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兩年後
大三的寒假。
這天,楊凱瑞睡到中午還沒起床,迷迷糊糊聽到門外有人拿鑰匙開門的聲音,他慢悠悠的張開眼睛看向門口,卧室門從外面被推開。
他母親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先進來了:“都幾點了,還不起床?趕緊起床收拾一下。”
昨天晚上母親就磨叽他一晚上,說是他爸一個故交家有個女兒,人長得不錯,今天回國,要介紹他認識一下。
他拒絕了不知道多少遍,他母親還是不肯罷休。
楊凱瑞那個小女朋友他母親知道,一直反對,所以在他耳邊沒完沒了的磨說這女孩有多好,長得漂亮,還在美國的耶魯大學讀書,她父親和你父親又是大學同學,知根知底,比他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可強得多了。
楊凱瑞拉上床單,把頭蒙在棉被裏面,想阻斷母親的碎碎念,嘴上依然那句:“說了不去。”
她母親見他軟的不吃,改來硬的:“不去是吧?好,覺得自己翅膀長硬了是吧?行,我一會就讓你爸把你所有卡都停了,看你沒錢了,外面那些狐貍精還願不願意搭理你。”
提到銀行卡,楊凱瑞揭開床單,看着自己的親生母親,問她:“媽,我是你親兒子麽?”
母親看他揭開床單,也放軟了聲音:“那個……就上去吃個飯,大家認識一下,就當交個朋友,見面之後你要是不喜歡媽媽絕對不勉強。”
楊凱瑞無奈,妥協的起身去衛生間刷牙。
她母親滿意的站在他的衣櫃前幫他選衣服。
洗漱完畢後的楊凱瑞,也配合的穿上母親大人精心挑選的衣褲。
穿戴整齊後,兩人出門沒有直接去相親的飯店,而是被他母親拉去剪了個頭。
到了美發沙龍,楊凱瑞被按在椅子上。
坐好後,母親還在他耳邊唠叨個沒完,指着鏡子說道:“自己照照鏡子,你這頭發哪有點大學生的樣子?啊?都怪你爸把你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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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母說完他,然後轉身,一改剛才的冷言冷語,笑着和發型師說道:“給他剪短點,板寸最好,男生就該有個男生的樣子。”
楊凱瑞聽到板寸二字,再也按耐不住了,急忙推開發型師,轉身對着母親:“媽,你還讓不讓人活了?你往大街上看看,現在哪還有剪寸頭的人?剪個板寸知道的是母親您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剛從牢裏放出來呢?”
聽完他的話,母親想想也是,大冬天的寸頭确實不太适合,最後兩人各退一步,聽了發型師的建議,中等長度。
但是還是在他母親的指點下,做到了前不遮眉,側補擋耳。
安排完他,楊母親放心的的去樓上的美容院,做sap去了。
結果就變成了,說是陪來他剪頭,他剪完,坐樓下等他母親。
楊凱瑞在樓下游戲都打翻版了,母親也沒下來,捂着手機心裏默念,是親媽,是親媽、手裏掌握着親爸的財政大權……
結果這一等,就是兩小時。
母子二人從美發沙龍出來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再加上冬季天短,外面已經夕陽西下了。
楊凱瑞打電話聯系他父親,問好酒店地址,就直接開車載着母親過去了。
不到半個鐘頭,楊凱瑞一家三口都到齊了。
到了那,楊父茶都喝了好幾杯,他母親口中的相親對象也沒來,楊凱瑞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對那人完全沒興趣,坐在包廂裏捏着手機玩手游。
沒一會,包廂門開了,服務員領着三個人進來。
按着電話的楊凱瑞,聞聲,擡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人,只是這一看,一向冷靜的楊凱瑞都愣神了,脫口而出:“衛雪。”
楊母一聽,兒子知道女孩的名字,趕忙問道:“你們認識?”
兩人同時點頭。
楊凱瑞看了眼母親,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同學。”
說完,沒給他母親繼續問下去的機會,起身和母親說道:“媽,我們年輕人不喜歡吃這個,有長輩在說話也不自在,況且我倆本來就認識,所以我帶她出去吃點別的。”
說着,就走過去就把衛雪往門外推。
路過衛雪的父親時,楊凱瑞還笑着說道:“叔叔好,經常聽我爸提起您,好久沒見了,你們好好敘敘舊,我們年輕人,就不跟着湊熱鬧了。”
楊母:“唉,你這孩子……”
楊凱瑞完全不理會裏面母親還想說些什麽,直接推人出來。
就這樣,衛雪被推到走廊,站穩後問楊凱瑞:“去哪?”
楊凱瑞随手帶上包廂的木門,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問了一句:“這些年去哪了?”
“美國。”
楊凱瑞點頭,也沒多說,然後指着電梯的方向說道:“走。”
衛雪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電梯的數字不停變化着,十幾秒後,電梯平穩的停在酒店一樓。
走出電梯,楊凱瑞讓她在一樓大廳等着,車停的比較遠,他去取車,說完就邁着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衛雪站在酒店門口,透着玻璃門看着他邊走邊掏出手機。
楊凱瑞這邊握着電話。嘟嘟響了幾聲。
程乾:“喂?”
楊凱瑞直接問道:“在哪了?”
“家。”
程乾回答完,楊凱瑞難得調侃的說了句:“等着啊,我剛相親了一個女朋友,帶去給你認識認識。”
“你不有女……”程乾一臉問好,那小子不有女朋友麽?可是沒等說完話,楊凱瑞那邊已經挂了電話,耳邊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程乾也沒多想,把手機丢到一邊。
楊凱瑞取完車,開到酒店正門,從裏面推開副駕駛的門,沖衛雪喊道:“上車。”
衛雪聽見楊凱瑞喊自己,推門出去,快走了幾步上車。
車裏音樂聲很大,一首美國的搖滾樂,叮叮當當的沖刺着整個車廂,衛雪上車坐穩後,系好安全帶。
楊凱瑞開車沒說話,她印象中他一向話少,衛雪話也不多,兩人安安靜靜的聽歌,眼睛看着窗外。
正是下班晚高峰,天空中還飄着零星的雪花,車子開開停停的,堵車嚴重。
程乾那邊接完楊凱瑞的電話也沒太在意,手裏握着一瓶礦泉水,喝了能有三分之一,沒再繼續喝,捏在手裏,身子倚靠在沙發靠背上,看着窗外飄着雪花。
電視旁邊的藍牙音箱裏,重複着那首黃家駒的海闊天空。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風雨裏追趕霧裏分不清影蹤
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誰沒在變)
……
單曲循環了不知道多少遍,楊凱瑞打完電話一個多小時後,程乾聽見門外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透過落地窗看見楊凱瑞的那輛白色跑車停在門外。
程乾罵罵咧咧的走出去:“你大爺的,你不是有鑰匙嗎,還按什麽喇叭啊?你是閑的……”
沒等罵完,人就定住了,看着坐在副駕駛的衛雪,整個大腦都當機了。
停頓了好幾秒後,程乾才沒什麽表情的走到副駕駛旁邊,拉開車門說了句:“下車。”
衛雪在路上想過楊凱瑞有可能是帶她來見程乾的。
這一路上衛雪想了很多,他上學時那張懶散帶着壞壞笑意的臉,那個說話永遠痞裏痞氣的他,雖然好久不見,但是往事依舊歷歷在目,可是盡管想過再多,見到他人後,還是緊張的要命,手心都冒出細細的汗珠了,連腿都不自覺的顫抖,一時間竟然忘了反應。
見她沒反應,程乾直接伸手拉她起身。
衛雪這才反應過來,下了車,什麽也沒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
楊凱瑞按下車窗,對程乾說道:“人給你送到了,我走啦。”說完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程乾看着衛雪,良久沒有說話,他眼神裏冒着寒氣,比外面的天氣溫度還低,衛雪覺得被看的頭皮發麻,手不自覺的揪着衣襟。
兩人對視了不知道多久,程乾終于開口了:“去哪了?”
衛雪面上平靜,心裏早就潰不成軍,輕聲回道:“美國。”
聽她開口,程乾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指關節泛白,顯而易見的憤怒,語氣卻依舊正常:“為什麽去美國?”
衛雪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底氣了,聲音也越來越輕:“準備升學考試。”
聽完這句話,程乾徹底怒了,嘴角微微上揚,語調諷刺的問:“走的是有多急?連和我說句分手的時間都沒有?”
衛雪已經不敢再直視他了,垂下眼簾,看着地面:“我們在一起時,也沒正式說過開始啊。”
聽她這句話,程乾氣的牙癢癢,心像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好一句在一起時也沒正式說過,良久,他邪笑出聲:“呵呵……你行。”然後聲音再也不受控制的嘲她大聲吼道:“你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現在告訴我,我們沒開始過?”
叮~,什麽叫親也親了,抱也抱了。
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占他多大便宜了似的,那語氣就好像衛雪就是個負心漢,對他吃幹抹淨之後走人了。
衛雪遲遲不語,程乾更加煩躁不安,吼道:“衛小姐,玩我玩的很愉快?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衛雪被他吼的眼圈發紅,咬着下唇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眼淚流出來,哽咽了好幾秒,才緩緩開口:“大家都說,你每一任女朋友都沒有超過三個月的,我自己算了一下,屬于我的時間也用的差不多了。”
程乾跟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眼睛直視着她,因為憤怒脖子上青筋凸起,然後自嘲道:“三個月?呵呵?很好,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認真,只是在和我玩玩是嗎?知道我交往過很多女朋友,知道時間都不會長,所以也依然願意和我在一起?”
被他這麽一吼,衛雪原本還在眼圈打轉的眼淚,不争氣的奪眶而出,流着眼淚,含糊不清的回道:“那還能怎麽樣呢?在十七八歲那樣的年齡裏,難道要求你對我承諾一輩子麽?”
程乾出來的急,沒穿外套,只穿了件白色的T恤,外面飄着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衣服上?他卻一點不覺得冷,反而是衛雪的話激的他一個冷戰,努力控制自己的憤怒,壓低聲音問她:“所以你寧願相信流言蜚語,也不相信我?”
衛雪已經哭的稀裏嘩啦了,眼淚跟斷了線似的,不敢擡頭看他,小聲的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對自己沒自信。”
一邊哭,一邊說着,聲音沙啞無力,說完衛雪停頓了一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也曾想過,會有那麽一個幸運的女孩,讓你甘心為她放棄整個森林,但是從來不覺得我會那麽幸運。”
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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