裏,已經将事情都串了起來,她歉然一笑說道:“是我攪亂了你布的局,若不是秦管事将我硬塞進賬房,也不會如此。”
梅姑姑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是我沒管嚴金膳司那些小丫頭的嘴,将消息走漏了,事已至此,也不能白白受了這罪,若不狠狠教訓一下,倒讓人以為我梅姑姑的人好欺負。”
這話跟姜靜雲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兩人眼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怒火和冷冽。
梅姑姑去探望紅櫻,她一走,姜靜雲才覺得有些累了,心裏卻很安穩。她被楚清救了回來,又有纖雲在房中伺候,梅姑姑這宮中的老人兒怎會沒有發覺不妥,卻一個字也不探尋追問,話語之間維護之意顯而易見,讓姜靜雲多少有一絲安慰。
不知道躺了多久,楚清一直沒有再回來,姜靜雲總是覺得心神不定,卻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對付青桃這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并不用費多少心思,尤其梅姑姑的話讓她明白,現成的把柄就在自己這方,真真是不争氣。
之前不想與之為敵,并不是怕了她,只不過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想再惹麻煩,況且還有那個茑蘿在旁邊。方才與梅姑姑一番布置實行下去,想必青桃再無翻身之日,鑒于她對紅櫻的折磨,她倆并沒有假惺惺的手下留情,若是一切順利,青桃性命難保。
那到底是哪裏不對呢,為什麽心裏有種惴惴的感覺?姜靜雲翻來覆去,終于忍不住喚了纖雲進來問話。
“回主子,聽說是白蒙那邊越鬧越厲害,清王爺趕着去會同太子殿下處理軍情了,宮中到城外軍營駐紮處得大半天呢,這會兒想必還在趕往雲字營的路上呢。”
果然!
姜靜雲皺緊眉頭,這時候天色都暗了,急匆匆地招了楚清出宮,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情,她問道:“你還聽說些什麽,白蒙軍情到底危機到何種地步?是否需要出兵?”
纖雲被問得一愣,縱使她通曉人情,理得清後宮錯綜複雜的各種關系,卻終究是這宮牆裏的一方天空,哪裏知道邊疆戰事的情況,就方才那些,也是楚清走時擔心自己主子醒來着急,特意交代的,這時候又怎麽能回答得上來姜靜雲的問題。
見到纖雲臉上神色,姜靜雲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問錯人了。纖雲從小便入了宮,在後宮服侍主子,這樣的軍情大事的确為難她了,想了片刻,她一把掀起被子就要下地,嘴裏說道:“不行,我得去打聽一下,若是白蒙真鬧大了,楚陽就麻煩了!”
纖雲見她光着腳便要落地,慌得趕緊蹲下找鞋子,“主子,當心着涼了。”
“老實在床上躺着,本太子不勞你操心!”
☆、045 深情
一把冷冽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屋裏兩人都吃了一驚。只聽到“啪“的一聲,纖雲手上剛拿起的鞋子也掉落在地。
“拜見太子殿下。”纖雲先反應過來,趕忙跪倒行禮。
楚陽随意擺了擺手,大步走進屋子。姜靜雲愣愣地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漸漸走近,他與往日全然不同,一身青色铠甲,身後披着玄色披風,顯得他身材挺拔,俊朗不羁。他走動時铠甲偶爾泛起一道寒光,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肅殺之氣。
這樣的裝扮姜靜雲從未見過,不同于往日軟緞華服的貴公子氣質,此時的楚陽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兇悍英武,少年王者之氣已然掩飾不住,揮手間便是天下動蕩,四合震撼。
“自己惹那麽多麻煩,還有空擔心別人?蠢女人!”楚陽臉上帶着淡淡嘲諷,居高臨下地瞥了一樣只驚不喜的少女,頓時心裏不高興起來。
姜靜雲眨眨眼,似乎還未從突然看到楚陽的震驚中恢複過來,纖雲見狀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
“奴婢告退。”
纖雲退出房門,還貼心地關上了門,楚陽一撩披風,看也不看床邊的圓凳,大咧咧地在床邊坐了下來。
“你怎麽回來了?”
聽見姜靜雲沉默半晌,回過神來就是一句又傻又生硬的問話,楚陽俊臉一沉,冷哼一聲不肯開口,房間裏氣壓頓時升高,見他又像個孩子似的鬧別扭。
姜靜雲有些無奈,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她有心賭氣,可是看到他發髻松散,風塵仆仆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心軟,他想必是得到了消息便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一定累壞了,她想到這裏忙揚聲喚人端茶進來。
許久才見一個不認識的小宮女進來,想來纖雲太過貼心,早就退得遠遠的了。那小丫頭年紀不大,一進門便發覺房間裏氣氛不對,見到黑着臉的太子殿下,不禁心中一驚,整個人都慌了。
姜靜雲看着戰戰兢兢地端茶上來的小宮女,好不容易抖着手腳到了跟前,一觸及楚陽陰沉的表情,不知怎敵手一軟,茶沒遞到主子手上,眼看就要落地。姜靜雲想也沒想,下意識地伸手去撈,被翻洩而出的熱茶澆了個正着。
“啊!”
小宮女頓時吓丢了魂,驚叫着癱倒在地,知道自己這次小命難保,最後一絲清明支撐着她看向姜靜雲。但是有人動作比她的眼光更快。
“疼嗎?”
楚陽從床邊一躍而起,身影快地讓人以為自己眼花了,那小宮女坐在地上,看着平日裏冷峻寡言地太子殿下小心地捧着床上少女的手,再也不複鎮定,口中唠唠叨叨地問着話,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句,疼不疼,燙哪裏了。
姜靜雲雖然疼痛,卻還是彎了彎嘴角,知道楚陽方才不過是硬撐着,只見他大聲叫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宣太醫!快去!”
姜靜雲搖頭道:“不過是燙了一下,不是什麽大事,莫要驚動太醫了。”
楚陽怒道:“手都燙紅了,還要逞強?”
姜靜雲這時候不敢惹他,只得順着他說道:“還真是燙紅了。”
楚陽聞言又繃緊了身子,手上卻收了力氣,生怕怕疼姜靜雲的手,一邊檢查一邊問道:“是不是疼得很厲害?你!還不去拿藥來?”
小宮女趕緊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姜靜雲臉上不禁帶了笑意,被楚陽看在眼裏,心中更是生氣,“還笑,沒見過你這麽笨的女子,以為自己很厲害嗎,還敢去接茶杯?不知道燙嗎?”
姜靜雲哪裏會跟這個別扭孩子理論,笑着說道:“沒想那麽多,不是故意的。”
楚陽狠狠瞪了她一眼,低頭下去對着姜靜雲的手輕輕吹着氣,十分笨拙的模樣,一看就是從來沒對人如此做過。他目光觸及靜雲手腕的傷痕,幽深漆黑的眼中閃着冰冷的目光。
“是誰做的?”
語氣中森寒之氣讓人忍不住打個冷戰,少年儲君的雷霆之怒足以讓許多人粉身碎骨。姜靜雲心中一熱,下意識擡起另一只沒燙到的手挽起楚陽一縷散落在肩頭的黑發,手指繞了片刻,不舍地将其攏到了束發的玉環當中。
從姜靜雲挽住自己頭發的一刻,楚陽身子便僵住了,瞬間忘記了自己的問題,哪裏還管得了答案是什麽,只覺得随着她的動作,一絲麻意從發絲傳到頭頂,再傳到心底,渾身的感覺滿心的觸動都被那只小小的素手牽動着,随着她的纏繞而喜悅暧昧,随着她的收攏而顫抖渴望,眼前這個纖細柔弱的女子,就是他的眼中的全世界。
“傻瓜,”楚陽一開口聲音便有些暗啞,他抓住姜靜雲的手,啞着嗓子說道:“手不疼了嗎,還亂動。”
姜靜雲見他漂亮的面孔已然全紅了,眼神難得的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慌亂,不由心情大好,也敢調侃楚陽了,“你才是傻瓜,這只手又沒燙傷。”
楚陽一愣,眼中突然出現複雜的神色,定定地看着姜靜雲,那眼神卻像是透過她的臉看到很遠的地方,那麽迷茫,那麽無措,口中喃喃說道:“我才是傻瓜……”
姜靜雲臉上的笑意頓住了,眉頭輕皺,試探地問道:“楚陽,你怎麽了?”
楚陽被姜靜雲按着肩問話,恍然回神,掩飾般地問道:“太醫怎麽還不到?這些太醫院的老家夥們該收收骨頭了。”
姜靜雲看了他一會兒,方才笑着說道:“一會兒你可別吓到太醫,受苦的是我。”
楚陽也不由笑了,待得太醫來了,燙傷也便罷了,可是看見姜靜雲手腕腳腕上的傷痕,也不由面色一滞,卻什麽話也不敢說,眼觀鼻鼻觀心地如同重症般對待,又是把脈又是問診,敷了藥膏還要開藥單,那如臨大敵的模樣活像姜靜雲得了絕症。
一番吵吵嚷嚷之後,躺在床上的姜靜雲終于松了口氣,趁着楚陽臉色尚好,她拽着人家的衣袖,滿是期待地看着對方。楚陽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無奈地說道:“行了,我不管你的事就是了,但是你得向我保證不許再受傷。”
姜靜雲眉開眼笑,活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看的楚陽心裏也有一絲喜悅破冰而出,溫暖了心房。他咳了一聲說道:“得意什麽?有這功夫還不如擔心一下自己。”
姜靜雲頓時想起上次在鳳儀殿兩人之間的不愉快,一陣心虛,很是擔心他問起慕容憂之事,插诨打科地說道道:“有什麽好擔心的,我現在熙和殿當差,好好伺候皇上,說不定皇上一高興封個貴妃給我當當……”
楚陽立時變了臉色,怒道:“胡說什麽?”
☆、046 撒嬌
姜靜雲被吓了一跳,她不過是戲言,一時忘形了,見楚陽滿面怒色,掩不住的焦灼擔心,立刻換了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對着楚陽承認錯誤:“我亂講的……”
見楚陽只是冷哼一聲,并不買賬,姜靜雲又拉住了他的衣袖小聲說道:“楚陽,我手疼,你躺在我旁邊陪我說會兒話吧,就像以前那樣。”她是真懷念從前那種無聲中帶着熟悉溫暖,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時光,貌似只要有楚陽在,她就特別安心。
“你說什麽?”楚陽愣愣地看向姜靜雲,難得地呆住了,這樣柔聲細語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姜靜雲頓時臉紅,她雖然不會像大家閨秀那般守規矩,可是方才的要求卻也的确逾越了,她搓着衣角,聲音如蚊子般重複道:“我說我手疼……”終于還是說不下去。
“你叫我什麽?”楚陽恍若未聞,又追問了一遍。
姜靜雲一愣,傻傻地回答道:“楚陽啊。”
楚陽突然笑了,一張俊臉頓時燦爛起來,如同烏雲散去陽光出現,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在床邊坐了下來,踢掉腳上鹿皮短靴,連铠甲也不脫,便躺了下來。
姜靜雲立時聞到一股好聞的茉莉清香,很清淺的味道,夾雜在奔波趕路而帶來的塵土氣息中不過若有似無,她湊得更近一些,狠狠聞了幾下,方才滿意地向着楚陽靠了過去,左挪挪,右蹭蹭,像個泥鳅一樣動來動去。
楚陽從小就被各種宮廷禮儀熏陶着長大,連躺着也是筆直端正的,哪裏見過姜靜雲這樣的野路子,不由皺眉道:“你鬧騰什麽呢?”
“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躺着就得舒服。”姜靜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楚陽的肩膀躺好了。
楚陽只覺得一個柔軟溫熱的身子靠了過來,心中一蕩,情緒方在醞釀便被姜靜雲的話打散了,哭笑不得地壓下肩膀,讓她躺的更舒服點,叮囑道:“當心你的爪子,別壓到了。”
姜靜雲不理他,将手從他的臂彎中硬塞了進去,挽住他的胳膊問道:“你這時候回來真的不要緊嗎?我自己應付的來,你不該回來。”
楚陽輕輕敲了一下姜靜雲的額頭,聲音中帶着笑意:“為什麽不報我的名號?就那麽讓人欺負,真是蠢女人!”
姜靜雲一會兒工夫被罵了幾次蠢,也有些不樂意,開始耍無賴地說道:“只怕報你的名號麻煩更多,是你把我帶進這些麻煩當中的,決不能不聞不問不管。”她說的理直氣壯,似乎忘了是誰快馬加鞭,放着軍營中一大堆軍務線報不管趕回來看她的。
楚陽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沒見過你這般痞賴的女子,倒是賴上我了。”
姜靜雲理直氣壯地回答道:“你抱我進宮的,自然要賴上你了,你得對我負責。”她似乎全然忘記自己當時是個什麽境況了,也忘了楚陽是如何救了她的。
“哪裏就不聞不問了,這不是回來了嗎,牙尖嘴利地就會編排人。”
姜靜雲聞言神色正經起來,揚起小臉有些擔憂,“軍營那邊不會耽誤事吧?萬一延誤了軍情……”
“現在知道着急了?放心,我接到消息就派人傳信給清了,只要他到了大營當中,那便沒有問題。”
姜靜雲有些不好意思,這次楚清倒是因為她被連累了,大晚上的放着一殿的美人兒不管,吃着沙子吹着風在外頭趕路。
楚陽伸手攬住貓一般縮着身子的姜靜雲,低聲說道:“你要當心瑛貴妃和老三,上次他的伎倆你也見過了,都不是省油的燈。”
提到上次的事情,姜靜雲不知為何卻想起宮女绮柔,不由問道:“上次那個宮女怎麽樣了?”
楚陽冷笑一聲,說道:“那個宮女還真是忠心,沒有絲毫反抗便從了清,我也是沒想到老三能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出息了。他妄想引得我去查探,想來玉安殿也布置好了等着呢,那宮女以為以身相許便能引我上當,可惜如今不僅計謀無法得逞,自己也回不去了,老三想必正在自己殿中跳腳呢。只有清得了個美人兒,溫柔鄉裏昏了頭,還猜測人家是真心投奔呢。”
姜靜雲暗暗嘆了口氣,這些卷入皇權争奪的女子,不過是個棋子,沒用了便是個棄子,誰會理會她們的死活。不過那绮柔既然選擇了煜王,期待事成之後的回報,那就得承受事敗之時的後果,誰也阻止不了現實的腳步。只是楚清看似精明,原來也是個見色昏頭的草包。
楚陽見姜靜雲半晌不說話,以為她又在同情那個绮柔,不禁搖頭,她對這個也心軟對那個也心軟,怎真是無藥可救,胡思亂想了片刻再低頭看去,卻見懷中佳人不知何時已經睡去,睫毛輕顫,呼吸安穩,粉面如桃花一般可愛,他微微搖頭,将她那只包裹好的手固定好,這才嘆了口氣,望着頭頂的紗幔出神。
直到燭火熄滅,挂下一串串燭淚,像極了凝固的淚水,楚陽悄聲起身,看了一眼如孩童一般睡顏的靜雲,面色冷然,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最終大步而去,并沒有猶豫和懷疑。
姜靜雲一覺睡到傍晚,醒來時卻發現床榻一側空空如也,伸手摸去已是冰冷。她知道楚陽走了很久了,起身後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便聽見纖雲的聲音在紗幔外響起:“主子,您醒了?”
纖手撩起一邊紗幔,露出一張小小的面孔,少女素白的面容如雨後新荷一般清新美好,黑色柔順的秀發長長軟軟的披散着,垂在潔白蠶絲織錦睡袍之上,看上去如初生嬰兒一般純潔嬌嫩,甚至帶着一絲茫然無措,讓人憐惜。
纖雲心中輕輕嘆息一聲,這才是太子殿下鐘愛的女子啊,美麗得近乎聖潔,不像這黑暗詭谲的後宮,這裏的人都被染黑了,被權力和*緊緊禁锢在裏面,從裏到外都爛透了。
“你照顧好紅櫻,我得回去了。”
纖雲一驚,“回去?主子,你傷還沒好,那裏不太平。”
姜靜雲淡淡一笑,穿戴起來,“那些伎倆還難不倒我,紅櫻這筆賬我一定要跟她們好好算一算。”
纖雲心裏既感動又擔憂,感動的是姜靜雲竟然如此将一個奴婢的生死榮辱放在心上,擔憂的卻是那宮中最複雜危險的地方,就這麽讓主子回去,萬一出事了該如何跟太子交代。
“主子,您喝了這藥再走吧。”纖雲只能端起白瓷碗中已經溫熱的藥,送到她面前。
姜靜雲一飲而盡,瞬間一張小臉皺作一團,拈起瓷碟中的山楂蜜餞塞進口裏,含糊不清地說道:“還好你準備了我最喜歡的蜜餞,這藥太苦了。”
纖雲一愣,下意識說道:“這不是奴婢準備的,是和藥一起送上來的,許是廚房的人準備的吧。”
姜靜雲聞言微微有些失神,拈起另一枚蜜餞的手指頓在半空中,良久沒有收回,口中山楂甜味漸漸散去,泛起一股微酸,再也壓不住舌尖喉嚨那股子苦澀的味道。
☆、047 反擊
上官皇後雖然年過四旬,一頭長發卻是十分烏黑順滑,長及腰間,一根白發也沒有。每天早上,都會有兩個專門的小宮女替她從上到下梳順通,再抹上最好的桂花油,然後才能挽成發髻。若是當天那個小宮女手腳不利落扯落的發絲多了,還會被處罰,可見上官皇後對自己的秀發是如何珍視。
可是當她聽到青荷禀報的消息時,不顧正在梳頭的小宮女霍然起身,硬生生扯斷一縷秀發,吓得小宮女立刻跪倒在地,渾身發抖。
“你說什麽?陽兒從軍營趕回來了?”
青荷面色嚴肅,肯定地點點頭,心中十分擔憂。上官皇後心中驚疑不定,拳頭下意識地握緊,已然有了預感,她追問道:“可探聽到出了什麽事?”
青荷不知卻沒有立刻答話,被旁邊鳳儀殿總管王公公立刻接上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