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溫琅揮動着手裏的火把,一棒子打在撲向他的狼的腦袋上,将那只狼打得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幾個漢子見狀,驚詫地瞪大了眼睛,他們沒想到溫琅竟然這麽厲害,一個哥兒居然敢和狼正面對打,若是尋常哥兒早就被吓哭了吧。

那狼也是頑強,被溫琅打倒在地沒一會兒又爬了起來,再次向溫琅撲過來,溫琅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眼神發狠的向那只狼刺過去,噗嗤一聲,随着狼的慘叫,鮮血噴了溫琅一臉,他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有血,幹淨利落的抽出匕首,趁着狼還未緩過來,再次刺下去,直到這頭狼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他的眼睛裏迸射出寒光,周身帶着煞氣,宛如羅剎。

不僅是那幾位獵戶吓得不輕,就是游景殊也萬分震驚,他還是頭一次在溫琅身上看見如此兇狠的一面。

電光火石間,游景殊甚至懷疑溫琅這十七年根本沒有傻過,他只是一直在韬光養晦,這樣一個暗藏鋒芒的人,怎麽可能傻了十七年。

不過旋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想,他親眼見過溫琅被人羞辱欺侮,溫琅的反應也的确是心智不全的人才會有的,根本不像是作假,若溫琅真的是裝的,那他裝了十七年沒有一絲破綻,也沒有一個人看出,未免也太駭人了。

狼群還在持續不斷的往前撲。

“游景殊!”

一聲尖銳的喊聲将游景殊從思緒中拉出來,他還沒看清楚情況,溫琅就撲了上來,一把推開他,游景殊腳下踉跄,一把抓住旁邊的樹,才堪堪站穩。

“嗯……”溫琅的肩頭被抓了一下,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往前跌去。

游景殊一把撈住他,肖勇抽出剛捅了一頭狼的刀,劈向抓破溫琅背部的狼。

“溫琅!”游景殊的聲音有些發抖,入眼是一片血色,溫琅的肩頭被抓得血肉模糊,身體因為疼痛在不住的顫抖。

“你發什麽呆……”溫琅沒好氣的責罵道。

天知道他剛才差點吓死,那麽危險的情況下,游景殊居然敢發呆!要是他不撲上去推開游景殊,游景殊怕是命都要去半條。

“對不起,對不起……”游景殊用力抱緊他,雙臂都在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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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鮮少有如此害怕的時候,也鮮少有情緒如此外露的時候,但此時此刻他是真的很害怕,怕到渾身止不住顫意。

游景殊讓他靠着一棵樹,拿起溫琅的箭,對準狼群,一射一個準。

他目若寒冰,眉頭冷凝,像是要把滿腔的害怕和怒火統統發洩出去。

等到幾人解決完狼群,天已經黑了,說來也好笑,那頭老虎竟然趁着狼群圍攻他們,偷偷跑了。

溫琅不禁扯了扯嘴角,覺得這老虎頗有靈性。

浴血奮戰之後,幾人也傷的不輕,他們不敢逗留,趕緊下了山,游景殊背着溫琅一直讓他不要睡,溫琅虛弱的在他耳邊說:“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別忘了我的秘密。”

溫琅趁機喝了一點靈泉,但他不敢喝太多,怕一會兒看大夫的時候被人發現異常。

他的話很大程度上安慰了游景殊,可游景殊的心還是懸着的,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肖勇在前面舉着火把為他們開路,一行人匆匆忙忙終于回到了臨溪村。

他們身上都是血腥味,在村子裏引起了很大的騷動,見溫琅趴在游景殊的背上,似乎已經昏迷,紛紛圍上來詢問怎麽回事。

“怕是遇見大蟲了吧。”

“诶喲,琅哥兒渾身都是血,背上血糊糊的,可吓人了。”

“不會要不行了吧。”

“呸呸呸,你才不行了,琅哥兒菩薩心腸,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張大夫被人拽着往游家跑,游景玥正往張大夫家跑,一見是村裏一個和游景殊年紀相仿的漢子找來的張大夫,匆忙和人道了謝,領着張大夫往回趕。

“張大夫,你快看看我家琅哥兒吧。”宋绫婉端了一盆熱水過來,想來張大夫清理傷口應該要用。

“诶喲,這傷可不輕啊。”張大夫走近一看,這傷口深可見骨,溫琅已經昏迷了,嘴唇發白,額頭上全是汗水。

游明遠換了身衣服出來,對游景殊說:“我去一趟鎮上,到回春堂請吳大夫過來。”

吳大夫是鎮上最有名的大夫,甚至有不少人從很遠的地方慕名而來,請吳大夫看病。

游景殊一身血污,渾身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弓箭,游明遠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琅哥兒會沒事的,之前傷得那麽重,不也化險為夷了嗎,你要相信他。”

游明遠的話讓游景殊想起之前溫琅被抓到天牢裏那次,渾身都是傷痕,包括臉上,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留疤,但是最後溫琅身上不僅沒有留疤,皮膚反而更好了。

他想起溫琅和他說的話,想起溫琅的那個秘密,雖然他不清楚溫琅的秘密到底是什麽,但那個秘密能夠治好他的腿,能夠祛除溫琅渾身的疤痕,肯定能治好這次的傷。

“嗯。”游景殊點了一下頭。

游明遠沒再和他多說,匆匆叫了村裏會趕馬車的人,到肖勇家裏去拿馬車,肖勇腿上被狼咬了一口,傷得也不輕,薛曉娟正在家裏哭,見到游明遠過來,這才知道溫琅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我們要去鎮上請吳大夫,你這傷也不輕,和我們一起到鎮上去找個醫館看看。”游明遠見肖勇傷的不輕,開口說。

薛曉娟抹了一把眼淚了,站起來說:“多謝游老爺,勇哥我們去看大夫。”

吳大夫和溫琅算是熟識,也是溫記的常客,聽說溫琅受了重傷,立即收拾好醫藥箱跟着游明遠上了馬車。

張大夫簡單的給溫琅處理了一下傷口,但這傷太深了,他不大敢下手,游景殊站在旁邊,面無血色,宋绫婉正在用毛巾給溫琅擦臉上的汗,時不時用袖子擦一擦快要落下來的眼淚。

“景殊,你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別把身上的髒東西過給琅哥兒。”宋绫婉見自己大兒子跟木樁子似的杵在旁邊,開口讓他找點事情幹。

“嗯。”游景殊拿了換洗的衣物,匆忙去洗了個澡,頭發還沒有幹就進了屋,守在溫琅身邊。

昏迷中的溫琅突然小聲的呢喃了句什麽,宋绫婉離得近,隐隐聽見他似乎在喊什麽。

“娘在這兒呢,琅哥兒別怕啊。”宋绫婉哽咽着握住溫琅的手,輕輕安撫他。

大概是有了安全感,溫琅不再掙紮,漸漸沒了聲兒。

吳大夫一走進來,張大夫就如同看見了希望,趕緊讓位,半點沒覺得游家的做法有什麽不對,吳大夫的名號他是聽過的,同為醫者,他非常敬重吳大夫。

“這傷得可真嚴重。”吳大夫擰了擰眉說道。

游明遠給了幫他趕馬車的村民銀錢,對方死活不要,“琅哥兒造福我們臨溪村的鄉民,我們對他感激不盡,他如今需要幫助,我們在所不辭,怎麽能收銀子呢。”

“是啊,是啊,游老爺快進去看看琅哥兒吧。”

村民們附和道,游明遠紅了紅眼睛,對他們拱了拱手行了個禮。

天色已晚,溫琅的情況不穩定,游明遠請吳大夫暫住在客房,果然半夜裏溫琅突然發起了高熱,口中說起了胡話。

游景殊握着他的手,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外公……外公……我疼……”

溫琅胡亂喊着,口中的話語甚是委屈,聽得游景殊不禁眼睛赤紅,甚至無心去追究,溫琅的生母去得早,又如何會在昏迷中呼喊素未謀面的外公。

吳大夫給溫琅熬了藥,喂溫琅喝下後,又給他施了針,溫琅的高熱才漸漸得以控制住,晨光熹微,游景殊從睡夢中驚醒,他昨夜裏不知何時趴在床邊睡着了,擡手試了一下溫琅額頭上的溫度,終于松了一口氣。

高熱退了。

他的手垂在溫琅的手邊,只是一晚上的時間就憔悴不少。

“高熱可退了?”吳大夫推開門出來就看見游景殊站在院子裏,衣袂翩然。

“退了,昨夜勞煩吳大夫。”游景殊對吳大夫拱了拱手。

“醫者本分,莫要記挂于心。”吳大夫進屋去給溫琅把了脈,有些稀奇的說:“你夫郎的恢複能力可真好。”

游景殊想起溫琅說的秘密,心想大抵和這個有關,“他向來如此。”

吳大夫捋了捋胡子,笑道:“這可是求之不來的好事。”

“你夫郎沒有大礙了,昨夜最兇險的時候已經挺過去了。我再開幾服藥,讓他好生修養,用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亂跳。”

游明遠和吳大夫一同去了鎮上,今天照例是他給王宓上課的日子。

王宓聽說溫琅上山遇見了狼群,現在還在昏迷中,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件事我們王家也有責任。”

她知道溫琅是為了去抓一些動物供客人們賞玩,雖然王家和溫琅是合作共贏,但溫琅出了事,他們王家也有一分責任。

游明遠從王小姐口中得知了溫泉山莊的事情,這才明白溫琅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往山上跑,他嘆了一口氣,說:“你不必自責,琅哥兒今早已經脫離危險了。”

“老師,我想去探望一下溫老板。”自從上次和溫琅一起喝過酒,王宓就已經把溫琅當做知己好友,就算沒有合作這一層關系,她也是要去看看溫琅的。

游景玥心頭急得發慌,但溫琅受了傷,他肯定要去看顧店裏,雖然人在店裏,但心早就飛回臨溪村了,柳風掣來的時候,就看見游景玥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他走到櫃臺前敲了敲,游景玥聞聲擡起頭。

“是你啊。”游景玥有氣無力的說道。

柳風掣看他這态度,有點不舒服,前個兒用得着自己的時候就對自己大獻殷勤,現在用不着了,就愛答不理。

“你們哥兒都這樣嗎?”柳俊良不禁想起自己在軍隊裏的兄弟們談論追求姑娘和哥兒時的煩惱,可不就是這樣嗎,永遠讓你摸不清頭腦。

游景玥瞪着他說:“我們哥兒哪樣啊?”

柳風掣想了想道:“過河拆橋。”

“你才過河拆橋呢,我只是心情不好。”游景玥聽懂了柳風掣的意思,說自己态度不好呢。

“怎麽了?”柳風掣不是好管閑事的人,只是能讓游景玥這個大大咧咧的哥兒心情不好,那應該是出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情。

游景玥嘆了一口氣說:“昨個兒我哥嫂上山去打獵,遇見了狼群,我嫂子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他說着眼睛便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柳風掣見狀陡然慌了神,“你……你別哭啊。”

“誰哭了!”游景玥別開頭,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柳風掣想起自家和游家的交情,回了一趟柳俊良家,到他現在住的屋子裏拿了金瘡藥,這藥十分難得,是他們柳家軍上戰場用的,他身上就帶了這麽一瓶以防萬一,不過想想以他的身手,在這小小的縣城裏根本出不了事,他哥哥前些日子已經啓程回南疆,他差人送一封信去,讓家中送些到平城就是。

将藥瓶握在手中,柳風掣推門而出,正好碰見柳俊良,柳俊良打扮得很俊朗,看樣子是準備去見什麽人。

“堂兄。”柳俊良差點和柳風掣撞上,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趔趄,還是柳風掣拉了他一把,幫他穩住。

“多謝堂兄。”柳俊良站穩後松了一口氣。

“嗯,你這是要出去?”柳風掣打量着他問道。

柳俊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一下頭,“嗯,有點事。”

柳風掣見他這副模樣,哪裏還看不出柳俊良這是去見喜歡的人。

說起來柳俊良比他小上幾歲,都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他還古井無波,成日被家人催婚。

“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出去。”柳風掣邁步走在前面。

“哦哦,好。”柳俊良其實是有點怵柳風掣的,柳風掣自幼長在南疆,聽聞他不拘禮節,生性好戰,十幾歲就跟着他父親上戰場,斬殺敵軍,将敵軍的頭顱系在腰上。

柳俊良生活在小縣城裏,頂多和他那群纨绔子弟們招貓逗狗,未曾見過戰争的殘酷,可只是聽說就足以讓他害怕眼前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堂兄。

柳風掣見柳俊良一直不和自己分道揚镳,直到他們一同走到“溫記”門口,看到柳俊良一臉讨好的和游景玥說話,他才陡然明白,自己這個遠方堂弟喜歡的人是游景玥,不知為何,這一瞬他心裏有點不舒坦。

……

中午那會兒,溫琅悠悠轉醒,喝了兩口粥又睡了過去。

游景殊一直在他身旁守着他,他雖然沒有照顧過人,但他生性獨立,就是當初住在平城的時候,也是喜歡親力親為,照顧溫琅也不算難。

溫琅背上受了傷,不能躺着,只能趴着,因為不宜挪動,他身上還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是肩頭受傷那一塊的衣服被剪掉了,這會兒纏着白色的紗布。

天氣逐漸冷起來,游景殊擔心溫琅染上風寒,輕輕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動作輕柔細致。

游韞薇進來叫游景殊去吃飯,游景殊還坐在溫琅床邊發呆,被游韞薇叫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我不餓,你們吃吧。”

他的話讓游韞薇紅了眼睛,抓着他的手,說:“大哥你要乖乖吃飯,否則溫哥哥醒了會說你的。”

游景殊摸摸她的頭,沉默片刻後,不知是在對游韞薇說,還是在對自己說:“他要是能趕緊醒來說我就好了。”

“溫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游韞薇紅着眼睛篤定的說。

游景殊在游韞薇的軟磨硬泡下出去吃飯,宋绫婉看着自己一夜間憔悴不少的大兒子,難受的抹了抹眼淚,擠出一個笑容說:“快吃吧,一會兒你去睡會兒,昨夜一宿沒睡吧,我去守着琅哥兒。”

游景陽和游韞薇舉起小手說:“我們也可以照顧溫哥哥。”

游景殊抿了抿唇,摸摸兩個小家夥的腦袋,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思。

等游景殊淺淺的睡了個午覺,聽見門外的聲音,起身去看,只見他爹引着一個妙齡女子進了他和溫琅的房間。

那女子身姿婀娜,容貌秀美,舉止端莊,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

游景殊雖然知道父親在王家做先生,但他很少去鎮上,沒有見過王家人,更不知道這位就是王宓王小姐,他蹙了蹙眉走過去。

他慢了一步,沒有聽見父親介紹這是王小姐,踏進去時王小姐正站在床邊,她的秀眉緊蹙,隆起一抹愁色,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真看見溫琅的傷勢時,王宓心裏還是一顫,平日裏活蹦亂跳的人,這會兒死氣沉沉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若不是微弱的呼吸證明這人還活着,幾乎讓人以為這裏趴了個死人。

她難過的緊蹙眉頭,詢問游明遠,“他這傷如此嚴重,吳大夫怎麽說?”

游明遠将茶杯拿起來,倒了茶水放在桌上,王宓走過來坐下,“吳大夫說挺過昨晚,便沒有大礙了,方才我聽內子說琅哥晌午醒過一次,喝了點粥又睡了。”

王宓點點頭,心下松了一口氣,擡頭時餘光忽然瞥見門口站了個人,她側頭看去,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對老師的長子早有耳聞,芝蘭玉樹,才華橫溢,年僅十八便三元及第,是今年的新科狀元。

可見了真人,她才明白那些溢美之詞全都不為過。

這就是游景殊,老師的長子,溫琅的夫君。

游景殊禮貌疏離的對王宓點了一下頭,轉而詢問游明遠,“爹,這位是?”

“這是我的學生,王宓,王小姐。”游明遠又對王宓介紹道:“宓兒,這是我的長子,游景殊,你叫他一聲師兄便是。”

游景殊聽父親這話,不由多看了王宓兩眼,能讓他父親承認,收作弟子的人,定然有過人之處。

“師兄。”

“師妹。”

兩人相對行了個禮,王宓沒有逗留多久,走之前和游明遠說,若是需要幫助差人來說一聲就是,言語間對溫琅十分關心。

游景殊不由疑惑,王宓為何會與溫琅的關系這麽好,王宓對溫琅那麽關心,只是因為他父親的緣故嗎?

二更天的時候,溫琅醒了,他剛睜開眼睛,就感覺自己背上一陣鑽心的疼。

“嘶……”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這細小的聲音驚醒了趴在他床邊睡着的游景殊。

“怎麽了”游景殊猛地坐起來,腳步有些踉跄的走到桌子前,拿起打火石将蠟燭點燃,起初燭光非常昏暗,燭光漸漸越來越明亮,将溫琅蒼白的臉映照清楚。

“很疼嗎?”游景殊走到床邊,眉頭緊皺的看着溫琅。

溫琅緩過勁來,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習慣後還好,一下沒緩過來。”

游景殊的視線落在他有些幹涸的嘴唇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遞到溫琅嘴邊。

溫琅趴着喝水有點艱難,不由想要是有吸管就好了。

游景殊扶着他的脖子喂他喝水,喝完一杯水後,溫琅的嘴唇和喉嚨總算是舒服了點。

他動作不敢太大,一牽扯到傷口就疼得厲害。

“和我們一起上山那幾人如何?”溫琅緩過來後問道。

游景殊見他剛醒就問起了正事,斂了斂唇說:“都受了傷,但不是很嚴重,肖勇叔的腿受了傷,這會兒在鎮上的醫館裏醫治。”

“嗯,麻煩你趕明兒拿些銀子去把工錢付給他們,添點做醫藥費。”溫琅這會兒趴在這兒動不了,自然沒法親力親為,只能拜托游景殊。

游景殊皺了皺眉,說:“你餓不餓?”

溫琅原本和他談正事不覺得,聽他這麽一問,還真有點餓,可這大半夜的,麻煩游景殊去給他找吃的,是不是有點不大好。

“餓不餓?”游景殊見他沉默着,眼珠子卻在轉動,一看就是在多想。

“餓。”溫琅被他看得心頭一緊,乖乖開口。

“我去給你熱點吃的,工錢的事你別擔心,明兒一早我就去。”游景殊見他還眼巴巴望着自己,不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嘴上應承下來。

溫琅提的要求,他如何拒絕得了。

游景殊出去後,溫琅趕緊喝了一口靈泉,背上的傷口瞬間癢起來,他知道傷口正在愈合,他也不敢喝多了,萬一露餡了,估計會以為他是怪物吧,他可不想被燒死。

傷口的疼痛減輕不少,溫琅回憶起剛才他醒的時候,游景殊就趴在他的床邊,他只是發出了很小的聲音,卻驚醒了游景殊,足以看出游景殊非常淺眠,現在想來游景殊似乎憔悴了不少。

游景殊從他受傷就一直守在他床邊嗎?

溫琅看着桌子上的燭光,眼神閃爍。

沒多久,游景殊端了雞湯過來,宋绫婉用小火煨在竈臺上,專門給溫琅準備的。

“你扶我坐起來吧,我這樣趴着不大方便。”溫琅現在是重傷患者,不得不麻煩游景殊幫忙。

游景殊将雞湯放在床邊的凳子上,他本來想從腋下将溫琅抱起來,可溫琅受傷的地方就在肩上,這個動作會牽連到溫琅的傷口。

溫琅倒是沒想那麽多,他伸手抓住游景殊的手,撐着他坐起來,然後坐起來,就這麽一個動作,等他坐起來額頭上已經是汗漬淋漓,嘴唇發白,眼冒金星,游景殊拿過枕頭墊在他的腰下,讓他用腰靠着枕頭,側着肩膀。

見溫琅臉色蒼白,額頭都是冷汗,游景殊心疼的用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水。

“抱歉,若不是我走神,你也不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溫琅捂住了嘴,溫琅虛弱的說:“別和我道歉,我相信那種情況下,換做是我面臨危險,你也會義無反顧的沖上來嗎,對嗎?”

游景殊寒星般的眼瞳深深地凝視着溫琅,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手指上輕輕啄了一下,“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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