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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弱者,離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顧蘇剛想說話,門一下子被推開了,顧長慶捧着幾包中藥走了進來,邊走邊說:“蘇蘇,別的你要怎麽樣都可以,爸爸在這裏随你罵随你打,你愛怎麽耍小性子都行,可要離婚,我們堅決不同意。”
顧蘇整顆心都涼了,顧長慶壓根兒沒覺得他做錯了吧?他生怕章承煜這顆搖錢樹倒了吧?
“媽,你愛吃什麽?我明天再來看你。”顧蘇拎起包就想走。
“蘇蘇!”顧長慶急了,“說一千道一萬,我就算說了謊做了錯事,可你愛承煜這件事總沒錯吧?我看到你收集了他的畫報,我還親耳聽到你和你姐争論承煜應該是誰的,都吵了起來,都非得說自己愛承煜,沒有他不行……”
顧蘇的臉色有點發白:“那又怎樣?”
“你怎麽執迷不悟啊,”顧長慶痛心疾首,“你離了婚還能找到好男人嗎?更別提是像承煜這樣的男人了,到時候孤孤單單一個人,你找誰哭去?”
顧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她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的确愛他,很愛很愛,一想到要永遠離開他,我的心裏就被刀割了似的。我不後悔這陰差陽錯的兩年時光,我為了我的愛情付出,我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可我沒辦法再和他一起生活,因為他根本不愛我,我也不會覺得我離了婚就低人一等,每一個女人,都值得被人細心呵護,全心以待,如果沒有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讓我孤獨終老。”她頓了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爸,你如果一定要有章承煜這個女婿,不如你和媽再努力一下吧。”
顧長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顧蘇昂起頭朝外走去,拉開簾子頓時驚呆了:章承煜靠在門框上,目光怔怔地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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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章承煜打開家門,屋裏漆黑一片。
曾經有個女人,總喜歡把家裏的燈都點亮,無論他多晚回家,他總能看到她的身影和燈光。
有時候在床上看書,有時候在沙發上看電視,有時候在搖椅上對着窗外的夜景發呆,但無一例外,當他打開門的一剎那,都能看到她眼中瞬間跳動的光芒。
曾經以為,那是她看到金錢的光芒,虛僞而惡俗。
可現在,他困惑了。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衆人關注的焦點,收到情書無數,明裏暗裏追求他的女人數不勝數,只是他自視甚高,又加上接班章合集團的壓力,正經八百地談戀愛算起來只有和顧芸那一回。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和一個女人聊了兩個多月,網戀這種不靠譜的事情居然會在他身上出現苗頭。
顧芸美豔聰慧,見識過人,畢業于名牌大學,又從Y國碩士學成歸來,除了家世上稍遜一籌,其他都和他很般配。
只是從網絡走到現實以後,章承煜總覺得兩個人之間少了些什麽,網絡雖然虛無卻意外投契,有着那麽一種霧裏看花的美感。
其實章承煜當初一直以為和他聊天的人是顧蘇,他的Q號從來沒有給過陌生人,除了那群來采訪他的大學生,而且,“寒山”這個網名顯然是從他的那句古詩中化出來的。
“蘇蘇是間諜啊,她幫我偷偷要到了你的QQ號,怎麽樣,我妹妹厲害吧?”
顧芸當初是這樣回答的。
他很是不快,潛意識就對這個心眼多的未來小姨子敬而遠之。
沉默寡言,心機深沉,這是章承煜對顧蘇的印象,後來事态的發展也的确印證了他的第一印象,還額外加上了虛僞拜金的印記。
可現在,所有的認知好像即将被颠覆,那段在病房裏聽到的堅定有力的表白,讓他忽然對這個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枕邊人有了一種重新了解的沖動。
像顧蘇在的時候一樣,章承煜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燈火通明。
可能是走得太匆忙的原因,顧蘇生活的痕跡并沒有從房間裏完全抹去。
沙發的角落裏放着一本古風小說,章承煜随便翻了幾頁,是描寫精靈神怪的短篇集。
衛生間裏有她用了一半的洗面奶和一把古樸的梳子。
卧室的床頭櫃上放着幾根她的發圈,還有一張紙條:不好意思,三角鋼琴等我有地方了來搬,其他如果我有遺漏的,幫我放在箱子,有空了來拿,謝謝。
語氣客氣而疏離,完全不像她的姐姐,談笑間就能不動聲色地實現自己的要求。
章承煜反複看了一會兒,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這紙條有什麽好研究的?
他走出卧室,在顧蘇的書房前猶豫了片刻,終于推門走了進去。
書櫃上的書已經搬空了,窗前的藤椅也不見了,中間只剩下一架龐然大物,白色的琴身光可鑒人,優雅而華貴。
琴架上放着一張碟片,白色的碟盒上貼了小碎花的貼紙,最上面用鋼筆寫了幾個字。
贈章承煜:
聽,星星碎了。
謹以此碟紀念逝去的青春。
落款是顧蘇。
章承煜有點詫異,拿起碟片反複看了看,随手塞進了CD機裏。
清澈的鋼琴聲響起,旋律很熟悉,是那首《愛》,一個女聲在裏面淺吟低唱。
……
假如我不曾愛你,我不會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釘住我的位置。
因為你總會提醒,盡管我得到世界,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
那聲音把原唱拔高了幾度,清越動聽,中間還有一段清唱,幾乎仿佛在耳邊絮語一般,帶着無盡的憂傷,等到一曲終了,章承煜才恍然驚醒,這是顧蘇!
接下來是一首《最愛》,男聲的曲調變了音區成了女聲,一開始猶如念白一樣的主歌,從顧蘇的唇齒中吐出,仿佛傾注了濃到化不開的深情。
一首接着一首,首首都是他最愛的歌曲,曾經無數遍反複傾聽。
顧蘇什麽時候把他的喜好這樣了若指掌?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
歌聲飛逝,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便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寂後,顧蘇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仿佛在他耳邊絮語,帶着眷戀,也帶着決絕。
章承煜,再見。
房間裏一片空寂,章承煜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麽,手指間卻空空如也。
這盤碟片意味着什麽,傻瓜都能聽出來。
每一個音符都凝聚着顧蘇的感情,濃烈而真摯,如果不是愛入骨髓,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歌聲和這樣的心思?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他的?
章承煜怔在原地,他隐隐覺得,他可能錯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章承煜聽了一個晚上的CD,在歌聲的餘韻中慢慢睡去,又在晨曦中恍然醒來。
潛意識中,他迷迷糊糊地朝着旁邊伸出手去卻撲了個空,徹底從睡夢中清醒:原來的枕邊人已經不在了。
顧蘇的睡眠并不好,常常比他早醒,不過她并不喜歡早起,總是一動不動地躺在他身旁。
好幾次他醒過來的時候都發現顧蘇在偷窺他,兩個人眼神相撞,他總能看到顧蘇眼中驟然而起的亮光。
羞澀而甜蜜的目光總是從顧蘇的眼中不經意地流露,只是到了後來,終于在他的鄙夷和不屑中漸漸變得茫然而無措。
吳阿姨見章承煜起了床便端出了早飯,念叨着說:“蘇蘇去哪裏了?怎麽回來以後就不見她人影?承煜啊,你別欺負蘇蘇啊,蘇蘇是個好孩子……”
“我什麽時候欺負她了。”章承煜反駁。
“我好幾次都看到她對着你背影紅了眼圈,”吳阿姨小聲責怪,“女人要哄一哄,你說一句甜言蜜語能管用一整年呢。”
章承煜皺着眉頭吃完了早餐,終于拿起電話:“小朱……幫我訂一束花……道歉買什麽花……那就這個吧……還有查一下顧蘇現在住哪裏……”
可視門鈴響了起來,保安出現在屏幕上:“章先生,有個人說要到你們家來,他說他叫鄒奮,認識章太太。”
“章太太是什麽鬼,我找蘇蘇,顧蘇!”有張年輕的面龐湊了過來,是個濃眉大眼的帥氣男孩。
“你和她是什麽關系?”章承煜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你又是誰?難道……她真的結婚了?你是她丈夫!”名叫鄒奮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神情瞬間沮喪了起來。
鄒奮個子挺高,身材健碩,大冷天的,他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襖,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看向章承煜的目光中帶着幾分警惕和審視。
走進房間了,鄒奮顯然有點驚愕,四下打量着這豪華的公寓,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蘇蘇在哪裏?我還想給她一個驚喜呢。”
“她在外面,”章承煜不動聲色地說,“我等會給她打電話,你從哪裏來?”
鄒奮說了一個地名,章承煜好一會兒才從記憶中搜出,那在和N市相距幾千裏的西北山區。
“她以前去過你那裏?”章承煜試探着問。
“你不知道嗎?”鄒奮迎向他的目光,嘴角帶着狡黠的笑容,“你不是她丈夫嗎?”
“我們有彼此的隐私和空間。”章承煜淡然自若地說。
“拉倒吧,”鄒奮不屑地撇了撇嘴,“真弄不明白你們城裏人在想什麽,什麽隐私和空間,說白了就是沒一起過日子的心思,我們那邊的男人要是敢有什麽隐私和空間,早就被婆娘揪着耳朵逮回家了。”
這男孩一語中的,章承煜有點狼狽,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聊了幾句,不一會兒就把鄒奮的底細都摸清了。
顧蘇畢業前曾經在鄒奮所在的小鎮上實習支教,幫助鄒奮參加了高考,聽起來兩個人的感情不錯。
“那時候我和人打群架,有人罵我野種,我把他頭拍花了,躲到山溝溝裏藏起來了,你知道蘇蘇膽子有多大嗎?她居然一個人跑到山裏來找我。”
“她當了我的老師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拉着我一路和那人賠禮道歉,還替我付了錢賠償那個人,我那時候就和她說了,等我賺了大錢,我雙倍還給她。”
“當時我就想着混張畢業文憑去打工算了,她非得拉着我複習,有天晚上她在講臺上睡着了,第二天手上全是蚊子包,我數了數,足足有五十二個!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是考不上我可真不算是個男人。”
“哎我和你聊這些幹什麽,我得給蘇蘇打個電話,她一定會吓一跳。”
……
章承煜忽然覺得有點可笑,他真的對顧蘇一無所知,他怎麽就憑自己的臆想和顧長慶的一面之詞以為顧蘇是一個虛僞拜金的女人呢?
他有點坐不住了,小朱的黃玫瑰應該已經買好,賠禮道歉的事他很生疏,但如果他真的錯了,他願意為了這兩年多的誤解說一聲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奉上
醋哥:讀者建議你請個感情顧問,你覺得咋樣?
章承煜:誰有這個本事?
醋哥:我!你開個價吧,我考慮一下。
章承煜:你有個位置更适合。
醋哥:什麽?
章承煜:我今天的晚餐。煎炸還是蒸煮?你選。
☆、第 14 章
顧蘇真的被吓了一跳,遠在千裏之外的故人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鄒奮了,眼前的男孩和她以前記憶中的有了很大的變化,那張青澀的臉龐已經有了男人的輪廓,個子好像又竄了一頭。
那個曾經滿身是刺的叛逆男孩已經消失了,眼前的大男孩陽光而帥氣。
坐在咖啡店裏,鄒奮神氣地把菜單推到顧蘇面前:“蘇蘇,喜歡吃什麽就點,我請客。”
“沒規矩,叫老師,不然就叫蘇蘇姐。”顧蘇教訓着,“有錢就存起來,別亂花。”
“我拿了我們省高校聯盟程序設計大獎,有一萬塊獎金。”鄒奮矜持地抿着嘴角,期待地看着顧蘇。
“不錯啊,你果然出息了,”顧蘇果然眼睛一亮,“那更得我請客了,獎勵你。”
“還有,我從這學期開始到N大交換學習一年,我們可以常常見面了。”鄒奮的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振奮。
顧蘇更意外了,她當時去實習時離高考只有三個月,鄒奮在最後兩個月懸梁刺股才勉強考進了三本的分數線,被當地省城的一所普通院校錄取,而N大是重點院校,計算機方面的研究在華東地區小有名氣。
“你這是什麽表情,”鄒奮有點不滿,“要不是那個大獎賽有這個獎勵,誰愛去參加那種比賽啊。”
“老懷大慰的表情。”顧蘇一本正經地說,“我終于有了當老師的成就感。”
“拉倒吧,不就當了三個月的實習老師嘛,不就比我大了三歲零八個月嘛,”鄒奮很是不滿。
兩個人嬉笑着聊了一陣,顧蘇點了兩份套餐和兩杯飲料,一共花了一百來塊,鄒奮搶着付了錢,顧蘇也沒再推辭,她明白這個男孩骨子裏隐藏着的驕傲和不馴。
當初選擇去那個偏遠的地方支教實習,顧蘇只是為了避開N市陷入熱戀的顧芸和章承煜。那是感情上極其痛苦的三個月,滿懷的傾慕和憧憬被顧芸砸得粉碎,章承煜夜夜入夢而來,與其說她全身心地撲在那個高三班級的教育上,不如說她是在用忙碌來轉移自己的痛苦。
鄒奮的身世坎坷,父親外出打工時墜樓身亡,賠償款被叔叔截走揮霍一空,而母親按照山溝裏的習俗嫁給小叔,後來不堪家暴上吊死了。鄒奮從小被叔叔打大,原本讀到初三就要讓他去打工,幸好他奶奶偷偷摸摸把他送到了鎮裏,求着一個遠房親戚讓他上了高中。
高三那年,他的叔叔、奶奶也相繼死了,大家都說是他命硬克死了親人,他也變得越來越叛逆不遜,成了全校的問題人物。
顧蘇注意到鄒奮,一開始只是因為他那件領口洗得泛黃的白襯衫。
一年到頭,鄒奮只穿白襯衫,冷了就在外面披件破棉襖,熱了就把袖子卷起來。他是顧蘇看到的除了章承煜以外第二個癡迷于白襯衫并能将它穿得卓爾不群的男人。
章承煜最愛的也是白襯衫,他的衣櫃裏有一打各式各樣的白襯衫,從幾千到上萬。
只是後來顧蘇才知道,鄒奮只穿白襯衫只是因為他沒錢,他的全部春秋夏裝就只有兩件白襯衫。
三個月的相處,顧蘇終于把這匹野馬拉了回來,高考完畢離開學校後,她也一直和鄒奮保持着聯絡,現在看到他學有所成,心頭的牽挂終于可以放下了。
兩個人邊吃邊聊,時間過得飛快,午休時間就要結束了,鄒奮戀戀不舍地陪着她往旁邊的六安大廈走去。
“你現在穿什麽尺碼了?過兩天我幫你買幾件衣服。”顧蘇打量着他的身材。
“你還以為我是那個窮光蛋嗎?”鄒奮不滿地說,“我現在随便寫寫代碼也能賺個幾千塊零花錢。”
“那你怎麽穿得這麽少?身體要緊,少耍酷。”顧蘇詫異了,她都快穿成了個熊了,鄒奮還是白襯衫加薄棉襖。
鄒奮的臉上泛起一道可疑的緋色,支吾了兩句:“我不冷。”
顧蘇有點明白了,暧昧地笑笑:“有女朋友了?”
“才不是呢,”鄒奮悶聲反駁,“那些女人都好麻煩,不喜歡。”
“笨蛋,以後你就會知道女朋友的好處了。”
看着顧蘇的笑臉,鄒奮眼中異樣的神彩一掠而過,他遲疑着問:“蘇蘇……我問你個問題你別生氣……你和你老公是在分居嗎?”
顧蘇呆了呆,神情有些慌亂:“不是……我們只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了……我進去上班了……你好好學習……休息了我來看你……”
她緊走了幾步想要逃走,忽然一下在門前頓住了腳步:石夏蕊站在旋轉門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身時尚的打扮把原本就高挑的身材襯得玲珑有致,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有閑情逸致,身邊一點兒都不寂寞啊。”石夏蕊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鄒奮。
“需要你管嗎?”顧蘇沒心情和她周旋,譏诮地笑了笑,“看好你的金主,別一不留神丢了。”
石夏蕊并沒有生氣,只是嬌笑了一聲:“謝謝你的提醒,雖然我很讨厭你搶走了我的東西,可你實在太愚蠢了,我贏得很沒意思。”
這句話很讓人費解,顧蘇有點詫異,想不到這女人臉皮如此之厚,堪比城牆。
這到底是誰搶了誰的東西?她又有什麽把握說她贏了?
身旁有認識的同事結束了午休進入大廈,和顧蘇打着招呼,顧蘇心裏隐隐覺得不對勁,霍然回頭一看,只見章承煜站在馬路旁,手裏捧着一束黃玫瑰,神情驚愕地看着她。
顧蘇驟然醒悟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和胸前的銘牌,心裏一陣慌亂。
“承煜你怎麽也來了?”石夏蕊一臉的驚喜,“我看到蘇蘇在這裏,實在忍不住想和她說說話,我只是發個短信告訴你一下,你這麽忙用不着大老遠地趕過來。”
顧蘇這才恍然大悟,到底是個演戲的,入戲如此之快真讓人嘆為觀止:“石小姐,你演戲能不能分一下場合?還是你根本就已經沒有臉皮只有面具了?”
石夏蕊的神情黯然:“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章承煜大步走了過來,臉色鐵青:“顧蘇,你有沒有腦子?你在六安幹什麽!趕緊跟我回去!”
顧蘇心一橫,不甘示弱地迎視着他的目光:“我怎麽了?我總不至于連外出工作的權利都沒有了吧?”
章承煜一把扯下了幾朵黃玫瑰,在手中揉成一團,拳頭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顯然在強忍着心頭怒火,石夏蕊驚呼一聲,伸手去接:“承煜你別拿送我的花撒氣啊,我來拿……”
話還沒說完,章承煜擡手把她往旁邊一攔,她踉跄了幾步,靠在了旁邊的柱子上,眼中的驚愕一閃即逝。
用力把黃玫瑰往顧蘇身前一擲,章承煜覺得要來道歉的自己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怒氣無法克制,刻薄的話脫口而出:“顧蘇,六安和章合是什麽關系,你不會不知道,怪不得你這麽堅決要離婚,這裏面的玄機,我算是明白了。”
☆、第 15 章
顧蘇呆在原地,一瞬間心灰意冷,在這個男人的心裏,她一直就是這麽一個虛僞陰險、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反正都要離婚了,我無所謂。”
她輕聲地吐出一句話來,掉頭就往六安大廈走去。
遠處的鄒奮一見不對,幾步便來到了章承煜的面前,他的個子和章承煜相差無幾,呲着牙,眼神十分古怪,有幾分憤怒,更有幾絲振奮:“喂,你是不是在欺負蘇蘇?你腦殘了嗎?等着後悔一輩子吧!”
他沖着章承煜威脅着揮了揮拳頭,一溜煙就跑進六安大廈不見了。
章承煜詛咒了一句掉頭就走,只留下石夏蕊在原地看着滿地的花瓣,呆滞了好一會兒,這才急急地追了上去:“承煜,承煜等等我!”
倒春寒越發厲害了,這天的天氣預報居然是有雪。
自從那天在六安大廈門口和章承煜大吵了一架,顧蘇是章太太的身份不胫而走,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公司,總有人有意無意地到策劃部來瞧瞧到底是哪位高人,抛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夫人不做,跑到這裏來打工。
同事們的目光也有些異樣,顧蘇簡直覺得芒刺在背。
離婚的事情毫無進展,章承煜避而不見,而徐瑷和章嘉仁分別打了個電話給她,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顧蘇的公婆都是高學歷的學術研究者,不愛家長裏短,也不愛擺長輩的架子,無論是教育還是感情都崇尚自由民主,難得會關心他們倆的私生活。
顧蘇和他們雖然感情不深,卻一直很崇敬他們,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委婉地說感情不合。
“蘇蘇,你們不能這樣草率,”徐瑷語重心長地說,“婚姻不是彩票,就算輸了也不能一撕了事,應該思考如何經營。”
經營。
顧蘇只能苦笑。
婚姻裏沒有輸贏,先愛上的永遠都是輸家。她努力經營了那麽久,可替身就是替身,永遠都無法取代顧芸在章承煜心中的地位。
顧蘇左思右想了好幾天,問題的症結還是在章承煜身上,他既然不愛她,身邊也有喜歡的女人,不答應離婚可能只是自尊心在作祟。現在這樣,唯一的辦法就是起訴離婚了。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子,一粒粒地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響。
顧蘇無意識地在窗戶上畫着圈,這一下午羅小安不知道是不是太閑了,過來看了她好幾趟,還替她帶來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說是晚上一起吃飯順便參觀她的新家。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顧蘇低頭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上面跳動着章承煜的名字。
她接起了電話,連喂了兩聲,電話裏卻沉寂一片,幾個同事的眼光頓時亮了起來,半遮半掩地看着她。她不想留在這裏被別人八卦,幾步便出了辦公室到了茶水間的後門。
“蘇蘇。”章承煜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低沉而有磁性,只是裏面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顧蘇的心髒陡然顫抖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久遠前章承煜的那幾句清唱,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她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中了章承煜的毒?可能就是從那一刻開始。
“那天我太生氣了,有點口不擇言,不過你這樣在六安,實在太欠考慮。”章承煜說的很緩慢,顯然在一字一句地斟酌。
顧蘇沒有回答,都快離婚了,為了這事争吵太不值得。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你晚上有空嗎?”
“是談離婚的事情嗎?是的話我有空。不是的話就沒必要了。”顧蘇淡淡地說。
章承煜良久沒有聲音,好半天才開口:“行,就談離婚的事情。你過來還是我過來?”
顧蘇猶豫了片刻:“我過來吧,七點到。”
“好,我等你。”章承煜頓了頓,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顧蘇等了片刻,詫異地“嗯”了一聲。
“對不起。”
電話挂了,顧蘇僵在原地。
章承煜是自傲的,強硬的,完美的,兩個人從相識到現在,這是章承煜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出帶着歉意的話。
顧蘇的眼眶發熱,幾乎有種流淚的沖動。
為什麽要再來擾亂她的一池春水?他到底要幹什麽?就不能好聚好散嗎?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從他身邊逃離,如果再來一次,她真的會崩潰的!
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顧蘇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臉,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我說是被甩了吧,好好的怎麽可能不當董事長夫人跑到這裏來打工。”
“哎呦還真的挺可憐的,被小三鬧成這樣。”
“她怎麽還像沒事人一樣,還挺沉得住氣的,網上都炸了。”
“豪門不是這麽容易嫁的,別說小三了,小四小五你又能拿他怎麽樣?別不自量力了。”
兩個人唏噓了片刻,泡了一杯茶走了。
顧蘇的腦中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哆嗦着打開了手機微博。
微博頭條是一個國內有名文化傳播公司的官博,俗稱狗仔隊:二線女星石夏蕊夜會男友,傳插足豪門争當小三。完整視頻明天見!
配圖是兩張略顯模糊的照片,一張是石夏蕊和一個男人步入一所不知名的公寓,另一張是長焦從窗外拍攝到廚房內的場景,石夏蕊踮起腳尖把一勺吃的送入男的口中。男的臉上雖然打了馬賽克,顧蘇卻一眼認出,那就是章承煜。
就好像一記耳光兇狠地扇在臉上。
顧蘇甚至能聽到那清脆的響聲。
☆、第 16 章
天空陰沉沉的,簌簌作響的雪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半空中飄然而下的雪花。
每一個女孩都喜歡那童話般的雪景,能和心上人并肩看落雪,是多麽浪漫的事,顧蘇也不例外。
可她萬萬沒想到,那來自天空的小天使們降臨的時候,卻看到了自己丈夫出軌的消息。
此時此刻,她忽然痛恨起章承煜來,為什麽那天沒有在民政局簽字?如果他們倆已經協議離婚,她現在一定不會這麽難過了!
怪不得一下午羅小安都欲言又止,怪不得章承煜終于對她說了對不起。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清冷的空氣麻痹着她的神經,她需要這樣的麻痹才能杜絕自己的思考,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從骨髓裏透出來的痛意。
“蘇蘇,我們回去了好不好?”羅小安跟在身後,低聲地懇求着。她心裏有點害怕,顧蘇向來都是溫柔明媚的,可現在的她臉色慘白,好像一抹失去靈魂的軀殼游蕩在人世。
顧蘇沒有反應,低頭機械地踩在人行道的格子裏。
手機鈴聲響了好幾次,顧蘇充耳不聞,到了最後,幾聲電量警告後徹底關了機。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羅小安看了看時間,快到八點,她終于忍不住給程景時發了短信:救命,快過來,蘇蘇受刺激了,我怕她想不開。
沒過幾秒程景時就回了過來:我有急事要處理,再過半個小時,共享位置。
羅小安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感慨萬千,她逃婚果然是正确的,這輩子她都不要結婚了。
顧蘇忽然停住了腳步,羅小安一不留神差點撞到了鼻子。
“你在聽什麽?”羅小安好奇地問。
“汽笛聲。”顧蘇的聲音平靜。
隐隐的“嗚嗚”聲傳來,這時最後一班游船在提醒游客登船。
“這樣的告別也挺好,”顧蘇笑了笑,雖然那笑容有點凄涼,“省得我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羅小安小心翼翼地說:“你想通了就好,我們找個地方暖和一下,你的嘴唇都凍紫了。”
走進甜品屋,顧蘇才察覺這是“半夏”,曾經和章承煜光顧過的地方。
羅小安對店裏的裝修和菜品都很好奇,一樣樣研究過來,最終點了一份芒果仙草撈和一份糖不甩。
顧蘇只是要了一杯檸檬蜂蜜水,下意識地咬着杯口。
程景時過了大半個小時就到了,行色匆匆,一開門就帶來了一股冷氣。
顧蘇有點意外:“我沒事了,你不用特意趕過來。”
程景時笑了笑:“你确定嗎?我都成了當事人了。”
顧蘇困惑地看着他,那張臉幾近透明,仿佛一張上好的白玉;那眼神清澈似水,仿佛這世上的污濁都在這裏無所遁形。
程景時有一剎那的失神,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上網看看就明白了。”
如果說下午顧蘇看到的消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此刻的微博和論壇就是沸騰的開水,簡直就是炸了鍋了。
三個人梳理了好一陣子,終于把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石夏蕊的緋聞下午曝光後,對小三向來深惡痛絕的網民開始組團在微博下痛罵石夏蕊,石夏蕊的微博被迫關閉了評論功能。
五點半,某個營銷號發布了一條微博和話題:石夏蕊太冤枉。微博表明石夏蕊入行以來兢兢業業,潔身自好,某人因夫妻感情破裂協議離婚,當小三是無稽之談。
大量粉絲和水軍立刻把這條微博拱上了頭條,風向立刻逆轉。
七點,具名為知情人士的微博透露,照片中的男人是某上市集團的章姓掌門人,涉及秘密和妻子離婚,暗指章承煜罔顧家庭責任,玩弄女性,道德敗壞。
七點十分,石夏蕊發布微博:清者自清,他是我見過的最有責任感的男性,任何人都有奔向新生活的權利。
言辭中暗中确認了章承煜離婚,承認戀情。底下不知道是粉絲還是水軍,一溜兒地發表祝福,小三黨也不甘示弱赤膊上陣,掐成一團。
七點半,有個粉絲兩位數的匿名微博小號透露,某上市集團這次離婚将涉及股權變更,未盡公告義務是對股東極大的不負責任。
底下一溜兒的猜測,上市公司、姓章,這兩大信息把章合集團和章承煜立刻推向熱搜排名第一。
各種小道消息立刻瘋傳,各種爆料五花八門,石夏蕊的、章承煜的、顧蘇的,每小時熱門微博不一會兒就易主,更有一條微博爆料章承煜的離婚原因是顧蘇另有新歡,兩人五十步笑百步,各有小三。
羅小安從國外回來,頭一次見識到微博的力量,簡直目瞪口呆:“他們……他們這樣胡說八道……難道不怕被人告诽謗嗎?”
程景時無奈地笑笑:“這麽多人你告得完嗎?”
“可怎麽把蘇蘇也牽扯進來了,她有什麽新歡啊,是不是章承煜安排的亂咬一氣想要幫石夏蕊轉移注意力?”羅小安胡亂猜測着。
顧蘇的神思有些恍惚,喃喃地問:“他們說……我的新歡是誰……”
程景時有點尴尬,沒有說話。
顧蘇刷新了一下微博,往下拉了幾條,赫然看到了她的一張照片,在六安大廈的門口,她和程景時一起說笑着從車上下來步入六安。
誰是所謂的新歡簡直昭然若揭。
顧蘇如墜冰窖,她要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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