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56
少年還是醉了。
不過祚烨的酒品很好,不會吵鬧。
他本來是要趴在桌面上,方城仕怕他被燙到,在祚烨要倒下的那一刻眼明手快地捧住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心中諸多念頭,卻在這一刻都表現出來。
方化簡見祚烨趴下了,謝念也差不多,就說:“讓他們回房睡吧。”
方城仕說:“你們也回去吧,就不送了。”
他這逐客令下的直接,好在那兩位也不介意。
方化簡原本想幫方城仕搭把手,還沒站起來就被許典伸手攔住:“有夫之夫,你想幹嘛?”
方化簡憨笑:“我讓福南過來。”
許典這才哼了聲。
祚烨的臉順着肩膀往下滑,方城仕下意識托了一下,結果就和祚烨交換了呼吸。
是桃花的淡淡清香。
少年的臉蛋滑嫩,就像剛剝了殼的雞蛋,讓人忍不住多碰幾下。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方城仕僵了僵,左手很不自然地放開,右手卻穩穩地固着祚烨的腰。
好在方化簡很快回來了。
方城仕看見福南,說:“把謝少爺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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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南恭敬地應了聲是。
然後他拿過鬥篷,蹲下身子,把少年扶了起來。
謝念有些犯暈,卻不是全然醉了,還知道配合福南走路。
等他二人出了門,許典也說:“回去了。”
方城仕嗯了聲。
方化簡幫許典系好鬥篷,自己也穿上,然後兩人相攜而出。
原本熱鬧非凡的正廳只剩下方城仕和少年。
方城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見他在原地呆坐了會,才扶着少年站起來,然後把他攔腰抱起。
少年身姿颀長,可無贅肉,方城仕這些年沒少幹活,一身氣力,抱個少年自然不費力。
走廊的燭光搖搖晃晃,好似随時都能跳脫囚牢。
而少年卻在方城仕的懷裏睡得安穩。
方城仕把少年放在床上,為他脫去鞋襪才讓人去端熱水。
房間早就燒了炭,暖融融的。
方城仕幫祚烨把外衣脫了,然後坐在床上端看着少年的面容。
少年的臉早有了模型,是個精致的胚子。
可到底年幼,眉宇間稚氣未脫。
就是這麽個無憂無慮的年紀,怎麽就有這麽多想法了?
想來想去,也只能歸咎于他不是祚烨,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外人看他是個熱心腸,對什麽也不太在意,說好聽點是容易相處。
可難聽點不就是淡薄嗎?
方城仕這人對于情感天生就比別人慢半拍。
在別人或迷茫或風火的青春期,他就是四個字,一帆風順。
更別說為情所困。
所以直到他在這個世界醒來,他都沒有過一次戀愛。
甚至對象都不曾有。
他現在體會不到祚烨的糾結和迷惘,自然就沒法将心比心。
他搞不懂祚烨。
所以他伸出手,撫平少年微皺的眉心,低下頭,在他耳邊問:“小烨,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這樣喊了兩三遍,祚烨睜開了眼睛。
他顯然不太好受,酒意正在折騰他的腦袋,腐蝕他的心智。
祚烨略帶朦胧地看着他:“仕哥...”
方城仕的右拇指停留在他的太陽穴,輕輕地按揉着:“難受?”
祚烨嗯了聲。
他翻過身,面對着方城仕。
祚烨暈暈沉沉的,卻知道遵從自己的內心,他想看着這個人,一眼都不願落下。
方城仕揉着他的太陽穴,輕着聲說:“告訴仕哥,你在想什麽?”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是顯而易見。
可祚烨不敢說,所以他搖了搖頭。
方城仕哄他:“說出來,告訴我。”
祚烨還是搖頭。
這個态度也不知道是在說沒有還是不說。
方城仕皺了皺眉。
祚烨的意志力出乎他的所料。
就在方城仕還想再問時,房間響起了敲門聲,楊嫂也在門外說:“東家,我把水端來了。”
方城仕直起身子,說:“進來。”
楊嫂推開門進來,把銅盆放到木架上。
她說:“我來給二少爺擦臉吧。”
方城仕站起身攔住她:“我來就好,你去休息吧。”
楊嫂說:“待會還要守夜,你想吃些什麽?”
方城仕把帕子從木架上扯下來,放到銅盆浸濕,又擰幹。
稀裏嘩啦的水聲中,他說:“再說吧,現在也不餓。”
楊嫂知道他們先前喝了酒,就沒多說,轉身出了房間。
方城仕走回床邊,把祚烨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擦了個遍,然後給他喂了杯茶,又蓋好被子才轉身出去。
除夕剛過,大年初一才見了點頭。
祚烨是被炮仗聲吵醒的。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點了炮仗。
方宅放的又比別人大,響的時間也比較久。
祚烨睜開眼,望着床帳好一會才把昨夜的事串聯起來。
然後他動了,急忙地起來穿衣服。
他打開門,寒烈的氣息倒沖而進,将他的一頭熱也吹散了不少。
他倒退一步,一時間不知是去跟方城仕道歉自己起遲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畢竟方城仕沒把他從這個房間趕出去。
他也沒想出個法子,正主就到了他眼前。
方城仕從長廊那頭走來,邁上木階就看見祚烨站在門口發呆。
還是衣衫不整地模樣。
方城仕皺了皺眉,語氣不太好:“你發什麽呆?”
祚烨雖然眼睛望着前方,有方城仕的倒影,可的确是在出神,還被方城仕吓了一跳。
他醒過神,方城仕已經到了眼前。
熬了一夜的方城仕雖然精神欠佳,可模樣并不狼狽,這都要歸功于年輕的身體。
方城仕伸出幹燥溫暖的手,握住祚烨被寒風吹得冰冷的手掌,反手關上門,将他牽進屋。
方城仕把祚烨牽到床邊,一言不發地給他整理衣衫,完了又給他套上鬥篷。
祚烨的眸光微閃。
方城仕把鬥篷打了個漂亮的活結,說:“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
祚烨不吭聲。
方城仕表情有些臭:“說話。”
祚烨說了,可開口卻是對不起。
方城仕挑了挑眉:“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跟我說句好的?”
他的柔情攻勢太甚,祚烨差點把自己心裏的龌龊全盤托出,不求一個結果,就只是不想辜負方城仕。
但轉念一想,在他對方城仕起了心思的時候,他就注定不是心無挂礙的那個祚烨了。
在方城仕面前做不到心如止水。
于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我起晚了,昨晚不應該貪杯。”
方城仕意有所指地說:“你為什麽要為這事跟我道歉?”
祚烨抿緊了唇。
難道要告訴方城仕他是沒話找話嗎?
方城仕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忍了下來。
因為新年,他不想破壞家裏的氣氛。
他只說:“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我希望你能說出來,小烨,我不想這樣去猜你的心思,這是對你的輕蔑。”
祚烨猛地擡起頭:“我...”
方城仕打斷他的話:“前幾次是我态度過激,我跟你道歉,我現在想聽聽你的想法,小烨,你這樣...我很難過。”
再怎麽堅固的城牆,在這一刻都像沙壘的,瞬間土崩瓦解。
祚烨沒說話,卻是悶頭抱住了方城仕。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我決定換個方式,太虐了,我自個都瞧不起自己。
明天這章會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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