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溫琅出去的時候,李業他娘正在嚎。
見到溫琅出來,衆人齊齊給他讓路,而李業他娘瞥了溫琅一眼,哭嚎得更厲害了。
溫琅神情冷淡地問肖勇,“報官了嗎?”
他的問話,讓在場衆人一愣,包括李業他娘都忘記哭了,肖勇搖搖頭說:“沒有。”
“現在去,說有人故意妨礙我做生意,毀壞我名聲。”溫琅看也沒看李業他爹娘,直接對肖勇吩咐道。
“是。”肖勇立即撥開人群,往衙門走去。
李業爹娘對視一眼,心頭有點發怵,這溫琅一個哥兒怎麽說報官就報官,半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留。
“老天爺啊,欺負人啊,誰不知道你和知縣大人關系好,你們這是徇私枉法啊!”李業他娘喊道。
溫琅聞言淡定的說:“嗯,誣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你繼續喊。”
這下李業他爹娘都吓懵了,李業他娘也不敢亂喊了。
圍觀的百姓們倒是忍俊不禁,這小老板一張嘴還真是厲害,一個哥兒遇事竟然如此冷靜,實屬難得。
黎樂和丁橋臉色都很不好的站在旁邊。
此時,一個青年突然沖進來,一把拉住黎樂的手說:“小樂我錯了,你千萬不要胡亂聽信別人的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誼,怎麽別人挑撥幾句,你就信了呢?”
他說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黎樂厭棄了。
黎樂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說:“沒有人在我耳邊挑撥離間,我只是看清了你的為人,也看清了你們家是火坑,跳不得。”
他的話讓李家三人臉色一白,李業他娘忍不住破口大罵,“黎樂你小小年紀嘴巴就這麽髒,這些年來我家業兒但凡有好吃好喝的,就往你家送,你們倆明年春天就要成婚了,現在說退親就退親,有沒有把我們李家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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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業他娘這話一出來,就有人對黎樂指指點點,“沒想到看着挺俊秀一個哥兒,人品竟然這麽低劣。”
“拿了人家的東西,轉頭就不認人,哪有這樣做人的。”
“明天春天就要成親了,臨到這會兒退親,這般不守信用,也不怕以後沒人敢娶。”
“都退過親的哥兒了,誰還會要啊。”
黎樂捏緊了拳頭,說:“嬸子這話你好意思說嗎?你家送我家半只雞,我們家就會還你家整只雞,送我家幾個果子,我家就會還你家一條魚。我爹娘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但向來不願意占人便宜,只要打聽一下,我們臨溪村的人都知道。”
李業的娘一慌,趕緊說:“呸,我看你分明是自己巴上游家,發達了,就看不起我們家李業了,想要另覓高枝。”
她翻了個白眼對溫琅說:“我看你也注意點,他遲早得爬你男人的床。”
黎樂斷沒想到李業他娘竟然會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他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溫琅冷下臉,說:“這就不勞嬸子操心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像有些人,夜路走多了遲早得遇見鬼。”
李業如何也想不通黎樂明明和自己感情很好,怎麽突然就變了,肯定是溫琅在其中作梗,而且他大嫂也是,以前那麽溫順一個人,就因為和溫琅接觸之後,竟然丢下剛出生的孩子,和他大哥和離了。
他看溫琅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妖人。
“都是你!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大嫂才不會丢下剛出生的孩子和我大哥和離,黎樂也不會退親,都是害的!”李業突然發作,沖上來揮拳打向溫琅。
他的暴起,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衆人吓得尖叫起來。
但那一拳頭并沒有落到溫琅的臉上,李業的手腕被溫琅一把抓住,目光冷厲,反給了他一拳頭,将他打倒在地。
溫琅踏步上前,俯視李業,說:“丁橋和你大哥和離是因為你們一家不把他當人,他懷孕七個月的時候,你大哥生病下不了床,炎炎烈日,他挺着大肚子從臨溪村往鎮上走,就為了給你大哥買藥,你和你爹娘三人明明在家,卻讓他一個孕夫出門買藥,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良心何在?”
溫琅的話讓在場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李業他娘還狡辯道:“我們那會兒生之前還在地裏幹活,就他金貴,走點路而已,又沒叫他做什麽。”
原本還有人不願意相信,竟然有這麽惡毒的婆家,可一聽李業他娘這理直氣壯的話,看他們一家三口的眼神頓時變了。
“他不金貴,就該被你們一家折磨嗎?他發作之前還在給你們一家洗衣服,就為了省那幾十文錢,不願意請穩婆,害他難産,差點一命嗚呼。”
“生了孩子後,我去探望他的時候,他還躺在柴房裏,一身血污奄奄一息,若不是東家心善,找大夫開了藥,讓我每日端去給丁橋哥喝,他如何還有命在。”黎樂說着說着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他抹了一把眼淚紅着眼睛瞪着李業一家說:“見過這些,我承認我貪生怕死,我不敢拿命往你家那個火坑裏跳。”
丁橋也紅了眼睛,攬住黎樂的肩膀,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李業被黎樂說得啞口無言,他娘一直說夫郎就是應該做家務,若是不做會被人說憊懶,生孩子本就是女人和哥兒的天職,所以他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切有什麽問題,可現在當黎樂一件一件在他面前指出來,他才意識到,黎樂的擔心不無道理。
李業他爹娘還想狡辯,肖勇卻已經帶着衙役過來了,三兩下架着李家三人往衙門去。
溫琅和善的和衙役說了話,“麻煩諸位了,一會兒我讓人送些吃食過去犒勞犒勞諸位。”
“溫老板客氣,這是我們應該的。”衙役的頭兒客氣和溫琅拱了拱手。
“不妨事,諸位慢走。”溫琅将人送走,又對店裏的客人們說:“實在抱歉,驚擾到各位了,小店新推出了紅糖糍粑,每桌會送上一份,給各位賠禮道歉。”
“溫老板太客氣了。”
“就是,就是,那婦人一家實在可惡,黎小哥兒和丁小哥兒遠離他們也是好事。”
人群散去後,溫琅将丁橋和黎樂叫到後院去,“你們不必自責,今日的事情是李家人的錯,只是雖然有人理解你們的苦衷,但不免還是有些人會說你們的閑話,你們切莫放在心上,等你們有本事了,走到他們望塵莫及的位置,他們到時候怕是巴結你們還來不及。”
黎樂聞言忍俊不禁,“嗯,謝謝琅哥。”
“不客氣,人活一世,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不開心。”溫琅拍拍他的後腦勺,黎樂裂開嘴笑了笑,重重的點頭,“嗯。”
黎樂既然決定了和李業退婚,後果自然是想清楚了,若不是想清楚了,他也不會拖到現在才退婚,他也很害怕別人的閑言碎語,也很害怕家裏人不支持,但丁橋的事情讓他徹底下定了決心。
他後來有和李業提過丁橋,李業的第一反應就是說丁橋心狠,竟然丢下自己的親兒子,又說丁橋矯情,他娘說了生孩子都是那樣,就丁橋想東想西的。
當時黎樂沒有和李業吵架,他只覺得渾身發冷,李業的思維完全被他娘同化了,他不覺得丁橋的遭遇有什麽問題,那一瞬黎樂仿佛看見了躺在柴房中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
他和家裏提出和李業退婚的時候,家裏起初是不支持的,但黎樂和他爹娘說了丁橋的事情,他爹娘面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堅持說丁橋不是挺過來了了嗎。
黎樂告訴他們,丁橋能挺過來是因為溫琅給丁橋在回春堂買了藥,如果不是溫琅好心,丁橋肯定就在那冰冷的柴房裏沒了性命。
又和他們說了李業對待丁橋的看法。
黎樂的父母這下才徹底動搖了,最終還是黎樂的大哥一口定下,退親,如果黎樂以後嫁不出去,大不了他養黎樂一輩子,這話黎樂的大嫂聽了自然是不高興,但黎樂的大哥卻沒有理會妻子的不快,摸摸黎樂的頭說:“有哥哥在,不會讓你受那種委屈,你小貓似的飯量,哥哥還是養得起的。”
黎樂紅了眼睛,他真的沒想到,他家裏人竟然會真的支持他,他原本已經做好家裏人就算把他趕出去,他也一定要退親的心理準備。
溫琅和丁橋,黎樂談過話之後,伸了個懶腰,把肖勇叫來。
“這次的事情,是你的失職。”
肖勇悶着點點頭,的确是他處理不當,他根本不應該讓李家人進店裏。
“以後遇見這種事情,直接攔在外面,攔不住就扔出去,但是別打人,實在不行就去報官。”溫琅叮囑道。
“是。”肖勇點頭應下。
“扣你半個月月錢有意見嗎?”溫琅問道。
“沒有。”肖勇搖搖頭。
“嗯,你訓練的那批人,不大行,今天李業想打我,他們一個都沒反應過來,若不是我會點功夫,那拳頭可就打在我的臉上了。”溫琅賞罰分明,有問題會直接指出來,以免他們下次再犯,也以免那些人看他面嫩又和善,就以為自己好欺負。
肖勇表示自己會加強訓練,也會處罰他們,溫琅這才輕輕颔首。
“事不過三,不行就換了,我要的是精銳。”溫琅沒把眼睛放在面前的一畝三分地,現在只是鄉民鬧事,等來年他會去府城看看,打算把“溫記”這個招牌打響,這個時代出遠門不帶點保镖,随時有可能半路喪命。
“是。”
肖勇離開後,溫琅出去逛了一圈,打算買點禮物。
眼看着天氣漸冷,溫琅特意去買了幾匹布料,當他看見店裏一件白色披風時,不經走了過去,披風上有銀色的暗紋,領口鑲着雪白的狐貍毛。
若是游景殊穿上,定然很适合。
那件披風,溫琅還是沒忍住買了,他有些心虛又理直氣壯的想,他給家裏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沒道理不給游景殊準備,那不是更顯得他和游景殊之間有問題嗎。
因為溫琅買的多,所以布鋪的夥計殷勤的将布匹給溫琅送到店裏去,晚上溫琅再和游景玥坐上馬車帶着布匹回臨溪村。
游景玥還在興致勃勃的看這些布匹,雖然遠比不上他在平城的時候用的,但自從來了臨溪村,他的确有些時日沒見過摸着這麽舒服的布料了。
溫琅卻是看着這些布匹,出神的在想羽絨服的制作方法。
不過這會兒才是深秋,冬天還未來臨,倒也不着急。
兩人下了馬車,宋绫婉正端着盆子喂雞鴨,見到他們倆回來,高興地擦了擦手,向他們走過來。
“回來啦。”
“嗯,娘在喂雞鴨?我來幫忙吧。”溫琅拿過宋绫婉手裏的盆子。
“剛喂完,你們倆快進去休息休息吧,一會兒就吃飯。”宋绫婉推着他們倆進屋去。
肖勇在後面抱着布匹和一些零碎的東西進來,将東西放下後就走了。
“瘦了不少,沒好好吃飯吧?”宋绫婉盯着溫琅看了看,嗔怪道。
“有乖乖吃飯,娘我只是在長身體,所以才長不胖。”溫琅當然不止是在長身體,也的确因為他最近着實忙碌,再加上心裏煩,自然而然瘦了許多。
“你就會糊弄我,身體要緊,別年紀輕輕就累垮了。”宋绫婉叮囑道。
溫琅自然乖乖的點頭答應下來。
游景玥有些發酸的說他娘一點都不關心他。
“你成天吃得好,睡得好,比之前長高了不少,一個人要吃三碗飯,也好意思和你琅哥比。”宋绫婉一句句說得游景玥面紅耳赤。
“我……我是在長身體!”游景玥才十七歲,的确在長身體,不過他長身體的飯量抵得上一般漢子了,估計說出去都沒幾個人信他一個哥兒能吃三碗飯。
宋绫婉笑着摸摸他的頭,說:“好,長身體,你們都在長身體,晚上多吃點。”
游景玥紅了臉,小聲嘟囔:“我本來就在長身體嘛。”
游景殊是和游明遠一同回來的,游明遠沒有給王小姐上課的時候,便在學堂裏上課,游景殊教的是基礎班,游明遠則教的是想想要參加科考的人。
看見溫琅從廚房裏端着菜出來,游景殊稍稍怔愣片刻,兩人四目相對,一陣尴尬。
溫琅更是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只是他比較沉着冷靜,面上沒有顯露出來,反倒是平常的和游景殊說話,“回來啦,可以洗手用飯了。”
游景殊微微颔首,淡淡的應下,“嗯。”
晚飯游景殊吃得異常沉默,倒是溫琅幾日未回來,宋绫婉和雙胞胎都在和他說話。
聽說溫琅買了布匹,宋绫婉笑道:“我正好想做衣服呢。”
“那我買得正是适合。”溫琅咧嘴一笑。
“一會兒我去給虞嬸子送兩匹布過去,您白日裏可以和虞嬸子一起做衣服聊天。”溫琅見游浩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補丁,但比較舊,想來虞嬸子的衣服更舊,虞嬸子和游浩古道熱心腸,溫琅自然會投桃報李。
宋绫婉覺得溫琅這個提議很好,游韞薇揚起小臉,說:“我也可以和娘一起做衣服。”
“我可厲害了。”
溫琅失笑,捏捏她的小臉說:“我們韞薇最厲害了,上次你送我的香囊,溫哥哥可喜歡了,一直戴着呢。”
溫琅一個側身,将腰上的香囊給游韞薇看,游韞薇見了,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游景殊的瞳孔微顫,溫琅腰上的香囊正是那日他在溫琅的枕邊看見的那個,原來是游韞薇送的。
不是什麽來路不明的姑娘和哥兒,游景殊陡然松了一口氣。
旋即他又意識到,溫琅已經正式拒絕了他,是不是旁人送的,也不重要了。
他目色沉沉,夾菜吃飯的動作,依舊風雅,溫琅的餘光瞥見他,又匆匆收回視線。
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髒。
将買的禮物分了之後,雙胞胎格外粘人,一直纏着溫琅說話。
聰明在溫琅的腳邊打轉,院子裏的偶爾傳來幾聲雞叫。
溫琅很喜歡這樣溫馨靜谧的日子,常常能讓他想起和外公生活在鄉村生活的那些年。
大概是聽說溫琅回來了,裏正吃過飯後,散步過來找溫琅說話。
因着溫琅開設工廠,村裏大部分村民都有了活計,現在臨溪村蒸蒸日上,那些沾親帶故的人見了,紛紛往臨溪村跑,想讓自己的親戚把自己弄進溫琅的工廠裏。
“我還是那句話,我用人看重人品,若是工廠裏有人徇私把好吃懶做的親戚塞進去,我是不會輕饒的。”溫琅在工廠裏分了組,設置了組長和管事,組長下面是普通員工,管事管理幾個組長,分工明确,但也容易滋生許多問題,塞人還是小事,就怕屍位素餐,借由職位撈油水。
“這是當然,我一開始就給他們說清楚了的,琅哥兒你的意思是,別村的人你也收?”裏正詢問道。
溫琅輕輕颔首說:“只要勤勞肯幹,我都收,只是現在人手已經夠了,就算擠破腦袋進去幹活,我也發不出那麽多工錢。”
“說得是,我明兒和他們說一下。”裏正也明白溫琅的意思,他又和溫琅說了會兒話,才起身離開。
送走了裏正,溫琅伸了個懶腰,打算去洗個澡睡覺,只是一想到今晚要和游景殊睡在一起,他就有點別扭。
他慢吞吞進了屋去拿換洗衣服,游景殊坐在案幾前,借着燭光在寫着什麽,暖色的燭光映照在他如玉的面龐上,溫琅一時不察,竟然看呆了。
似乎是注意到溫琅的視線,游景殊擡起頭,看向溫琅,“嗯?”
只是一個淺淺的音,卻讓溫琅心頭一癢,他有些局促的撓了撓後腦勺,說:“沒事,我去洗澡。”
他匆忙走到衣櫃前,背對着游景殊去拿換衣衣物。
游景殊清明黑沉的雙目注視着溫琅的背影,目光落在他逐漸染紅的耳朵上。
手中的筆頓在半空中,游景殊斂了斂唇,眼神微閃。
溫琅看起來,似乎并非對自己完全沒有情意。
那他又究竟是為何,拒絕自己?
游景殊的眉頭逐漸隆起一個小山丘。
溫琅洗澡的速度很快,雖然他今天刻意洗慢了點,可畢竟習慣了,再慢也慢不到哪兒去。
站在門口,他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拿出上一世應付他父親和大哥的演技,淡定的推門而入。
游景殊見他洗好了,頭發還帶着水汽,沒忍住開口:“把頭發擦幹,仔細風寒。”
“嗯。”溫琅坐在椅子上,拿起帕子悶聲擦起頭發。
若是在以前,游景殊定然已經上前拿過溫琅手中的帕子,替他擦了,但是現在他只能看着。
游景殊心思不靜,也寫不下去東西,幹脆起身去沐浴。
等游景殊出了屋子,溫琅才吐出一口濁氣。
這種尴尬的關系,實在是太難受了,想要兩全其美根本不可能。
他在意游景殊,他們倆根本不可能相安無事的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溫琅驟然發現,他落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拒絕游景殊,等所謂的時機到了,他和游家根本不可能還可以像現在這樣相處,他也不可能仍舊和游景殊待在一個屋檐下。
他硬着頭皮和游景殊在一起,等游家人知道了真相,定然會傷心難過。
不管他和游景殊在不在一起,他終究都無法得到游家這份親情。
溫琅意識到自己還是太過天真,他怎麽忘記了他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會屬于他。
他終歸是該走的人。
游景殊進屋來的時候,溫琅正坐在窗前晾頭發,他剛來那會兒,頭發有些枯黃,一看就營養不良,但是養了幾個月後,現在個子在拔高,頭發也變得烏黑光亮。
夜風吹動他的發絲,屋裏只有一盞燭光,将他的面頰勾勒得模糊。
他看起來似乎不大開心,眉間帶着愁色,稍顯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心事。
游景殊注視着他,心頭有些刺痛,總是笑着的溫琅,也有滿腹愁思的時候,是因為自己嗎?
溫琅的痛苦和憂愁都是自己帶來的嗎?
游景殊不禁這樣想,自己原來讓他這麽難受嗎。
他的眼眸暗了暗,走上前,站在溫琅的身後,說:“我明日把隔壁屋整理出來,以後你就住這裏吧。”
溫琅聞言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這的确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真的來臨時,他卻從心底裏排斥。
良久後,溫琅開口道:“不必,你若是搬出去,會讓爹娘多想的,我以後會越來越忙,回來不幾次。”
就在剛剛溫琅已經決定,要在城裏買套房子,以後也算是有了住處,既然游家無法屬于他,那他還是早作打算得好。
游景殊何嘗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的眉頭緊蹙,道:“你我一定要走到這個地步嗎?”
溫琅低垂下眼簾,冷漠的說:“這本就是個錯誤。”
他只是在把一切扳回正軌。
是的,溫琅說得不錯,他們倆一開始就是一場陰差陽錯,若不是溫家将溫琅送過來替溫娉婷代嫁,他們倆或許根本不會熟識。
可游景殊忍不住陰暗的想,溫家既然把溫琅嫁給他了,不管一開始是不是錯誤,溫琅就是他的夫郎,就是他的人。
溫琅把頭發晾幹之後,躺到床上,依舊是這張床,依舊是這兩個人,卻是同床異夢。
他想起他們倆在這裏說笑,他給游景殊講鬼故事,講到一半睡着,第二天起來游景殊會懊惱的責怪他,他則會賴皮的糊弄過去。
歡聲笑語都是從前的,現在他們只有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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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