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世上另一個我24

王寒予為陳辭那番話分了片刻的神, 随後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恢複了正常,追上他們道:“東側的湖心島和環道公路呈T狀連接, 沿着這個方向直走約1.2千米,右轉, 應該就能看到了。”

他步子邁的大, 一時收不住腳, 差點要撞上陳辭的後背。真的撞上時卻聽到一聲金屬悶響, 他撞到鋼板上了。

王寒予摸着額頭上撞出的紅腫的包, 跟在陳辭和喪屍皇身後,試圖說服自己以觀察一對人類情侶的視角去看待他們的感情。他雖然沒有過感情經歷,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的記性很好,從前看過的愛情片、周圍情侶的互動都如同數據般儲存在腦中芯片裏,需要調動時可以輕易翻找出來對比。

有區別嗎?王寒予還是不明白被那些電影歌頌的“愛情”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 但使用的類比方法可以清楚的推導出結論,如果他的數據庫中的那些影像都算是戀愛的表現, 那麽陳辭和喪屍皇之間的, 應該也能算作是愛情吧。

一段跨越了種族和性別的愛情。

王寒予在心中下了這個定論時,忽然萌生出一種微妙的感情。他想他也許不一定要繼續從事生物技術與生命科學相關的研究,關于末世不同族群之間的認識和情感模式的命題似乎也很有意思, 正巧他對社會學研究也有一定量的知識儲備……

他們離湖心島越近, 周圍出沒的變異生物就越多。詭異的是,這些光看體型就非比尋常的生物都沒有主動向他們發動攻擊,保持着安全距離在四周觀望着, 不時磨動爪牙,撣撣尾巴,用異色的眼珠盯緊他們的動作,像是一群窺視者。

陳辭對比着地圖和周圍的景色,道:“應該就在不遠了,”

在他說話時,一只展翅後足足有近兩米長的鷹隼從林梢飛起,長唳一聲,盤旋着飛過他們的頭頂。更遠的湖畔,有無數鳥雀拍翅飛起,天際黑壓壓的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小點。

陳辭在通往湖心島的那條單向道前停下步子,最後檢查了一遍他和喪屍皇身上系着的繩索,神情溫和,像是離家前替愛人整理衣裳。他把一應武器裝備都拾掇好,與喪屍皇默契并肩朝前走去。

小道前方的湖心島看不十分真切,郁郁蔥蔥的林木非但沒有給人以生機勃勃的感覺,反而營造出一種陰郁氛圍。

“等一等。”王寒予不知不覺被他們甩開了幾步。

陳辭回頭道:“你就不要跟來了,王研究員。”

嘶一一

仿佛在為他這句話做注腳,喪屍皇一腳踩扁了一只躍上岸的鯉魚。魚頭魚尾裂為兩截,張開的魚嘴露出兩排鋒利的尖齒,一開一合似乎還想咬住靠近的活物。

喪屍皇的眼珠在兩人之間一轉,腳尖一用力,把魚頭踢向了王寒予。腥臭的血液不斷從斷裂的身軀中噴灑而下,閃着寒光的利齒依舊無所畏懼的朝他的脖子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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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陳辭按住喪屍皇的肩膀搖了搖頭,随手将那只魚頭隔空捏碎。王寒予被濺了一臉血,陳辭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發現是喪屍皇送他的,又不動聲色放了回去。

陳辭道:“你還是适合在實驗室裏做做研究,跟到這裏差不多了,回去吧。”

王寒予道:“我最近的研究項目就是污染源,需要收集第一手的數據資料。”

“那就換個題目。”陳辭瞥了眼湖心島,不知為什麽,這座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小島總給他一種不祥的壓迫感,“随便換個什麽。”

“換成社科方面的題目怎麽樣?”王寒予問,“基地關于這個方向的研究有很大的欠缺,我覺得我可以一一”

“可以。哪怕你是去做末世為什麽會降臨的哲學研究,什麽都行。”

陳辭心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不再和王寒予廢話,快步向湖心島走去。那裏一定有着某樣東西,可以解開常萦繞在他心頭的諸種疑惑。

“這個題目基地倒是有人在做了,不過是歸在神學的範疇下……”

王寒予還在思考着轉型的問題,眼前忽的一黑。他能肯定不是自身的視覺出現了問題,這長達三秒鐘的、突如其來的黑暗是純粹的外力造成的,就像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被人關上了電閘。

等他眼前重現光亮,看到的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喪屍皇的金瞳中染上了蛛網狀的血色,快要無法克制住自己的狂躁。他握着手腕上剩下的一截繩索,盯着王寒予一字一頓問:“他去哪裏了?”

王寒予記得在黑暗降臨之前的殘存影像中,喪屍皇比他更靠近陳辭,他們已經走上了通往湖心島的單向道,而他還停在環湖的公路上。

“我不知道。”王寒予冷靜道。

他低垂的視線正好落在喪屍皇的手腕上,陳辭之前才仔細檢查過一遍的繩索現在已經斷開,一頭還系在喪屍皇身上,另一頭卻已懸在了半空,沒了着落。

喪屍皇的眉頭緊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十指上的金屬長甲不受控制的暴漲。他看着手中那截斷繩,雙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終于忍不住撲向了王寒予。

“但我有些猜測。”勁風劃破了王寒予的臉頰,他擡手擦了擦,對喪屍皇道,“你願不願意聽?”

喪屍皇的手指懸擱在他的頸部動脈上,艱難道:“說。”

王寒予伸手朝四周一指,道:“剛才沒有其他變異生物靠近,我基本能确認這一點,你沒有意見吧?”

喪屍皇道:“沒有。”

“路面上也沒有血跡,沒有他掙紮過的跡象,他應該不是被某種強大的生物挾持走了。”喪屍皇從前不是敵視他就是不搭理他,王寒予還沒有過心平氣和與對方溝通的經歷,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拿着記事本把每一句對話連同喪屍皇的表情都記錄下來,但現在這麽做顯然不合時宜。連他這麽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喪屍皇身上的殺意,如果不能馬上找到憑空消失了的陳辭,會釀成什麽後果無需言喻。

“不是挾持。”喪屍皇的眼神冷厲,“沒有人能從我身邊帶走他。”

王寒予道:“也許不是人。”

他撥開喪屍皇的手指,上前走到環湖公路和單向道的交界處,蹲下身。現在已經看不到什麽單向道了,原本通過小路和岸邊相連的湖心島,此刻成了一個真正的“島”,四周都被湖水包圍環繞。

王寒予伸手按在公路邊緣的土石混合料上,想起曾經聽說過基地某個教派的創教神話。先知帶領族人前往應許之地,為一片海域所阻,先知向海伸杖,他信仰的神便用狂風使海水在一夜之間退去,先知和他的族人得以通過海域。一夜之間使海域變為陸地的是神的力量,那麽眼前使道路沉沒、湖水上漲的又是什麽呢?

王寒予身子前傾,想要掬一捧水,驀地看見湖面泛起了一張臉。不是他的倒映,是一只長着人面的魚。那張扭曲的面孔朝他略一咧嘴,他還沒來及看清對方的表情,後領一緊,就被甩離了湖畔。

喪屍皇順手把那條躍出湖水的人面魚拍了回去,轉頭對王寒予道:“你應該去做研究。”

王寒予一頭霧水:“什麽?”

喪屍皇轉回頭,看着和他相隔不過一湖湖水卻好似遠在天邊的島嶼,平靜道:“陳辭說他應該去做研究。死人做不了研究。”

“所以你才救我?”

王寒予整理好被扯亂的上衣,把自己全部的猜測都說了出來,他确定喪屍皇的理解能力比他之前預料的還要高。“道路的斷口和繩索的斷口是一樣的,平整光滑,看不出被什麽物體切斷。沒聽到聲音,離得那麽近也沒有任何感覺,這都是不正常的。”

喪屍皇沒有回頭看他,保持着孤身凝望的姿勢,也不知道聽見了他的話沒有。

“之前遇上你們的時候我就有懷疑,跟着你們的那些濃霧,具有的腐蝕性……根本就不是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性質。至少我接觸過的藥品、試劑中,沒有任何一種可以做到。”王寒予總結道,“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通常人類會歸結到神學的範疇。我想……”

“神?”喪屍皇扭了扭脖子,因為長久站立不動的姿勢,扭動時發出了毛骨悚然的吱嘎聲,“不存在的。”

……

秦相等人搜索完湖的西岸來到東側湖心島附近時,已經過去了小半天。長時間高強度的搜索讓異能者們也心生倦意,行走的腳步聲聽來很有拖沓感。

“打起精神!”秦相回頭鞭策道,“今天一定要搜索完整片湖區!”

跟在他身後的異能者們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

秦相皺眉道:“這是預定的任務,你們不想做也……”

“老秦,你回頭看看。”王歆咽了口唾沫,摟緊身邊的戀人。何瀾的臉龐有些白得失去了血色,同樣軟聲提醒道,“秦哥,你看看,那個……是不是……”

秦相右腳抓地,身子急轉,瞳孔幾乎在捕捉到那副畫面時便驟然縮緊。

湖邊如同疊羅漢般堆滿了變異生物,喪屍皇面無表情地站在它們身邊,一腳一個将它們踢到湖中。撲通撲通的水聲響起,如同餃子下鍋。

“老秦,你說他這是在做什麽?”葉歆問,“該不是發了失心瘋了吧?”

秦相沉穩道:“不知道。繞路吧。”

葉歆點了點頭,忽又遲疑道:“老秦,你看那個是不是王寒予?他又在那邊做什麽?”

秦相猛地轉身,看到王寒予就站在變異生物的旁邊,神态輕松,似乎根本沒有防備對方會暴起傷人。他正拿着一只針管,從變異生物頸側提取了一管黑血,與另外一枚手持試管中的液體對比成色,而後又偏頭和喪屍皇交談了兩句。喪屍皇像是贊同他的話,點了點頭,把那只剛被提取過血液的變異獸擲入湖中。

“這個喪屍皇很了不起啊。”葉歆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開玩笑道,“連王研究員這種高嶺之花都能摘下。”

秦相黑着臉沒有答話,看着喪屍皇把所有的變異生物都抛下湖後轉身離開,留下王寒予一個人站在滿地血污中。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握緊雙拳道:“你們先走,我去看看。”

葉歆應道:“好。诶?你去看什麽?”

眨眼間,秦相走到湖邊,看清王寒予其實并非站着沒動,而是看着智能手環的屏幕,埋頭在不停地算着什麽。

“你一一”秦相才剛開口,王寒予便如受驚吓般後退了數步,堪堪在湖邊停住。

秦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讓它不那麽難看,穩着聲線道:“你怎麽和喪屍混在了一起?陳辭呢?”

王寒予撥弄着手環,視線飄向喪屍皇離去的一側,抿緊了下唇。

“回答我的話!”

秦相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陡然冒出了一股撲滅不去的怒火,大步上前揪住王寒予的衣領,将那平時都嚴謹系到了頂的衣扣拽在掌中,拇指不停地摩挲着道:“怎麽是你一個人和他在一起?你們……”

“你是不是身邊缺不了人?如果是那樣,我一一”秦相看到王寒予的面頰染上緋紅色,就像幾日前撿到這個縮在辦公樓角落的研究員時一樣,感覺自己也有些呼吸困難。

不遠處的異能者還沒有離去,似乎在朝着他們指指點點,猶豫着要不要過來幫忙解決他們的“糾紛”。王寒予淡淡掃了眼衆人的反應,把自己的衣領從秦相手中一點一點拽出,道:“與你無關。”

“與你無關。”喪屍皇驅着一群變異生物歸來,應和道。

王寒予冷漠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催促道:“快!我算過了,大約還需要300~500只。”

喪屍皇和秦相錯身而過,徒手将一只體型有他兩三倍的變異生物甩進了湖中。

秦相随身帶着的異能檢測儀發出嘀嘀的響聲,顯示附近的異能出現了大規模的波動。他打開曲線圖,看到了一條不斷下揚的紅線。在他的身邊,喪屍皇又接連将兩只變異生物抛入湖中,而檢測儀上的紅線還在不斷往下跌落。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秦相盯着王寒予,大有不弄清楚就不離開的架勢。

喪屍皇斜了一眼,無聲在問王寒予,需不需要他把這個人類處理幹淨。王寒予示意不用,轉頭對秦相道:“和你的任務無關,和基地安危無關,秦隊長還有興趣知道嗎?”

秦相沉默了。

王寒予冷笑道:“不送。”

喪屍皇三兩下便将這次揪回來的變異生物都扔進了湖裏,湖水的顏色與最初相比顯得深了不少,近乎一塊被凍結了的黑紅血塊。

王寒予觀察道:“這樣不行,還是太慢了。”

變異生物也有着趨利避害的本性,喪屍皇這樣大規模獵捕,它們很快就四散逃離,再想要捉到就要多花上許多時間。王寒予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喪屍皇點了點頭,王寒予從背包裏取出兩管藥劑,噴在身上,跟在他身後便走。

秦相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問:“你要去做什麽?你往自己身上噴的又是什麽?”

王寒予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也會關心這些?你不是只在乎基地未來人類存亡的嗎?”

在秦相再次黑臉之前,他平聲道:“噴了誘導劑,去捉些變異生物。和基地的章程不矛盾,秦隊長就別再操心了。”王寒予甩開秦相的手,跟上喪屍皇,才走了兩步又被拖住。

所以說所有的異能裏,他最讨厭強化系異能。他走得再快,也不可能比一個八級強化系異能者還要快。

“你別再和喪屍攪和在一起了。”秦相深呼吸道。

王寒予掙不開他如同鐵鑄的臂膀,想要尋求喪屍皇的幫助,卻發現對方也許因為忍耐不了他們的磨磨唧唧,已經獨自離開了。

他靜了數秒,轉身直視秦相。幾天前的畫面不受克制的湧上心頭,他被陳辭注射了三倍量的異能阻隔劑,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在思索原來在人類體內注射過量阻隔劑也能達到和在喪屍體內注射一樣的效果,就看到人高馬大的秦相搜索着樓層朝他走來……

王寒予克服心中的不适感,平聲道:“喪屍有什麽不好的?他救過我。他還知道什麽叫喜歡。”沒有必要補最後一句,但王寒予忍不住說了。

秦相道:“是嗎?他喜歡你嗎?”

王寒予抿唇沒說話。秦相忽然朝異能者同伴們打了個呼哨,雙手一箍,環住王寒予的腰肢,将他扛在肩上,快步朝同伴走去。無論期間王寒予怎麽拍打他的後背也不松手,末了将他扔給一衆同伴,交代道:“看好他。給他換一身衣服。”随後扛上重量級粒子炮,朝着湖區附近變異生物雲集的市場奔去。

……

喪屍皇在心裏默數着數。

王寒予和他說至少還需要三百只變異生物。天擦黑了,他剛剛扔進去的最後一只是第二百六十九只。

喪屍皇盯着快要濃成墨色的湖水,試探着伸出右腳。他的腳尖觸到湖水時,仿佛觸動了某個隐藏裝置,整個湖面立刻沸騰起來,無數氣泡滾出湖面,又畢剝一聲在空中炸裂。

強大的氣浪像是只針對他一個,強硬的把他推離湖面,不允許他靠近絲毫。喪屍皇在短短半分鐘內嘗試了各種辦法,用金屬覆蓋身體表面強化自己、用金屬架出路橋通向湖心島……沒有一種生效。

這在之前他就嘗試過了,王寒予也說是沒有用的。他說唯一有用的辦法也許就是把變異生物投入湖中。這麽做為什麽能有效,王寒予沒有對他解釋,他也不想明白,既然只有這一種可能的辦法,他就只能相信它是真的可行。

喪屍皇不再試圖靠近湖面,湖水慢慢的平息下來。他微微蠕動嘴唇,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市區走去。這一次也許要走得更遠才能回來。

他看着沉入地平線的夕陽,使勁擠壓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軟弱了。自從遇上陳辭之後,就像是一塊被滴上了軟化劑的金屬,親眼看着自己一點點失去了原有的模樣。

天黑了。

他的陳辭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撲通。撲通撲通。

不斷有落水聲響起,喪屍皇回頭看去,只見秦相的身後跟着一串用繩索捆住的變異生物,他正解開繩索,放一個便将一個投入湖中。那串變異生物足足有四五十只,當解到約三分之二時,什麽聲響都聽不見了。

如同之前的那三秒黑暗一樣,天地間出現了三秒同樣漫長的白晝。

旁人還沉浸在這人力所不能及的怪異現象中時,喪屍皇便觑準了湖中顯露出來的單向道,毫不遲疑地跨了上去。

……

陳辭正坐在自己絕對沒有預料到的場景中。當他懷着想要解開疑問的心情走向湖心島時,眼前驟然一黑,睜眼再看到的眼前的……地下室和石棺。

怎麽可能忘記?當初他就躲在石棺裏,無比恐懼的抗拒着某個人的靠近,殊不知自己會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不可自拔地愛上他。

初始的震驚過去,陳辭很快反應過來他看到這副場景意味着什麽。

他靠坐在石棺上,雙手環胸,呈現出一個十足的戒備的姿勢,對四周并沒有現形的對象道:“出來吧。”

一個年輕男人推開地下室的鐵門,緩步走來。他穿着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裝,伸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地下室便亮起了無數明燈。他朝陳辭笑了笑,淡然道:“特意挑了個你熟悉的場景。請問你還滿意嗎,陳辭先生?”

陳辭平靜道:“滿不滿意不是看你挑了什麽場景,是要看你說的話、做的事。”

“陳辭先生對我的敵意很大啊。”年輕男人走到地下室的牆邊,憑空拖出一張轉椅,坐下道,“不過相信通過接下去的對話,你一定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談什麽?”

年輕男人雙手交叉托住下颌,目光充滿算計的精明。他雙眼一轉也不轉地盯着陳辭,微笑道:“談一談天樞。陳辭先生和它相處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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