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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奪糧食物資,甚至幾次打進聚庸關內,可是在囤積糧草?”
楚陽眉梢一挑,這消息在軍中并不保密,畢竟白蒙年年來打秋風,只是今年提早了一些,可麽想到眼前這女子竟是有此犀利眼光,覺察到不妥,竟是比自己帳中幾個軍師還要有遠見些。
“我也是這麽認為,可其他人卻覺得我過于憂心,如今白蒙正是收獲季節,物資充足,水草肥美,即便囤積物資,也無需來犯我大晉邊境,這點物資根本比不上他們自己的收獲,這不過是他們一貫的卑劣惡習罷了。”楚陽在軍中,在禦前都得不到理解和支持,此時竟是敞開心扉,與靜雲讨論起軍事來了。
“正是如此才奇怪,若白蒙搶奪回去的糧草不是為了供給軍隊,而是為了大軍開拔後,後方百姓日常所需呢?”靜雲神色鄭重,語氣卻十分淡然,就那麽說出心中一個懷疑已久的想法。
楚陽神色一震,随即明白了靜雲的意思,“若是日後納南勒托率大軍前來開戰,凡是與我大晉邊境相交之處一定會囤有重兵,防範森嚴,勢必不能像往年一樣輕松從邊境掠奪物資,而他又帶走了今年白蒙大部分物資充做大軍糧草,一旦入冬,後方民衆勢必艱難,便會動搖前方軍心。”
姜靜雲接着說道:“大軍之中誰無妻兒父母,若是她們饑寒交迫難以生存,那納南勒托即便是再有威勢,也無法穩定軍心。只是,考慮的這樣長遠周密,想必白蒙王此次所圖非小啊,完全是做好了長線進攻征戰的打算。”
楚陽從最初聽到靜雲猜測的激蕩中平複下來,冷靜中帶着一絲嘲諷:“我一向知道納南勒托有此野心,只可笑無論軍中或是朝堂,那些将軍大臣們竟然都不肯相信,無一不認為我是小題大做,憂慮過甚,待到那一日,白蒙鐵騎直沖而入,在大晉的國土上燒殺搶掠,占我城池,辱我百姓之時,他們才會悔不當初,痛哭流涕吧?”
姜靜雲一揚眉,雖然這一番分析合情入理,但楚陽怎麽就能斷定白蒙一定能攻破邊防,殺入大晉腹地?若是真能讓貴為大晉的将軍大臣們看到,那情勢勢必已經嚴重到國家危矣,甚至要攻破京城才是,為何楚陽竟會如此悲觀?畢竟大晉建朝百年以來,白蒙從未造成如此威脅啊!L
☆、059 真相
再看楚陽嘲諷的神色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沉痛,竟像是親眼看到過這一切,可據靜雲所知,白蒙這二十年來從未進犯過大晉,更別提給楚陽留下什麽難以忘懷的慘痛記憶了。
楚陽表情奇怪,對白蒙深惡痛絕,這種篤定和決然的态度讓姜靜雲心中生疑,可是那次秋獵事故後,楚陽又是記得所有一切的,這可不能騙人,那說明他不可能和自己一樣,是穿越而來的。
正在胡思亂想,卻聽楚陽開口道:“沒想到和我所想一致的居然只有你一人,可惜雲兒生在深閨,不然倒可以做我帳前軍師,随我出征。”
姜靜雲滿腹疑慮,并未發現楚陽眼中深意,只是随意回道:“倒也不是,只不過百年來白蒙都無實力進犯大晉,只是如流寇一般滋擾邊關,朝中大人和将軍們早已經形成思維定式,認為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大患,是以忽視了最為可能的情況出現……”
話說到此戛然而止,姜靜雲腦中一道閃光迅速劃過,将她自己都震驚到當場,無法言語,只是怔怔地盯着楚陽,眼中神色變幻莫測,指尖微微顫抖。
楚陽正認真聽着,卻沒了下文,一擡眼便看見靜雲一副見了鬼般的表情,茫然無措,一時間倒是十分可愛,像是完全沒有防備一般,不禁惡作劇一般地捏住了她光滑細膩的小下巴,微微肉感很是舒服,不由心情大好道:“怎麽不說話了?”
姜靜雲回過神來,掩飾般地低下頭去說道:“只是想到若真是如此,你或許便要親自出征,一時間吓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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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頓覺好笑。心中卻有一絲暖意,他看着眼前女子微微低下頭去,纖細睫毛輕顫不已,粉紅色的櫻唇飽滿微翹,那一份嬌俏羞澀如同午後荷塘的白蓮花一般惹人憐愛,忍不住手上加力,擡起她的俏臉。迅速而堅決地吻了上去。
楚陽的吻一向熾烈而霸道。帶着掠奪性和獨占性,靜雲毫無招架之力,便被其攻城略地。長驅直入,汲取着口中津液,在每一處都留下屬于他楚陽的味道和痕跡。這番強勢動作讓靜雲腦中一空,意識都幾乎模糊起來。胸腔中的氧氣在一點一點地被消耗殆盡……
楚陽只覺得懷中嬌軀一點點變得柔軟無力,愈發靠近自己。那一陣若有似無的少女幽香像是頑皮的在挑逗自己,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去,唇齒之間的厮磨更是要命,那清冷柔軟的櫻唇似乎有無限魔力。緊緊吸住了他所有意識,只想全面占有,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身體變得燥熱難當。小腹裏似乎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幾乎就要不受控制燃遍全身了。
在最後一絲清明喪失之前。楚陽猛然擡起頭來,呼吸粗重難當,眼神幽深危險,好一會兒方才控制住險些失控的情緒。
姜靜雲也緩了許久,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這接二連三的刺激讓她一時有些茫然,思緒全無,她本想說些什麽,一擡眼對上楚陽的眼神,頓時失了方寸,話語都不知哪裏去了,只得尴尬地舔了舔火熱腫脹的嘴唇。
楚陽瞧見那粉色柔軟的舌尖一閃而過,眼神又是一暗,随即眼底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該死,這個女人不知道這樣做的誘惑有多大嗎,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沖動幾乎再次淪陷,他一把将靜雲推了出去,聲音嘶啞地說道:“回去當值,有機會再來看你。”
姜靜雲被推的一個踉跄,不知道楚陽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又這麽粗暴,不過聽到當值兩字,她突然想起自己還要去取菊花茶,倒真的不敢怠慢,依言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去,楚陽早已不知去向,只餘梧桐樹在風中微微擺動這樹葉。
姜靜雲思緒紛亂,匆匆忙忙地向茶室奔去,剛出了內殿後側的月亮門就被腳下散石搬絆了一下,向前倒去,就在此時,一只手臂從背後伸了過來,環住靜雲纖腰,穩穩地将她拉回到自己懷中。
姜靜雲驚魂未定,下意識地轉頭看去,一邊說道:“你怎麽還沒走?”
一張俊美無雙的面容映入眼簾,靜雲一愣,下意識地推開腰間的手臂,向前幾步轉過身來,面對着那人說道:“怎麽是你?”
楚清看着靜雲的動作,本就不善的臉色更是黑如鍋底,烏雲密布,被靜雲推開的手臂也遲了片刻才收回,漫不經心地垂眸說道:“聽說二哥回來了,趕過來找他。”
姜靜雲沒有注意到楚清眼中那一抹失落,敷衍地說道:“他剛剛離開,你現在追上去或許還來得及。”
可是楚清卻并未挪動腳步,只是定定地看着靜雲問道:“方才你為何将我推開?”
姜靜雲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着莫名其妙的問話,想了想說道:“多謝你方才出手相助,只是你是親王,我乃宮女,這樣的舉動于理不合,萬一被人看到豈不是麻煩?”
楚清顯然并不買賬,唇角勾起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臉上神色頓時變成靜雲第一次見他時候的那種邪魅不羁,他上前幾步走近靜雲,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于理不合?那方才你與我二哥抱在一起,親得那麽投入就不擔心別人看到很麻煩嗎?”
姜靜雲猛然擡頭看向楚清,一張俏臉頓時通紅。她沒料到方才那一幕親密舉動竟然被楚清看在眼裏,而他今天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竟然如此奇怪,好像別人欠了他整個天下一樣,一時間又是尴尬又是羞惱,沉了臉說道:“這與你何幹?莫要多管閑事!”
楚清聞言眼中神色轉為幽深,笑容中莫名顯出幾分冷意,右手拇指與食指呈八字形扼住靜雲下颌說道:“那便說件與我相關的,二哥的吻與我比起來,你更喜歡哪個?”
姜靜雲被他強迫擡頭對視,眼中震驚之色清晰可見,這楚清一定是瘋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斥責之話剛要出口,卻見楚清眼中卷起一片風暴,淩厲瘋狂,似乎要将一切攝入撕成碎片,下颌處也傳來陣陣疼痛,令她不禁心驚,話語也變成了:“你弄疼我了,快放開!”
良久,楚清終于放開了手,姜靜雲轉身便走,步伐逐漸加快,幾乎要小跑起來。楚清神色複雜地看着靜雲逃一般離去的身影,動了動腳,卻沒有追上去。
瘋子!全都是瘋子!
姜靜雲一口氣跑到茶水門口,倚着牆喘息了好久才平靜下來。比起楚清今日神經質的舉動和言語,她更加憂心的卻是楚陽的事情。方才說到朝臣們思維定式,忽視了最為可能的情況,她同時意識到自己一直懷疑和猜測的真相是什麽了。
她自己是穿越而來,便以為凡是出了事故醒來有了變化之人便也可能是穿越,可是楚陽不僅沒有失去記憶,反而将從前的細節過往記得更加清楚,是以這猜測便進入了死胡同,再無法推進。可是,這何嘗不是自己的思維定式呢?
想起纖雲楚清口中那些種種奇怪的舉動,想到楚陽對白蒙近乎偏執的憎恨和忌憚,姜靜雲一時間竟有些不敢觸碰方才那個劃過腦海的念頭。
這念頭便能解釋了為何楚陽反而對小時候的過往記憶清晰,又時常提起;也能解釋為何在這個皇位争奪到白熱化的時候,楚陽竟然不惜頂撞晉皇也要執意練兵對抗白蒙,更加解釋了他對自己這種深切莫名的感情是從何而來……
想到這裏,姜靜雲只覺得渾身充滿了無力感,幾乎就要站立不住了。她自然不會相信天降奇緣一見鐘情,更不會相信自己就是集萬千沖的灰姑娘,當初被楚陽看中,她便充滿了疑惑,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原因!
楚陽一定是将前世的愛戀深情帶到了現在,那時候的姜靜雲與他必定是鹣鲽情深相濡以沫的完美愛侶,或許還對楚陽又什麽讓他感動到即使隔世也牢牢銘記的恩情,這才不顧一切親自将今生的姜靜雲從姜府接到身邊,甚至等不及她按正常的程序進宮!
想起剛剛進宮時候楚陽莫名自言自語,還有他夜宿自己房中那些熟稔親昵的姿态,靜雲愈發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他是真的熟悉姜靜雲,熟悉到有着一世的感情和相伴!
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撫上急劇挑動的心,靜雲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果然是不能輕易動心啊,當初游離在理智和冷靜之外的那一絲僥幸,不過是希望楚陽愛的是她這個藏在姜靜雲軀體中的一縷幽魂,可是僥幸終究是要被打破的,如今的她是何等可笑,她不僅是占有了別人的幸福,而且還借了人家前世的恩澤!
即使早已有了準備,姜靜雲此刻依舊心中一*的刺痛。生命就是如此奇妙的存在,即使經過千百世輪回,一旦擁有,卻也不願再放棄。也許在動心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自己要承受這一世的苦楚吧?L
☆、060 危情
“青雲,你怎麽了?”
茑蘿剛從茶室裏出來,便看到靜雲斜靠在牆壁上,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禁吃了一驚,趕緊幾步上前扶住了她。
“我沒事。”
看清眼前之人,姜靜雲慘然一笑,扶着茑蘿的手臂努力站直了身子。
茑蘿皺起眉頭,她清楚地看到面前女子眼神中的痛楚之色,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樣,面對青桃的挑釁和跋扈,她也不過是淡然從容,微笑以對,之後每次遇到,她也是冷靜沉着,榮辱不驚,是什麽事情能讓她失态至此?
“我……身子有些不适,真的沒事。”
看到茑蘿明顯不信的神色,姜靜雲不得已又解釋了一句,随即想起自己的任務,不禁一驚,随即歉然道:“對不起,我路上遇到點事情,耽誤了上茶。你……責罰我吧。”
茑蘿揚起眉探究地看着她,片刻後說道:“茶我已經派人送過去了,既然是身體不适,那便回去休息吧。這次便算了,下次有類似狀況一定要及時告知。”
姜靜雲聞言更加自責,只是此刻心亂如麻,也顧不得計較許多,當下答應了便返回自己的居所,進門便和衣躺下,像只鴕鳥一般迅速睡了過去。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旦遭遇了什麽打擊或是過不去的情緒,便倒頭就睡,一覺醒來,或許什麽事都過去了。
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一片昏黃,竟然已是夕陽西下。姜靜雲一驚,猛然坐起身子。站起來時候便是一陣頭暈目眩,顧不上細想,她便出門直奔茑蘿居所而去。
昨兒個因為的差事就辦砸了,今兒個居然睡到現在,直接錯過了當值的時間,自己這份差事恐怕是要被危險了,得趕緊去向茑蘿道歉才是。雖然之前跟她有些說不上過節的不愉快。可是就事論事。這次的确是自己做錯了,靜雲一向不喜歡推卸責任逃避該受的處罰。
來到曾經住了一些日子的小院子,靜雲也不禁緩了緩腳步。在門口打量了一番院中情景,自從上次被青桃帶人抓了去,似乎就再沒有回來過,後來調入熙和殿當值。也是秦管事重新安排的房子,比起這裏。離內殿倒是遠了許多,不過勝在一個人住,難得的清淨簡單。
正想着敲門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一陣說話聲。靜雲稍一猶豫,便聽見一個熟悉驕縱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扮好心!離我遠點!”
這是青桃的聲音,姜靜雲有些意外。這樣洪亮地罵人,看來傷勢好的很快嘛。
“藥再不喝就涼了。對你的傷勢不好,還是先服下吧!”
茑蘿的聲音裏有一絲無奈,但仍然算是溫和柔軟,像是在勸說一般。
“我這些傷勢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吃裏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我又怎麽會受這樣的罪?你以為現在替我煎幾碗破湯藥就能恕罪嗎?你妄想!”
“我是為了救你性命,情勢所迫,我特意交代鶴蘭用刑時避開要害,又求了淳于大人拿了這秘藥回來,只要天天按時上着,不出三月你就能走路了。”
“是嗎?你把藥端過來。”
姜靜雲沒料到青桃突然間配合起來,随即覺得不妥,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便聽見裏面“啪”的一聲清脆響聲,緊接着是液體傾潑的聲音,最後則是一聲脆響,似乎瓷器破碎的聲音。
“滾!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我看見你就渾身不痛快!”
姜靜雲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這個青桃還是一如既往的跋扈愚蠢,真是枉費了茑蘿一片苦心。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下一刻茑蘿便出現在院落當中。
姜靜雲一看吃了一驚,只見茑蘿身上濕跡斑斑,将衣裳染成一片斑駁,鵝黃色的長裙上還挂着深褐色的藥渣,更讓人不忍直視的是那張白皙粉嫩的鵝蛋臉,上面清晰可見的五指痕跡,顯然是被人扇了巴掌,一道最深的痕跡隐隐滲出血跡。
茑蘿看見姜靜雲不由很是意外,見她正要開口,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轉身輕輕關上了房門。
姜靜雲自然明白她的顧忌,于是跟着茑蘿來到西邊廂房,她倒了盆水取了毛巾過來,将浸濕了井水的毛巾疊好遞給茑蘿說道:“用這個敷一敷,能減輕疼痛感。“
茑蘿眼中亮光微閃,接過毛巾低下頭去說道:“多謝你,讓你見笑了。”
見她一臉尬尴無奈,姜靜雲嘆了口氣說道:“她果然還是誤會了你。”
茑蘿一怔,擡頭看向靜雲的眼光十分複雜,半晌開口問道:“我下手太重,難怪她心有不忿。”
姜靜雲見她言語中還有維護之意,嘆息之餘還有幾分敬意,輕笑一聲說道:“還好我只是個普通小宮女,不然她說不定還要以為你是攀高枝去了呢。”
茑蘿無奈地搖搖頭,眼中卻也有了一絲笑意,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姜靜雲點頭道:“我昨兒個身體不适,一不留心錯過了今兒個當值,是來請罪的。”
茑蘿有些意外,挑眉道:“這麽晚了,你來找我請罪?”
姜靜雲解釋道:“我如今在內殿侍茶,自然是歸你管束,犯了錯當然要罰。”
茑蘿笑了,冰涼的濕巾輕輕覆蓋在傷處,火辣辣地感覺也消減了不少,她沉吟了片刻說道:“我今早其實去看過你,也替你調了當值的班次,不過你說得對,有了錯還是要罰的,從明兒個開始,你替我在殿前當值。”
“啊?”姜靜雲愣了,不由說道:“這怎麽行?”
茑蘿笑意更甚,“怎麽不行?今兒個我替你當值了,你難道不需要還我人情嗎?而且你也說了是來領罰的,那還一天自然不夠,我看……就三天吧。”
姜靜雲沒料到茑蘿也有這麽賴皮的一面,見她如此氣定神閑,想必是早已替自己遮掩了過去,此刻正拿自己開玩笑呢,是以也放下心來笑道:“既然茑蘿姐姐吩咐了,那奴婢自當從命。”
茑蘿聞言張了張口,臉色有些不對,送她出門時候欲言又止,靜雲看在眼裏心裏有了計較,主動說道:“你放心,你受傷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一句話茑蘿便知道靜雲明白她的顧慮,一時間解釋的話語都不必說出口,和聰明人相處的感覺真的不一樣,她舒了口氣說道:“青雲,謝謝你。”
第二日一早,姜靜雲收拾好自己,也收拾好心情,早早便到了熙和殿內殿當值。站在莊嚴肅穆的大殿內,安靜的氣氛讓靜雲的心也平靜了許多,不管怎樣,生活總要繼續下去,她也不是第一次失望受傷了,命運似乎從未青睐過她這一縷在輪回中飄零輾轉的孤魂,比起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背叛和醜陋,傷害和絕望,這又算什麽呢?況且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這一世路還漫長呢,不知多久才能走到頭,早早在這裏傷春悲秋不是她的風格。
姜靜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忽略自己對楚陽不同尋常的感覺,專心經營起咽下生活來。一個時辰過去了,內殿裏還是毫無動靜,姜靜雲不禁起了疑心,想到茑蘿不在,只能硬着頭皮走進內殿去瞧瞧。
“你進來做什麽?”
姜靜雲剛剛轉過屏風,離殿內深處的床榻還很遠,便被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喝住了,他上下打量一番靜雲,懷疑地問道:“你是誰?怎麽沒見過你?”
“奴婢是內殿侍茶宮女,許久不見皇上傳喚茶水,擔心龍體有所不适,所以進來看看。”
見姜靜雲沉着淡定的模樣,小太監疑心減輕了一些,卻仍然毫不留情地說道:“趕緊出去,別在這裏添亂!”
姜靜雲見狀更是疑心,剛要出聲詢問,那小太監已經不耐煩起來,伸手推搡着她向外走去,靜雲眉梢一挑,剛要反抗,卻聽見裏面腳步聲,一個人腳步輕輕地走了出來,看到門前這一幕不禁皺起眉頭問道:“小桂子,不是告訴你要安靜嗎?怎麽還這麽吵?”
小桂子一臉委屈,指着姜靜雲告狀道:“淳于太醫,是這個小宮女不知道輕重,奴才正要把她趕出去呢。”
來人正是淳于太醫,聞言轉而看向姜靜雲,待看清那小宮女面目長相,不禁一愣。
姜靜雲暗道一聲不好,搶在前頭開口道:“原來是淳于太醫在此,奴婢是內殿侍茶宮女,方才一時情急,還請太醫恕罪。”
淳于太醫也反應過來,摸了摸那一縷柔順飄逸的胡須說道:“原來如此,皇上淩晨突發急症,此刻正在診治的關鍵時刻,若無要緊事便退下吧。”
“昨兒個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發了急症?”姜靜雲見他要走,連忙問了一句。
小桂子一臉不滿,“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淳于太醫對他擺擺手,看着靜雲說道:“是急怒攻心,憂慮過甚,一時迷了心竅,需要靜養。”
姜靜雲這才放心一些,皇上的身體是太子楚陽最有利的保障,這個時候白蒙蠢蠢欲動,煜王楚蕭又不消停,楚陽又執意先平外患,若是皇上撐不下去,那對楚陽是極大的打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第一時間還是替楚陽擔憂,不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L
☆、061 設法
掩飾好臉上不經意掠過的一絲苦澀,姜靜雲再次喚住了轉身要走的淳于太醫,盈盈下拜請求道:“今兒個奴婢代替茑蘿當值,是以不敢就此離去,還請太醫允許青雲在一旁伺候,也能替您做些跑腿傳話。”
小桂子頓時跳了起來,壓低聲音叫道:“你這兒小宮女怎麽這麽麻煩?不是說了讓你退下去的嗎?太醫,可不能讓這什麽也不懂的丫頭進去添亂。”
淳于太醫看了姜靜雲一會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姜靜雲心中一喜,對着郁悶跳腳的小桂子也是行了一禮,柔聲說道:“還請小公公多加提點,盡管吩咐奴婢做事便是。”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到這麽一個好看的宮女對自己笑臉盈盈,語氣溫柔,小桂子在不樂意也還是板着臉點了點頭,招呼她一起跟着進了深處寝殿。
晉皇寝殿并不如想象中奢華輝煌,四壁挂着的是歷代名家書法字畫,床邊擺放着幾盆稀罕清俊的蘭草,偌大的寝宮中只有床榻上垂挂的明黃色帷帳顯示了這寝殿主人的高貴身份。姜靜雲默默地立在一邊角落,并不上前去打擾淳于太醫診治。
“皇上這是痰火攻心,一時迷了心竅,奴才看用銀針刺穴的法子見效最快。”
小桂子在淳于太醫身邊輕聲建議道,姜靜雲好奇地一字不落全聽到耳朵裏,這才明白這小太監為何這般傲氣,原來是淳于太醫的徒弟啊,看來醫術也是有幾分功底的。
淳于太醫摸着胡子說道:“這倒也是個法子……”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姜靜雲奇怪地瞧了過去,卻因為角度的關系。只看到淳于太醫的背影壓低了一些,小桂子等了半晌忍不住問道:“太醫,那是否要準備金針過穴?”
淳于太醫轉過身子說道:“還是等一等吧,你去按上次的方子抓藥來煎,皇上需要靜養,金針之法太過猛烈,不宜經常使用。”
小桂子滿臉詫異。卻也不敢忤逆。答應着便出去準備了,靜雲只覺得不對,還未及細想。便聽見外面傳來太監尖細高亢的宣報——
“貴妃娘娘駕到!”
瑛貴妃一接到皇上急症昏迷的消息,便急急趕了過來,瞧見屋子裏跪倒在地的兩人,不禁眼睛一亮。絲毫沒有理會姜靜雲,只是着人扶起淳于太醫。自己走到床榻邊仔細查看着說道:“皇上,臣妾來看您了,怎麽突然間就病倒了呢,這讓臣妾如何是好呢?您睜開眼睛看看臣妾。莫要讓臣妾憂心啊!”
說了一會兒子話,也不見皇上有任何反應,瑛貴妃滿面憂色。卻掩不住眼中那一道精光深沉,她替皇上掖了掖被子。作勢抹了抹眼角轉向淳于太醫。
“淳于太醫,真是辛苦你了,皇上的病情如何?”
“回娘娘的話,皇上是急怒攻心,一時昏迷。”
“怎麽會呢?昨兒個不是還說好多了嗎?”
“這個可能性很多,許是皇上動了火氣,也有可能是因為國事思慮過度。”
瑛貴妃沉吟了片刻,想起宮人回報,太子觐見時殿內的争吵聲,不禁微不可見地上揚了嘴角,随即心中有了計較,當下吩咐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讓瑣事再擾了皇上的清淨,那些不懂事的人也別讓他們莽莽撞撞地再來惹皇上生氣。淳于太醫你醫術精湛,也不必回太醫院了,皇上病情未有好轉之前,就留在熙和殿內伺候吧!”
說完瑛貴妃一甩衣袖,對着身邊的大宮女使了個顏色,她便立時點點頭,先轉身離去了。
淳于太醫有些擔憂地說道:“晚班當值的宮女都離開了,其餘的還未過來,臣擔心照顧不周……”
瑛貴妃一揚手打斷了淳于太醫的話,不在意地說道:“這不是還有個宮女呢,太醫若是覺得人手不夠,本宮的人就在殿外,你可随意調配就是。”
說完她再不給淳于太醫争辯的機會,轉身帶着人走了。一出內殿正門便對左右吩咐道:“立刻封鎖消息,莫要讓皇後知道了,若是有人來求見,一律給本宮擋在殿外!”
“是,娘娘。”
瑛貴妃想了想,仍覺得不放心,說道:“韓有德和茑蘿呢?派人去看住他們,不許他們接近皇上寝殿,除了本宮的人,其餘人等都不許進出寝殿!立刻叫煜王前來見本宮!”
“是,奴婢這就去辦。”
瑛貴妃點點頭,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朝陽已經嶄露頭角,橙紅金光從層層濃雲後散發出來,一時間映照着宮殿屋檐輝煌無比。她的心在急劇跳動,拳頭在寬大的桃紅色廣袖內緊緊握起,一時間澎湃不已——
蕭兒,咱們的機會來了,等待了這麽久,不是就為了這一天嗎?即使傾盡所有豪賭一場,母妃也要為你拼這一回!”
殿內姜靜雲和淳于太醫對視片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方才瑛貴妃的舉動太過不尋常,俨然暴風驟雨前兆,姜靜雲因為龍體欠安的擔憂再加重一層,不禁開口道:“淳于太醫,貴妃娘娘這是要限制你我自由嗎?”
淳于太醫神色有些古怪,遲疑片刻說道:“貴妃也是擔心皇上龍體安危,自從上次皇上病倒便是她主持這熙和殿中大局,你不必多想。”
姜靜雲一愣,看向淳于太醫的眼光中多了幾分懷疑,當下也不聲辯,只是答道:“既然太醫這麽說了,那奴婢放心多了,奴婢這便取茶水來備着,以防皇上口渴要用。”
淳于太醫看上去滿腹心事,也沒說什麽就放她去了。姜靜雲轉身出了寝殿,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心念急轉。這麽明顯的封鎖意圖,淳于太醫不可能沒意識到,他難道是瑛貴妃的人?若是這樣,那如今情勢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要盡快将消息傳出去!尤其是要讓楚陽知道!
還好他已經從軍營裏回宮了,姜靜雲慶幸之餘又有一絲別扭,為何她要這般維護楚陽?因為他是自己的飯票?感情愛戀不過是人身安全得到保證,吃飽穿暖之後的奢侈品,如今這局勢,若是楚陽倒臺,那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同黨,想必也是在宮變之中被清洗的不留一點痕跡吧?所以這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楚陽。
想到這裏,姜靜雲總算說服了自己,為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臺階,接下來全副心思便是放在如何傳遞消息上了。還好事情剛剛發生,倉促之間一定會有自己的機會。
來到內殿門前,果然有兩個面生的太監守在那裏,一見有人出來便問道:“站住,出去做什麽?”
姜靜雲勾起一抹微笑,微微一福說道:“回兩位公公的話,奴婢是內殿侍茶宮女,今早茶水還未準備,正要去茶室取回來呢。”
兩名太監對視一眼,都知道茶室離內殿只有幾步之遙,也在瑛貴妃的布置之內,再說也不能不讓皇上用茶不是?是以讓開了路,相互使了個眼色,便吩咐靜雲早去早回。
姜靜雲還未來得及舒了口氣,便發現右邊那個竟然跟了上來,随即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茶室走去。一進門看見青雁汲水的身影,終于舒了口氣。
“青雲,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可是皇上今兒個醒得早了?”青雁一回頭看見靜雲的身影,不禁詫異地問道。
姜靜雲抿了抿嘴,上前幾步拉住青雁一只手說道:“皇上昨兒個吹了風,今天有些不舒服呢,我想着要準備一壺雪參普洱,能去滞怠,清心脾,不知姐姐可否代為準備?”
青雁驚訝地放下手中水壺,問道:“怎麽能這麽大意,妹妹考慮的極是,普洱倒不難辦,只是這雪參卻不是茶室常備之物,得去趟金膳司才是。”
姜靜雲只做不知,驚訝道:“怎麽?還需如此麻煩,要不妹妹去替你取了來可好?”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幾聲輕咳,青雁有些奇怪的向外張望幾眼,問道:“還有人跟你一起來了?”
姜靜雲笑着點頭說道:“本是想着一會兒就能煮好帶走的,叫了人來幫忙端茶,沒想到還要勞煩姐姐如此麻煩。”
青雁釋然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太過客氣,這不就是我分內的差事嗎?你過一個時辰再過來取便是,我這就去金膳司取參過來煮茶。”
姜靜雲心內焦急,面色卻是一點不露,只是再三謝過,門口太監聽得不耐煩,已然當前一步走了出去,靜雲在門口攔住青雁,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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