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街上響起兩道尖叫聲,行人們紛紛看去,原來是一個小姐和丫鬟,她們倆面前的小哥兒吐了,還吐到了小姐的繡鞋上。
這可真是倒黴啊。
“你!溫琅你故意的吧!”溫娉婷勃然大怒,指着溫琅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溫琅眨了眨眼,努力看清眼前之人,“溫娉婷?”
周圍的行人原本以為是小姐被找麻煩了,還想上前幫忙,不過看樣子,這兩人是似乎是認識?
群衆沒貿然上前,在一旁觀望起來。
“你惡心死了!賠我的鞋子!”溫娉婷渾身像是螞蟻在爬,難受極了。
她恨不得立即把鞋子給扔了,可她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若是在大街上脫了鞋,有損她的清譽,只能強忍着惡心。
溫琅吐過之後,喉嚨和腸胃都不大舒服,再一看溫娉婷的臉,想起她的做派更是反胃。
他利落的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扔給溫娉婷,“夠你買幾雙新的了。”
溫娉婷沒想到溫琅竟然敢羞辱她,氣紅了臉,“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羞辱我!”
“叫我賠你鞋子的人是你,給了銀子你又說我羞辱你,你這人腦子有問題吧?”溫琅根本不想搭理溫娉婷,轉身就要走。
溫娉婷卻不想放過他,“你站住!”
“爹娘叫你回家去,你為什麽不回去?爹娘都因為你氣病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她說着眼眶泛紅,我見猶憐。
果然有路人因此同情溫娉婷,開始對溫琅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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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家小姐的繡鞋給弄髒了,還趾高氣揚的想用銀子息事寧人,原來是個白眼狼。”
“把爹娘氣病了,也不回去看看,好歹毒的哥兒。”
“他肯定是故意吐在人家小姐身上的,一看就沒教養,長得還像個漢子一樣,肯定沒人要。”
“這樣的哥兒,反正白送我,我都不會要。”
聽見溫娉婷颠倒黑白的話,溫琅皺了皺眉,還未開口,就聽見了游景殊的聲音,“你确定是我夫郎把你爹娘氣病的,不是他們做了虧心事,被鬼敲門了?”
這聲音如珠玉落盤,委實動聽,衆人齊齊往聲源處看去,只見一青年,着月白色長衫,腰間系一羊脂白玉,色澤通透,在日光下泛着細膩溫潤的光澤,越發襯得青年儀範清泠,風神軒舉。
二十歲的游景殊比十八歲的游景殊更加耀眼,也更加令人心折。
溫娉婷怔怔的望着游景殊,心髒撲通撲通,似乎要從胸口跳出來。
真的是游景殊,他不僅能站立行走,而且舉止清雅,令人難以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見溫娉婷沒說話,游景殊蹙了蹙眉,沒想理會她,他雖然對溫家人深惡痛絕,但也不至于找溫娉婷一個女子的麻煩。
将剛買的冰糖葫蘆放到溫琅手裏,他周身的寒意瞬間消散,“不是想吃嗎,一串夠嗎?”
溫琅剛才吐了,嘴裏很難受,現在只想回去洗漱,根本不想吃什麽冰糖葫蘆,“不想吃了,給你。”
游景殊也不惱,反而縱容的說:“好。”
他從溫琅手裏接過冰糖葫蘆,見溫琅皺着眉頭,關切的問道:“剛才吐了?”
“嗯,香臭了。”溫琅神情恹恹,眉目間都寫着厭煩。
沒頭沒尾,游景殊卻是立即會意,溫琅是在說溫娉婷身上的香味。
溫娉婷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見溫琅這麽說自己,她立即露出委屈的神色,楚楚可憐的看着游景殊,“景殊哥……”
溫琅本來沒想理會溫娉婷,也沒想主動找溫娉婷的麻煩,可一聽她用這種白蓮花的語氣和游景殊說話,他本來就有些醉意的腦子,突然就炸了。
“叫那麽親熱做什麽?和你很熟嗎?怎麽,嫁不出去,青天白日裏,大庭廣衆下,就想勾-引我夫君?按輩分你還該叫他一聲哥夫,小姨子不要臉,我們還要。”溫琅說話和機關槍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直說得溫娉婷面色蒼白,周圍原本可憐溫娉婷的人,看她的眼神也變得輕蔑起來。
“你!你胡說!你不是我大哥嗎,你為什麽要冤枉我,毀我名節,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哪有那麽多心思,我從小就是這麽叫的景殊哥……”溫娉婷梨花帶雨,哭得甚至可憐。
溫琅冷眼看着她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不管從前如何,他現在是我的夫君,長腦子的都知道該注意分寸,藏好你的那些心思,在我面前還不夠看。”
他的眼神淩厲又鋒利,像是淬血的刀子,讓溫娉婷膽寒。
溫琅說完就拉着游景殊離開了,圍觀的人反應過來後,紛紛對溫娉婷指指點點。
小姨子勾-引哥夫,長得如花似玉的,背地裏竟然這麽不要臉。
“呸!活該被罵。”有婦人最是看不慣這種事情,狠狠地對溫娉婷啐了一口,濃痰吐到溫娉婷的腳邊。
把溫娉婷和她的丫鬟吓得夠嗆。
兩人灰溜溜的回了溫府,溫娉婷一邊洗澡一邊哭。
外面傳言溫琅腦子變聰明了,她起先還不信,這下親身體會過後,溫娉婷徹底信了,溫琅不僅變聰明了,還變得又狠又惡毒。
竟然攔着景殊哥,一句話都不讓自己和他說。
翠珠進來往浴桶裏撒花瓣,又安慰她說:“小姐,那個游公子也沒什麽好的,你看他和那個溫琅感情竟然那麽好,連那麽醜的哥兒都能看上,足以說明他眼睛有多瞎。長得再好看又怎麽樣,沒錢沒勢,還得靠夫郎,這種男人哪比得上付公子,錢公子,趙公子他們。”
翠珠不提還好,這麽一提溫娉婷才想起,游景殊居然去給溫琅買冰糖葫蘆,他當初都沒有給自己買過呢,而且溫琅那個不識好歹的,游景殊專門給他買了,他竟然又說不吃了,這不是折騰游景殊嗎。
而且……而且游景殊竟然還為了溫琅給自己臉色看,說自己爹娘做了虧心事,半夜被鬼敲門。
一開始看見溫琅一個人在街頭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猜中了,溫琅和游景殊只是表面夫夫,游景殊根本不可能喜歡溫琅那個又醜又蠢的哥兒。
畢竟當初游景殊對她那麽溫柔,全皇都的人都羨慕她。
“景殊哥肯定是被溫琅給迷惑了!溫琅傻了十七年,突然間就好了,肯定是會什麽妖術!景殊哥不可能會喜歡他!他喜歡的明明是我!”溫娉婷根本不相信游景殊會看上溫琅,溫琅那麽醜,連自己的一個頭發都比不上,當過自己的未婚夫,又如何還能看上溫琅。
就像她自己一樣,做過游景殊的未婚妻,再也瞧不上別的男子。
溫娉婷越發篤定游景殊不是被溫琅的妖術控制了,就是被溫琅騙了!她要拯救游景殊!
翠珠沒想到溫娉婷的腦子裏根本沒有考慮她說的那些公子少爺,反倒是因為挫敗,越挫越勇,對游景殊越發勢在必得。
另一邊,溫琅和游景殊回了家。
進門的時候,門房和游景殊說,今天溫家一個小公子來過了,他已經按照伯爺交代的,将人趕走了。
游景殊點點頭,誇贊道:“做的不錯,去賬房領賞吧。”
門房高興地搓了搓手,對游景殊千恩萬謝。
“走不動了,不想走了。”溫琅一進家門口,沒走幾步路就坐在回廊邊的長椅上,耍賴不肯走。
游景殊拿他沒有辦法,蹲下身,對他勾勾手:“上來吧。”
溫琅展顏一笑,利落的爬上去,滿臉傻笑,“游景殊,你真好。”
“我好喜歡你啊。”
游景殊失笑道:“不背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溫琅竟然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還是喜歡的,可以更喜歡。”
他的回答讓游景殊唇角上揚,低聲道:“那就更喜歡我吧。”
喜歡到舍不得離開,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在一起。
溫琅一回到卧房就找到牙刷和牙粉,仔仔細細的刷了牙,确定口中沒有味道後才往床邊走,還沒坐上去,就被游景殊拉住。
“洗個熱水澡再睡。”
在外面吹了冷風,游景殊讓人備了熱水,幫溫琅洗了個澡,溫琅趴在浴桶邊緣,身子一片滾燙。
霧氣缭繞,溫琅抓住游景殊拿着帕子替他擦背的手,游景殊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手背上有水珠滾落,因為熱水的緣故,瓷白的皮膚泛着淡淡的粉色。
溫琅沒忍住低下頭,細細親吻。
“我的。”溫琅在游景殊的手背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你的。”看見手背上的牙印,游景殊的眸色一暗,單手扣住溫琅的後頸,把溫琅當做小貓咪一般,捏着他後頸上的軟肉。
溫琅順從的揚起頭,任憑游景殊的唇落下,呼吸交彙,從溫柔到野蠻,溫琅的眼睛裏泛起了水光。
“好乖。”游景殊松開溫琅時,溫琅幾乎喘不上氣來,他的手緊緊地抓着游景殊被水汽沾濕的衣襟,眼睛像是被溫泉水洗過的黑珍珠。
這個吻,簡直要将溫琅的心髒奪去,一度讓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游景殊的大拇指擦過溫琅殷紅的唇,黝黑的瞳孔宛如深海般難以估摸,他沉沉的注視着溫琅,眼底蘊藏着複雜的情愫,“看着我,只看我。”
溫琅的心髒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他的呼吸還未平複下來,又再一次被游景殊的眼神,看得急促起來。
今天碰上了溫娉婷,該吃醋的分明是他,可游景殊竟然在不安。
他一時沒想明白,是自己給游景殊的安全感不夠嗎?
溫琅迎上游景殊的目光,鄭重的承諾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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