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52

祚烨擔心那一眼讓方城仕有所察覺。

沒認識方城仕之前,僞裝也是他的技能之一,只要他不想,方城仕一定不能扒拉出點什麽。

所以等他洗完澡,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就像那滴不該湧出的眼淚,一起被他藏在了皮囊下。

方城仕洗完後躺在床上,看着背對着他的祚烨。

祚烨察覺到那抹視線了,他的心裏咯噔一下,有些忐忑地想:“他知道了。”

可他也很想沖着方城仕大喊“我就是喜歡你。”但理智在崩潰的邊緣,知道這麽做沒有用處。

他眨了眨泛酸的眼,忽然不知道要怎麽辦。

好在方城仕的探究在下一瞬息移開,讓祚烨在垂死之際松了口氣。

方城仕翻個身,閉眼睡去。

房間的蠟燭發出哔啵的聲音。

祚烨睜開眼,大半夜過去,而他失眠了。

他側過頭,看着熟睡的方城仕。

他想碰一碰這個人,又想到入睡前的那番話,最終收回了手。

他面對着方城仕,心裏有些悲哀地想:“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

苦苦的,澀澀的,酸酸的,很難受。

祚烨就這樣睜着眼看了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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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城仕吃飯的時候,福叔問他:“二少爺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祚烨比他起得早,方城仕沒見到他,聽見這話,停下啃包子的動作:“怎麽了?”

福叔說:“二少爺的精神不好,我看他像是整晚沒睡。”

應該是昨晚那事,方城仕沒想到給他的刺激這麽大:“他也不小了,會失眠很正常。”

福叔說:“才十四,能是多大。”

方城仕吩咐:“我回方家村這段時間,你幫我看着他,有什麽事馬上告訴我。”

“曉得的。”

吃完飯,方城仕就回方家村了。

他這一年來回方家村的次數屈指可數,突然回來肯定引起注目。

何況去參加方化簡婚宴的人回來說了。

方化簡的媳婦和縣太爺有交情。

這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雖然這事沒有個具體的子卯醜,可也擋不住大家的火眼金睛。

方化簡那是因為跟方城仕走得近才有今天。

不然憑他的身份背景,能娶許家的二少爺?

再看看方城仕,村裏有片果園,鎮上有兩家店,還在縣城開了酒樓,那不是一般的能耐。

這些人雖然不傻,可也太腦補過度。

方城仕要是知道他們心裏這麽想,肯定哭笑不得。

方化簡能和許典結成良緣,完全是因為方化簡合許典的口味。

兩個天生一對好嗎?

好在他是不知道的。

他的身影一在方家村出現,就收到不少問候。

他這兩年沒怎麽在方家村待,所以原主記憶裏的臉已經開始模糊。

方城仕認了半天也沒認出喊他的那人是誰。

好在這是一場不需要名字的問候。

他騎着馬回了家,先把馬安置好,又給它弄了幹草和水,再去把房間裏的被罩拿出來曬,然後才去找方世寶。

方世寶正好不在家。

方玉霞說他去田裏了。

方城仕把點心和禮物給她:“我去找他,你自己玩吧。”

方玉霞歡喜地接過:“謝謝仕哥。”

方世寶在的那地方離五牛山不遠。

馬上就到秋收了,方城仕要想在這之前把大棚種植搞起來,那就是和老天爺搶時間。

田裏稻谷都上了穗,看樣子又是豐收的一年。

方城仕沒有下田,而是站在路上面:“寶伯。”

他這一喊,彎腰在地裏的人都擡起了頭。

方城仕看到好幾個熟面孔。

方慶豐也在:“仕子,你回來啦。”

方城仕也只好喊人:“慶豐伯。”

方世寶從地裏走來。

方城仕看着他走到面前。

方世寶額頭帶着汗:“沒去縣裏?”

方城仕說:“有事。”

方世寶擰開水囊,仰頭喝了口:“什麽事?”

方城仕問:“還有地嗎?我想種菜。”

方世寶當然知道他說的種菜不是一分兩分地。

方世寶問:“有什麽打算?”

方城仕說:“想搞大棚種植...”他詳細說了遍,又說:“你給我找塊好點的地呗。”

方世寶說:“都不會很差,反正你也把五牛山腳下那一段水溝開好了,就在那弄吧。”

那段地是不錯,陽光也充足,就是開荒不易。

方城仕一琢磨,他做的都是低成本高回收的事,費點功夫沒什麽:“行,有多少畝?”

“先去看看。”方世寶帶頭往果園那邊走。

還在遠處就看見那一片郁郁蔥蔥。

一年多下來,果園活了。

方大海也在,他每天都會來巡查。

去那塊地要經過果園,方城仕就順便進去看看。

走到長勢甚好的桃樹和枇杷樹那邊,方大海說:“只要熬過冬季,明年它們就能結果了。”

方城仕也很期待:“都是海爺子你照顧的好。”

方大海說:“誇我做什麽,還不是你舍得花錢。”

把一片果園弄起來,不僅需要人力,花心思,也是要用錢的。

現在這個年代沒有化肥,方城仕就施農家肥。

八畝地的需求量也大,知道糞便還有這些作用後,就算方家村的人不明說,方城仕還是給了錢,不多,一擔一文錢。

方城仕如實說:“只要明年果子結的好,水夠甜,我這錢就不虧。”

方大海笑了下:“你要求也不低。”

方城仕說:“折騰來折騰去不就是為了銀子嗎?”

方大海笑得更開心了:“你真實在啊。”

方城仕見老人開心,自己也樂。

方世寶說:“傻樂什麽?還看不看地了?”

方大海還笑着:“你又想搗鼓什麽?”

方城仕邀請他:“好東西啊,海爺子一塊看看。”

走過果園,是另一片荒蕪。

幹巴巴的,雜草也不多。

這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地的原因。

上次翻果園那一片的時候,方城仕發現底下有很多石頭。

這一片還缺水,難怪一直荒着。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

方城仕估計了一下,整片盤下來的話,有二十多畝。

方世寶雙手負在身後:“怎麽樣?”

方城仕問:“還是那個價?”

方世寶嗯了聲。

方城仕很幹脆:“我都要了。”

方世寶有些吃驚:“這片比果園還要寬。”

再寬方城仕也啃得下來:“沒事,我有打算。”

聽說方城仕又要找短工,這次不用他開口,大把人上門自薦。

方招生和方慶豐等人是跑不了的。

這次地寬,方城仕找了二十個人。

除卻上次幫忙開荒的那十人,這次就從方家村再挑了十個。

其中就有那次在曬谷場幫他說話的那位婦人和她的丈夫。

工錢還是那麽多。

找好人後,方城仕就開始畫圖紙。

現在的技術有限,想要把大棚加寬是不太可能的,只好一塊地一塊地弄。

還要搭竹架子。

竹子方家村就有,不用買。

另外就是最重要的塑料膜。

這個年代是肯定沒有的,可以用油紙代替。

其它細節就要等大棚搭起來才能完善。

二十多個人,第一天是開荒,第四天是翻地,第九天是連接水溝,挖蓄水池,撒草木灰。

這一切做好後,方城仕把幹活不那麽積極的幾個人辭退了,結了工錢。

當那些人找上門的時候,方城仕就知道會出現渾水摸魚的情況。

他阻止不了這個現象,但也不能讓別人覺得給他幹活是白拿錢,好掙。

這一波操作下來,就只剩下十五個人。

方城仕安排了十個男丁去砍竹子,剩下五個婦人開始下菜種。

大棚種植不一定一次性能搞成功,他打算先種一點菜,起碼自己的酒樓能供應。

等竹子砍完,已經到了秋收。

方城仕正好趕上時間。

他又讓這些人幫忙割水稻。

當然,家裏着急的可以先走,等忙完秋收再回來。

有些個家裏實在不夠人手的,對方城仕這一舉措感激涕零。

但留下的人也不少。

十畝地收了七天。

而竹子也差不多曬幹了。

那十五人又回到隊伍。

方城仕讓男人搭竹架子,女人綁草苫。

材料是水稻和稭稈,總寬度在六米左右。

這些都弄完後,那五分地的菜苗也長勢可人。

方城仕讓他們開種,而他趁機回了趟鎮裏。

從月頭忙到月尾,方城仕就上次去訂購油紙的時候回過一次青雲鎮。

那次他還沒進家門,而這一個月來,祚烨也沒有出現。

方城仕有心冷落他,祚烨沒在眼前晃,他自然也不會去招惹。

反正出門時他有吩咐過福叔。

既然福叔沒找他,那說明祚烨沒事。

少年是生機活潑的,那點打擊應該不是事。

睡一覺就忘了。

方城仕如此心大的認為着。

他這次去鎮上是為了拿油紙,因為數量巨大,所以給了店家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方城仕把剩下的銀錢交完,店家還服務周到的讓人幫他把油紙送到了方家村。

這樣一來,他又沒有借口回家。

拿到油紙,真正的搭棚才開始。

他第一次接觸,腦子裏只有理論,實踐能力不太強。

大棚種植講究溫度、濕度等注意事項。

方城仕第一次失敗的原因就是沒有把控好濕度。

那幾天他為了這事急得嘴都起泡了。

好在他不是容易氣餒的人,在十月下旬,他終于把大棚種植搞定。

二十多畝地沒有全部種植,只弄了十畝地。

又弄了幾畝地種花椒樹。

剩下的十畝他打算用來擴展果園。

方城仕站在高處,望着那一列列井然有序的棚子,長嘆口氣:“不容易啊。”

方世寶看着叼着狗尾巴草,整整瘦了一圈,黑了一個色號的侄子:“你這樣子回去,小祖還認得你嗎?”

方城仕兩個月沒照鏡子了,不知道自己現在被摧殘成什麽樣,聽見這話,驚恐的狗尾巴草都掉了:“這麽嚴重?”

他摸了摸臉,感覺是有點硌手。

方世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方城仕表示他跟半殘沒什麽兩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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