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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眉頭一皺,一揮手說道:“将這個大膽妄為的姜思榕給我綁了,推出去朱雀門斬首!”
殿中安靜了片刻,突然有聲音響起,“臣以為姜大人所言字字忠心,請殿下三思!”
楚蕭一愣,随即陸續有人複議,支持的聲音逐漸響起,都是站在姜思榕一邊的朝臣們,為姜思榕求情,懇請煜王主持大局,維護大晉。跪在床邊的茑蘿和纖雲都焦急悲憤,卻也無計可施,姜靜雲在聽到姜思榕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過來,此時不過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
這兩人一唱一和,唱做俱佳的演了這一出大戲,想必早就布局好了一切。跪在這裏的大半人想必早就站到了楚蕭的隊伍裏去了。如今這樣的情勢,皇上已經駕崩,楚陽遠在邊疆且生死不知,朝中只剩楚蕭和楚清兩個皇子,而楚清身份尴尬,多年來早就被排擠出繼承者人選的圈外,唯有楚蕭一人是最好的選擇。他還差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也難怪這麽多人見風使舵地附和了。
瑛貴妃此時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聲音虛弱悲痛,可是每個字都能讓在場之人聽得清清楚楚。“各位大人,皇上駕崩前,是臣妾日日陪伴照顧,皇上對太子英勇為國犧牲的舉動本是十分贊賞的。可是後來看了一些軍機奏折,卻發覺太子貪功冒進。對軍情估計不足,千金之軀卻陷自己于危險,實在是讓皇上失望,且太子如今不知所蹤。或許已遭遇不幸,皇上放心不下大晉,曾親口說讓煜王接替太子之位。他日登基為帝,以免大晉無人照管。”
此言一出。衆人再無異議,皆俯身磕頭,口中請求煜王早日登基,穩定民心。可是也有人心存疑慮,一個五十上下年紀的魁梧身影并未拜倒,而是開口質疑道:“儲君一事,關乎國體正統,口口相傳未免兒戲,不知瑛貴妃是否有皇上的聖旨或是手谕,這樣昭告天下才好名正言順,撫慰民心。”
瑛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楚蕭早已命姜思榕拟好了廢太子楚陽,改立自己的诏書,那姜思榕連皇上的筆跡都模仿的一模一樣毫無纰漏,哪裏知道最後竟是尋找不到玉玺所藏之處!
皇上先前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又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她唯有自己搜宮,哪裏知道各處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玉玺的下落,準備好的诏書沒有加蓋玉玺印章,自然也是廢紙一張,全無用處。
她也知道沒有聖旨必然會遇到質疑和阻力,只是沒想到皇上突然就駕崩了,再也沒有時間蓉許他們仔細查找,事已至此也只能強硬為之了,想到這裏,瑛貴妃作勢擦着眼淚,低頭抽泣道:“皇上病情嚴重,無法書寫诏書,甚至連話都說的不甚清楚,本想等着好一些的時候再命人草诏,哪裏想到他竟就這麽去了呢?”
瑛貴妃說完便痛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在場的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心軟,許多人對那男子都投去不滿的目光。楚蕭心中得意,對自己母妃這一招豎起大拇指贊嘆不已,他清了一下喉嚨,開口道:“穆大将軍所言其實也不無道理,只可惜父皇去的太過突然,若是大家也有疑慮,那本王尊重大家的想法,皇位空懸便是,不必擔心。”
姜靜雲仔細打量了一番那男子背影,心道原來這就是嬸娘穆氏的父親,護國大将軍是也。果然是耿直忠誠之人,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還敢提出異議,也算得不畏生死了。
殿內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瑛貴妃停住了抽泣,內心焦急萬分,可這會兒她若是為楚蕭說話,太露痕跡,這一群收了好處的人,沒有一個肯出頭和穆大将軍對質抗衡,全都是廢物,關鍵時刻一個也指望不上。
楚蕭也是跟自己母妃一樣的想法,他陰沉的眼神在那一個個身影上逐漸掃過,可是那些人看到他的目光全都低下頭去,或是尴尬或是膽怯,他越看越來氣,當最後看到姜思榕之時,他有些拿不準。
這個屬下的謀略忠心他是知道的,只是穆大将軍怎麽說也是他的外祖,他一向自诩為知人善用,最善于收攏人心的主子,姜思榕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置他于此兩難的地位,只是這穆大将軍也太不知好歹了!
姜思榕看到煜王的眼光掃過,心中略一權衡,抱拳上前對穆大将軍行了一個大禮,而後開口問道:“穆大将軍所言有理,那按大将軍的意思,如今之際該當如何呢?”
穆烨掃了一眼這個昔日常常随着女兒回府的外孫,心裏百味陳雜。穆氏一門皆為武将,唯有這個外孫喜好讀書,斯文儒雅,不知是不是姜太傅的血脈起了作用,是難得的才子雅士,每次回來都是衆人愛護的焦點,尤其是家中女眷。每每見到都圍上來對這個子侄疼愛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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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烨一生戎馬,指揮千軍萬馬不在話下,對上丞相也是毫不示弱,但骨子裏卻是也暗暗佩服那些在朝堂上舌燦蓮花的文臣們,所以他才會替兩個女兒都定了書香世家,慕容氏精通天文地理,奇門異術。姜太傅則貴為帝師。一代大儒,穆家祖墳上沒有這根草,那就沾沾人家的光。果然有了姜思榕這個讓他引以為傲的外孫。
只是如今這個外孫成了朝中新貴,未滿雙十便官居從二品高位,更不必說上卿本就是極為特殊的職位,天子近臣。往往是丞相的後備培養人選。明眼人都看得出,煜王對姜思榕的倚重和青睐。若是他日煜王真的登基為帝,那姜思榕官居丞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烨雖為武将,卻也心細如發,知道皇權變更從來就是兇險莫名。一着不慎便是灰飛煙滅,所以他從來都是不偏不倚的立場,從未依附過哪個皇子。而楚陽被立為太子之後,他也從未特別親近讨好過。只是自從那年太子秋獵墜馬後,一切悄然發生了變化。
那時候太子傷得很重,穆烨記得許多同僚都心思活動了起來,很是暗潮湧動了一陣子。可是後來太子挺了過來,傷好之後就對行軍布陣有了強烈的興趣,不禁将自己的侍衛隊擴充成了雲字營,還親自操練兵士,并常常到軍中找他詢問曾經和白蒙對陣的經驗,甚至連白蒙的風土人情,權勢分布都打聽得十分清楚。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穆烨接觸太子的機會大大多了起來,逐漸發現這個少年堅韌沉穩的性格是為君之優勢,而太子對軍事的重視,也是他這個武将十分樂見的,兩人也曾在一次次對着沙盤地圖的秉燭夜談中撫掌大笑,激動争執,對這個跟自己孫兒差不多大年紀的少年儲君,穆烨心裏的天枰已然傾斜。
對于忠武侯上官光赫這個只會背兵書養尊處優的侯爺,穆烨一向是看不上的,這次皇上考慮到他年事已高,上官光赫又主動請纓,點了其做北伐大将軍,其實他是不贊同的,太子為了此事還跟皇上起了争執。果不其然兵敗消息傳了回來,太子接到消息竟然親自帶兵出征,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兩難的地步。
姜思榕所言雖然極具目的,但是有一點卻是無法反駁的,那就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尤其在戰事節節敗退的時候,如果太子真的出了什麽不測,那衆臣推舉煜王上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是他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太子會真的回不來了。
那個整日裏泡在穆帥大帳裏,追着自己讨教兵法布陣的少年;那個渾然忘卻自己身份,和普通兵士操練摔打在一起的少年;那個不顧儲君之尊親自率軍抵禦外敵的少年,他幾乎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又是難得相談投機的忘年交,雖然是初次上陣對敵,可是他相信太子絕不會這麽輕易戰敗失蹤,那麽驚采絕豔的少年,不會讓他失望的!
想到這裏,穆烨更加堅定了要維護太子楚陽的決心,他看了姜思榕一眼,以盡量緩和的語氣說道:“若是有聖旨那自當遵從皇上遺命,若是什麽也沒有,那自當等太子殿下回來登基主持大局。”
這話是對着姜思榕說的,但穆烨的眼光卻是看向楚蕭和瑛貴妃的,其中意味不言而明。這兩人聽了臉色都十分難看,卻不方便直接對答,是以都看向姜思榕。
“外祖父,孫兒知道您心系大晉,忠心可昭日月,只是據貴妃娘娘所言,皇上病重的這些時日,的确行動不便,若是拘泥傳統,固執形式,而罔顧如今實際情況,若是他日大晉因此風雨飄搖,那外祖父豈不是成了大晉的罪人?孫兒實在不願看到有那樣一日,膽大妄言還請外祖父恕罪。”
穆烨聞言,面色也凝重起來,姜思榕此言字字誅心,問題是乍聽上去還有十分的道理,以大晉江山萬千百姓為賭注,任誰也無法輕易許諾。姜思榕面色平靜地看着穆烨,目光篤定,姿态從容,帶着一種志在必得的自信,站在他身後的楚蕭眼底已經有一絲放松之色。
姜靜雲心頭沉重異常,沒想到姜思榕言語間如此犀利蠱惑,直擊人心,只怕穆烨心中也在動搖了。正在僵持之間,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喧雜,似乎有人在強闖入殿,待得竊竊私語的衆人反應過來之時,上官皇後的身影已然出現在殿中衆人面前了。
“皇上将将大行,皇後為了如此吵鬧喧嘩,可還将皇上放在眼中?”看清來人,瑛貴妃沉了臉,言語間毫不客氣。
上官皇後眼中含淚,腳步踉跄,理也不理冷臉冷面的瑛貴妃,直直向床榻上的皇上奔了過去,失聲痛哭了好一陣子方才回頭對瑛貴妃怒目而視,冷哼一聲開口道:“皇上駕崩,竟然沒有人知會本宮這個正宮皇後,還千方百計阻攔本宮來見皇上最後一面,夏惜荷,你欺人太甚!”
殿內一片嘩然,方才瑛貴妃解釋過上官皇後因身子不好,纏綿病榻是以并未到場,當時就有些人暗自覺得蹊跷,如今被皇後自己嚷出內裏緣由,竟是涉及後宮隐秘争鬥,不禁都低下了頭,耳朵卻都伸得老長,生怕錯過一個字一句話。
“姐姐身體不适,需要卧床靜養,太醫吩咐過,決不能受任何刺激,不然性命堪虞,妹妹這才沒有派人傳了消息過去,姐姐可不要無中生有,信口開河。”瑛貴妃只是方才突然看到上官皇後時稍微慌亂了一下,如今咬死了之前說辭,并不特別緊張。
上官皇後怒極而笑,霍然起身一甩衣袖朗聲說道:“本宮到底得了什麽重病,竟連皇上去了都不能來送一程?這裏跪着這麽多的太醫,不妨替本宮把把脈,也讓在場衆位大人都聽個明白!”
瑛貴妃自然知道皇後情況,可是如今若是不讓太醫診脈,那是明顯示弱心虛,可若是任其發展……瑛貴妃目光犀利地掃過在場跪着的衆位太醫,任憑上官皇後再三出聲詢問,大多數人也是低了頭,一言不發,L
☆、097 求死
雖然早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一股難以自制的悲涼還是席卷了上官皇後,正當她咬牙冷笑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一個跪着的身影直起脊背,說道:“回皇後娘娘,微臣為娘娘請脈。.|”
姜靜雲一震,那是淳于太醫的聲音,這個老太醫的聲音并不大,甚至還帶着一絲顫抖,他盡量表現得很鎮定,可是姜靜雲知道他心裏一定的怕的,盡管如此他還是站了出來。從姜靜雲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身旁的太醫院同僚有人輕輕用手肘觸及他的後背,也有人不着痕跡地拽着他的衣擺下角,可是那挺直的脊背卻紋絲不動,似乎什麽也沒有感覺到。
上官皇後意外地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往日常常來請平安脈的淳于太醫,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太醫,可是除了醫術精湛,她對這個太醫院院使并無太多印象,從未結交也未照拂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竟是唯一有膽子站出來支持自己的人。
上官皇後眼睛微微一熱,冷若冰霜的面容有了一絲緩和,柔聲道:“如此甚好,淳于太醫醫術精湛衆人皆知,如此甚好。”她左右環顧一番,就坐在了皇上床邊,伸出手腕。
淳于太醫從地上站起,也許因為跪久了,微微有些踉跄,背影在姜靜雲眼中怎麽看都有些蒼涼,畢竟也是年過五旬的老人了。姜靜雲看着他走上前去,如以往每一次診脈的那樣,拿出帕子蓋在上官皇後手腕上,然後兩指扣上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短暫的瞬間不知為何特別漫長,許多人都聽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皇後娘娘,您的脈象無甚大礙。只是憂思過度,肝火郁結,想來是最近夜裏睡得不安穩?”好在淳于太醫沒有讓大家等待太久,不一會兒便開口說道。
“可不是,皇上一直病重,奸佞當道,本宮如何睡得安穩?”上官皇後冷笑一聲看向瑛貴妃。挑眉道:“妹妹。你可聽清楚了?”
瑛貴妃一勾嘴角,不經意似的問道:“若是妹妹沒記錯,淳于太醫常常替姐姐請平安脈吧?”
“那又如何?”
“那淳于太醫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衆位大人自己掂量吧。”瑛貴妃意有所指地說道。
“你!”上官皇後氣的霍然站起。
還未等她再說什麽,姜思榕突然開口道:“自臣将皇上從雲夢山接回之後,聽說皇後娘娘常常召見淳于太醫?好像有一次宮門落鎖了也沒人見到太醫離去可是?”
衆人皆倒吸一口涼氣,這樣一盆髒水兜頭潑了下來。上官皇後勃然變色,她貴為一朝國母。何等尊貴,竟被一個臣子當中污蔑與太醫有染,這是何等的侮辱輕蔑!她手指顫抖地指着姜思榕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對本宮如此無禮。就憑你方才所言,本宮可以誅你九族!”
姜思榕并不驚慌,拱手答道:“皇後娘娘莫要動怒。臣自然不信這樣荒謬之事,只是這卻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自己說的。臣等也是向皇後娘娘求證一二而已。”
上官皇後聽了這話驚怒交加,她身邊的太監總管前幾天就不見了蹤影,至今未歸,她擡眼看了一下青荷,只見她也是一臉凝重,不禁心頭一沉。
姜思榕将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疾不徐地招手叫人,不一會兒一個弓着背太監服侍的人出現在殿內,果然是鳳儀殿昔日風光的總管大人王康順。
“可是你親眼所見淳于太醫最近常常進入鳳儀殿,甚至一夜未曾出宮?”姜思榕問道。
“是奴才親眼所見。”王總管不敢擡頭看人,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說道。
“王康順!枉費皇後娘娘對你一番栽培,你這個背棄主子,滿口謊言的奴才,會遭到報應的!”青荷見上官皇後氣的渾身抖,搖搖欲墜的模樣,忍不住上前怒極指責道。
“奴才不敢,奴才所言都是實情,奴才不該妄言!”王總管頻頻磕頭,身子壓得更低。
姜思榕又6續帶上來幾個宮女太監,都是昔日鳳儀殿中伺候的人,這些人似是而非的證詞都間接證明了王康順方才所言,聽到最後,瑛貴妃開口說道:“此時牽扯宮闱私密,本不該在此問話,來人啊,将淳于易剝去官服帶下去,好好看管,一幹證人也分別看顧,待稍後詢問!皇後娘娘病情嚴重,神志不清,将她送回鳳儀殿好好照顧!”
“臣冤枉!青天白日怎會有如此污蔑之言……”淳于太醫被侍衛粗暴地拖出了大殿,聲音漸漸聽不見了。
“臣有奏!”
正當瑛貴妃志得意滿地宣報她的命令時,穆烨又站了出來,她恨得牙癢癢,可是考慮到穆氏在軍中的聲望,卻又不得不緩和了臉色問道:“穆大将軍有何要奏?”
“皇後娘娘貴為一國之母,此事疑點甚多,臣等都心有不安,若是不能确認皇後娘娘是否真的病重,難以自理,那作為正宮皇後,不去送皇上最後一程,親自護送靈柩入皇陵,那會被天下人議論,為大晉招來災禍!”
瑛貴妃臉色一僵,輕聲道:“穆大将軍雖未武将,心思倒是細膩得緊,本宮自然應當配合,只是這診脈也要太醫配合,如今這種情況,本宮指誰去都不合适,不如穆大将軍自己挑選吧。”
穆烨一愣,只得說道:“臣遵命。”他詢問了一衆太醫,可是見到淳于院使都是如此結果,方才就不敢站出來的衆人,此時更是鴉雀無聲,沒有一人響應。
穆烨皺緊眉頭,騎虎難下之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微臣不才,願意一試。”
聲音出自角落,衆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什麽時候有個太醫混到了這邊,都擡頭望了過去。姜靜雲看着慕容憂起身。一身青色朝服襯得他長身玉立,斯文莊重。
“慕容少卿又不是太醫,診得哪門子脈,真是笑話!”姜思榕臉色微變,聲音也變得些微有些尖利。
慕容憂淡然一笑,說道:“慕容家世代嫡子都會拜入玄天宗門下,醫術是再基本不過的課程。姜大人與在下從小便熟悉。不會不知道吧?雖不及淳于太醫醫術精湛,不過平安脈還是可以一試。”
姜思榕眼神轉為陰冷,盯着他說道:“可你不是太醫。此事事關重大,豈能如此兒戲?”
“好了,不要吵了!”瑛貴妃有些不耐煩了,覺得遲則生變。于是一揮手說道:“想要診脈以後有的是時間,如今最重要的是完成皇上的遺願。盡快确立新君!煜王乃皇上親口所指,你們還有何疑問?”
“拜見皇上,臣等自當鞠躬盡瘁,擁護君上。為大晉效忠,為皇上分憂!”
姜思榕一撩衣服下擺,果斷下跪。口中已經改了稱呼,見他如此。很多本就懷揣小心思的朝臣們都懊悔起來,覺得被人搶了向新皇表忠心的好機會,紛紛不甘示弱,也都跪倒在地,口呼萬歲。
姜靜雲捏了捏懷中錦袋,抿着嘴忍耐着低下了頭,上官皇後卻無法忍受剛剛失去了丈夫,兒子生死未蔔就被人奪走了皇位,揮舞着胳膊大喊道:“什麽新皇?太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他才是大晉的繼位者!你們這群昏庸勢力的小人,認賊為君,可還有一絲良知和道義?”
這一番話說的許多人都臉色難看了起來,尤其是已經決心效忠楚蕭的人們,當下說話就不客氣起來。”
“太後果然病的不輕,已經開始風言風語了,是得好好看看。”
“什麽太後,貴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太後,上官氏與太醫私通,給皇室抹黑,哪裏配得上太後二字?”
“可不是,沒想到人老心不老,連淳于老頭都看得上,太醫就是不一樣,不知是不是有什麽靈丹妙藥補充體力……”
眼看話語越來越不堪入耳,上官皇後臉上血色全無,緊握雙拳,指甲狠狠刺入肉中,突然出一聲似悲似泣的尖叫,口中喊道:“本宮死也不會放過你們這群亂臣賊子,必化為厲鬼前來索命,爾等且等着那那一天吧!”
電光火石間,上官皇後一頭撞向床邊紅漆柱子,随即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額頭一片血紅。這突然間的變故讓衆人都驚呆了,短暫地寂靜過後,青荷撲了上去,慕容憂也疾步奔至跟前,救治起來。
楚蕭見狀忙說道:“今日衆卿都退下吧,其他事宜明日再議!”說完他對着姜思榕使了個眼色,後者忙開始将諸位大臣請出大殿,有些滞留不走想再觀望一番的,姜思榕也吩咐侍衛接手,将其帶出大殿。
在慕容憂的援手之下,上官皇後被救回一條命,瑛貴妃即刻吩咐将其送回鳳儀殿,而姜靜雲與其他熙和殿中宮人也都被看管起來,分別帶下去關入了宮中隐秘之處。離開熙和殿姜靜雲看到穆烨在與楚蕭請求着什麽,慕容憂專心地跪坐在皇後身邊救治,青荷在一旁寸步不離地守候……
姜靜雲被關押的地方叫做長秋殿,她曾經去過一次,那時候是上官皇後舉辦賞荷宴,上官柔儀命令她來取冰塊的一天,不過兩月有餘,已是物是人非。姜靜雲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被囚禁在長秋殿一處偏僻的柴房之中,等待未知的命運。
三天後,柴房的門第一次打開,明亮的陽光一下子湧入昏暗的房間,一個修長的身影帶着一個随從走了進來,看到房內簡陋肮髒的壞境,不禁皺起了眉頭,環顧四周,現一個嬌小的身影躺在一團茅草中間,翹着腳一上一下地颠着,口中叼着一根草杆,一只手遮着額頭,眯着眼睛向外看過來。
看着這似曾相識的場景,來人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他走近了一些,蹲下身子伸出手去,“雲兒,哥哥來接你了。”
姜靜雲眼睛剛剛适應明亮的光線,便看到一臉溫柔的姜思榕蹲在自己面前,她苦笑一下,頓時覺得這個場景十分滑稽,“我覺得這裏挺好,清淨得很,不必麻煩了。”
姜思榕秀氣的眉毛輕輕皺起,低聲道:“這兩天一直在忙新皇登基一事,竟然忽略了你,真是該死,讓你受苦了,是哥哥的錯,別生氣了好麽?”
姜靜雲心中一動,看到姜思榕眼下淡淡的青色,問道:“你這兩天都沒有睡覺?”
姜思榕點頭道:“事情太多,顧不上睡覺,只是沒想到他們竟将你關在這樣簡陋的地方,是我疏忽了。”
姜靜雲手裏折着方才叼着的草杆,冷冷說道:“煜王真是心急啊,先皇尚未喪,就迫不及待地要登基了。說起來你可是大功臣呢,現如今也該是一品大員了吧?”
“不可無禮,姜大人今日剛剛被封為丞相,正一品。”姜思榕身後的侍衛随從語氣中頗為驕傲。
“誰讓你插嘴了?”姜思榕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反手一個巴掌抽在那人臉上,人高馬大武藝不俗的侍衛絲毫不敢反抗,立刻跪倒在地道:“屬下知罪!”
“滾出去。”
姜思榕并沒有回頭看他,他只是看着姜靜雲,臉色有些委屈,她嘲諷的語氣和冷淡的神色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問道:“雲兒,你生氣了?若是你不喜歡,我也可以不當這個丞相的。”
姜靜雲眉毛輕挑,“這不是你費盡心機,用盡手段争來的大好前程麽?少年丞相,官拜一品位極人臣,整個大晉朝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何必口不對心,惺惺作态呢?”
姜思榕頓時使勁搖頭,臉上既卑微又讨好地笑着說道:“雲兒,你誤會了,是哥哥不好,卻不知原來你全都想錯了。我跟随煜王,幫着他奪取皇位,不是為了權勢和官位,而都是為了你啊!”
姜靜雲一愣,不可置信地問道:“什麽?你是不是瘋了,在胡說些什麽?你們暗通白蒙,賣國奪權,這些混賬事跟我有什麽關系?”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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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同心
姜思榕蹲得久了,一股麻意從腳底傳上腿部,難受極了。可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錯過了這個跟姜靜雲一訴衷腸的機會,他強行壓制着內心的沖動,放緩了聲音解釋道:“自從那日你被楚陽從姜府抱走,我就知道這輩子再想将你奪回來難如登天。楚陽他貴為太子,他日登基為帝,富有四海,那我更加沒有希望,就連對你的心思都得隐藏起來,否則便是大逆不道。唯一的辦法只有廢了楚陽太子之位,另外扶持其他皇子登基,我才能與楚陽抗衡。煜王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選,我沒有別的選擇。”
姜靜雲聽得渾身發冷,緩緩搖着頭說道:“所以你背棄穆氏家族,壞事做盡,颠倒黑白,就是為了跟楚陽争奪一個女人?”
姜思榕笑着點頭,臉上全是理所應當的神色,試探地抓住姜靜雲的手說道:“為了你,即使背棄所有,與天下人為敵那又如何?只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丞相之位又算什麽,你若是不喜歡,我明兒個就去辭了帶你離開這裏。”
姜靜雲抽出自己的手,說道:“你這個瘋子,我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姜思榕眼中的光亮驟然熄滅,一片陰冷,他愣了半晌突然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一絲邪氣的笑容,輕聲問道:“你說什麽?你怎麽能如此對我?難道你就不想想你那些丫頭?你不理我,我會很傷心的,傷心的失去理智也說不一定,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會如何對待紅櫻她們,是發配教坊司沒為官妓。日日夜夜被那些浪蕩子們騎在身下享受,還是丢進宮中司律院交給刑罰高手,一片一片地割下她們身上的肉呢?”
“你敢!”姜靜雲變了臉色,突然想起來這個看似斯文秀氣的姜思榕是何等心裏扭曲,行為變态,不禁驚怒交加。
姜思榕見她動容,臉上的笑容加深了。“若是你不理我了。那我還有什麽不敢?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那即使毀滅一切又如何?雲兒,只要你陪着我。我一切都聽你的,好不好?”
姜靜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只是離開皇宮之前必須穩妥地安置好紅櫻她們。不能落在姜思榕這個變态手裏,她毫不懷疑若是惹怒了姜思榕。那他一定能做出方才話中的所有事情,她不能冒險。
想起姜思榕之前提起之事,姜靜雲心念微動,如今被關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任何籌劃也得能自由行走方可進行,除了姜思榕,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法子走出這裏。于是問道:“你剛才說煜王馬上就要繼位了?登基大典定在什麽時候?”
姜思榕雖不明白為何她突然問起此事,可仍耐心地回道:“定在三日之後。這樣的盛事你我有生之年想來也只能看見這麽一次,你想不想去觀禮?我可以替你安排。”
姜靜雲搖頭道:“登基大典唯有文武百官能夠參加,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能出席?”
姜思榕一笑,“誰說你只是個宮女?只要你點頭,你便是一品诰命夫人,即使別的命婦不能參加,你也是可以的,我會親自向煜王求這個恩典給你。”
姜靜雲打定主意不去,登基大典這麽重要的日子,作為煜王心腹的姜思榕一定忙得脫不開身,正是她伺機逃走的好時機,想到這裏,她盯着姜思榕說道:“我可以跟你出去,但是登基大典之前,我不會離開皇宮,紅櫻她們要跟着我,在這宮中我要行動自由,不許有人看管,你可能辦到?”
姜思榕眼中神色喜極,伸手去扶姜靜雲起身,連連點頭說道:“這有何難,我都能辦到。你想住在哪裏,我去替你安排。”
姜靜雲站起身,說道:“不必了,我在宮中有自己的住處,你将紅櫻她們放出來就是了,她們會回來找我的。”
姜思榕有些失望,可是也沒再堅持,畢竟姜靜雲才剛剛接納他,不能因為住所的問題惹她不快,他要的是她的一生,為了從楚陽手中奪回她,他可以忍耐籌劃這麽久,多等幾天又有何妨?
想到這裏,姜思榕吩咐門口守着的太監擡來軟轎,送姜靜雲回去。見姜思榕沒有跟過來,姜靜雲松了一口氣,出了長秋殿,她看了一眼殿旁的小路,想起上次賞荷的那處活水池塘,很快收回了眼光。時間緊迫有限,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抓緊了。
回到熙和殿的住所,紅櫻茑蘿和纖雲三人已經在裏頭等她了,見到姜靜雲出現,三人都圍了上來,連聲詢問她有否受傷不妥。
“只不過被關了幾天,沒有受什麽苦,你們呢,還都好嗎?”
茑蘿說道:“也是被關了起來,方才有人送了我出來,便看見纖雲和紅櫻妹妹,讓我們回來等着,我這就帶着她們一路趕了回來,想着你也許也在,沒想到真的見到了,這下我就放心了。”
纖雲紅了眼眶,拉着姜靜雲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才說道:“奴婢擔心極了,就怕他們傷了主子,到時候讓奴婢怎麽對殿下交代啊。”
紅櫻一會兒看看纖雲,一會兒看看姜靜雲,傻傻地咧嘴笑着也不說話,姜靜雲摟着她的肩膀,對纖雲笑道:“如今沒有什麽主子奴婢的,咱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就別擔心怎麽向旁的人交代了,先考慮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齊心協力才能共度難關。”
纖雲擦了眼淚,小臉上都是堅決地點了點頭,茑蘿看看纖雲的小模樣,笑着說道:“青雲,看起來有些事情我還不大清楚,你可得好好給我解釋一下,怎麽跟着我當值的小宮女成了穿雲殿裏的大宮女纖雲的主子?”
姜靜雲微笑着點頭說道:“這個自然,要齊心必然要先坦誠,我自會将來龍去脈為你解釋清楚。”
四人都進了屋子。纖雲去泡了茶來,經過前面一番驚心動魄和失去自由的經歷,如今只是簡單地坐在自己的住處喝着溫熱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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