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了話,搶了先機。他讨好地上前說道:“奴才聽說是姜家那個姑娘被司律院帶走了,還用了刑。”

“是為了那個丫頭?”

上官皇後默然片刻,緩緩坐了下來,只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地疼,隐隐作痛。她摸了摸頭發,看着跪倒在地的梳頭宮女,深吸了一口氣面色陰沉地說道:“賤婢!拖出去給我狠狠地打,打死作數!”

小宮女不過十五六,聞言吓得癱倒在地,連求饒都不會,立時被幾個太監拖了出去。青荷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最終還是抿緊了嘴沒有出聲。

“這個時候不在軍營好好呆着,為了一個小小庶女就如此沉不住氣,将來如何成大事?本宮真是高看了他!青荷,都是你攔着我,不然當日我揭了她的底,如今她還能這樣惑亂後宮?”

青荷臉色一白,知道這位暴脾氣的主子又要遷怒自己了,只得跪下來請罪道:“奴婢有罪,請娘娘處罰。”

上官皇後見她如此謙順卑微,心裏火氣消了一些,皺着眉頭想了片刻吩咐道:“盡快将她調至禦前,在瑛妃面前好好露個臉,既然我們不方便動手,那就借借狐媚子的刀吧!”

青荷低着頭,知道事情再不能拖延下去,只得應了一聲。

退出寝殿之後,青荷想起那個少女清亮淡然的眼神,立在這鳳儀殿中纖細卻挺拔的身影,而從小看着長大的太子楚陽每次看到那少女時眼中的璀璨的光芒,更是讓她心驚。

只是跟上官皇後不同,她并不認為除掉姜靜雲是件好事。那個小小軟軟的男嬰一眨眼便長成了偉岸俊朗的少年,那曾經依偎在自己身邊咿咿呀呀的小男孩從何時開始沒有笑容,冷冽肅然的?如今這少女能讓他開懷,便是她存在最好的理由。

只不過片刻功夫,青荷心念轉了幾轉,此時空中一陣疾風吹過,揚起一片塵土,幾粒細砂進了眼睛,她不禁閉起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眼中一道光芒一閃而過,青荷深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似乎有了什麽決定。

那廂姜靜雲并不知道自己在皇後心上挂了名號,她回到熙和殿中自己的房間,裏面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在。她緩緩地坐在床邊,找出之前紅櫻繡了一半的紅梅傲雪,靜靜地繡了起來。

還沒繡好一朵,便聽見院子裏傳來喧嘩聲音,不一會兒便向屋子放下而來,很快便進了門。

“哪一張是青桃的床?”

姜靜雲站起身來,指了指對面的床說道:“就是那張,她還沒回來呢。”

來人冷冷地掃了一樣,一揮手便有幾個婆子湊了上去翻撿起來。姜靜雲小聲問道:“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Advertisement

領頭一人瞥了一樣姜靜雲,半晌才開口道:“我是司律院執事鶴蘭,今日來取些物證,與你無關,你一邊等着便是。“

姜靜雲看了一眼那高高瘦瘦的女子,很快便低下頭做出害怕的模樣,不聲不響十分聽話的模樣。

“執事,找到了。”

幾個婆子很快便有了收獲,分別從床頭小櫃和床下樟木箱子裏搜出了幾樣東西。鶴蘭剛要開口,門口沖進來一個身影,大聲嚷道:“誰敢動我的東西?”

鶴蘭皺眉看去,原來是青桃得了信兒趕了回來,氣勢洶洶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毫不示弱地質問道。

“青桃,這是司律院鶴蘭執事,你小聲點兒。”姜靜雲小聲提醒道。

“什麽人也不能翻我的東西!你少在那裏假惺惺了,告訴你,別以為找了靠山就得意,司律院執事又怎樣?”青桃一看見姜靜雲,火氣更大,頓時紅了眼。

“大膽!竟敢對執事無禮!”這次不用姜靜雲開口,立時有個婆子厲聲吼道。

鶴蘭攔住那婆子,淡淡掃了一眼青桃,開口道:“這些東西是你的?“

青桃被她這樣一掃,頓時覺得渾身冰涼,心裏雖不服氣卻也不敢不理,看了幾眼婆子手裏的箱子,只是搖頭不認。

鶴蘭并無意外,微微點頭道:“東西帶走,回去慢慢查驗。”

青桃如同貓被踩了尾巴,立刻跳了起來叫道:“憑什麽帶走我的東西?”

姜靜雲垂下頭去,以免被人看出異樣,如此智商還出來蹦跶,真是讓人替她着急。鶴蘭顯然也很少見這樣蠢的犯人,實在懶得跟她多廢話,只是揮手道:“既然是你的東西,那便一起帶回去解釋清楚吧。”

青桃面色大變,踉跄着退後了幾步,突然轉身沖向姜靜雲,嘴裏喊道:“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嫁禍給我的!”

衆人一驚,卻來不及反應,姜靜雲仿佛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青桃撲倒在地。青桃的身子擋住了衆人的視線,她正要繼續叫罵之時,卻突然看見姜靜雲面色平靜,嘴角上翹,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你說的不錯,就是我陷害你的。”

青桃呆住了,反應過來之後眼中冒出憤怒的火光,她伸手掐住姜靜雲的脖子,漲紅着一張臉怒吼道:“我掐死你這個賤婢!我掐死你這個賤人!”

☆、048 調職

姜靜雲纖細的脖頸被緊緊掐住,一張小臉憋得煞白,衆人趕緊上前拉開狀若瘋癫的青桃,救出差點被她掐死的小宮女。只見那少女不住地輕咳着,慘白的面孔沒有一絲血色,雙眼中噙着淚水,看着委屈極了。

鶴蘭臉色很難看,看着亂成一團的衆人,喝道:“都慌什麽?把人給我綁了,押回司律院,太放肆了!”

幾個婆子心裏也很是惱火,眼看着自己頂頭上司發了火,都眼神不善地瞧向還在不知死活掙紮的青桃。聽到鶴蘭發了話,立刻挽起袖子将青桃死死壓在地上,将其五花大綁,手下用了十分力氣,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沒人顧及粗糙的繩索是如何磨紅了嬌嫩的皮膚。

一個婆子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破布,塞進青桃的口中,生怕她再說什麽惹自己上司不高興的瘋話。

青桃發絲散亂,臉上沾着灰土,嗚嗚做聲,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地上的姜靜雲,那眼神兇狠瘋狂,讓人毫不懷疑,若是她手腳自由,會立刻沖上去殺了那個小宮女。衆人押着青桃出了屋子,只留下鶴蘭一人。

姜靜雲瑟瑟發抖,看樣子被吓壞了,一只手伸在她的上方,靜雲眼淚汪汪地擡頭一看,卻是鶴蘭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身邊。她怔了片刻,就聽見鶴蘭冷冷的聲音,“怎麽,不想起來嗎?”

姜靜雲趕緊搭上手,一股大力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站穩了便立即向對方行禮道謝。

“行了,紅梅說這次多虧了你帳記得清楚,你們送我這份大禮我記下了,自不會叫你們失望。”

姜靜雲收起滿臉驚惶謙卑,綻放出一個淡淡微笑。青菊在司律院一日日坐大,背後少不了從青桃那裏得來的金銀支持,不然在這個勢力的後宮,那點俸祿哪裏夠用。如今有了這個機會斷其臂膀,有心人豈能錯過。這個鶴蘭能坐上司律院執事之位,自然不是庸碌之人。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再無多話。雖然搜出來的東西是姜靜雲特意準備的,不過鶴蘭需要的只是個理由,只要将人帶回司律院,查下去自然會有收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必青桃要恨斷了腸子,只可惜跟自己不同,青桃或許沒機會再出來了。

鶴蘭離去後,姜靜雲坐下來,繼續繡着那副紅梅傲雪,靜靜地等待着。絲線在手指尖上下穿梭,等到事情辦好之時,她想帶着這方繡好的帕子去看望紅櫻,她一定很高興。

這一繡便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姜靜雲扭動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脖頸,看了看天色,不知梅姑姑為何到現在還沒來。想了想覺得不妥,還是決定去金膳司瞧瞧。

剛走到門口,便見到圍滿了人,小太監小宮女們都踮着腳往院子裏頭看。姜靜雲一時擠不進去,只能聽到裏頭傳來梅姑姑高亢的聲音。

“秦福貴,老娘告訴你,想帶走我的人,門也沒有!”

“紅梅,這青雲是我帶回來的,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你還講不講道理?”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我不管,進了金膳司的門兒,就是我的人。”

“不可理喻,這是韓總管點名要的人,你不要不識擡舉!”

“韓有德?他一個大總管天天跟着皇上,還能知道一個剛來的小宮女?你就蒙我吧!”

“我蒙你做什麽,真是韓總管親自吩咐的,她能到內殿伺候是她的造化,你莫要胡攪蠻纏,阻了人家的好前程!”

“什麽好前程,你稀罕你去,別來打青雲的主意!”

“你!我功夫跟你磨嘴皮子,今天這人我一定要帶走,你若是再阻攔,別怪我回禀了韓總管,你等着受罰吧!”

“你以為老娘是吓大的?你盡管去告狀,就是告到皇上那兒我也要你論論這個道理!”

姜靜雲聽了個七八分,知道是沖着自己來的,見兩人僵住了再沒有聲音,趕緊向裏擠進去,穿過層層人群,好不容易進了院子,便看到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樣,氣勢洶洶地活像兩只鬥雞。

“那個……”

姜靜雲剛一開口,正在用眼神殺死對方的兩人立刻看了過來,秦管事立刻眼睛一亮,沖過來拉住靜雲的胳膊,臉色滿是谄媚的笑容:“青雲,我跟你說啊,這是個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你可別犯傻,聽有些沒眼光的人嚼舌頭!”

梅姑姑聞言眼睛又瞪了起來,也沖了過來,拉住姜靜雲另一邊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道:“別聽那個老滑頭灌*湯,什麽好機會?我看是催命的好機會!”

秦管事只當沒聽見,繼續笑眯眯地說道:“韓總管可是皇上身邊第一大紅人,你得他青眼相看,那以後就不必窩在這犄角旮旯裏受罪了,你可得領情,不然韓總管怪罪下來,你可承擔不起。”

後面的話已是很客氣的威脅了,姜靜雲正要開口,梅姑姑握在胳膊上的力大了許多,她仰着脖子喊道:“你莫要害怕,有梅姑姑在,誰也不能強迫你離開這金膳司。”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姜靜雲趕緊說道:“你們倆個莫要吵了,去不去我自己決定!”

兩人均是一怔,都放開了手,對視一眼後都看向姜靜雲問道:“好,你說!”

姜靜雲吸了口氣,臉色平靜,甚至微微勾起嘴角說道:“韓總管給的面子,奴婢自然不敢不領情。”

秦管事臉色露出喜色,若是這青雲不點頭,他還真點發憷紅梅這位姑奶奶,這麽多年了,她的脾氣誰比他清楚啊,真扯破了臉莫說是韓總管,就是皇上也不一定會罰她,不然要個小宮女這種小事用得着他親自來?

梅姑姑聞言急了,“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呢?那是好去處嗎?”

姜靜雲嘆了口氣,對秦管事說道:“勞煩您到門口稍等片刻,容奴婢跟梅姑姑告個別。”

秦管事巴不得趕緊躲開那位難搞的祖宗,滿口答應着退出了院子,順便耍了耍威風,趕走了門口圍觀者的衆人。

梅姑姑沉着臉,看樣子氣得不輕,便是姜靜雲也有些頭痛,她眨眨眼,換上一個讨好的笑容湊了上去。

☆、049 烹茶

姜靜雲拉住梅姑姑的手,臉色正經起來,笑容分外誠摯:“梅姑姑,你莫要生氣,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可我不能總躲在你身後,相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至于您對我的好,都記在心裏了。“

梅姑姑聞言嘆了口氣,板着的臉也柔和了許多,她伸手覆蓋住姜靜雲的手背說道:“你這孩子,讓我說什麽好?我哪裏是生你的氣,這後宮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淺薄的姑娘,就你這般好模樣和玲珑心思,若是真的想攀高枝兒,又哪裏會老老實實在賬房寫字兒?紅櫻我一見就喜歡,覺得特別親近,你我卻看不懂,知道你不會是個簡單的宮女,卻相信你心思決計是好的,我梅姑姑從沒看錯過人,就沖你如此不管不顧地護着紅櫻,梅姑姑也願意為你出頭。”

姜靜雲點點頭,說道:“還請您替我好好照顧着紅櫻,她傷好了還是得回來,那傻樣頭若是沒人護着,我擔心她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

梅姑姑爽朗地一笑:“這個自然,倒是你要小心,非要逞英雄不可,到了內殿,梅姑姑可就不能護着你了。”

姜靜雲淡淡一笑,眼神飄出院牆,看向牆外那一方湛藍明澈的天空,似乎是對梅姑姑說話,卻又像是自言自語。

“若是自己無用,誰護着都無用。既然有人要我站出來,那我就讓她看看,我到底有無資格在這後宮立足!”

在來了熙和殿這麽多天,第一次踏進正宮內殿,姜靜雲跟着秦管走進古樸大氣輝煌的熙和殿正宮,殿內雲頂深邃,幽暗的看不清盡頭,黑色金絲楠木房梁上鑲嵌的金色花紋偶爾反射出點點金光。殿內巨大的紅色巨柱間隔其中,金色盤龍蜿蜒其上,擺尾昂首,活靈活現,盡顯天家威嚴。

殿內靜的聽不見一絲響動,姜靜雲只聽見自己微弱的腳步聲被無限放大。她看見秦管事弓着腰,低着頭走在前面,一副恭敬謹慎的模樣,與在外面時候的威風全然不同,不禁一陣好笑。

穿過正殿一角,來到殿外一處耳房,一進門秦管事就撣撣袖子,跪了下來說道:“韓總管,人帶過來了。”

韓有德五十出頭,保養得宜,一雙手似女子般細膩,正端着今年最新的春茶,小口慢慢喝着。

“辛苦你了,這一趟沒那麽容易吧?”

秦管事聽見這貼心的話,感動得差點沒掉下淚來,趕緊以額觸地回話道:“韓總管體恤奴才,是奴才的福氣,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話下。”

一聲輕笑在他頭頂響起,“你這猴崽子,這麽一把年紀了還不忘耍嘴皮子,紅梅脾氣的确是大了些,還不至于刀山火海吧?”

秦管事擡起頭嘿嘿笑了,“奴才什麽貨色沒人比總管更知道,任憑總管差遣。”

“好了,這人也瞧過了,你帶下去吧,就安排在內殿司茶吧。”

韓有德臉上顯出一絲疲倦,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細細的茶沫子四處散去。秦管事自然明白什麽意思,趕緊行禮告退。姜靜雲話都沒說上一句便被帶了出去,滿心戒備全然無處使力,難免有種不受重視的挫敗感。

“這就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

姜靜雲等人離開之後,韓有德放下茶盞,頭也不回地說道。

風吹過紗幔,一個身影從後面走出來,面色淡然平靜,看了一眼門口再無一人才開口:“沒錯,你好生照看着,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你是知道太子殿下脾氣的。”

韓有德臉色微動,擡頭說道:“青荷,你莫要吓唬我,這本是皇後娘娘的吩咐,太子要怪也怪不到我這奴才頭上來。”

那人正是青荷,她在韓有德身邊坐下來,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贊道:“果然是好茶,韓總管真是會享福啊!”

見韓有德不滿地盯着自己,青荷笑了,“既然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奴才,就不要幻想什麽冤有頭債有主這種哄孩子的鬼話,那丫頭若是真在這熙和殿裏出了事,太子還真會去質問皇後娘娘?我覺得他來找你晦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韓有德臉色終于變了,他皺眉道:“太子這是怎麽了,在這個關頭還分心,看看人家瑛貴妃母子是如何的齊心協力,可是皇後娘娘……唉!”

青荷手上一頓,笑容不見,她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邊走邊說:“莫要忘了咱們的身份,主子的事情不要多嘴,記住我說的話!”

青荷出了門,站在夾道裏止住了腳步,回頭看向熙和殿巍峨重疊的飛檐,眼中神色複雜,想起那個眼神清亮的丫頭,她垂下眼光,這龍潭虎穴你是躲不掉了,一切便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姜靜雲換上三等宮女的衣服,加入了伺候這個王朝最為尊貴之人的隊伍。熙和殿裏最末等的也是三等宮女,她就這麽被升了職,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郁悶。

熙和殿中自然有自己的茶房,姜靜雲去報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人在值班了。二等宮女青雁是個圓臉姑娘,一笑起來便眉眼彎彎,見到有新人來幫忙很是開心,手把手地教靜雲如何選茶煮茶。

茶房裏共有七七四十九種極品貢茶,百年普洱,明前碧螺,君山銀針,外間千金難求的一丁點兒的珍品,在這個小小的茶房裏就随意存放在一排排瓷罐當中任意取用。

烹茶的水是取自京郊仙女泉,由皇家侍衛日夜把守,每天淩晨快馬加鞭送入內宮。烹茶器具皆為官窯精品,不同顏色不同風格,根據日子不同主子心情不同而選用,因為皇上如今纏綿病榻,是以喜慶顏色都收了起來,只取用雨過天晴色鈞窯瓷器,既看着清爽宜人,又有個好兆頭。

姜靜雲自然知道皇家奢靡,用的都是世上最好之物,不過在大晉生存的這幾年過慣了庶女的日子,再見這番財大氣粗的景象,一時間還是有些不适應,很是沒有骨氣地暗暗考慮是不是要私藏一些賣了換私房錢。

“青雲,這趟茶你來煮,我替你瞧着。”青雁笑着說道。

☆、050 談判

呆在茶房裏兩天了,姜靜雲除了煮水烹茶,盛在貢窯青天瓷壺中,然後看着它慢慢變涼,在倒掉,重新煮水再烹,就是看着紅泥小爐中的火苗發呆。第八次倒掉上好的君山銀針茶,姜靜雲終于忍不住了。

“青雁姐姐,咱們兩人煮了這麽久,怎麽也不見人來取茶呢?”

青雁撲哧一聲笑了,“我方才心裏還在想,你這個丫頭耐性到底有多好,能熬到什麽時候。”

靜雲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嗔道:“姐姐怎麽一上來便笑話我,不理你了。”

青雁笑着擺手道:“妹妹莫要生氣,不顧話說回來,你的耐性真算是好的,從來沒有人能堅持這麽久才出聲詢問。”

靜雲板起臉,做生氣狀道:“姐姐再要逗我,我可真生氣了。”

“好了,姐姐跟你說啊,這皇上龍體抱恙,太醫看的緊,并不時常飲茶,但咱們卻不能懈怠,只要上頭來要,就得立時交上新鮮溫熱的茶水,這啊,是咱們的職責所在。”

靜雲睜大了眼睛,暗笑自己果然是忘記了這皇家大族是什麽德行講究了,居然還大驚小怪,當下也不多言,只是笑着答應着:“姐姐說什麽,青雲跟着做就是了。”

青雁倒是有些詫異,頻頻點頭說道:“真是不錯,讓你來茶房倒是委屈了。”

靜雲笑道:“姐姐說的是什麽話,能為皇上烹茶是妹妹我的福氣呢,哪裏說得上委屈?”

青雁剛要說話,卻聽門口一陣響動,回頭一看趕緊站起身來微微一福說道:“茑蘿姐,怎麽今兒個您親自來取茶?”

靜雲心中一動,跟着起身看去,果然是茑蘿,兩人目光相交,

俱是很有默契地轉開眼光。

“皇上今兒個精神不錯,點名要喝武夷大紅袍,我正好空着,就來了。”

青雁面露喜色,一邊煮水找茶忙碌起來一邊說道:“那敢情好,這皇上龍體安康,是咱們做奴婢的福氣,茶水一會兒就好,您且坐坐。”

青雁是個手腳麻利的,不一會兒便烹好了茶,盛好了交到靜雲手囑咐道:“你小心端好了跟着去,正好認認路。”

茑蘿站起身來,邊走邊說:“走吧。”

姜靜雲應了一聲便跟了上去,兩人走過宮殿旁邊長長的夾道,一路無話,直到進了寝殿的後院,茑蘿方在一棵合歡樹下停了下來。

“怪不得找不到你,原來是來了這裏。”

姜靜雲淡淡一笑,開口道:“你找我是為了青桃吧?”

茑蘿沒料到她如此直接,靜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喜歡你的爽快,倒顯得我小氣了,這次是青桃惹錯了人,我希望你能放她一條生路。”

靜雲更是幹脆,板起臉搖頭道:“不行。”

茑蘿似乎早有預料,倒沒有太過失望,嘆了口氣說道:“青桃一向任性,每次闖禍都是我幫她善後,說老實話,我也累了。”

這下輪到姜靜雲意外了,她看着茑蘿的樣子,的确不像作僞,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很意外吧,其實我挺羨慕你的,紅櫻雖然單純,但是善良忠誠,一心護着你,難怪你願意為她做到如此境地。”

聽出茑蘿話裏的無奈厭倦,靜雲面色微緩,但聲音中仍很堅定,“所以你應該知道,紅櫻幾乎因此喪命,如果我放過青桃,那如何對得起紅櫻遭受的一切?”

茑蘿點點頭,說道:“很有道理,是我強人所難了,但是青桃不能死在你手裏,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言罷她接過靜雲手中的茶盤,轉身走進了內殿。姜靜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內,抿了抿嘴,這個茑蘿倒是挺讓人喜歡的,若不是青桃這樣惡毒,将紅櫻傷至如此,說不定她和茑蘿能夠成為朋友。

用力搖搖頭,像是要甩掉這個不切實際的荒謬念頭,姜靜雲轉身想要離開,卻聽見幾聲輕輕的咳嗽聲音,不由一愣,辨認了一下便轉身向合歡樹後的假山走去。

穿過假山,沿着合歡樹堆疊的小徑,走到深處卻看見一處小小的佛堂,姜靜雲一愣,躊躇片刻又聽見裏面傳來幾聲咳嗽聲,聲音中滿是壓抑的痛苦,她終于咬着嘴唇邁步而去。

房門虛掩着,姜靜雲小心地落下腳步,進門後發覺裏面很是寬敞,跟一般佛堂不一樣,內側臨湖而建,雕欄精致,紗幔輕舞,一排綠意盎然的蘭草整齊地放在欄杆外的平臺之上,幾只白鴿在欄杆昂首挺胸地漫步,不時發出幾聲咕咕的叫聲。十分地詩情畫意。

一個白衣男子背對着姜靜雲坐在欄杆前的書桌邊,正伏案書寫着什麽。他背影清瘦卻挺拔,安靜淡然,黑色長發并未束起,就那麽散在背上,說不盡的悠閑适然,光是這麽看着就讓人內心寧靜。他每寫幾筆,便咳嗽幾聲,帶着身子也微微顫抖,他聲音很小,像是在苦苦壓抑着聲音,不想打擾別人,可天不遂人意,越是想壓制,越是辦不到,只聽他越咳越厲害,停也停不下來,最後終于無法繼續寫字,只得停筆伏案。

姜靜雲手中還有備用的茶水,方才茑蘿走的時候并沒有全部帶走,她連忙斟了一杯出來,遞到那男子面前。

一雙素手端着青色茶盞遞到面前,那男子訝然擡頭,想要伸手去接,卻因咳嗽得太過厲害而無法做到,姜靜雲一急,伸手将茶水送到他嘴邊,就這麽喂到他的口中。

光滑細膩的瓷杯碰到男子微顫的雙唇,他怔了片刻,終于還是喝下了這雪中送炭的茶水,平複了一會兒,緋紅的臉色漸漸恢複了白皙。他輕輕抹了一下嘴角,微笑着向姜靜雲道謝。

姜靜雲方才着急,這時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不禁一呆。若是說這世間的美男子,她見過不少,莫說是人間絕色足以颠倒衆生的楚氏兄弟,也不用提清雅俊秀的慕容憂,即便是姜思榕那個變态也長得很不錯。可是卻都不如面前這個男子讓她震驚。

☆、051 求情

若只是論眉眼長相,這男子并不及楚陽俊朗,更不用提楚清那個妖孽,他身材略顯瘦弱,卻如青竹般挺拔修長,披散的發絲柔軟光滑,雖不修邊幅卻絲毫不顯淩亂,他有一種淡然純淨的氣質,如谪仙般不染纖塵,與世無争,他臉色有些蒼白,更顯得眉發漆黑,面目如畫,讓人一見之下便被其吸引,生出莫名親近之意。

“這茶是武夷大紅袍吧?用來給我止咳,真是暴殄天物了。”男子的笑容也是清淡的,卻如秋陽般溫柔輕暖。

姜靜雲在這種笑容中不禁微紅了臉頰,不好意思地說道:“再好不過是茶水而已,哪裏像你說的如此嚴重,你覺得好些了嗎,要不要再喝一杯?”

男子正要搖頭,卻見姜靜雲不由分說地斟滿了杯子,滿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笑着搖搖頭,順從地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這才開口道:“多謝姑娘。”

姜靜雲放下茶壺,故意作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你方才已經謝過我了,還打算謝幾次才夠啊?”

男子失笑,點頭道:“姑娘說的是,是在下迂腐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青雲,你呢?”

“原來是雲姑娘,在下離墨,有幸得見乃離墨之福氣。”

姜靜雲笑着拱手道:“彼此彼此。”

低頭看去,雪白宣紙上面慢慢都是簪花小楷,這字體雖然以娟秀清麗著稱,但在這離墨筆下卻是寫出了幾分挺拔風骨,倒也稀罕。只是這內容卻是大晉最為流行的祈福佛經靜心安神咒。

“你是在為人祈福?這字寫得真好看。”

離墨依舊是那副淡淡笑容,輕聲道:“大晉皇帝龍體欠安,自然是為聖上祈福,願龍體早日康複。”

姜靜雲一愣,聽他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也沒有細想,環顧四周皺眉道:“你在這裏替皇上祈福,怎麽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方才你咳的那麽厲害,若不是我經過,你昏過去都沒入知道。”

離墨并不在意,一手攬住袖子,另一只手熟練地替自己磨墨,“只是舊疾罷了,沒什麽打緊的,姑娘不必挂心。”

姜靜雲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看着離墨再次執筆抄錄佛經,只得小聲告辭道:“既然如此,那青雲就不打擾了。”

“雲姑娘慢走。”

姜靜雲無趣地退出了佛堂,邊走邊猜測着離墨的身份來歷,這人看似溫柔可親,骨子裏卻清高孤傲得緊,看上去身份不俗,卻一個人冷清清地在這偏僻的佛堂抄經,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真是奇怪得很。

回到茶房,姜靜雲一看爐子上的茶都換成了武夷大紅袍,不禁為青雁的細心這副,趕緊接過她手中的小扇子,對着小火爐賣力地扇起風來。天色漸晚,青雁體諒靜雲是個新人,早早叫她回去休息。她一回去卻發覺梅姑姑和茑蘿在自己的小院子裏等着,不由很是意外。

“青雲,我等你很久了。”茑蘿見到姜靜雲,迎上來說道。

姜靜雲皺眉道:“茑蘿,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青桃她自作自受,我不會亂發善心的。”

茑蘿說道:“我明白,我并不需要你不計前嫌放了青桃,我只是想讓你看一個人。”

姜靜雲疑惑地看向梅姑姑,只見她微微颔首,便跟着兩人一起出來院子。到了地方她才發覺是她從前和茑蘿等人同住的房間,茑蘿的床上躺着一個人,聲息全無,不知是生是死。

“這是?”姜靜雲止步不前,懷疑地問道。

茑蘿并不介意,只是輕輕掀開被子,露出裏面的人來。只見那人白色內衫上全是血痕,兩條腿上也上了夾板,靜靜地躺着,昏迷不醒。一張小臉慘白沒有血色,卻仍然認得出來是那個平日裏嚣張跋扈的青桃。

“她這是怎麽了?誰打的?”

茑蘿小心地将被子重新蓋好,站起身來示意兩人跟着她走出屋子,這才說道:“青桃年輕不懂事,惹下這麽大亂子,我并不奢望你能饒過她。但是看在她如今受盡苦楚,雙腿盡斷的份上,就饒過她的性命吧。”

“什麽?”

姜靜雲吃了一驚,她看着茑蘿平靜無痕的俏臉,不禁追問道:“是誰?是誰做的?”

“是我。青桃是在刑室受的罰,我特意交代了司律院鶴蘭執事,當初是誰鞭打的紅櫻,便叫誰鞭打的青桃,當初打斷了紅櫻一條腿,如今她們打斷了青桃兩條腿,這樣,紅櫻的仇也算是報了。”

姜靜雲默然,心中震驚,她沒有想到茑蘿為了救人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此一來,她倒真的無法繼續追究下去了。她看向梅姑姑,見對方也是一臉震撼無奈,知道梅姑姑也被打動了,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不會再追究此事,只是那青菊……”

“青菊在此事上徇私枉法,枉為司律院副執事,如今已被鶴蘭執事關押起來,自會按律處罰。”

姜靜雲點點頭,“好,那此事到此為止,不過……”

茑蘿此時方松了一口氣,說道:“待青桃養好傷,我便會回禀韓總管送她回家,你在宮中再不會看見她。”

姜靜雲挑挑眉,越發覺得這個大宮女有意思,似乎總能看透人心,先一步說出別人心中所想。為了救青桃一命,她果決冷靜地行為讓人留下來深刻的印象,這一招看似狠辣絕情,可生生阻止了她和梅姑姑接下來的動作,若是青桃所做一切被查個水落石出,那莫說是青桃的性命,便是她的父母親族說不定都要受到牽連。如今置之死地而後生,将死局盤活,做的十分漂亮。

姜靜雲一向不喜歡與聰明之人為敵,尤其這個人還如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