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武林大會

一晃便過去了大半個月,鐘離秋終于從上午看醫書,中午練劍,下午紮馬步,晚上磕糖(毒)豆(藥)轉變成了上午認草藥,中午繼續練劍,下午打太極,晚上繼續磕糖豆。

鐘離秋:友情提醒,小朋友沒事千萬不要亂吃藥(笑)。

這天早上,天還沒亮鐘離秋就坐在床上和悠南大眼對小眼。

僵持了半會兒,悠南才問:“現在才卯時過半,少主要再睡會兒嗎?”

昨天晚上鐘離秋就被告知最近兩天都不用趕去學習,他還可以賴會床。

要放以前鐘離秋肯定直接把自己塞回被窩裏,但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也就沒有了睡意。

他搖搖頭,說:“算了吧,我不睡了。”

“那悠南去給少主打水。”悠南說着就要跑出房間,結果差點和剛推門進來的蘇青君撞了個正着。

悠南低低喊了一句“谷主大人”,得到蘇青君的示意後才繼續自己的事。

此時鐘離秋剛下床,擡頭就看見自家師父大人很反常地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服,腰上系着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白玉佩,玉佩上镌着一個潇的“吟”字,應當是代表身份的。

鐘離秋顧不得自己剛起來亂糟糟的形象,一臉詫異的問:“師父你這是……被誰打擊了嗎?”

蘇青君操起手裏的折扇對準鐘離秋的腦袋就是一敲,說:“想什麽呢!誰敢打擊你師父我?”

鐘離秋捂着腦袋想想覺得也是,又問道:“那你今天穿得這麽正經,難道是要去見心上人?”

相處了這麽久,鐘離秋也差不多弄清楚了蘇青君的性子,開玩笑時只要不太過分他都不會生氣。

蘇青君挑眉,慢悠悠地說道:“為師在小徒弟心裏的形象就這麽糟糕?”

鐘離秋本來想回一個“不然呢”,但是一聯系到蘇青君剛剛的語氣,連忙說:“怎麽會!師父大人在徒兒心裏那就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才貌雙全氣宇軒昂足智多謀彬彬有禮博學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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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秋把自己印象中贊美男生的成語一股腦地搬出來,中間都不帶停頓的,說完以後還一本正經地總結了一句:“綜上所述,師父在徒兒心裏的形象怎麽可能糟糕呢是吧!”

蘇青君輕笑一聲,又揚起折扇輕拍了一下鐘離秋腦袋,說道:“鬼靈精怪。為師在樓下等你,你洗漱好了直接下來,為師帶你出趟谷。”

“出谷?”鐘離秋眼睛一亮,也不管蘇青君又打他腦袋的事了,“今天我們要出谷玩嗎?”

蘇青君看起來心情很好,笑道:“嗯哼。小徒弟你最好快點,不然就趕不上吃早膳了。”

“好!”

……

半個時辰後,天才微亮,客棧裏卻已經人聲鼎沸。

鐘離秋和蘇青君坐在大堂的某個角落,見到這客棧基本上已經坐滿了,鐘離秋吃了一口粥以後不禁驚嘆道:“原來平陽城的人都這麽早起的呀。”

蘇青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聽到鐘離秋這句話,說道:“往日這個時辰,客棧可是連門都沒開呢。”

鐘離秋扭頭看向蘇青君,問:“難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

蘇青君點點頭,說:“今日是武林大會的第一日,自然熱鬧。”

“武林大會!”鐘離秋明顯更興奮了一些,說,“師父今天帶徒兒下山就是因為這個嗎?”

蘇青君神秘一笑,說:“不全是。”

鐘離秋眨眨眼,又問:“不全是?那還有什麽原因?”

蘇青君也不明說,只道:“小徒弟你且等着,一會兒就知道了。”

見蘇青君笑得不懷好意,鐘離秋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

沒過多久,鐘離秋隔壁那桌有幾個人突然吵了起來。

“吟落谷本來就是皇宮的人為國師而建造的,吟落谷谷主肯定是朝廷的走狗!”

“張兄,話可不能這麽說吧?吟落谷雖屬朝廷,但其谷主也有江湖好友。”

“我看吟落谷就是棵牆頭草,哪邊得勢往哪邊倒,現在兩邊實力均衡,就和兩邊都搞好關系。”

“不見得,吟落谷也算是一大醫谷,說不定人家就是想懸壺濟世呢?”

“切,還不是仗着醫術第一人在他們谷裏。”

那一桌一個正對着鐘離秋的青年似乎聽不下去了,道:“差不多得了,吟落谷行得正坐得端,吵什麽吵。”

言下之意也算是維護吟落谷了。

那個青年在那群人中似乎挺有威望,幾句話以後先前還争論不休的幾個人停了下來,持不同意見的那個人雖然面露不甘,卻還是選擇安靜地吃東西。

大抵是客棧內本就嘈雜,倒也沒有多少人留意到剛剛的小插曲,鐘離秋卻是一字不落地聽了下來,對吟落谷的形象定位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時候,蘇青君突然嗤笑,漫不經心地說:“吟落谷屬于朝廷卻偏坐落江湖,總有那麽幾個不長眼的喜歡和別人吵一吵。”

蘇青君的語氣裏似乎還帶着一絲諷刺。

鐘離秋猛地扭頭,蘇青君卻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嬉笑着問道:“怎麽樣,我們吟落谷是不是很厲害?”

嘴角一抽,鐘離秋覺得剛剛一定是産生錯覺。他默默地舀起最後一勺粥一口吃掉,說道:“某種角度來說确實很厲害。”

蘇青君見鐘離秋吃完了,随手招來店小二付了錢就打算帶着鐘離秋離開。

“吟落谷谷主蘇青君!”

一個男聲突然在鐘離秋身後響起。

兩人腳步一頓,蘇青君最先回過頭去,佯裝詫異地說:“喲,這位少俠眼力不錯嘛,正是本座。你叫本座可有何事呀?”

鐘離秋瞥了眼蘇青君腰間醒目的玉佩,不作聲。

那個男聲正是先前吵架那桌人中的一個發出來的,看他一副見到大魔頭的表情,鐘離秋便猜到應該是剛剛那個诋毀吟落谷的人。

男子顯然是個脾氣暴躁的,大聲地質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蘇青君無辜地眨眨眼,說:“本座帶小徒弟出來用早膳呀。”

說着他就把手搭在了鐘離秋的肩上。

那一桌人都把目光移向了鐘離秋。

因為這裏的人大多是有內力加持,所以穿得都比較單薄,唯獨鐘離秋裹了件狐裘。

現在衆人都把視線放在自己的身上,鐘離秋感覺自己就像個異類,于是硬着頭皮打了個招呼:“咳,你們好。”

那個男子不相信蘇青君的說辭,只看了鐘離秋一眼便又重新看向蘇青君,憤憤地指責道:“什麽用早膳,你肯定是想來武林大會攪局!果然是朝廷的走狗!”

旁邊的另一個男子想拉他坐下,拉不動便無奈地自己站起,溫聲道:“張兄素來不喜朝廷,還望蘇谷主海涵。”

“理解理解。”蘇青君咧嘴一笑,一副大度的模樣,然後狀似不經意地讓藏在袖間的一塊銀白色牌子滑落出來。

那群人下意識看向地上的牌子,待看清楚後都忍不住大吃一驚——只有收到武林大會邀請的人才會有這塊牌子。

鐘離秋不知道這牌子的來歷,只是默數五聲以後發覺蘇青君沒有撿起來的打算,就認命地自己蹲下去拾起來遞給蘇青君。

“真乖。”蘇青君笑着拍了拍鐘離秋的後腦勺,又轉而對那群人揮了揮牌子,說,“沒什麽事的話,本座就先走啦。”

“你……”姓張的男子還想說什麽,被那個最初打斷他們争吵的青年瞪了一眼,這才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青年站起身,走到蘇青君面前作揖,說道:“在下江生,乃盟主座下的弟子之一。這位乃是在下同行之友,所言冒犯之處在下替他們向蘇谷主賠罪了。”

蘇青君擺擺手,毫不在乎地說:“沒事,左右本座以前也聽得多了。本座走了,你們慢慢吃。”

說罷,蘇青君不等他們反應就徑直轉身離開,鐘離秋也連忙跟上。

江生的目光鎖在鐘離秋的背影上,眼底劃過一絲好奇。

這頭,蘇青君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客棧,上下抛着那塊牌子,引來周圍許多人探究的視線。

鐘離秋這才留意到這塊牌子的特殊,扯了扯蘇青君的袖子,問道:“師父,這塊牌子是做什麽的?”

蘇青君這才停下動作,把牌子丢給鐘離秋,說:“這算是武林大會的邀請函吧,有這個牌子的人才有資格參加武林大會。”

鐘離秋看了看牌子上精致的花紋,不解地問道:“那師父為什麽會有?”

就剛才鐘離秋對吟落谷的認知,蘇青君作為吟落谷谷主不應該會有這塊牌子才對。

蘇青君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七拐八拐地把鐘離秋帶到一個沒什麽人的地方以後才停下腳步,回眸嬉笑道:“反正木槿現在不能出飛沙閣,這個自然是從木槿那裏順來的呀。”

鐘離秋:“……師父,你這麽皮木槿他知道嗎?”

蘇青君只留意到了後半句,笑道:“木槿那小子脾氣那麽臭,當然不能讓他知道啦。”

敢情這是偷來的是吧?

鐘離秋沉默了一會,又道:“可是師父,我們光明正大進去的話他們會轟我們出去的吧?”

“怕什麽!”蘇青君大手一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繼續說,“反正我們也不進去。”

鐘離秋:“……?”

蘇青君敲了敲鐘離秋的頭,說:“本來今日為師就是帶你出來聽牆角的,順走木槿的牌只是懶得應付那群麻煩的人罷了。”

鐘離秋:“……”

聽牆角什麽的,好像确實更符合蘇青君的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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