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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稍一耽擱,天色就黑了,這日子,竟也過的飛快。

有一天接到顧仲勳的電話,顧子銘的生日,邀請她去出席。

甄艾現在倒也不是全無自由,甚至比之前出入更方便了一些。

她沒讓司機送,下午的時候自己出去挑選了給子銘的禮物,然後時間差不多了,她就直接打車去了給子銘準備慶祝晚會的酒店。

以為會很熱鬧,很多人,甄艾原本只準備送了禮物就提前回來。

卻不料到了酒店,侍應生直接把她帶到頂層的露臺上,偌大的空中花園一般的餐廳裏,只有顧仲勳高大硬朗的背影,背對着她而立,在暮色蒼蒼的天穹之下,猶如讓人安心的一道城牆。

“這裏有一個玻璃臺階,您當心一些。”侍應生小心扶着她上去之後,又蹲下身将玻璃臺階上的一處污穢擦拭幹淨,這才轉身離開。

甄艾站穩,看到只有他一個人的餐廳,當下就明白了什麽,她站着沒有上前,将手中的禮物放下來:“顧先生。”

輕輕的聲音,隔着不近的距離傳到耳中,已經是飄渺的梵音。

顧仲勳聞聲回過身來,漫天赤紅雲霞的籠罩下,她的臉紅的好似可愛的小姑娘。

“如果不用這樣的借口,恐怕你怎麽都不會來見我。”

他的直截了當,讓她尴尬起來。

手裏提着的禮物盒子放下來,微垂了眼眸開口:“子銘的生日禮物,我放在這裏了……既然子銘不在,我也就先走了……”

“甄艾。”

他總是喚她甄小姐,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

甄艾卻不應聲,轉過身去:“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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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銘很喜歡你。”

顧仲勳的聲音卻已經漸漸逼近。

甄艾驚的回頭,那個男人,總是沉穩不茍言笑的男人,此刻望着她,唇角卻有溫和的笑意:“下個月我有公事要去俄羅斯一整個月,我想拜托你,先幫我照應一下子銘。”

“因為子銘很喜歡你,還有……我也很信任甄艾你。”

他的眸光靜默的把她籠罩,她不是單純無知的小女孩兒,縱然他是個克制內斂的男人,可她卻也能敏銳的感覺出他的一些異樣。

她想開口拒絕,身後卻有一道男聲适時的響起。

“怎麽不答應?多好的下家。”

那聲音像是鎖住她每一根骨頭的枷鎖,要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

她僵立在那裏,不能動彈。

陸錦川卻已經傲然的緩步走過來,他單手随意的插在褲兜裏,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她,那一瞬間,甄艾腦子裏竟是可笑的想起金粉世家裏的金燕西酷酷站在冷清秋身邊的樣子。

“多好,嫁過去就有一個現成的便宜兒子,顧先生比你大的有十來歲吧,挺好的,老男人都會疼媳婦兒,不像我們這些年輕人……是吧?陸少夫人!”

陸錦川說完,也不等她開口,直接轉身漠漠看向顧仲勳:“不過顧先生,您未免也太心急了點,岳父大人還屍骨未寒呢,您就盼着我陸某人的妻子離婚再嫁了?”

“并非我顧仲勳心存不軌,只是我比陸少您看的更清楚罷了。”

“你少在這裏故作什麽高深莫測,顧仲勳,你這麽多年的好名聲,難道就妄圖毀在這朝夕之間?”

怎麽說,觊觎別人的妻子,傳出去世人議論的都會是他顧仲勳而已!

“我先回去了。”甄艾緩過神來,她是已經連開口解釋一句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許,這就是她和陸錦川之間最大的障礙,她不能相信他,而同時,他的內心深處,亦是不假思索的就給她諸多猜疑。

“天色已晚,我送甄小姐……”

“如今還用不着你來獻殷勤。”

顧仲勳伸出去的手臂被陸錦川硬生生擋回來,可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甄艾已經踩上了玻璃臺階,沒有人注意到那完全透明的臺階上一層淡淡的光亮,所以在陸錦川的指尖只是輕微的掃了甄艾一下的時候,她整個人卻以一種根本無法制止和挽回的姿态摔了出去。

ps:堅持我原來的思路寫下去,雖然這一本不如從前看的人多,但我用的心沒有一分減少,希望大家可以看得到,感受到。

☆、111.陸錦川,救救孩子……

“小艾!”

“甄小姐!”

兩個男人驚駭之下,幾乎是齊齊出聲,卻已沒有時間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陸錦川的反應速度稍快一些,可卻也無濟于事蹂。

甄艾重重摔在地上,她雖然在事發那一刻下意識的護住了小腹,可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她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該。

小腹那裏的墜痛潮水一樣襲來的時候,甄艾痛的失去意識那一刻,卻迷迷糊糊的輕喚出聲:“陸錦川,救我,救救……孩子……”

淺色的毛衣,已經無法阻止鮮血的彌漫,她躺在地上,臉白如紙,身下的血卻紅的刺目。

陸錦川整個人仿若失了魂魄,只是眸子釘在她身下的鮮血上,然後整個人一點一點的顫栗起來。

他顫抖的厲害,甚至連牙齒都咬的咯吱作響,他的手指捏的死緊,緊到手上的每一根筋脈都清晰突兀。

顧仲勳顯然回神的更快,上前就要将甄艾抱起來,陸錦川卻忽然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他邁出去的腳步頓住,回身看他。

璀璨的燈光之下,他看到那個年少飛揚桀骜不馴的男人,那一雙漂亮狹長的眼眸裏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來,顧仲勳只覺得心魂激蕩,他活了三十四載,從未曾見過這世上的男人,會因為一個女人變成這樣。

也許他低估了陸錦川對甄艾的心,也許,他根本就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簡單。

也許,他根本不該在向衡提起她之後,給她打那一個電話。

也許,他根本不該與她有交集。

也許,他的故事,還沒有開始,卻已經注定了慘敗。

所以,他站在那裏,他沉靜的看着陸錦川跌跌撞撞的跪在她的身邊,仿若是捧着珍寶一般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

她痛的已經昏迷,可昏迷之中,雙手仍是護在小腹那裏,口中來回的呢喃着什麽,他聽的不太清楚,只有隐約的幾個字。

錦川……孩子……

救救……孩子……

他踉跄撲跪過去,将她抱在懷中,雙手捧了她的臉,已是亂了心智的不停呢喃:“甄艾別怕,我在呢,你不會有事,孩子……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你相不相信我?我從來都不騙你的對不對?你振作一點,我求求你,不要閉上眼……小艾,小艾……我找姑姑過來,她會有辦法的……”

他抱着她,臉貼在她已經逐漸冰冷的臉上,斷斷續續,卻不停歇的對她說話。

可她卻已經随着那麽多鮮血的流失,漸漸沒了神志。

她整個人似乎都軟在了他的臂彎之中,輕飄飄的仿佛只是一根羽毛。

他不能控制的抱緊她,想要把她鎖入自己的骨血之間一樣的力道,他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和心魂,他恨不得自己在這一刻死去,也不願,承受這樣可怕的痛。

“陸錦川,你快松手!”

顧仲勳的聲音,在耳邊震懾的響起,陸錦川卻只是跪坐在那裏,抱着她一動不動。

“她還沒死!你想害死她是不是!”

顧仲勳急的大吼,再這樣下去,甄艾就算不是流血流死,也要被他給活生生的勒死了!

陸錦川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只是抱緊了懷中的那個人:“她要是死了,我就和她一起死。”

顧仲勳仿若失聲一般,站在那裏動也不能動。

有人匆匆的跑來,訝異低呼着又快步的退出去,又過片刻,席蔓菁已經滿頭大汗的匆忙而來。

“錦川,快把小艾放下來,讓我看看……”

似乎是聽到了熟悉信賴的聲音,他臉上那一種死灰一般的光澤驟然的褪去大半。

“姑姑……”

陸錦川的聲音顫抖着,卻仍是抱着她不肯松開手。

席蔓菁看到他紅的吓人的眼睛,還有那一張臉上斑駁的眼淚,顯然吓了一大跳。

“錦川,你先放下小艾,讓姑姑看看……”

其實,她輔一進來,就看到了甄艾身下的一灘血,心裏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在簡單的檢查之後,席蔓菁一顆心也忍不住揪痛起來。

因為她失去過,因為她痛過,所以她格外的希望這些孩子們都能幸福。

尤其是小艾,她實在太像年輕時的自己,驕傲卻又自卑,倔強而又脆弱,那麽矛盾的性格,卻又那麽的讓人心疼。

陸錦川自始至終都緊緊盯着席蔓菁的臉,在看到她眸子裏光芒黯淡下來,眸光中也有了水光那一刻,他整個人,仿若瞬間被人抽去了脊梁,委頓在地。

“先簡單止血,然後,送我手術室去。”

席蔓菁低聲吩咐助手,轉而走到陸錦川身邊:“錦川……”

她擡手輕輕按住他的肩,卻在觸到他肩膀那一刻,感覺到那樣劇烈的顫抖。

席蔓菁忍不住,眼底也有了淚:“錦川你別這樣,孩子,總會再有的……”

他搖頭,只是不停搖頭,将臉埋在掌心,漸漸哭出聲來。

從會說話開始,他再沒有哭過,僅有的兩次落淚,全都是為她。

“錦川……”

席蔓菁将他攬在懷中,“姑姑都知道,但是現在,小艾她比你更痛……她需要你錦川,你是男人,你要為她頂起一片天,你知不知道?”

他哭的哽咽,卻死命點頭。

我再不會負她,以後,永遠不會再辜負她。

可是,他們還有以後嗎?

雲卿隔着雕花的镂空,望着護在擔架旁邊步伐踉跄的男人,她擡手,抿了抿鬓發,嫣然一笑,可一雙眼眸,卻是空洞無比。

轉過身,她對着那個面目普通的男人,緩緩開口:“拿了錢,能走多遠就去多遠,不要讓人找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好好過下去,所有的事情,我來承擔。”

她不會自作聰明,她清楚的知道,真相很快就會被揭穿,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她已經萬劫不複,不該再連累這個可憐卻癡情的男人。

那男人拿着信封,嗫嚅着說了句什麽,雲卿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她也不曾在意,只是背對着他擺擺手。

那人離開了,雲卿感覺自己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盡了。

她想到那天在洗手間聽到的交談,她想到三天前手機裏那一條陌生人發來的簡訊,告訴她顧仲勳包下這間餐廳的事情,告訴她有一位侍應生因為未婚妻生病十分的需要錢。

她毫不猶豫,做了一切。

看到甄艾被擡出去,看到陸錦川手上未幹的血跡,她知道,她終于如願以償。

可為什麽這一顆心還是空落落的?一丁點的着落都沒有?

她以為她會多興奮?甄艾啊,那個卡在她和陸錦川之間的一顆釘子,終于遭受了致命的打擊,她該興奮的去大醉一場,可為什麽,她一個人坐在這裏,眼淚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

她莫名的想起幼時,家裏有一個大大的園子,她穿的像是小公主,笑容每天都滿滿挂在臉上。

爸爸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卻會抱着她一聲聲喊着:“萍萍,萍萍,我的小公主,你以後一定要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是那些時光,不停的旋轉,旋轉,到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房子被銀行拍賣,花園被封了,父親死了,母親瘋了,最後的一點資産,被親人搶走。

她沒有了書念,跌入風塵。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不甘的,可到後來,卻也漸漸的習慣,一雙玉臂千人枕……

可她的內心最深處,總還是留着一丁點的純真和美好。

在遇到了他之後,她想着要一心一意愛着他,她願意為他洗淨鉛華,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可這一切,卻也只是她的幻想了。

他不愛她,從來都不,他的眼裏,心裏,都只有一個叫甄艾的女人。

第一次在一起,他連睡她都不願意。

第二次,他終于肯與她更進一步,卻在最後關頭,到底還是将她推開。

她漸漸的瘋魔了,她被嫉妒和豔羨逼瘋了,她像是陷入了一種魔障,漸漸無法自拔。

那些純真,那些美好呢?雲卿……哦不,曾經那個小公主,雲紅萍,

你又去了哪裏?

雲卿捂住臉,在小小的房間裏,放肆的哭出聲來。

********************************************

麻醉劑的效用,在半夜的時候漸漸消散。

她從劇痛中醒來,卻是倉惶的念着‘孩子,孩子’,一頭大汗的睜開雙眼。

陸錦川守在她的床邊,一秒鐘都未曾合眼。

“孩子,我的孩子……”她躺着還不能動,流了那麽多血,又剛做了清宮手術,虛弱的連擡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用一雙滿是淚的眼望着陸錦川,萬千的期盼和惶恐,在每一寸目光中,緩慢的溢出。

“小艾。”他想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握着她的手,盡力讓自己對她笑一笑,可怎樣努力,到最後,卻只是露出一個可笑的扭曲表情。

他笑不出,紅腫的眼睛開始泛起濕潤。

“我們……還會再有孩子。”

他不敢看她,只能更緊的握住她的手,卻清晰的感覺到,那在他掌心裏顫抖的手指,到最後已經是一片冰涼。

她未曾再開口說一個字,只是安靜躺在那裏,空洞的睜大了一雙眼睛,将所有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流盡。

“小艾,小艾……”

他一聲一聲喚她,她卻仿佛根本聽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離她遠去,似乎這個世界,也與她再也沒有關聯。

在她的肚子裏存活了三個多月的小生命,要她逐漸的體會到身為一個母親的幸福,要她感覺自己再不是孤苦無依的那一個小生命,就這樣簡單,就這樣簡單啊,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無緣見到了。

是,她也許還會再有孩子,可是都不是最初這一個了,老天不會給她一個一模一樣的孩子,也不會給她一模一樣的感受。

她躺着一動不動,任他叫她的名字,任他說再多的話語,她都似乎根本聽不到。

累,那麽的累,她太累了。

她真的寧願,不如死去。

“小艾,為什麽那天晚上……你不告訴我,為什麽,你懷孕了也不告訴我?”

他到最後,已經對她毫無辦法,他也許可以随心所欲的擁有這世上任何一樣珍寶,他也許可以不管不顧只要想要就能掠奪,但面對一個心如死灰的愛人,他就算是神仙,也無能為力。

他低着頭,只是一個人默默說着話。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只有你,我的心裏,也只有你,為什麽就是不信?”

“小艾……我們不要離婚,我們好好兒的,好不好?”

從兩人陷入僵局,一直到今日,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卑微的開口請求,說出‘不要離婚’四個字。

曾經他不論多麽不舍,多麽不願,也因為驕傲未曾對她說過,可這一刻,他忽然發現,那些驕傲,那些自尊,在留住心愛的女人面前,又能算什麽?

有她陪着,你才能圓滿,沒有了她,你留着那些驕傲,又給誰看?

它能讓你笑?它能讓你快樂?它能給你那從未嘗過的各種滋味兒?

可仿佛一切都已經太遲,他心裏清楚的明白,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可卻仍是妄想着她會留下來。

只是,回答他的,依然是無聲的沉默,可那沉默卻是最可怕的,無聲的淩遲,才更讓人絕望。

**************************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麽都沒有做!不要找我……”

噩夢中,那一個血淋淋模糊了臉龐的小孩子又一次纏上來那一刻,傅思靜終究還是不能避免的,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她驚慌失措的抓着枕下那一尊佛祖的雕像,握在掌心裏不停的念着佛號。

可也無用,這由最好的法師開過光的辟邪物,也不能遏止她心中無邊無際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她方才平靜下來,可一張臉已經白的沒有人色。

起身下床,她緩

緩走到窗前,此刻不過是淩晨三點鐘,外面依舊一片漆黑。

不要怕,思靜,不要怕。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她并沒有做惡事,她的手上,依舊幹淨無比。

沒有沾染上那個孩子的血,沒有沾染上甄艾的血,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壞透了的雲卿所為,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不過是告訴了她這一件事實而已,如果不是因為她心存不軌,如果不是因為她本性惡毒,她又怎麽可能去動手害人?

這樣安撫着自己,她整個人方才能漸漸的冷靜下來。

噩夢出的一身汗漸漸褪去,整個人就覺得有些冷了。

傅思靜抱緊了雙臂,她拉開妝臺的抽屜,打開精美的首飾盒子。

他送她的蘭花首飾安靜美好的躺在那裏,她忍不住擡起手撫摸。

她依然是美好的,依然是那個人人喜歡的傅家千金,依然是優雅得體,落落大方的閨秀,依然是陸家伯母相中的侄媳婦,依然可以獲得所有人的交口稱贊。

她想到她回國時,母親含淚說的話,思靜,你不聽母親的勸告,你總會成為傅家的污點。

她不以為然,她堅信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眼中口中稱贊的對象,她自來都是人群中的發光體。

誰不喜歡她?誰不想要成為她的閨蜜?多少少爺小開們想要娶她?

傅家的驕傲才是她!

這所有的一切,勢必都要封存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永遠都不能讓人窺見一丁點邊角。

從今以後,她依舊是那個光彩耀眼的名媛傅思靜,她依舊是那個幹淨的沒有任何污點的完美千金。

她要嫁入所有女人都妄想進入的陸家,她要做陸錦川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要與他比肩而立,成為他心裏的唯一!

她要百年以後,墓碑上他們的名字也要刻在一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傅思靜将盒子蓋上,重又小心的放回妝臺抽屜裏。

她叫了自己心腹的傭人進來,只是低低交代了一句:

“那個女人不能再留了。”

來人點頭,卻有些心痛的看了她一眼,但她只是挺直了脊背咬緊下唇驕傲的端坐着。

“小姐……”

“什麽都不要再說。”

她已經不能回頭了,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只能咬着牙堅持走到最後一步,如果回頭,只會,死的粉身碎骨。

*************

陸成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甄艾睡着了,他不敢開口說話,陸錦川又在她床前坐了很久,方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中,起身跟着他出去。

“顧先生與我說了,那天的事很蹊跷,他注意到,您根本只是輕輕碰了少夫人一下,可少夫人卻摔的很厲害,我們後來檢查了臺階,那裏雖然被人清理過了,可依舊留下了一些痕跡。”

陸成看了陸錦川一眼,“臺階上被人塗了油……而且,那裏的一個侍應生,前日忽然辭職不幹了,連薪水都沒有拿。”

陸錦川拿着煙的手,已經因為憤怒而隐隐顫抖起來,陸成不敢看他陰霾的眸子,只是繼續開口:“……聽說那個侍應生和未婚妻感情很好,可他的未婚妻有病,需要很多錢,按理說他不該這樣忽然離職,薪水都不要……”

“因為他得到了更大的好處!”陸錦川将煙蒂在窗臺上重重摁滅,他回過身,漆黑雙眸緊緊盯着陸成:“給我傳簡訊的人,查到沒有?”

那天,他之所以那麽及時的出現,是因為有人給他發了簡訊提醒。

陸成抿抿唇,似乎有些惶惑,但終究還是低低開了口:“查了,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人,是……雲卿小姐。”

ps:今天豬哥不敢說話了。。。。

☆、112.我愛她。

陸成說完,幾乎大氣都不敢出,如果真要追究,是不是,最後一切都要追究到少爺的身上?

畢竟,女人因嫉妒生怨氣,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卻要最無辜的少夫人和孩子來買單…該…

如果少爺未曾認識雲卿,未曾有過那些過往,又何至于會有今日的慘劇?

但這些話他卻不敢說,少爺如今,大概早已悔之莫及,更何況這些日子,少爺整日整夜守在少夫人身邊,未曾合過眼,已經熬的快要油盡燈枯,他看了,都覺得心疼。

只是,少夫人卻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未曾再看過少爺一眼蹂。

“是她。”

陸錦川忽然慘淡一笑,他站在那裏的料峭身形單薄的幾乎如紙一般,幾日幾夜的不吃不眠,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此刻還能神思清明的站着說話,已算難得。

“陸成。”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準備車子,我要親自去見雲卿。”

陸成應是,這才轉身離開。

陸錦川在她的病房外站了足有三分鐘,方才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她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側臉看着窗子外可人的一片青碧色。

倒了溫水,試了水溫,走過去對她溫聲詢問:“要不要喝點水?”

甄艾沒有應聲,卻收回目光,閉了眼睛。

陸錦川只覺得一顆心疼的就要痙.攣起來,他顫抖着放下手裏的杯子,靜默看着她安靜蒼白的臉,多想把她抱在懷中,将她所有的痛都分擔過來。

可卻清楚知道,在她清醒的時候,她連一根手指都不願他來碰觸。

他知道她心裏怨他,恨他,如果不是他那天出現,她興許就避免了意外的發生。

如果孩子還在,該有多好?

他和甄艾的孩子啊,只是想一想,這一顆心都軟了。

可卻又不敢去多想,那種錐心刺骨的疼,是寧願死都不願再品嘗一次的。

陸錦川沉默站了一會兒,彎腰将她身上薄薄的被子在肩膀處壓了壓。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護工就在外面,你如果餓了渴了,或是哪裏不舒服,就叫她們,姑姑今天也在醫院……”

他絮絮說着,竟像是一個羅裏吧嗦的老頭子一樣,可她只是安靜的躺着,連長長卷翹的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他有再多的不忍,再多的不舍,卻終究還是轉身離開。

傷害她的人,他絕不會放過,包括,他自己。

“等一等。”

他的手拉開門的那一刻,她的聲音忽然有些低啞的傳來。

“小艾……”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身來那一刻,眼眸中亮的攝人。

她卻根本未曾看他,只是面朝牆壁安靜躺着,身子微微蜷縮,那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種姿态。

她的聲音複又清清淡淡的響起,卻仿佛她與之說話的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離婚協議什麽時候簽?”

她低低的一句詢問,将他眼中所有的光芒打碎。

他面色煞白,一身冷汗的站在那裏,只是幽深的雙瞳望着她,一瞬都不能移開。

“你說什麽?”

他耳邊嗡嗡的,亂七八糟的什麽聲音都有,他也許是聽錯了,對,他只是聽錯了。

“離婚協議什麽時候簽?”

她的聲音微微拔高了一截,陸錦川只感覺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幾日的煎熬,卻都好似比不上她這樣簡單的一句問話。

他站着不動,可聲音卻已經控制不住的緩慢溢出:“我不會簽字,我永遠不會簽。”

“好啊。”

她竟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可那笑,還未曾盛開就已經凋零。

她将臉枕在手背上,依舊是那樣輕慢的口吻:“你一天不簽字,我就一天不吃不喝。”

“你是

不是要逼死我?”

他顫抖着上前一步,鼻腔中劇烈的酸楚沖擊上來,要他的眼眶一片灼痛。

“可如今要逼死我的人是你。”

她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瞳仁裏一片水潤的清透,她沒有看他,只是茫然空洞的盯着牆壁上某處。

“我不會簽字,我決不會簽字……”

他不停搖頭,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整個人靠在牆上。

“随便你,只是,我說到做到。”

她閉了眼,那是再也不會開口的一個細微動作。

他不能再繼續待下去,再繼續站在這裏,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會不會這一顆心也被她活生生的折磨死。

他知道她痛,知道她難受,可是他呢?

他心裏的痛和悔,又能去和誰說?

姑姑說,他要成為她的依靠,要支撐着她堅強起來,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陸錦川渾渾噩噩的出了病房,陸成準備好了車子等在樓下,他上車,一個字都不願意說,陸成亦是沉默的開車。

雲卿如今所住的,仍是當初陸錦川送她的那一套公寓,只是公寓已經變更了名字,過戶給了她。

甄艾小産的确切消息傳來之時,雲卿就閉門謝客,再也未曾出過門。

鄭雲濤來找過她數次,她都避而不見,只是一個人待在這一套裝幀精美的公寓裏,仿佛與世隔絕。

她每天清晨睜開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化妝。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終于,她等到他來。

黑色的長發直垂到腰際,因為他喜歡長頭發的女人,所以她再未曾剪過。

烏黑的黛眉,描摹的長長彎彎,映襯着一雙杏核眼,是勾人奪魄的美。

他不喜歡女人化妝太濃,因為他的甄艾總是不太喜歡化妝。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施了一層脂粉,掩蓋住她臉龐上的憔悴和晦暗。

他喜歡女人穿長長的裙子,最好是青碧色,天水藍,仰或是深深的墨綠。

因為他的甄艾,最偏愛這樣沉靜的色澤。

所以她換了一條海藻一樣濃深的綠色長裙,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等着他的到來。

叩門聲響起,雲卿微笑,站起身,卻将面前的一杯色澤渾濁的紅酒喝下去。

苦澀的味道湧入喉管,侵蝕着她的整個胃部,她覺得有些眩暈,卻勉力的讓自己站好。

走過去開了門,他果然在外面。

瘦了,憔悴了,胡子拉碴的,襯衫也皺了,她真心疼。

忍不住就想擡手摸摸他的臉,可他眼眸裏的嫌惡已經展.露.無.遺。

雲卿的手就緩緩的放下來,她轉過身,讓他進來。

陸錦川沒有讓陸成跟着,一個人進了公寓。

“雲卿,我自問待你不薄,為什麽要害她,為什麽,要害我?”

他緩緩逼近她,伸手扼住她細弱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将她這美麗的脖頸折斷,可他最終還是克制着。

他還有疑問,這件事不會這樣簡單。

雲卿怎麽會知道甄艾懷孕?這件事,除了甄艾,只有岑安知道,連他還有她身邊的傭人都不知,雲卿又從哪裏得知的?

他可以動動手指掐死雲卿,可卻會讓背後的黑手繼續逍遙。

“還有,你怎麽知道她懷孕了,誰告訴你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沒有人。”雲卿一笑,打斷他說下去:“趙景予的婚禮上,甄艾吐的昏天暗地,被有心人看到傳揚了出去,我也耳聞了此事,她懷孕……是我的猜測,只是沒想到老天有眼,竟是被我給猜中了。”

他自然不信,卻也不願和她糾纏下去,他自會去查清楚,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會親手殺了他。

“為什麽要害她?因為我愛她?所以你就要下這樣死手?”

雲卿目光

陡地一怔,旋即卻是眼圈漸漸的暈紅。

“你終于承認……承認你愛她了?”

“對,我愛她,我愛甄艾。”

他不再遲疑,回答的斬釘截鐵。

雲卿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哪裏好?我哪裏不如她?為什麽你的心裏不能有我的位子?如果你多看我一眼,我怎麽會嫉妒她嫉妒到恨不得她去死?”

“我不知道她哪裏好,也許她有很多不好,可她的一切,我都喜歡,雲卿,感情不能勉強,我自始至終都不喜歡你,你如果要恨,大可以沖着我來,為什麽要傷害她?”

“不——如果沒有她,你還會像從前一樣風流多情,你就不會對我這樣絕情!我只想在你身邊,哪怕做一個不見光的情人都可以,可就這樣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我為什麽不恨她?她何德何能,要占據了你的人又要占據你的心?”

“你真是瘋了!”

陸錦川看着面前那一張美麗的臉龐扭曲起來,他連一句話都不願再和她多說,這個女人完全已經瘋了!

“對啊,我瘋了,我早已瘋了……”

雲卿轉身,卻是姿态優美的在沙發上半躺下來,她含淚的眼眸望着陸錦川,最後問了一句:“錦川,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告訴我,有沒有一刻,不,一分鐘,一秒鐘,你其實是喜歡我的……”

陸錦川搖頭,他的眸光是清冷而又絕然的,“沒有,雲卿,我從未曾喜歡過你,與你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你有那麽一丁點像她……”

“不過如今看來,你和她,根本就是天差之別。”

“她在你心裏就這樣好?”

“至少,她就算是受盡委屈,也絕不會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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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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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