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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雲散了妗。
甄艾睡不着,幹脆又起身,回了之前她的卧室。
手機在掌心裏暖熱了,她掙紮無數次,最後還是發了一天簡訊:你還回不回來?我困了。
發出去之後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等着,他的簡訊傳回來,只是冰冷的三個字:不回了跬。
甄艾一下握緊掌心,靜默的夜裏,仿佛人總是格外的脆弱,也仿佛,被寵了自己那麽久的人冷落,忽然變成了無法接受的事情。
屏幕在掌心裏暗掉,房間裏重又一片黑暗。
甄艾,別想了,就這樣吧。
她自己勸慰着自己,卻終究還是覺得心裏有隐隐的難受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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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諄勸他:“眼看就該領證了,你這時候鬧什麽別扭?傳出去,外面又不知怎麽亂寫,讓陸叔知道了又該生氣。”
陸錦川仰首喝光杯子裏的酒,起身走到露臺上,赤luo着上半身的男人有着精瘦結實卻又不顯羸弱的強壯身體,只是随意雙手撐在欄杆上的動作,那背影看起來都讓人心跳加速。
“錦川。”
席佑晨卻笑:“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是見一面你就吃醋,若是人家兩個從前還發生過什麽,你不是鼻子都要氣歪了!”
“她敢!”
陸錦川倏然回身,眸子裏已是一片冷寂,可收緊的手指卻仍是洩露了他的心事。
甄艾已經23歲,可宋清遠卻比她大了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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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她對他的癡迷和深情,說不定兩人真的就……
席佑晨這話也不是亂說的,他是個男人,當然知道男人的心思,宋清遠與妻子不睦,全都是因為那個甄艾,這男人對喜歡的女人,就沒有一個不想弄到手的。
更何況,甄艾又不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宋清遠不好下手,她大學都畢業了!稍微開放點的姑娘們,指不定男朋友都換了幾茬,他就不信宋清遠沒打過那個主意。
說起來,席佑晨是打心眼裏不想陸錦川和甄家扯上關系的,甄慕遠那個老東西,名聲差的可怕,這些年越來越落魄,主意都打到了親生女兒身上去,若不然錦川也不會和甄艾扯上關系。
不過,這倒正合了那老東西的心思,錦川有的是錢,手面又大,從前顧忌着甄艾的面子給他幾分臉色,當然那甄慕遠也沒少獅子大開口,只是錦川沒讓甄艾知道罷了。
但這次,兩人的婚訊一傳出去,那老東西立刻就開始大言不慚的自稱是錦川的老丈人了,這幾天,也沒少仗着這個名頭出去興風作浪,還真是糊弄住了一些不知內裏的人,撈了不少的好處。
等真的去甄家提親,席佑晨敢用自己下半身的幸福起誓,他不從錦川身上撕下來一大塊肉他席佑晨以後夜夜不舉!
“錦川,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席佑晨話一出口,梁思諄就看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說,要真是聽你的勸,還能走到領證結婚這一步?
陸錦川卻不說話,只是想到從前,她為了宋清遠做出自殺的傻事,她為了宋清遠那麽決絕的指責自己,她為了宋清遠流的那些眼淚,她在宋清遠面前的歡快和喜悅……
只是,如果她的心裏還忘不掉宋清遠,為什麽要答應和自己結婚?
為了氣他,為了逼他,還是……
想到那個不可能的可能,陸錦川終是自嘲一笑,他知道,也不在意,甄艾不喜歡他,自始至終,都不。
可是要放開手……
這些日子漸漸親密起來的相處,卻像是女巫帶着魔力的歌聲在蠱惑着他,讓他泥足深陷,無法脫身。
一直沒說話的寧淳卻有些遲疑的開口說了一句:“我覺得……小嫂子不是那樣的人。”
寧淳與甄艾接觸的多一些,了解的也深一些,甄艾那樣潔身自好又保守矜持的女孩兒,大約是不會婚前就做出離譜的事情的,而且幾次接觸下來,寧淳打心眼裏覺得甄艾
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還沒開過葷的小丫頭。
席佑晨卻瞪他一眼:“你覺得你覺得,你懂什麽?你玩過幾個女人?”
寧淳不服氣:“你玩的女人多,還不是被騙了一次又一次!”
“你——”席佑晨瞪着他,寧淳也梗着脖子不服軟,到底席佑晨還是敗下陣來,誰讓人家說的是大實話呢。
甄艾放下電話,微微躊躇了一下,還是給陸錦川打電話。
方才嬸嬸打來電話,要他們晚上一起回去吃飯,她至少也得把這話給帶到。
陸錦川接起電話,聲音還有點硬:“什麽事。”
甄艾的聲音通過聽筒細細傳來:“你下午回來接我一下吧,嬸嬸讓我們回去吃飯。”
她都搬出嬸嬸了,他還能說什麽?
“知道了。”
陸錦川挂斷電話,甄艾望着已經被挂斷的手機,澄澈的眼眸裏透出了不易覺察的一絲落寞。
洗漱出來,還未來得及換衣服,就聽到了引擎聲,心髒劇烈的一抽,下意識的奔向窗邊。
他正下車,身上的襯衫,好像還是昨天那一件。
甄艾不自覺的抓緊窗簾上的流蘇,細細軟軟的絲線纏繞着她蔥白一樣的指尖,卻又仿佛勒在了她的心上,生出一些微漲的酸疼,還有小小的歡喜。
他上樓,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直接進了浴室。
甄艾坐在卧房的椅子上,長發微卷着披散下來,從她裸出的肩膀蜿蜒滑落,她覺得心有點亂,就走到窗子邊,随手拿了一本書。
書上墨色暈染的字一個一個在她眼前跳躍,她的目光卻凝着窗子外的蔥翠碧綠,忽然間想到消夏園自己卧房外的那一棵大樹,不知今年的枝葉是否也和去年的夏天一樣濃密。
那時候她整日的待在消夏園裏等着她的宋清遠,蟬聲聽了一遍又一遍,她睡着又被落葉驚醒,一天卻還是漫長的仿佛不會結束。
她的青春,她的愛情,要她像是樹木一樣自給自足的避世在消夏園,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為了那個承諾,望眼欲穿。
漸漸回過神來,她此刻在梅嶺別墅,她身邊的男人,已經是陸錦川。
甄艾放下書,才察覺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陸錦川赤着上身出來,腰間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條浴巾,他也不管濕透的黑發還在往下滴水,只是用一雙黑的攝人的眼眸望着她,緩緩開口:“你把我內.褲放哪了?”
甄艾只看了他一眼,就臉頰緋紅的閃開眼神,強穩了心神才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鎮定的往衣櫃那邊走:“我前幾天收拾了房間,重新規整了一下,在左邊往下數第二個抽屜裏。”
她說着,已經拉開抽屜,取出一條卷好的內.褲遞給他。
陸錦川卻不接,發梢上不斷的水滴落下來,打在他的睫毛上,也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甄艾咬了咬下唇,一向性子內斂的她又開始雙頰緋紅,而那紅,卻仿佛在他的注視下漸漸彌漫到耳朵和脖子。
“我給你放床.上……”甄艾微微轉身,雖努力保持着震驚,卻到底還是透出兩分的慌亂。
陸錦川卻伸手攥住她細細的手腕,甄艾下意識擡頭,正對上他黑曜石一般閃亮卻又幽深的雙瞳,她想要拉回手臂,他卻加重力道。
浴巾松垮下來,露出他結實性感的六塊腹肌,露出那讓人臉熱心跳的雄性誘.惑,直到最後,她只在上次慌亂中看過一眼的堅硬如鐵,就那樣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陸錦川……”
甄艾難為情的幾乎要哭出來,拼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卻幹脆利落的把她拉到床邊,指了指那條內.褲:“你給我穿上,我今兒就放過你。”
他說的氣定神閑,她的臉色卻一點點的白了起來,而到最後,那總是清冷透徹的眼眸裏,漸漸有了霧氣氤氲。
就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與他不對等的一類人,他在羞辱她,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她的“背叛”。
可甄艾做不到,仿佛是骨子裏蘊藏的那些驕傲和清高依舊在堅強的作祟。
“你放開我!”甄艾使勁兒甩開他的手:“陸錦川,你別這樣侮辱人,我不是你外面那些莺莺燕
燕,為了讨好你什麽下賤事都能做出來……”
“莺莺燕燕……”
陸錦川重複她話語裏的這個詞,眉眼卻已經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是你嗎甄艾?”
他站起身,幾乎是掐住了她的單薄肩膀一樣的用力:“你自己說說看,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外面還有什麽女人?”
“你在外面,和誰在一起,我怎麽會知道!”
“行。”陸錦川嗤笑,在她的心裏,他永遠都這麽髒!
早知道會如此,他又何必為了她傷了傅思靜和雲卿的心?
他轉身,兀自在她面前穿上衣服,甄艾別過臉,心裏有小小的愧疚,卻又無法在這樣的時候說出口。
他随便套了T恤和仔褲就要出去,甄艾看着他下樓,到底沒忍住:“晚上還要去叔叔那裏……”
陸錦川停住腳步,轉身靠在欄杆上,他望着她,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領口松垮的煙灰色T不羁的貼膚在胸口,卻露出迷人的鎖骨和大片蜜色肌膚,他笑,薄唇斐然:“都到這種地步了,我還得給你面子?”
甄艾只覺胸口一滞,長睫垂下來,遮住她眸子裏隐約的霧氣,她覺得難受,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他什麽都不問,就生氣發火直接判了她的死刑,她已經主動開口求和,他卻這般态度,是她想的太簡單了,以為他真的願意和她好好經營婚姻……
其實,他只是想把她弄上.床而已吧。
她不說話,陸錦川也懶得再糾纏下去,轉身就往樓下走。
甄艾看着他離開,眼淚一下就淌了下來,她倔強的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可這次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覺得心裏憋屈的難受。
陸錦川一直走下樓梯,都沒聽到一丁點的動靜,心裏……到底還是有一點挂念,回過身,卻看到她披散着長發赤足站在門外,低了頭似在哭泣,卻又拼命忍着不發出聲音的樣子。
他的心,一下就軟了。
除了岑安那一次,他從沒見她在他面前這樣哭過。
她的肩膀抖動的厲害,卻就是撐着不發出一點點聲音,若非他回頭,她還不知道一個人要哭多久。
“快去換衣服,我在客廳等你。”
陸錦川一開口,聲音已經有了松軟的跡象,甄艾錯愕睜眸,卻看到他竟然還在,只覺得心口裏微微一跳,那些難受和委屈竟有了煙消雲散的意思。
卻到底還是丢了臉面,不肯就這樣乖乖的順着臺階下。
複又低了頭,咬着下唇就是默不作聲,只是瑩白的腳掌抵在木地板上,十個腳指頭猶如珍珠一樣圓潤粉嫩,一下沒一下的扣緊,又松開。
陸錦川最是知道她,自尊心強,骨子裏清高執拗,卻又偏偏臉皮也薄的很。
其實今天,她已經算是主動開口求和了,比以前,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進步,陸錦川撫撫額,“你再耽擱下去就要晚了……”
甄艾還是站着不動,陸錦川上來幾步,目光定在她赤着的兩只小腳上:“你不樂意給我穿衣服,我可是特別樂意給你脫衣服的……”
甄艾驚惶的擡頭,清透含淚的眼眸仿若是受驚的小鹿,她瞪他:“臭流氓!”
陸錦川不在意的聳肩,反正在她這裏難聽話聽的多了。
“你別進來!”甄艾不讓他再上來,轉身奔進卧室,又死死鎖上了門。
陸錦川看着她進去,眼底的笑意這才一點點的消散,他轉過身,一步一步下樓,步子有點吊兒郎當,可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凝重與陰霾。
不可否認,席佑晨他們的話還是入了他的耳,甄艾死活不肯讓他碰,是不是她已經是宋清遠的人?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些,早已被別的男人搶先占有了?
甄艾換好了衣裙,化了淡妝掩飾眼睛哭過的痕跡,這才輕盈下樓。
她的步子一向很輕,又穿的平跟鞋,陸錦川竟是沒有覺察到。
甄艾看到他側對着自己站在窗前,他仿佛在看着什麽,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看,一動不動的站着。
他好看的半邊臉隐在暗影中,她只能看到他側面英挺的輪廓,還有,微微皺着的眉宇。
與方才的嬉笑放.蕩,簡直判若兩人。
甄艾的步子緩緩停住,她靜靜看着他,竟覺得心口裏滑過隐痛。
“陸錦川……”
“甄艾……”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後又一起停住。
甄艾捏了捏手心,那些原本壓在心底的話有了傾訴的***,她擡眸看他,眸光鎮定而又澄澈:“我昨天去見宋清遠,只是為了告訴他……”
陸錦川夾着煙的手指卻緩緩擡了起來,他示意甄艾不必再說:“你們的事,和我無關,你只要記住我昨天的話就行。”
甄艾怔愣看着他,他卻已經轉過身向外走去,她的心裏漸漸有揪着的酸澀往外冒,他不會在意的,他——也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釋,她又何必,再去浪費口舌?
ps:兩萬字奉上,謝謝大家,豬豬希望大家看書愉快!!時間不早了,晚安~~~
☆、72.終于成了合法的一對兒……
她的心裏漸漸有揪着的酸澀往外冒,他不會在意的,他——也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釋,她又何必,再去浪費口舌?
陸錦川上車許久,方才見她緩緩出來妗。
夏末黃昏,園子裏的熱鬧還未曾褪去,那些花紅柳綠卻已經依稀有了漸漸凋謝的跡象,她穿米色及膝裙,頭發乖巧绾在腦後,露出一張略施了粉黛的鵝蛋小臉。
正是最美好時光的年輕姑娘,卻輕輕蹙了眉梢,薄薄的脂粉掩蓋不住的,是眼角微微的紅。
她個子不算高,但勝在骨架小人又纖細,行動之間輕盈若飄,仿佛是風末的一片葉,他一眼看不到的那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跬。
沉默上車,坐在他的駕駛座後面,陸成不在,是他親自開車。
她微微擡頭,總是清淡的眼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五官的輪廓一如既往的俊美,卻不知為何,在此刻她的目光中,有了冷凝的弧度。
她想要傾訴的時候,他已經不需要聽了,他靠近一點的時候,她遠遠逃開,等到她想要試着接近他的時候,他卻再不願意相信。
甄艾的手指握緊,又緩緩松開,掌心裏烙印出小小的印子,窗子外是光影流離,窗子內卻是攝人的沉默。
他一路不曾開口,只是車子在陸家宅院裏停下來的時候,他卻親自給她開了車門,然後遞出手去。
甄艾擡眸看他,他的目光和她的只是一碰,就已經不經意的挪開了,她垂下眼睑,把微微汗濕的手遞給他,陸錦川握住,然後薄唇緩緩勾出一抹笑來:“小心。”
她知道,他是做給叔叔嬸嬸看的,那麽,她只能配合。
甄艾也淡淡的笑,聲音低低:“嗯。”
他牽着她走進庭院,一路穿花拂柳,他是最體貼紳士的模樣,而她,在他身側,文靜優雅,是最标準的淑女。
錦年遠遠看着,卻對臻生說了一句:“怎麽瞧着這兩人不對勁兒?”
“孩子們的事情,我們最好還是別多管。”
陸臻生如此說着,可到底還是在晚飯後把這個親侄子叫到了書房。
錦年讓廚房端了水果過來,甄艾輕聲道謝,錦年就笑:“眼看就是一家人,怎麽還這麽客氣?”
甄艾臉上紅暈更重,唇角的笑卻有點挂不住。
“是不是錦川那臭小子欺負你了?”錦年忍不住問,吃飯的時候,雖然他們倆瞧着挺好,錦川又知道照顧人,時不時給她夾菜,但就是讓人覺得兩人不親近,甚至連第一次來時都不如。
甄艾搖頭,哪裏敢讓嬸嬸為這些小事操心,說真的,陸家長輩真是她見過最好的了,再沒有這樣和藹可親。
“是我惹他生氣了。”甄艾開口,錦年了悟,想到前些日子錦川和趙家公子鬧出來的龌龊,也不由得搖頭。
雖然臻生說了,那趙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憑着他忽然和京裏多年不見的摯友聯絡,錦年也知道,到底還是惹了麻煩。
暫時瞧着兩家還算平和,誰知道以後呢?錦川年少氣盛,那趙景予……錦年心裏是真有些瞧不上,錦川讓他給那姑娘親自道歉,又留了把柄在手中,多少也能拿捏住他,暫時不想這些,卻是這倆孩子,眼看就要領證了……
錦年看着甄艾總是不愛說話的樣子,心裏也有點着急,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溝通,話不說出來,誰知道你心裏怎麽想?
陸錦川在叔叔書房待了一個小時才出來,錦年看他們叔侄倆表情還算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時間不早,陸錦川和甄艾要回去梅嶺別墅,還有三天就要領證,錦年挽着甄艾的手又忍不住叮囑一句:“你心裏的話得告訴錦川知道,你不說,這樣窩着,兩個人都不好受是不是?”
甄艾沉默點頭,“嬸嬸我知道了。”
只是看陸錦川,他的眉眼在不遠處昏暗的光線裏若隐若現,颀長的身軀靠在車子邊,帶着一點慵懶的情緒,似乎在看着她,卻又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
甄艾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上前,陸錦川淡淡一笑,伸手幫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甄艾定定看他,隔着濃重的夜色,遠處的光亮照不透他們兩人之間無形的隔閡,她想到他為她做的那些事,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主動低頭,想到他……
毫不猶豫的說會娶她。
鼻腔中的酸楚忽地湧出來,她趕忙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失控。
坐上車子,他專注開車,她坐在他的後面,一擡頭就能看到他修剪的銳利有型的鬓發,一肚子的話在心裏輾轉反側,那麽迫切的想要告訴他知道。
這一路就顯得那樣的漫長,不說話的時候,仿佛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似的,更何況,還藏了心事。
回去別墅,陸錦川直接開了車門下車,卻沒有像在陸家時那樣來給她開車門,甄艾抿了抿唇,伸手拉開車門,叫他名字:“陸錦川——”
他頓住腳步,回過身來,黑色的襯衫微微敞着領口,袖子只是随意的卷在肘上,手上拿了煙,剛剛點上,丁點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黑曜石一樣的眼瞳深的瞧不清楚裏面的情緒,卻讓她的心漸漸慌亂。
“什麽事?”他微微擡眉,舒展開的眉眼裏,透着淡淡的不耐,甄艾的心仿佛被什麽重重一扯,到了嘴邊的話,苦澀的往肚中咽。
“沒事兒。”她緩緩搖頭,唇角漾出苦笑,随即低了頭下車,然後一步一步繞過他,徑自回房間。
陸錦川盯着她的背影,纖細的一抹,淡的仿佛是水墨畫的留白,他感覺到心髒被攥緊,說不出的煩躁情緒只往外冒。
正要開口叫她,她卻忽然轉過身來,隔着數十米的距離,她的眉眼淡的瞧不清楚,眸子裏的亮光卻那樣逼人。
“陸錦川,雖然你不想聽我說,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去見宋清遠,只是為了告訴他,我已經決定要和你結婚了,我已經要和過去的自己徹底說再見……”
甄艾覺得嗓子一緊,倏然咬住了下唇,她那樣不愛說話不愛辯解的性子,真的決定開口,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多麽的難為情。
“就這些?”
陸錦川的聲音自她頭頂籠罩下來,甄艾有些慌亂的擡頭,微紅的眼眸,撞入他帶了一絲笑意的眼底,她點頭,然而又搖頭:“還有,我說了以後不要再見面,讓他和甄珠好好在一起。”
“不騙我?”
他的聲音似乎更輕柔了幾分,甄艾點頭,聲音輕輕:“不騙你。”
“以後,發生什麽事,要見什麽人,不要瞞着我,畢竟……”
他加重語氣,卻伸手按住她的肩,要她擡起頭來望着自己:“我們馬上要結婚,甄艾,這不是兒戲。”
這不是兒戲。
那麽短的一句話,卻讓她幾乎潸然淚下。
也許在宋清遠的心裏,無論他做了什麽娶了誰,只要他心裏有她就夠了,就比什麽都重要,可在一個女人的心裏,男人許了多少承諾不重要,做了多少,才是關鍵。
她使勁點頭,一點一點把自己埋入他的懷中,“對不起。”
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要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微涼的夜風,将最後一絲燥熱吹去,也仿佛,将兩人之間的隔閡,吹的無影無蹤。
甄艾困倦至極的昏昏睡着,白色吊帶睡裙有些皺皺的卷在大腿,她兩條纖細卻線條優美的小腿被一條結實沉重的大腿重重壓着,似乎是覺得不舒服,夢呓中輕輕喃了一聲。
陸錦川卻不放開,反而擡起手臂,把她抱的更緊,她微翹的臀抵在他緊繃的小腹處,剛剛借着她柔軟小手發洩出來的某處,又有了蓄勢待發的跡象。
陸錦川深吸一口氣,将臉埋在她的肩窩,他從前竟不知道,一個女人身上不用香水的味道竟然會這樣好聞。
甚至,一具算不上多麽飽滿xing感的身體,竟然也比那些所謂尤.物還要來的誘.惑動人。
只是,她仿佛真的太累,睡的太香甜,陸錦川只能深籲一口氣,在她光滑的身上又摸了幾把過過手瘾,方才翻身下床去沖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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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當天陸錦川帶她回去甄家,不管怎樣,生身父親還在,甄艾無論如何也要和長輩有所交代。
陸錦川原本就不是出手寒碜的人,該出的一切他也不會因為看不上甄慕遠這個人就不出,因此,陸家給甄家的聘禮還是十分可觀的,就算在整個宛城論起來,也是數得着。
甄慕遠一大早天沒亮就起來,上上下下都被他支使的團團轉,為的是務必要讓新女婿上門時樣樣滿意,不丢了甄家的臉。
一向被他忽略的長女能嫁入陸家,這可比小女兒當時的婚事更讓他興奮,只是甄慕遠自是無比開心,可甄太太這幾日卻是夜.夜失眠。
甄珠的婚姻一團糟,雖然她上次的舉止得到了宋家長輩的一致認可,可宋清遠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卻根本依舊不把甄珠放在眼裏。
當初甄珠嫁入宋家,她不知多麽的揚眉吐氣,總算能把前頭那個甄太太和她的女兒踩到腳下,可這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那不起眼的小賤人竟然就得了陸錦川的青眼,還馬上就要嫁進陸家了……
甄太太真是氣的幾乎吐血,可這樣的大事跟前,甄慕遠才不會理會她的心情,只不停的囑咐,交代,一定要做足了禮數,不能讓女婿受一點點的委屈,務必事事都安排完美。
甄太太心中再憋屈,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敷衍他,這麽多年下來,她可是清楚的很,甄慕遠這人為了錢為了光鮮的身份,把她們母女兩個賣了也不是什麽驚人的舉止。
瞧着他一看到陸錦川時雙眼放光恨不得跪舔的模樣,不要說甄艾覺得難堪,就連甄太太也覺得丢臉。
好在陸錦川雖然素日裏性子冷傲,為人不留情面,但今天以這樣身份上門,多多少少還是要給老丈人留幾分面子,因此倒也沒有直接下他的臉面。
甄慕遠早早讓廚房準備着,預備好好招待女兒女婿,但甄艾實在沒心情在甄家吃飯。
原本就少的可憐的父女之情,早在父親幾次三番的決絕之下,消減的幹幹淨淨。
而且連陸錦川都不知道,甄艾早就存了心思,嫁人之後,不會再和甄家有所來往。
陸家給的聘禮,如果父親不去濫賭或者揮霍無度,足夠他安安生生度過晚年,這也算她這個女兒身上最後一點被榨幹的好處吧。
甄艾開口推拒,甄慕遠臉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自家女兒這還沒嫁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他從前待她不算好,可這麽多年,也沒讓她缺吃少喝不是?
“并非小艾不想在家吃飯,只是算好了吉時的,若是耽擱了就不好,所以還請伯父體諒。”
陸錦川親自開口鋪了臺階,甄慕遠立時就覺得揚眉吐氣,笑的熱絡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們了。”
親自送了兩人出去,甄艾不想聽父親谄媚的話語,先走開了幾步,甄慕遠卻拉了陸錦川說話。
陸錦川眉目之間透了些許的不耐,但到底還是控制着沒有翻臉。
甄艾站在遠處等他,隔着蔥郁的花樹,他看到她一角玫紅色的裙擺,因着今天去領證,他特意要她穿的豔麗一些,卻不想,平日裏最愛素淨的她,穿上這樣的顏色,竟是那般妩媚。
想到今晚的洞房夜,陸錦川覺得嗓子微微有些發緊,小腹深處也氤氲出了一團燥熱。
甄慕遠羅裏吧嗦說了一堆,陸錦川只聽到一句重點,他看中了一個好項目,需要錢。
他淡笑,能用錢打發的都是小事和無關緊要的人,他可以為了甄艾放低自己的底線,但不代表,自己就要一直做冤大頭。
“需要多少,你去找陸成就行。”
陸錦川毫不猶豫的答應,讓甄慕遠高興的直搓手,連聲誇贊着甄艾有福氣,陸錦川卻回頭定定看他一眼,臉上笑意收的幹淨:“伯父,這是最後一次我對您有求必應。”
甄慕遠一驚,他可不想就這樣算了,他還打算着以後和陸家合夥做生意呢,他今天許諾的兩千萬,與這些比起來,可算不得什麽。
但是瞧着陸錦川臉色難看,他到底不敢造次,心裏想着,以後見了我你小子可是要恭恭敬敬叫爸爸的,我一個老丈人想和女婿做生意,他敢不答應?
到底還是好言好語的送了陸錦川上車,甄艾沒有開口與父親道別。
調轉車頭的時候,甄艾隔着玻璃回頭看了他一眼,刺眼陽光下,他的鬓邊銀絲叢生,那一張臉,漸漸失去了年輕時的英俊倜傥,而有了蒼老和垂敗的氣息。
甄艾緩緩轉過身,眼眶刺痛,為母親一輩子的悲劇,為自己從此再無親人。
若是媽媽還活着,看到她嫁人,該有多好?
溫熱的大掌覆蓋在她冰涼手背上,然後握緊,甄艾轉臉,看到他專注開車的俊魅側臉,上天是公平的,誰知道前面等着她的,到底是山窮水盡,還是柳暗花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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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意要像是一對普通人一樣去民政局排隊,領表格,付款,拍照,然後九塊錢領到兩本紅通通的小本子。
陸錦川原本少爺心性,不知多少年沒過過這種平民生活,原本不樂意的,畢竟少爺他實在太帥,這樣耽擱下去,今兒的結婚率就要狂降了,而且他身邊的小女人,俏麗站着不動,就有好多男人時不時的偷偷看她。
要少爺他心頭不悅,生出一種自家寶貝被人偷窺了的憤怒來。
好在現在公務員辦事效率提高不少,兩個小本本到手,陸錦川趕忙拉了甄艾離開——
其實,她還想像別的情侶那樣,一人拿一個小本本站在一起拍一張合照呢,可陸錦川想的卻是,今天終于名正言順睡你了……
回去別墅,只忙裏偷閑休息了一小時,就又要為晚上的慶祝做準備。
雖然還沒辦婚禮,但這也是大事,兩家長輩要來,親戚朋友要來,陸錦川的狐朋狗友不可缺,甄艾的岑安也是一定要到的。
若說還有讓人覺得白璧有瑕的,卻是甄珠和宋清遠夫婦以及宋家也要過來。
世家都是如此,不管私下裏鬧了多少的龌龊,明面上卻是一丁點笑話都不肯讓外人看的,尤其甄艾從前和宋清遠的那些事,雖知道的人不多,但到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宋氏夫婦若是不來,倒像是真有什麽貓膩似的。
甄艾的禮服是陸錦川親自選的,是他最喜歡的碧青色,十足的中國風,最襯甄艾的氣質。
也不用绾頭發,只是随意從兩鬓耳上挑出兩縷,松散的用一只鑽石發卡從後系住,漆黑及腰的長發行雲流水一般披散下來,正正遮住若隐若現的後背。
陸錦川瞧着她按着他的喜好打扮完畢,這才覺得滿意,他換了正裝,牽着她的手下樓。
偌大的廳裏,早已賓客如雲,甄艾穿不慣高跟鞋,可這條裙子不穿帶着踩水臺的恨天高根本撐不起來,她下樓時走的小心翼翼,手心都出汗,陸錦川微微側過頭取笑她:“瞧你緊張的,怕什麽,我一直在你身邊呢,摔不到你。”
甄艾心裏知道,可到底還是忐忑的,今晚的自己,一言一行都是焦點,她其實是不習慣的,但瞧着他興致那麽高漲,她也只得應下。
岑安站在人群最前端,甄艾一擡眸就看到她,她想要對她笑一笑,可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咧開唇角,岑安卻笑的那樣燦爛,宛若,回到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她。
仿佛瞧出了她的異樣,岑安對她眨眨眼,卻是率先用力鼓起掌來,随即,掌聲,歡呼聲響成一片,席佑晨他們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更是熱鬧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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