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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三,社團集合的日子。
岚大植物社社長周伯書向成員們提出建議——周末前往城郊冀星山采風。
社團成員統共十餘人,當場便起争論。
阮斐雖未發言,但秀眉稍蹙,依稀是不大贊成的意思。
時刻留意美人情緒的裴家封思量再三,弱弱舉起手,自告奮勇說:“其實我家住在城郊冀星山山上,正巧我哥出差未歸,學校距離冀星山遠,來往不便。你們要不嫌棄,不如去我家?采風這幾日住在我家就好。”
人群發出倒吸涼氣聲:“卧槽裴家封,你家這麽有錢?還住冀星山山上?你富二代啊?”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裴家封臉臊得通紅,他喏喏說:“這我哥的房子,不是我的。我也不是富二代,我哥工作很辛苦的。”
“冀星山別墅诶,你哥幹什麽工作?”
“我哥是建築設計師。”
“牛掰,建築師能掙這麽多?你哥肯定很厲害吧?”
“嗯嗯,我哥确實很厲害,不過我哥不準我在外面這麽說。”
“得了吧,你平常誇他誇得還少嗎?”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我經常誇我哥?”
“……”
周五,公交穿過隧道,黑暗的盡頭,一縷雪光乍然浮現。
阮斐望了眼窗外的雪落滿山,視線重新落回膝頭攤開的書頁。
“冀星山原來這麽美!來岚城兩年,我居然都不知道诶!”阮斐後排的王雨琪不可思議道。
“那可不,”周伯書繃直脊背,他有意無意瞄了眼同座阮斐,化身百度百科介紹說:“據相關資料介紹,朱元璋姜太公等歷史人物都曾在冀星山留下活動遺跡。冀星山植被覆蓋率達90%,其中不乏天女花、木蓮、紅豆杉等珍稀植物,此前更是發現過石斛這種瀕臨滅絕的物種。所以說,咱們這次若幸運,指不定能發現它們蹤跡呢,就算不走運,遇到松鼠兔子的概率也是比較大的。”
王雨琪一邊哦哦應聲,一邊與與同座蘇敏對視,兩人憋住笑,表情顯得既痛苦又怪異。
她們哪會看不出周伯書的真正用意?
這兩日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雪,路上積雪約莫三四厘米厚,可即便如此,行程依舊沒有取消。
所以說,采風是假,刻意制造機會親近美人阮斐才是真。
不過這輛車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可不止他周伯書一人。
蘇敏瞥了眼不時瞅向這方的裴家封,口吻暗藏戲谑:“周學長不愧是咱們社長,真是博學多才!”
周伯書端正神色:“其實我對植物學的研究也就比你們多一點點而已,你們以後要是遇到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真的嗎?到時學長可不許嫌我們煩哦。”
“怎麽會。”
阮斐聽着耳畔笑聲,視線仍定在書本。
她看得并不認真。
作出這幅聚精會神的樣子,只是不想應付不必要的搭讪罷了。
路途無趣,聊天顯然是最佳選擇。
有人問單座靠窗的裴家封:“我們去你家叨擾真的沒問題嗎?”
裴家封回:“當然沒有。”
蘇敏也側過頭:“裴家封,你家別墅大嗎?建築裝修是什麽風格?我們這麽多人住得下嗎?”
裴家封很有耐心:“二樓房間很多,你們不用擔心。至于風格,這房子是我哥設計的,我覺得那棟建築就是他本人的風格。”
噓聲陣陣裏,王雨琪笑說:“裴家封,你把你哥說得千般萬般好,搞得我現在對你哥非常好奇。可惜他出差,不然我一定要瞧瞧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裴家封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哥話少,他性格有些孤僻,而且整日忙着工作,除了甲方,他也不怎麽同人來往。”
“那你哥有女朋友嗎?”
“沒有。”
……
風頭一時被裴家封搶盡,周伯書生出幾分不悅。
神色頗有些郁郁,周伯書自卑地攏着手,側眸去看阮斐。
瑩白雪光襯得女生肌膚如玉,嘈雜聲裏,她安靜的模樣像是夜晚可觸不可及的皎月。
她仍垂眉看着書,似乎對周遭言論毫無興趣。
周伯書眉眼溢出幾分滿意的笑,他就知道,他家阮斐才不是那種崇尚物質的拜金女,哪怕她生得如此貌美,卻從不恃靓行兇,他家阮斐永遠都是最最純潔高貴的,自然和別的女生不同。
公交到站冀星山。
十餘人跟随裴家封步伐,沿山道上行。
道路兩畔堆積着掃雪,整片天地白皚皚,隐約可見遠處露出星點蒼翠。
無垠雪色間,女孩身着西湖水色的長款羽絨服,仿佛與雪景遙相呼應。那帽檐一圈月白絨毛貼在她凍得微紅的臉,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周伯書就這麽靜靜看着阮斐,好似被攪亂了一池春水,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忽然想到什麽,周伯書翻找包包,遞給阮斐一瓶礦泉水:“阮斐,你渴嗎?喝點水。”
女孩婉拒:“謝謝,我不渴。”
周伯書繼續把手往前伸:“你先拿着,渴了再喝。”
身旁有好事者語含調侃:“社長,那麽冷的天,你忍心讓阮斐喝涼水?你應該用胸膛捂暖了再給阮斐嘛。”
周伯書恍然,他拉開羽絨服拉鏈,忙将礦泉水塞入胸膛。
阮斐:……
走在前方的裴家封扭回頭,他望了眼阮斐,剛要開口,又掩飾般地對衆人說:“我家有許多黑茶,我哥說黑茶能禦寒降脂,待會我給你們都泡上一杯。”
經典句式“我哥說”重出江湖,同行成員都忍俊不禁。
要說裴家封,此人品學兼優秉性純良,五官生得也不錯,偏他氣質呆愣,一副标準的三好學生模樣。而且他常挂嘴邊的口頭禪是“我哥說”,這三字,簡直與“我媽說”有異曲同工之妙,又為他平添了幾分傻氣。
談笑聲中,裴家封指向那棟被薄雪覆蓋的建築:“那就是我家。”
周伯書跟着望了眼那棟別墅,心好像也涼了半截:“裴家封,沒想到你哥這麽有錢,多虧你,我們這趟采風才能享受山間別墅的豪華待遇。”
裴家封沒聽出周伯書話裏的陰陽怪氣:“其實我哥建這房子沒花多少錢,你們瞧,遠處那幾棟別墅都是我哥設計的,當年有人富商想開發這裏,請我哥來做設計,後來他們很滿意,所以這塊地給了我哥特別優惠的價格。”
蘇敏笑言:“還有這麽好的事,羨慕羨慕。”
山風裹着雪的清冷,阮斐擡眸望向那棟山地別墅。
別墅按照山勢落差和景觀而建,它與環境融為一體,整體說不出的自然,好像本就該存在于此處。
抵達別墅庭院,率先入目的便是依牆而生的排排青蔥細竹,以及牆角幾株紅梅。
雕花欄杆雕花窗,落地玻璃門雪白牆,方圓相映,高低錯落,新中式的風格既讓這棟房子顯得時尚,又通過精致細節讓它充滿了複古文化氣韻。
阮斐目光落定在翹腳屋檐,心想,落雨時,站在屋檐下賞雨肯定頗有一番滋味。
又想,裴家封的那位哥哥,似乎和裴家封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幾個女生由衷發出一聲聲贊嘆,就連存心要挑毛病的周伯書都講不出缺點,他笑得略牽強:“挺好,就是感覺怪冷清的,而且……”
有男生反駁:“山地別墅圖的不就是個清淨安寧?市中心地鐵站旁的那些小區可吵嚷死人了。我以後要有錢,我也要在山上蓋別墅,這叫什麽,這叫‘靜居青嶂裏,高嘯紫煙中’,多麽富有詩意,多麽令人神往!”
“我也我也,裴家封,到時候必須請你哥幫我設計房子。”
“那怎麽也得打個折吧。”
“別,有錢人哪會這麽小器?”
“哈哈哈哈沒錯,那就坐等我日後升官發財走到人生巅峰!!!”
……
被搶白了話,周伯書面色微微發青。
他冷眼瞧着這群白日做夢的人,心中不免嗤笑。
要是那麽容易就能成為有錢人,怎麽也是他先發財吧,然後才輪得到他們。
不過夢想總是要有的,畢竟想想又不犯法。
假如他未來追到阮斐,又事業有成,左擁美人右擁財富……
周伯書随衆人進屋,神情突然變得美滋滋的。
進屋後,裴家封招呼大家随意坐,他率先沏了壺黑茶,再拿瓜果,又端出餅幹糖果,還忙着給壁爐生火。
時鐘走至五點半,卻不見濃郁暮色,窗外白雪映得世界亮堂堂,到晚八點整,才徹底落下夜幕。
簡單吃過晚餐,裴家封帶衆人上樓挑選房間,他不好意思說:“房間很多,但我忘記家裏被褥不夠,所以只能委屈大家這幾夜擠擠了。”
崔浩言說:“沒事兒,咱們就幾人住一間房。”
裴家封面帶歉意:“我數了數,兩人一間是夠的。”
崔浩言一拍手:“那好辦,咱們自己商量與誰同住吧。”
男生人數恰好為偶,女生卻獨獨單出一人。
蘇敏王雨琪等人神色都有些窘迫,這種場合,好像誰落了單,就會顯得誰人緣不好似的。
蘇敏正要提議三人同住,卻聽耳畔傳來道悅耳女聲:“我有早起的習慣,如果你們不介意,我能單獨住間房嗎?”
是阮斐。
蘇敏對上那雙漂亮的潋滟桃花眼,她短暫怔忪片刻,笑着擺擺手:“不介意,我不介意的。”
剩餘女生接連表态,都說沒關系。
亮着燈的室內,王思琪整理衣物,蘇敏則在鋪床。
王思琪刻意壓低嗓音:“看裴家封平常的樣子,真看不出來他家這麽有錢。”
蘇敏認同地嗯了聲。
王思琪又問:“蘇敏我問你呀,如果你是阮斐,你選周伯書還是裴家封?”
“我啊,”蘇敏停下動作,“這個嘛,周伯書是有幾分才氣,但他未免自視甚高,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厲害。至于裴家封,他為人一板一眼實在沒趣。如果按照以前,我選周伯書,但現在再看,周伯書那種人不踏實,裴家封嘴笨但心眼兒好,加上他家有錢啊,周伯書的家庭條件肯定比不上他。這麽看,他們倆居然打了個平手?”
王思琪撲哧笑出聲。
蘇敏嗔她:“你怎麽選?”
王思琪狡黠地眨巴眼:“如果我是阮斐,我誰都不要,長那麽漂亮,還愁找不到比他們更好的嗎?”
蘇敏瞪她。
“可惜我不是阮斐呀,好羨慕她哦。”
蘇敏反過來安慰王思琪:“又不是人人都像阮斐天生那麽美,而且阮斐人挺好,很上進,一點都不像那些有幾分姿色就拼命賣弄的女生。所以說,咱們還是腳踏實地做好自己吧。”
王思琪噘着嘴嘟嚷:“阮斐是挺好,就是冷了點兒……”
一牆之隔的另邊卧室,阮斐正倚在窗框眺望遠方。
山中僻靜,灰黑色的天空懸挂着半輪皎月。
她不經意低眉,才察覺這雕花窗是老式風格,同爺爺家的窗戶很相像。
興起地将窗闩鎖條提到空中,阮斐又輕笑着将它穩穩落回原處。
許是空氣清新宜人,阮斐挨床就困。
夜半迷迷糊糊睡醒,她睜着眼睛望向窗外,似乎聽到起風以及風吹落積雪的聲音。
擰開床頭燈,阮斐掃了眼手機屏幕,淩晨過兩分。
披上羽絨服起身,阮斐信步走到窗下。
夜風竟比她想象中更狂妄,遠方黑色樹影來回搖擺,游動烏雲掩住一半月光。
阮斐下意識碰了碰那窗闩鎖條,一時睡意全無。
拿手機打發了會時間,阮斐決定倒杯熱水暖暖胃。
廊道鋪滿柔軟地毯,無需刻意放緩腳步。
兩道牆面錯落挂着數幅水墨,畫風頗有氣吞山河之勢。
專注欣賞畫作,阮斐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自從來到這幢建築,她必須承認,她對裴家封的哥哥多少生出了點好奇心,透過裴家封的性格與風格,她好像想象不出裴家封哥哥究竟是何模樣。作為親兄弟,兩人真的會完全不一樣嗎?又或者……
砰——
走至轉角,阮斐戛然止步,她仰視頭頂天花板,眉頭微蹙。
是閣樓的窗被風叩開了?
傍晚裴家封帶他們參觀房間,有介紹說閣樓既是書房,也稱得上他哥工作間。裏面堆積着圖紙、建築模型,以及各類專業建築書籍。
這麽重要的地方,難道是他們離開時窗戶沒關嚴實?
遲疑數秒,阮斐收回下樓步伐,轉而向上。
四周靜谧,阮斐快步爬上閣樓,她試探地輕擰書房門,門應聲而開的那一秒,耀眼白光紛紛撞入她眼簾。
閣樓燈竟亮着。
意料不及的是,燈下還站着一位陌生男子。
冬風吹得滿屋建築繪紙半空飄舞,滿目淩亂之中,那道清瘦身影立在光線明亮處,他伸出手,食指即将觸及燈下那張仿若透明的繪紙。
阮斐莫名屏住呼吸,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位陌生男人。
明明只是一道側影,他卻好像會發光般牢牢抓住了她視線。
男人似有所覺,稍微側眸。
畫面仿佛在這瞬間定格,而那些紙張仍在漫天飛舞。
阮斐終于看清男人正臉。
他眉眼氤氲着幾絲疲倦以及天生的疏離感,面部輪廓很深邃,眼瞳是淺棕色,眼尾上揚的弧度剛好,不會顯得很輕挑或是很風流。
除卻清冷眼神與氣質,他模樣卻是與裴家封有三四分相似。
很快,男人向阮斐微微颔首,他越過地面雜亂紙張,上前關住窗。
他步伐雖快,卻不疾不徐,很從容淡然的樣子。
頃刻間,風聲被阻絕在外。男人自窗框邊側身,他望向阮斐,語氣清潤,又顯得極有分寸感:“你是家封社團的同學?你好,我是他哥哥,裴渡之。”
耳畔男聲低沉,有種特殊的磁性。像一道鐘聲穿透晨間濃霧,重重敲擊在人心上。
阮斐怔怔望着他,腦中忽地生出一句話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他是第三種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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