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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徐卓晏頭腦聰明,也想不通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
驀地,他又想到了夏黎初前天與他說的那句話。夏黎初說要跟他說一件有關于芋圓身世的事情。徐卓晏的心髒開始控制不住的狂跳。雖然他腦子依舊一片混亂,可卻有種強烈的預感,他似乎即将知道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徐卓晏期待那天的到來,又懼怕那天的到來。
或許背後的真相是他無法承受之痛,兩份鑒定報告,呈現出的是兩種結果,但又或許是同一個結果。
徐卓晏的表情過于篤定,于文曼也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弄錯了,可徐卓晏的樣本一定是對的,她取了五次那孩子的樣本,總不可能是拿到了別人的樣本吧,還每次都拿錯。
“所以這是怎麽回事?”于文曼嗓子有些幹澀,她想象力豐富,卻也不敢往太過的方向想,她不敢想,若真的如她猜想那樣,那她當年……
于文曼臉色漸漸變了,先是脊背彎曲,而後肩膀垮了,她臉上露出一種近乎荒唐的表情,又帶着許多錯愕與不可置信。
“這……這總不可能一個孩子有兩個爸爸吧,這不可能啊,我還沒聽過這樣的事兒呢,現在技術哪裏有那麽先進。”于文曼不停地說着否認的話,說着說着笑出了聲,而後便笑不出來了,滿嘴幹澀,她快速地看了一眼徐卓晏,而後倉皇而逃。
技術着實沒有那麽先進,但若是夏黎初身體不一般呢?
徐卓晏渾身冰涼,他仔細地回憶着夏黎初的身體,以及許多細枝末節,那些不為人知的深處。
徐卓晏沒與他人發生過關系,他也無從比較,從前他只以為這或許只是夏黎初格外敏感,如今想想,那種程度的敏感或許是不對的。
夏黎初的敏感不止表現在體外的敏感。
可他的身體又着實與所有男性一般無二。
徐卓晏慢慢起身,魂不守舍地就要離開這裏。于文曼喊住了他,可喊住之後,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卓晏轉身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于文曼攪動着手指,四處張望着,“你現在打算去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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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卓晏喉結微動,聲音沙啞至極,“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哦,就是……”于文曼難得無措,她捏着衣角,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如果有要我幫忙的地方……”
徐卓晏打斷她的話,冷硬地說:“沒有,我只有一個要求,請您不要向外透露就今天發生的事情。”
于文曼沒有跟徐卓晏對着來,只是看兒子如此防備着她還是有些傷心難過,表情完全垮了下來,很是無奈又傷心,“卓晏,我是你媽媽,我從來不會害自己的小孩,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壞。”
徐卓晏眸色深沉,“可是你傷害過初初,他是我的命,媽媽,我不求別的,只求您以後別再傷害他。”
“我……”面對徐卓晏突然的指責,于文曼一句話都說不出,她甚至無法反駁,她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母親有多麽失敗,但沒有想過會失敗到這種程度,只能給出一個蒼白無力地辯解,“我當初找到他叔叔,我從沒想過他的叔叔态度會如此強硬。”
這是已經過去那麽多年的事情,但它始終是橫梗在母子倆心中的一根刺。
徐卓晏無動于衷,“對,您沒有想到,您也不會想到他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初初年幼時失去了父親,母親也離開了他,叔叔嬸嬸對他不假辭色,他沒人疼,沒人愛,他什麽都沒有了,他只有我。對,我是徐家的少爺,天生含着金湯匙,我什麽都有,所以我合該就金貴些嗎?所以他就活該被當成一個犧牲品嗎?”
這是徐卓晏憋在心裏許久的話,他神色冷靜,語氣冰冷,每說出一個字是對于文曼的抨擊,卻也是對自己的反省,他每每回憶一次曾經的事情,心就更疼一份。
于文曼張張口,最終只頹然立在原地。她是徐卓晏的母親,她只想自己的孩子好又有什麽錯?可徐卓晏說的那些是對的,她就是自私。
徐卓晏驀地勾起了一個笑,說:“我最怪的是我自己,到底是我沒能力。”
這場談話到底為止。
夏黎初一無所知,只是回到家時覺得氣氛不對,芋圓在乖乖寫作業,姜姨在廚房忙活,徐卓晏坐在芋圓身邊,出神地在想事情。
“你在發什麽呆?”
徐卓晏猛然回神,眼神躲閃了一下,他想事情太過入神,都沒有發現夏黎初回了家。
“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徐卓晏起身,擡手捏了一下夏黎初的臉蛋,嘴裏挂着一抹笑,“我記得你今晚有戲份。”
夏黎初盯着徐卓晏看了許久,但什麽都沒有看出來,索性放棄,他解釋道:“秦萱今晚檔期沖突,所以這場戲被調到了明天晚上。”
夏黎初覺得徐卓晏有點心不在焉,不是盯着自己發呆,就是盯着芋圓發呆。
晚上是徐卓晏負責哄孩子睡覺,夏黎初在床上打滾邊看劇本邊等着徐卓晏回來,睡衣在打滾的過程中卷起一大截,露出了白白嫩嫩且軟綿綿的肚皮。
夏黎初沒感覺,徐卓晏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然後視線便移不開了。
那裏沒有任何疤痕,徐卓晏把那個荒誕的想法從腦海中趕了出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麽可能呢?夏黎初就是個很普通的男性,怎麽可能會生孩子呢?
徐卓晏覺得自己或許是魔怔了,簡直瘋了,不然怎麽會覺得男人可以生孩子?
可夏黎初的肚子突然知道就對他産生了無限的吸引力。
等徐卓晏反應過來,他的手掌就已經搭在了夏黎初的肚皮上。夏黎初被他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蜷縮成一個蝦米,把肚皮好好的藏了起來。
“你手好冷。”夏黎初不過腦就說出了這句話,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徐卓晏的手掌很熱。
夏黎初覺得自己可能是豬。
可沒想徐卓晏居然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了,他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呆愣,“嗯,是有點。”
兩人心懷鬼胎,又一次沒有發現彼此的不對勁。
孩子快三個月,慢慢地也開始有了存在感,其中之一就是嗜睡,等來徐卓晏後,夏黎初很快便在熟悉的氣息中睡去。
徐卓晏卻睡不着。
卧室內一片黑暗,徐卓晏只能看見夏黎初模糊的輪廓,他将腦中浮現了兩張臉蛋,一張夏黎初的,一張芋圓的,很像,他看着芋圓甚至能想象出夏黎初幼時的模樣。
那芋圓跟自己像嗎?
有許多人說過,徐家的老太太和老爺子,于文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徐卓晏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從始至終都覺得芋圓和夏黎初有關系,但從沒有想過自己跟孩子有任何關系。
徐卓晏又很快想起了夏黎初說的那個謊言,關于芋圓身世的那個謊言。
所有的事實都指向着一個真相。
徐卓晏輕輕握住了夏黎初的手,痛苦地閉上了眼。
那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這是一個普通的早上,徐卓晏送夏黎初來到片場,兩人很默契地沒有提那件事,但徐卓晏的眼神卻無比深沉。
夏黎初從早上就一直心髒狂跳,無法集中注意力,演戲時出了許多差錯,被陳導罵了一通。
喬真抱歉地笑笑,然後把夏黎初拉到了一邊,皺着眉問:“你今天怎麽回事?”
夏黎初心慌意亂,他急切地需要跟人分擔自己緊張,“我今天要跟徐卓晏坦白一件事,我很擔心他無法接受。”
喬真并沒有問是什麽事情,只很體貼地問他是否需要請假。
這個狀态拍也拍不出什麽東西,夏黎初想了想決定請假一天。
請假後,喬真問:“現在要回家嗎?”
夏黎初搖頭,擠出一個笑,“我去找沈澤,跟他商量一下對策。”他害羞地撓了把頭發,“我真挺緊張的。”
喬真表示了解,然後爽快放人。
可沈澤又能有什麽辦法呢?無非是再多一個人緊張。
沈澤給了一個提議,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要不要把孩子送到我這裏來住一晚?我覺得孩子在家,你們可能不太好聊。”
夏黎初權衡利弊之下,點了頭。
夏黎初要做一個有理有據的人,所以他把診斷報告擺了出來,一共兩份,四年前一份,今年一份。
沈澤啞然失笑,“你不如再去做個徐卓晏和芋圓的親子鑒定,那才有力度。”
夏黎初立即露出了個懊惱的表情,“我怎麽沒想到。”
緊張的氣氛被沈澤攪和沒了。
姜姨和芋圓很快就過來了,夏黎初和姜姨交代了事情,又哄了會兒芋圓,做完這些已經五點半。
徐卓晏心不在焉地開着會議,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上面出現一行字:【我在家裏等你。】
徐氏的員工看見上司突然站了起來,然後神色不耐地說了“散會”兩字。
徐卓晏沒敢自己開車,司機把他送到臨山時,他從未感到時間如此漫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推開門,夏黎初抱着枕頭坐在沙發上,面容柔軟,一擡眼,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徐卓晏的心髒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動。
夏黎初在緊張,徐卓晏也在緊張。
徐卓晏甚至同手同腳。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夏黎初開門見山,聲音有些顫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可是我想跟你坦白。”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夏黎初的聲音已經急得帶了點兒哭腔,他想好好說,可是他太緊張了。
徐卓晏三五步走到夏黎初身邊,抱住了情緒逐漸失控的他。
“不急,我們慢慢說。”徐卓晏自己的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夏黎初回抱住徐卓晏,眼眶本就紅着的,被人一哄便完全控制不住了,他真的太害怕了,身體顫抖不止,像是把四年前的委屈與驚惶也一并算到了今天來。
“芋圓是你的孩子!”夏黎初奮力一喊,而後情緒徹徹底底地崩潰,像是自暴自棄了一般,他哭得不成樣子,連話也要說不清楚,“也是我的孩子,我生下了他!在四年前!”
終于說出來了,夏黎初腦子空茫茫,心也空茫茫。他死死地抱住徐卓晏,他害怕他不緊緊抓住那人,他便又要失去他。可是這就是真相啊,夏黎初能怎麽辦呢?
徐卓晏突然無法思考,哪怕做了那麽多天的心理建樹,在得知真相的這一刻也還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初初: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徐先生:……懵
初初:肚子還有一個小的!是不是更驚喜更意外了!
徐先生:……原地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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